《浮生梦》醉梦庄生

11、出大糗了

　　苍穹派。

　　已经到了黄昏了，天边开始泛起了如火烧般的颜色，原本洁白的云朵此时也被这泛红的天空映衬着灰蒙蒙的，倒是颇有一番瑰奇美感。

　　此时苍穹派下课的钟声敲响，沉闷的钟声久久的回荡在空旷的山谷间，在黎老先生点头示意下课后，弟子们才纷纷走出了学堂，然后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去了。

　　岁寒院，幽竹房内。

　　芊芊无力地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只见她左手的手掌心仍一片通红，看来是真的被黎老先生打的不轻。她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左手搭在了床外，生怕不小心碰到什么又引起一阵疼痛。

　　关山月走到了芊芊的床边，看了看芊芊通红的手掌心，神情间充满歉意地道：“对不起，我应该叫你起床的，我一般起床较早，看你睡的正香便不忍心打扰你，没想到居然害你迟到了。”

　　芊芊连忙坐起来说道：“不不不，这跟你没关系的，是我自己睡过了，这也是我应得的教训。”

　　关山月道：“那以后我起床了就顺便叫你好了。”

　　芊芊感激道：“谢谢你，关山月。”尽管芊芊也觉得这样麻烦了关山月，但手掌上传来的疼痛还是让她不敢再大意睡过了。

　　此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关山月照顾着芊芊的手，于是便自己走过去开门了。待关山月打开门后，意外地发现站在门外的竟然是苍穹派的大师兄，迟墨白。

　　迟墨白看见关山月后，先礼貌地向关山月微微鞠了一躬。关山月也鞠躬回礼，不禁好奇开口问道：“大师兄此时来此是有何事？”

　　只听迟墨白答：“打扰了，我是来找芊芊的。”

　　芊芊在屋里听到了他们二人在门口的对话，大声地问道：“是墨白哥哥来了么？”

　　关山月听到后礼貌性地后退一步，邀请迟墨白进入房间。芊芊从床上下来走到了堂屋，看见迟墨白安静的站在门口处，手中还拿着一个小药箱。

　　芊芊略有些不好意思挠头道：“没想到这点小事也让墨白哥哥知道了……”

　　迟墨白道：“嗯，刚刚黎老先生找大长老讲述今天在课上发生的事，我站在一旁听到了。”

　　芊芊低下头心虚道：“对不起墨白哥哥，我给你丢人了，我不是故意睡过的。”

　　迟墨白叹了口气道：“没有什么好丢人的，下次注意就是了，你现在让我看看你的手。”

　　芊芊邀请迟墨白坐下，待迟墨白坐定放好药箱后，芊芊便小心翼翼的伸出自己的左手，她觉得此事做的确实是丢人了些，所以在面对迟墨白的时候也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迟墨白看了芊芊现在还在泛红的手掌心，便知黎老先生下手确实重了，他不禁有些心疼地问道：“现在还疼么？”

　　“疼。”芊芊顿时感到委屈道。

　　此时的芊芊各种情绪糅杂在一块，内心也是百感交集，迟墨白这句熟悉的问候直接勾起她儿时的回忆。毕竟芊芊是第一次离开家乡来到了苍穹派，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环境里刚开学便挨了先生这么重的打，也唯有迟墨白的这句关心让她又一次感到自己回到了家乡，让她又做回了曾经那个只知道跟着迟墨白身后跑的小女孩。

　　迟墨白打开了药箱，取出了一个小药瓶，他将里面的药粉轻轻地倒在芊芊的手掌心里，小心翼翼地将这些药粉铺匀。他的动作始终轻柔无比，生怕自己弄疼了芊芊的手，然后他又取出了一条绢布，仔细的帮芊芊的左手包扎起来。

　　迟墨白一边包扎一边道：“黎先生德高望重，学富五车，在派里是仅次于二位长老的存在，他教学虽然非常严厉，但性格其实是非常随和的，在派里是受所有弟子都尊敬的对象，今天的事也是你有错在先，以后不许这样了。”

　　即使迟墨白看起来好像是在训斥芊芊，但他的语气也是十分温柔的。

　　芊芊眨巴着自己的小眼睛，道：“我知道了。”

　　迟墨白继续道：“今晚就好好休息，我还有事要离开了，明天有教法术的课程，千万不要再迟到了。”

　　迟墨白毕竟作为派里的大弟子，又加上派里刚刚招收了一批新弟子，他现在每天有数不清的事物缠身，因此也没时间在芊芊这里久坐。他看完芊芊手中的伤无恙后，便马上起身回去要继续忙自己的事了。

　　只见迟墨白刚踏出门外，关山月正准备替他关上身后的门时，他突然转过身，对关山月又一次行礼道：“麻烦你了，我们家的芊芊确实令人不放心些，只是她这两天手又不方便，还请你多照顾下芊芊，先谢谢了。”

　　关山月回礼道：“没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

　　迟墨白感谢完关山月后便转身离去了。关山月送完迟墨白后关上了房间的门，然后来到了芊芊身旁坐下，替芊芊倒了杯茶。

　　关山月道：“我没想到你还认识大师兄，只是我有些好奇，他为何称呼你为‘我们家的芊芊’？”

　　芊芊道：“那是因为墨白哥哥是我邻居家的哥哥，我从小无父，和母亲相依为命长大的，而墨白哥哥从小无母，一直和他的父亲一起生活的，因此我们两家人过的就像一家人一样，是亲人般的存在。就是因为他一直对我关爱有加，搞得我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他了。”

　　此时关山月突然冷不丁的打趣道：“这个很简单，用你自己就可以报答他。”

　　芊芊倒是好奇道：“用我自己怎么报答他啊？”

　　然而关山月只是冲芊芊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芊芊的问题，倒是她的眼神中却暗藏了一丝深意，令芊芊有些捉摸不透。

　　翌日，清晨。

　　此时天刚微亮，山中的晨雾都尚未完全散去，甚至连月亮都还悬挂在天上，这个时候苍穹派的练功场内都已经聚满了新弟子们。

　　自从这些新弟子们昨天看到了芊芊被黎先生打成那样，个个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生怕成为第二个示范下马威的倒霉蛋，于是一个个起了个大早便匆匆赶到了练功场。就连芊芊也不例外，毕竟她左手已经被打成这样了，总不能让右手再被打了吧。

　　没过多久，教这些新弟子们法术的师父也到达了练功场，他默默地走向了练功场的台子上，瞬间引起了在场所有弟子的注意。

　　只见这位师父比黎先生年轻多了，年龄约摸三十五岁左右，人看起来也随和多了，似乎不像是个严厉的人。

　　这位师父站在台上开始自我介绍道：“各位弟子们好，我叫楚邵，进了苍穹派十年有余了。我其实应该算你们的师兄，只是在前一阵子外出降妖除魔时不小心受了重伤，派里担心我以后旧伤复发，便不再派给我降妖除魔的任务，让我带你们学习基础的法术，比如控物、布阵、御剑等。”

　　只见台下这些弟子们的神情一个个都新奇起来了，光听楚邵介绍的这些学习内容就感到挺有意思的。但听楚邵又道：“由于每个弟子基础不同，学习进度也会有快有慢，学习快者自然更好，学习慢者也不必着急，最终每个人都会掌握的。”

　　这下新弟子们一个个又面面相觑了，毕竟谁都不想成为学习慢的人，这样会被笑话的。

　　楚邵道：“现在我们正式开始上课，你们按之前排好的顺序继续排好，注意每个人需要间隔三尺远，盘坐在地，接下来我将给每人都发一把木剑，你们今天要学的内容是学会运转自身的气流，隔空将这把木剑控制起来。”

　　这些新弟子们一个个都按照楚邵要求排好队盘腿坐下，楚邵也按着顺序向他们发放木剑，新弟子们接受木剑后便横放在他们正前方的脚下，等待着楚邵进一步的授课。

　　楚邵发完木剑后，便开始道：“世间万物，皆是气数，人之生，即气之聚，人之死，即气之散。现在你们闭上双眼，沉住气，将你们全身心的注意力集中在你们奇经八脉里微微流动的气流上，然后试着运转那些气流，再将那些气流集中于你们的指间，用意念控制，指向木剑试试看。”

　　楚邵的话音刚落下，只见江逸尘率先将木剑控制起来，还将木剑控制着飞行了一小段距离。

　　楚邵看着很是满意，对江逸尘道：“好厉害，看来你很有学法术的天赋。”

　　江逸尘笑了笑，神情中止不住的得意。

　　紧接着关山月也将剑指了起来，但只是指起来了两秒，很快剑就掉落了，关山月见此状倒是有些失望。

　　楚邵过来安慰道：“第一次控物多数是这种情况，不必懊恼，你现在对气运用的还不熟练，多试几次便好。”

　　在场的其他新弟子们，有的只让剑微微动一下的，也有的让剑动起来又马上掉下去的，大都还是学会控制自身的气流了，确实如楚邵所说只是学习的进程有快有慢而已，目前看来只有江逸尘做的最出色。

　　只不过这些人中，还是有一个例外。

　　那就是芊芊。

　　此刻的芊芊焦头烂额，豆大的汗滴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芊芊发现，无论她怎么努力地运行身中的气流，每次快运行到指尖时这些气流便又自行消散了，好似体内有其他的什么能量打乱了她的气流似的。

　　楚邵见状，走到芊芊面前问道：“怎么了，是遇到什么难处了么？”

　　芊芊一脸茫然道：“师父，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感到我身体内气流很乱。”

　　“气流很乱？不应该啊。”楚邵看着芊芊这健康的样子也不像气息不稳之人，他道：“你且先把手伸出来，我探探你脉。”

　　芊芊乖乖的伸出右手，楚邵轻轻的捏住了她手上的脉搏，待他静静地感受一番后，楚邵又道：“你体内的奇经八脉运行的很平稳，应该不是气流乱的问题，你还是要学会努力地控制它，没关系的，可以慢慢来。”

　　楚邵此语，虽没明说但言外之意就是芊芊的底子实在是太差了，需要比别人更加努力才是。虽然楚邵并没有责备芊芊，但无疑也是另其他弟子猜测是否芊芊在给自己的偷懒找借口？

　　楚邵走后，其他弟子纷纷侧头看向芊芊，这倒让芊芊觉得自己更加的难堪了，神情不禁也是一阵沮丧中。

　　傍晚，结束了一天的控物练习后，弟子们都纷纷回去休息了。虽说法术的学习会让身体很是疲惫，但好在也让弟子们的功力精进了不少。

　　当然，芊芊除外。

　　此刻芊芊无力的趴在岁寒院中的石桌上，只见她精神萎靡、面露颓色，正为这两天发生在她身上的事烦忧着。而她旁边坐着的则是一脸正风轻云淡的啃苹果的江逸尘。

　　今天一天苍穹派一共两个人出名了，其中一个是江逸尘，主要是他进步速度太快了，连楚邵都称赞他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第二个就是芊芊了，也是百年难得一遇，只不过是蠢材。虽然楚邵并不会这样评价芊芊，但弟子们之间已经开始这样传了。

　　江逸尘对芊芊补刀道：“第一天上课迟到被先生打了手心，第二天连木剑都没指动一下，仅仅两天便成了苍穹派的名人，也只有芊芊能做到了。”

　　芊芊很想抬手给江逸尘来上一拳，可是芊芊发现此刻她竟然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她现在对自己实在是太失望了。

　　在她来苍穹派之前，迟墨白对她是抱有很高的期望的，只是没想到自从她到了苍穹派后却连连闹出糗事，估计迟墨白对她的期望也改成了失望了吧，指不定怎么在背后唉声叹气呢。

　　芊芊神情难过地道：“苍穹派厉害的人这么多，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人罢了，或许我就不该来苍穹派。”

　　江逸尘在一旁安慰道：“别这么说，你也是有优点的呀。”

　　听到这里芊芊的神情有了些期待，问道：“比如呢？”

　　只见江逸尘一脸认真的答：“没心没肺、神经大条、心态贼好，这是多么优秀的心理素质啊。”

　　听到这里芊芊恼羞成怒的拿起面前的苹果狠狠的砸江逸尘，被江逸尘嬉皮笑脸地一下接住了，还回了句：“谢谢啊。”

　　江逸尘啃完了之前的苹果又接着啃新的了，还边啃边道：“我不是开玩笑，要不然怎么入学那场测验，我们都拼死拼活命都没了小半条命，你怎么睡一觉就通过了。”

　　芊芊抬起头来质问江逸尘道：“那敢问这位天才，我这没心没肺的性格以后对修行有帮助么？”

　　江逸尘不紧不慢地答：“这可不好说，也许正是你没心没肺的性格反而比我们谁都更容易修成功呢，所谓的大道至简也是这个理，修行到最后走火入魔的也不在少数，想得越多就越拖累自己啊。哎呀，没有天资也不是你的错，先天不足后天努力不就好啦，别人花一个时辰的功夫你花两个时辰不就好啦。”

　　但此刻的芊芊怎么听怎么觉得江逸尘这是在向她炫耀自己的天资聪颖呢。也罢，既来之则安之，虽然她自己全凭运气好才能当上苍穹派弟子的，但是同样她也要为自己的好运气而付出巨大的代价。

　　江逸尘突然话锋一转道：“你知道一个月后苍穹派的比武大会么？”

　　芊芊此刻摇了摇头，问道：“好像之前听墨白哥哥说起过这个比武大会，不过我不太了解，会是什么样子啊？”

　　江逸尘道：“苍穹派每四年招一次弟子，一共需要三届十二年才可修满结业，届时已经结业的弟子可选择留下或者离开，这你是知道的吧。”

　　芊芊点点头道：“这我知道。”

　　江逸尘接着道：“比武大会就是咱们这三届的比试，今年参加比武大会的，除了有我们这一届的新弟子们，还有上届和上上届的老弟子们。就是用苍穹派之所学，通过擂台比赛的方式决出胜负。不过今年我们才刚入派没多久，估计我们这一届报名者甚少。但我刚才偶然听师兄们说起，说今年比赛除了第一名会有一把厉害的剑作为奖励，还有一个更厉害的奖励。”

　　“是什么？”芊芊突然感起了兴趣。

　　江逸尘四下看了一眼，确认身边没其他人后，一脸神秘的对芊芊道：“能当上二长老的首徒。”

　　对于大部分苍穹派的弟子们来说，能当上二位长老的首徒真的是莫大的荣誉了，因为他们的徒弟将来大概率会沿袭他们的长老之位。大长老的首徒已经是迟墨白了，二长老的首徒还迟迟未定。

　　没想到今年二长老竟有意在苍穹派的比武大会上选拔一名徒弟，这无疑让众多弟子都跃跃欲试，到时候肯定各种看家本领都会使出来，想必今年比武大会比往年精彩许多。

　　芊芊不禁好奇问道：“这么机密的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呀？”

　　江逸尘一脸得意地答：“那是因为师兄们都夸我天资聪颖，说不定一个月后就能站在擂台上打擂了呢。”

　　芊芊听完，自知自己是没资格参加比武大会了，立马又感到浑身无力的趴在了桌子上，不想再答理江逸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