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霁尘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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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遇踏进门便看到鬼巫端坐在桌前，身上带着强大的压迫感，桌子上已经摆上了沏好了的茶，看起来那人像是知道他会来，已经恭候多时了。
面具之下那双眼睛平静地注视着他，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苏遇缓缓走到对面坐下，看着鬼巫道：“你知道我会来？”
面前之人道：“我并不知道，是你告知于我的。”
苏遇：“我？”
那人不答。
苏遇也不追问，开门见山道：“那想必你应该也知道了我来找你是为何。”
那人不置可否：“鬼王妃有事相问，我定当知无不言。”
苏遇听到回答倒是松下心来，他看向面具之下那双眼睛，深邃而神秘，像是能窥探人心中所想。
苏遇开口问道：“我想知道鬼面瘤是什么，长夜城又是怎么一回事？”
鬼巫沉默半响，静静地凝视着苏遇片刻，那双眼睛许是见过太多血雨腥风和世态炎凉才会如此的波澜不惊。
苏遇听见那人平静道：“不过是一些旧事罢了……”
原来在这鬼界创立百年前，世有一国，名唤霁尘。
曾盛极数百年，百姓安泰，战火不起，其盛世之期无他国能与其比拟分毫，更有传言曰其繁景曾令无数天神贪羡。
然此后不久霁尘国国主为能存世百年使国不朽，便寻求长生之术，自炼窥天之法，不惜用百名初降生不久之幼童，祭百婴魂，只为窥天。
怎奈此举引得天道大怒，遂传梦于国君，梦中言此后霁尘国每任国君都将被赐予窥天之力，于此亲眼见证霁尘国国灭之日。
“也是那日起，霁尘国内开始频有人脸上生疮，溃烂，即便痊愈后那处也会留下恶瘤，相貌恐怖骇人，于是凡是患鬼面瘤者只能众日以面具示人，后来便有了长夜城。”
苏遇也猜到了后面的一切：“最后霁尘国还是灭了，不过也不算完全灭了，鬼界就是之前的霁尘国对吗？”
鬼巫沉默片刻后道：“是。”
苏遇直直地望进那双眼：“我很好奇明明只要你想，你还可以是鬼王，可为何你却不愿在做了？”
这话倒不是试探，苏遇只是单纯地觉得旻渊似乎并不在乎鬼王这个位置，感觉只要鬼巫开口他还可以继续是那个霁尘国国君。
而且常理而言一个当过一国之主的人是不太会愿意屈于他人之下的。
鬼巫听完后却依旧眸色未动，淡淡道：“那个位置谁当都可以，我想要的不过是我的子民能够活下去，其他的都不重要，更何况旻渊于我更能胜任此职。”
苏遇根据之前旻渊与自己说的话，大抵也猜到了这鬼界的由来了，不出意外便是跟旻渊有关。
苏遇听完却是一笑：“明明现任国主如此清明，却还是难逃前人所犯的错。”
鬼巫垂眸，依然没太大的反应。
是了，一个爱戴自己子民的国主却要亲眼见证国灭之日，拥有窥天之术却无能为力，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莫大的折磨。
苏遇垂眸看着茶杯飘起的热气，继续问道：“那百年轮回又是怎么一回事？”
鬼巫：“鬼界本是不该存于这世上的，此举本就是逆天之行，续百年之命数已是大幸，每百年之轮回不过是在苟延残喘罢了。”
苏遇抬眸：“那我又是怎么一回事？”
鬼巫这次却没再回答了，只是回道：“苏公子，有些事此后你自会知晓，不必着急，天机不可泄露，我能言此已是知无不言。”
苏遇点了点头：“好，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能否请问霁尘国国君的大名？”
半响缄默，面具之下吐出两个字：“颜珩。”
得到回答，苏遇回以一笑，将面前杯中茶一饮而尽，随后道：“多谢，告辞。”
面具之下那双淡漠深沉的黑眸平静地望着苏遇离去的背影，待到再也看不见为止。
良久，宽大的黑袍之下伸出一只毫无血色手将脸上的面具摘下，就在面具被摘下的那一刻，黑色的瞳孔瞬间变成了灰白色，更添了几分神秘，像置身于一片雪海，所望之景唯有一片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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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城，观月楼。
房间内轻纱薄幔，红梅屏障，一旁的香炉内还焚着香，袅袅烟雾，让人闻了只觉得安神欲睡。
“傅公子，不必紧张，片刻就好，不会痛的，相信奴家。”红唇轻轻触碰在耳边，热气喷洒，娇柔妩媚的声音让人听了只觉飘然欲仙，忘乎所以。
身下人听闻乖乖闭上了眼，柳璇烟伸出一双柔弱无骨的手将那人脸上的面具摘去，露出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分外恶心，柳璇烟见此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好不加掩饰的嫌弃，不过很快又掩饰过去。
不多时，待到香炉里的香彻底燃尽时，柳璇烟轻声唤醒已经沉睡的傅识文。
“傅公子，你看，这张脸你可满意？”柳璇烟趴在傅识文的肩侧，朱丹色的长夹轻轻划过那张脸。对着铜镜里悠悠转醒的傅识文勾了勾唇，十分满意地端详着自己的作品。
完全清醒过来的傅识文看着铜镜中那张相貌普通的脸，只觉得不甘愤怒。
“这张脸，太丑了。”傅识文好不加掩饰自己语气中的厌恶，索性直接闭上了眼不再去看。
柳璇烟听闻却是轻笑一声，安抚道：“怎么会呢？傅公子在奴家眼里怎么都是好看的。”
傅识文闻言睁开眼，眸中情绪晦暗不明，他勾起柳璇烟的下巴，问道：“你说的，可是真话？”
柳璇烟的眼神分外妩媚，像是能勾人心魂，说出的话也带着股魔力：“当然，奴家所言句句真心，不过傅公子，这次的皮着实一般，恐怕在你脸上安稳不了好久。”
傅识文听闻冷哼一声：“我很快就会找到下一张皮的。”
柳璇烟继续安抚道：“傅公子不必担心，奴家已经为你找好了一张皮，那张皮我敢保证你可以用很久，而且相貌也是极好的。”
傅识文执起柳璇烟搭在自己肩侧的手，细细摩梭着，又放在唇边亲吻着，听见柳璇烟的话道：“是谁？”
柳璇烟红唇轻张，吐出了三个字：“鬼王妃，苏遇。”
傅识文听到苏字眼神立马就狠厉了几分，不过听到鬼王妃三个字有些疑惑不解：“鬼王妃？我怎么不知道鬼界何时多了一个鬼王妃，那鬼王妃什么来头？”
“鬼王妃奴家也是前不久才听到的，至于什么来历奴家也不知，不过这位鬼王妃你一定不陌生。你还记得你之前拍下的那个皮奴吗？”
傅识文回想起那个皮奴，眼神里满是仇恨，垂在身侧的两只手紧握成拳，用力到骨节泛白。
他怎么可能会忘记，那日他醒来之时，脸上的皮已经被人剥了去，却并没有换上新的皮，而且整座楼都消失了个无影无踪，于是那几日他顶着一张没有皮的脸，不敢摘下面具，剥皮之痛将他折磨的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他又怎么可能忘。
那张皮本该是他的！他的！！！
偏生那人还活得好好的，而自己之前所遭受的一切全是拜那人所赐。
凭什么那人能活得好好的！
傅识文双眼猩红，已经彻底失了理智，手上紧握着椅子的扶手，“咔擦”一声，那椅子竟直接被掰下了一块，他咬牙切齿道：“等着，很快我就会找回属于我的东西了。”
柳璇烟看着铜镜里那人愤怒的模样，无比满意地笑了笑。
等到傅识文离去后，柳璇烟神色彻底没了任何的掩饰，掏出一方细绢手帕细细地擦拭着自己手上的每一个角落，眼神里满是嫌弃。
柳璇烟又起身将那手帕扔进正在燃烧的火炉里，火焰吞噬掉那一方手帕，直至变成一堆黑烟。
柳璇烟将手帕扔进火炉中后转身看见座椅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那人带着面具，面具上蜿蜒的蛇头正直勾勾地对着自己，那双露出的眼睛如同那蛇眼满是危险，柳璇烟看着那面具怔在原地片刻，很快她又恢复了刚才那般妩媚的模样。
柳璇烟走上前，水蛇般的细腰随着走姿小幅度的扭动着，感觉只手可握，雪白的皮肤在薄纱下半隐半露着，柳璇烟将手搭在那人的肩侧又缓缓向下移动着。
“楼主，你可好久没来看奴家了。”语气里带着丝丝嗔怪，可又把度把握的很好。
那人却对柳璇烟的撩拨无动于衷，许久面具之下传出一声漫不经心的冷笑声，那双如毒蛇般的双眼也被另一种感觉所替代。
柳璇烟听到这声轻笑声脸色立马变得煞白，完了，又认错主了，柳璇烟将搭在那人身上的手也立马收回，双手叠于身前毕恭毕敬道：“楼主。”
那人看着柳璇烟的模样眼里倒多了几分玩味，他伸手缓缓掐住柳璇烟脆弱雪白的脖颈，冰凉的触感更像是蛇的鳞片缠伏其上。
不过那人的语气却完全不与他的动作相关，嗓音温和好若春风：“我不过就戴了他的面具，怎么就不认得了？”不难看出这春风还藏了把利剑。
话落，脖子上的手也在慢慢缩紧。
柳璇烟察觉到了脖子上压迫感越来越强，内心忍不住吐槽：他妈，你们两一个人，谁能认得出来，更可况那人刻意隐藏不就是特地来玩她的嘛。
不过柳璇烟并不敢将内心的想法表示出来，毕竟相比于那位，她更害怕的是这位，看起来温和无害，实则做事比那位狠多了，手段也无比残忍。
柳璇烟强忍内心一连串亲切的问候，俩猫换上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奴家不敢，只是刚刚被那鬼迷香有些影响到了，一时不太能看的清，还请楼主恕罪。”
那人听闻像是有些相信了，不过他依旧没放下握在脖子的手，玩味道：“哦，是吗？”
柳璇烟被迫微微仰起了头，脸已经有些憋红了，她艰难点头道：“奴家所言，句句属实。”
面具之下那双眼睛露出点点满意的神色，他施舍般松开了脖子上的桎梏，转身道：“说说吧，你的那位主子让你做了什么？”
柳璇烟小幅度地喘着气道：“回楼主，那人让我想方去杀一个人。”
那人微微侧头，道：“让你去杀一个人，让我猜猜那个人是谁。”慵懒的嗓音拖长了尾调，听起来有些语气不明。
“那个人叫苏遇对吗？”
柳璇烟犹豫片刻还是点头道：“对。”
那人闻言又轻笑了声，不过柳璇烟听见后却更加担心，毕竟这位主笑可不是什么好事，每次笑得越欢那么他就会越狠。
“你动手了？”
柳璇烟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毕竟这位主最喜欢的事便是与那位主反着来，思索片刻她还是决定如实道：“动了，但是奴家还没成功。”
“那你说说你是怎么动的手？”
柳璇烟：“……”
犹豫片刻，柳璇烟还是将自己动手的方式大致粗略地给说了下。
那人闻言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不错，借刀杀人，有够蠢的。”
柳璇烟：“……”
柳璇烟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试探问道：“那楼主，还要继续进行下去吗？”
“做都做了，那便继续做着吧，那人要你杀了他，你就听话地去做。”
柳璇烟闻言默默松了一口气，正要庆幸还好这次这位没刁难她，结果下一秒她便听到那温若春风的声音——
“不过若是那苏遇真的死了，你也不用活了，听懂了吗？”
柳璇烟： “……听懂了。”这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算了，毁灭吧，反正都活不了。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霁尘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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