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嘴》筱竹耳朵

62、chapter62

　　婚期在即，周芷伊和Leon没在国内多待，请柬发完就飞回去准备婚礼事宜了。

　　汤嘉柠也开始忙起来，注册品牌因为有祁宥安和他介绍过来的关系网，花不了什么心思。

　　但是连锁店，统一风格是很重要的。她联系了两个设计师，把自己的想法和诉求告诉对方，请对方设计几个工装方案出来。

　　不仅是店员服装要统一，所有分店的装修风格也需要统一。她现在的冰室完全是按照自己审美装修的，要是所有店铺统一起来，考虑到店铺面积不同，统一起来会有难度。

　　她又对比了几家室内设计公司，最近在一家一家跑，去聊创意看草图。

　　祁宥安看着她忙了一天，晚上回到家，泡脚的时候还抱着电脑在看设计师发过来的设计方案，也坐在她身边和她一起看。

　　他是做游戏设计的，虽然不是每个细节都精通，但是多少能给到一些意见，毕竟艺术是共通的。

　　祁志谦因为近年身体越来越差，已经居家办公很久了。周兰慧在家陪他，偶尔出去社交，也能在其他贵太太口中听到祁宥安的动向。

　　她听那些贵太太说，自己儿子最近在和他女朋友忙新公司的事情，便托人去打听，知道了汤嘉柠注册品牌的消息。

　　她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祁志谦，没有听到意料中的发怒。

　　祁志谦穿着一身薄绒马甲坐在书房，听后很平静，“叫他回来看看吧，带上他那个女朋友。”

　　和自己儿子明里暗里较劲这么多年，祁宥安用实际行动给他上了一课：不要低估一个人想要成功的决心。

　　这么多年，他眼睁睁看着一条自己养在身边的睡狮慢慢苏醒，是他放他出走的。父子俩斗到现在，他这把老骨头熬不住了。

　　或许他是对的，在自己喜欢的领域，付出足够多的努力，没有家里给他铺路，他照样能成功。

　　祁宥安刚从公司看完新版本，在会议室发了一场火回来。汤嘉柠在沙发上捧着电脑看方案，没注意他的情绪。

　　他把手机扔在沙发上，走到书房抽了几支烟。沙发上，手机因为震动，发出一阵嗡嗡声。

　　“亲爱的你手机响了。”汤嘉柠正在微信上和设计师沟通，没空去给他把手机送进去。

　　祁宥安走出来，看了眼显示屏上的名字，拿上手机走到偏厅的门边去接。

　　他俯身下来拿手机的时候，汤嘉柠闻到一阵久违的烟味。

　　她很久没见过他抽烟了。准确来说，自从上次在医院看见他杵灭烟头以后，就没见过了。

　　汤嘉柠放下电脑和手机，背着手，踮着脚尖往偏厅挪步。

　　祁宥安左手撑着偏厅靠近阳台的玻璃门，接电话的声音没什么温度，但能感觉到他言语里的不耐烦。

　　电话挂断，祁宥安正要把手机往口袋里放，转身看见汤嘉柠站在他身后。

　　有点意外。

　　“你怎么在这儿站着？”他眼皮一掀，眼里没什么情绪地看着她。

　　汤嘉柠注意到他的衬衣领口有点乱，大概是气不顺的时候随意抓开的。她朝他走近两步，耐心地给他解开上面的两颗纽扣，手心放在他的胸口，从上而下给他顺气。

　　“谁惹你生气啦？”

　　她今天穿了一件休闲的杏色羊绒薄毛衣，下面却穿的是黑色热裤，两只白花花的长腿就这么裸露着，穿得还挺串季。

　　他没回答她上一个问题，眼睛盯着她的腿，又往上移，看着她眼眶里盈着着鹅黄色灯光的眸子，细碎又温柔。

　　眉目舒展开来，语气也不自觉放缓，“你这是过冬天还是夏天？”

　　汤嘉柠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腿，她在沙发上看方案的时候都搭着小毯子，穿不穿无所谓的。

　　她伸手去拿他握在手里的手机，看了一下通话记录，是他母亲打过来的。

　　祁宥安扶着她的腰往正厅走，“不是因为她。”

　　“是公司的事情吗？你身上烟味很重。”汤嘉柠接触过的异性不算多，但是按照自己以往的经验来看，汤忠易有时候在家会因为超市的事情抽烟解闷。

　　解闷，无非就是工作、生活和感情。他既然说了不是家里的事，那也不可能是感情上的困扰，除非他想挨揍。

　　那就只剩工作上的事了。

　　他们在沙发上挨着坐下，汤嘉柠拉着的手，没有章法的抚摸，想给他一点安慰。她记得，他就很喜欢这样摩挲自己的手。

　　“对不起。”

　　他突然开口，汤嘉柠有点惊讶，不会真劈腿了吧？

　　“我把工作上的情绪带回家里来了。”

　　汤嘉柠松一口气，随即又觉得心疼，他的工作，自己好像一点也帮不上忙。

　　“没什么的，没影响到我。”

　　“我最近不也天天在家里看设计方案吗？可能因为我在初期阶段，所以虽然忙碌，但我却觉幸福。”

　　“你现在的工作让你觉得痛苦，那是因为你已经走了很远很远的路了，你在上坡，所以辛苦。”

　　“没关系的，人活着就是会有情绪的。情绪各种各样，只是不同，没有好坏，让它自然地流过就好。”

　　汤嘉柠抬手，用大拇指指腹去刮蹭他下眼皮的乌青，又顺手理了下他额头上的碎发。

　　祁宥安嘴角终于扯出一点笑，“第一次听你说这么多话。”

　　汤嘉柠顺势倒在他腿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他腰上画圈，描摹他的形状、线条。

　　“这算什么，婚礼上我还能说更多呢。”

　　她发现祁宥安很喜欢听自己给他画饼，诸如以后我们要去哪里旅游，以后有了孩子要把哪间房用来做婴儿房之类的。

　　果然，听到她这句话，祁宥安笑意加深，低着头看她的眼睛更加灵动。

　　趁着他现在心情不错，汤嘉柠继续发问， “刚刚阿姨打电话来说什么了？”

　　她看见他脸上的笑容一凝，回答的语气也没什么温度，“她让我带你回家吃饭。”

　　“你愿意吗？不愿意我们就不去。”

　　汤嘉柠坐直身子，“我有什么不乐意的理由吗？去见你父母，意味着我们关系更近一步了啊。”

　　祁宥安曲指绕开挡在她眼前的碎发，“我妈之前找你，说过不好听的话吧。我以为你会介怀。”

　　汤嘉柠摇摇头，“其实阿姨那时候没说什么难听的话，而且她说的也是实话。”

　　“好，那我们就去。”

　　祁宥安去书房把自己的电脑拿出来，和她一起坐在沙发上加班。

　　第二天下班，祁宥安开车来冰室接上汤嘉柠，一起回御景阁吃饭。

　　她手里提着两个礼盒，是中午去商场吃饭的时候买的。

　　打开后备箱放置的时候，发现祁宥安也替她准备了礼物。“这么不放心我呢？”汤嘉柠手指着他准备的礼物说。

　　“我不想你为此花什么心思，你最近很忙不是吗。”

　　没想到他公司最近那么忙还能分心思兼顾自己，汤嘉柠心里暖滋滋地去拉副驾驶的门。

　　两人在御景阁吃了一顿气氛不算太尴尬的饭。饭桌上主要是周兰慧拉着汤嘉柠在说话，问她关于新公司的事。

　　祁志谦和祁宥安，除了刚到家的时候打了声招呼，再没说过别的话。

　　用餐结束，祁志谦把祁宥安叫进书房，汤嘉柠就和周兰慧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看到一半，周兰慧让她一个人先坐着，她回房间去取东西。

　　没两分钟，周兰慧手里拿着一个盒子出来。递给汤嘉柠，要她当场打开来看。

　　盒子里是一只冰蓝色的玻璃种手镯，汤嘉柠之前听窦新语给自己科普过，像这种种水的，可以在偏郊买套别墅了。

　　她有点心颤，随即把盒子关上，递回给周兰慧。“阿姨，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周兰慧没理会她的推拒，直接把镯子拿出来套在她手腕上。

　　“你看看，你这皙白的胳膊，戴上就是好看。”

　　汤嘉柠没有再拒绝，只是想着回去就取下来放好供上，要是碰坏了，把她卖了都没这镯子贵，她能心疼死。

　　没过多久，祁宥安从书房出来，手里拿着一叠资料，带着汤嘉柠回自己住处。

　　在家里没喝酒，回去的路上还是祁宥安开车。刚才在家里就注意到她手上戴着手镯，一上车，祁宥安就看着手镯和她说：“这种不适合体寒的人群，你体寒，要少戴。”

　　“是吗？我刚戴上也觉得冰冰凉凉的，但是长辈送的，我以为总有她的道理。”

　　祁宥安轻轻地笑了一声，是他回到御景阁的第一次笑，“她就图个贵，瞎买的。”

　　汤嘉柠把镯子取下来放回盒子里，“也不算瞎买吧，我觉得还挺漂亮的。”

　　车辆启动，汤嘉柠刚才系安全带的时候注意到他随手扔在中控台的那叠白纸，是一份股权转让合同。

　　联想到刚才在御景阁祁志谦的状态，看上去情况不是很好，她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

　　为了空出出国的几天时间，汤嘉柠和祁宥安各自忙碌起来，都把婚礼那几天的工作挪到前几天来做。

　　晚上上下午班的张序珂在店里忙着，看见二楼老板办公司的灯还亮着，心里不由得感慨：老板都这么拼了，他这个小喽啰真是自残形愧。

　　同样，祁宥安从以前的一天见一个客户变成了见两到三个，其中多了好几个祁志谦公司的客户。

　　除去应酬的时间，祁宥安都在公司上下走动。最近有新版本推出，他要赶在出国前守着产品测试，提bug,验证bug。

　　跟在他身边的何帆也在心里暗想：这真的是一个有女朋友的男人吗？那他女朋友也挺能忍。

　　错，他女朋友和他一样忙！

　　公司里的事情忙得差不多，汤嘉柠和祁宥安暂时放松下来，启程去参加周芷伊和Leon的婚礼。

　　周芷伊递给他们的请柬是第二场婚礼，规模很小，到场的只有他们的朋友和同学。

　　第一场婚礼在一周前，规模中规中矩，因为是在国外，周芷伊这边只来了近亲，反而是Leon这边亲戚来得比较多。

　　尽管丈夫家是外国人，比较开放，但是在一众亲戚长辈面前，周芷伊还是很难放开，所以才有了这只宴请好友和同学的第二场。

　　这次现场，因为都是同龄人，气氛相对来说轻松很多。尽管大家不都是熟人，但年轻人之间的气场总是相通的，一两首热场的歌播完，场子就沸腾起来。

　　现场的一切都是按周芷伊的要求布置的，场边还安排了一位DJ现场打碟，活活一个室外蹦迪现场。

　　周芷伊把扔捧花的环节设置在蹦迪之后，说是这样大家的身子骨都活动开了，不容易摔。

　　主持人是Leon朋友，用一口流利的中文，叫现场的单身女士走到台前来，随后又用英语说了一遍。

　　祁宥安在场上遇到一位以前在美国读书认识的朋友，也来参加婚礼，二人就近况聊了起来。听到主持人的招呼，他去看汤嘉柠，她正被池希和许婳扯着往台前走。

　　得，一天一个尴尬小环节又来了。汤嘉柠最害怕的就是这种场合。

　　小时候怕竞选落选，所以从不参加。长大后遇到过一两个心动的男生，但是害怕被拒绝，所以从不主动。

　　去和祁宥安表白那次，要不是大冒险输了，恐怕她这辈子都不会主动。

　　DJ又放了首歌，说是让她们随着音乐律动，等音乐停下，新娘就会扔捧花。

　　汤嘉柠被簇拥在人群中间，都不用她自己动，人挤人的，她就能律动起来。

　　音乐停下，汤嘉柠小心脏一跳，尴尬的环节要开始了。

　　周芷伊没扔捧花，直接在话筒上叫了汤嘉柠的名字，把捧花递给了她。

　　周芷伊说她是最接近幸福的人，还拿着话筒说接到捧花的人，就是下一个结婚的人。

　　祁宥安听到话筒里传来的声音，从交谈中抬起头，去看汤嘉柠的表情。

　　台上的汤嘉柠拿着捧花，上一秒还在蒙圈中，下一秒看到台下有摄影师在拍照，又忙抬头牵出一个莹莹笑脸来。

　　婚礼结束，周芷伊留他们在这边玩几天再回去，反正签证都办了。汤嘉柠一心记挂着公司的事，最近要开始招人了，她的大学专业要真的派上用场了，她还处在持续的兴奋中，就想着赶紧回去干活儿。

　　她开始给周芷伊画饼，“下次，下次我们来度蜜月的时候来找你玩啊。”

　　周芷伊看了眼她手里的捧花，“行吧，小妞动作挺快的嘛。”又移眼去看她旁边的祁宥安，那人对她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