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人乙女]学会时间回溯后，我大喊SL大法好》弗里德里希之鳄

22、*20 844年春

　　这次行动后，壁内有关三大兵团的评价发生了一些改变。
　　长久以来，民众对于这三大军事组织都各有不满——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一个是无所事事的街头混子，一个是成天花样送命的税金小偷。而普通百姓与集中在内地的宪兵少有接触，又对驻屯兵的散漫习惯成自然，由于这两者对安稳的生活造不成太大影响，因此调查兵团，便因为激进的行事作风，荣登茶余饭后的唏嘘对象榜榜首。
　　在这种风气的影响下，每次从壁外归来，你们都免不了遭到一番嘲讽。那些来自四面八方的议论并非出于恶意，但无知者的言论一传十、十传百，日积月累也造成了不小的负面影响。
　　浪费税款、行事鲁莽、有勇无谋、自取灭亡……无数顶帽子扣在你们头上，几近压断身后的自由之翼。
　　或许正是这种舆论风向煽动了尼古拉斯·罗沃夫，他本想给你们一记重击，然而天不遂其愿，他精心安排的阴谋反倒弄巧成拙，不仅没能奏效，还让调查兵团小小的赚了一波风评。

　　一方面，陶帕村的盗贼在壁内猖獗已久，先前活跃于玛利亚之墙时，宪兵对他们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以至于多年下来，这一团伙的势力非但没有削弱，反而还在逐年不断壮大。
　　以前你对此并不了解，但近来，从周围人的饭后闲聊，以及和安洁莉娜的书信来往中，你隐约感知到，在盗贼和宪兵之间，存在着一条灰色产业链。
　　在宪兵团，倒卖军事物资以谋取私利，这是一项人尽皆知的潜规则。只要不做得太过分，上头的人几乎对此放任自流。而那些乐于投机倒把的家伙眼里只看得到利益，至于物资最终会流向哪里，并不是他们需要操心的事。
　　那么，那些枪支弹药在辗转漂泊后，究竟会落入什么样的人手中呢？
　　你能猜到答案，宪兵们也心知肚明。
　　因此，在盗匪肆意妄为的现象背后，实际上是一种见不得光的利益勾结。从某种程度上说，那些看似站在执法独角对立面的势力团伙，其实是这场交易中的最大买家。
　　宪兵团的种种放任渎职行为，不单纯是出于怠惰，更是为了保证那些源源不断的灰色收入。

　　但调查兵团与他们不同。
　　自由之翼长期活跃在壁外，与壁内的匪徒没有利益纠葛，在对方已经成了罗沃夫借刀杀人的工具后，便更没有手下留情的必要。
　　猎户的协助、米克分队长的领导、沿途入队的潜伏士兵，再加上树木带来的立体机动作战优势……在种种因素的相辅相成下，尽管敌方据点易守难攻，但这次任务还是以你们的胜利而告终。
　　对亲历过失败的你而言，这个结果无疑使人大受鼓舞，甚至连对依柳塞拉会留下心理阴影的担心，都在任务结束后烟消云散。
　　“嗯，多亏了某人会献殷勤……”
　　带着几分不爽和几分庆幸，你想起回程中，法瑞尔·格鲁吉斯那副令人陌生的羞涩表现——

　　“法瑞尔先生……这次真的很感谢您出手相助！”伊柳塞拉跟在蕾伯蒂身后，白皙的双颊被染上一丝飞红，她的手指不知所措地绞在一起，眼睛情不自禁飘向一旁的棕发青年。
　　“……嗯、嗯？”突然被叫了名字，法瑞尔连后背都挺直了几分，他抬手在脸上轻挠了几下，才结结巴巴地回应了依柳塞拉的谢意。
　　“不、不用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啊哈哈哈哈……”

　　好家伙！
　　你在一边看着，心里直呼好家伙！
　　吊桥效应诚不我欺，联想蕾伯蒂收到的信件上那些春心萌动的小字，你嘴角抽动了几下，强忍住了给法瑞尔一拳的冲动。
　　看来自家的小花是要插在这坨牛粪上了，好在论样貌和品性，他还不至于被称为牛粪。
　　与你相对，蕾伯蒂倒没有太大的反应，作为血脉相连的正牌姐姐，她并非不在意妹妹的情感生活，只是刚结束了一场长达九年的浩劫，此刻的她，更希望伊柳塞拉能够自主地做出选择。
　　并且，对于现在的蕾伯蒂而言，排在心中第一顺位的那个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

　　回忆结束，再说另一个收获，也就是由基斯团长和埃尔文带领的第十九次壁外调查。
　　那次作战结束不久后的某天，你在街上闲逛时，曾听到路人这样议论——
　　“还以为是为了迎接新年搞的游行活动……后来才听说，那好像是为了壁外调查做的新阵型演练。”
　　“啊？新阵型演练？你是指那些礼炮吗？”
　　“是啊！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那其实是第十九次壁外调查在实验信号传讯，另外还听说，那次调查是王政府下令指派的，好像驻屯兵团的精英也有参与。”
　　“是吗？我一直以为中央对壁外的兴趣不是很大……难道最近风向变了？”
　　“谁知道……大人们的心思哪是我们能猜透的。不过话说回来，从回城的场面看，那次作战的战绩好像还不错，看来调查兵团在战术上也花了些心思，倒也没让我们纳的税全都打水漂。”

　　你并不知道团长他们是什么时候、通过何种方式联系上驻屯兵团的，但据韩吉所说，埃尔文并没有在召集人马时将彩烟全用完，而是预留了一部分，在出城前分发给了各个分队。
　　“如果遇到需要支援的情况，就点燃烟雾。”她模仿着埃尔文的样子，压低嗓子、神情严肃，倒还真学得有模有样。
　　总之，得益于完备的作战计划、信号弹的使用、驻屯兵团的协助等各个因素，这次作战的人员存活率有了大幅提升。
　　另外，由于这件事已经在民间传开，迫于面子和舆论，王政府不得不重视起后续壁外调查的审批工作，而罗沃夫那些被默许的小动作也只得加以收敛。
　　不久后，长距离索敌阵型的方案就被正式提交上去，并且没受到什么阻力就迅速通过。
　　事件解决后，埃尔文、米克这两位老前辈同你稍微熟络了些，基斯团长对你的态度也有所缓和。趁热打铁，你厚着脸皮向他申请了五天的假期，还顺便连带了蕾伯蒂的份，在被他震耳欲聋地骂了十分钟后，最终喜提了三天的休假。
　　好嘛，三天就三天。
　　毕竟你请假的主要目的是安置依柳塞拉，既然活动范围只在史托黑斯，那么三天时间也绰绰有余。

　　两日后，雷洁德府邸——

　　你和蕾伯蒂并肩坐在豪华庭院的凉亭下，而伊柳塞拉则立于你们身前，忐忑地接受着安洁莉娜的“面试”。
　　当然，说是“面试”，其实不过也就是认识一下。毕竟在先前的书信中，安洁莉娜就已经答应你，会给伊柳塞拉安排一份体面的工作。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体面。

　　“所以，这就是你之前和我提到的小姑娘？”
　　年轻的家主用手捧起伊柳塞拉的脸，一张二十出头的脸上挂着堪比不惑之年的和蔼笑容。她似乎对眼前的姑娘十分满意，精致的羽毛扇轻轻往脸上送了几下风，丹唇轻启，道：
　　“真可爱啊，就留在我身边从贴身仕女做起吧，顺带学着处理些简单的工作，如果做得好，就往秘书的方向发展吧~”
　　“薪水就先按初级女仆的水平来，包吃住，放心，我不会一上来就给你安排太多工作，你可以慢慢适应学习。”
　　“啊！可不要因为这样就掉以轻心哦，我的验收标准可是很严格的，还请这位小小姐做好心理准备~”
　　“是、是！我会努力的！”面前的女士笑意盈盈，说话间却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伊柳塞拉有些紧张，但还是爽快地给予了肯定答复。
　　“对了~就是要有这种气势！”安洁莉娜很满意她的反应，“等你掌握了社交礼仪后，就可以随我一同出席正式场合了。”
　　“能学到很多东西哦~”说着，年轻的妇人狡黠地眨眨眼，“况且这么精致的一张脸蛋，说不定会有不少青年才俊来主动结交呢~”

　　呃……是不是考虑的有点太远了？
　　你有些无奈地摸了摸脑门，想着别让伊柳塞拉尴尬，打算开口转移话题，却不料自家的小妹妹竟先一步开了口——
　　“那、那个……我已经有心仪的对象了！”

　　？？？
　　好家伙？？
　　她这心仪对象说的不会是法瑞尔那小子吧？
　　虽说有救命之恩但也只见过一次，你们这进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这就是年轻人吗？还是说时代变了，偏向慢热感情的你才是社会的异类？？？

　　“哦，是吗？那真可惜呢~”
　　安洁莉娜本就是随口客套几句，见她表态也不再继续追问。她收起那把精致的折扇，转头看向你，似有正事要说，然而在看到你那副欲言又止的怪异表情时，还是先关心了一句——
　　“……你没事吧？”
　　“呃……没事，当然。”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你连忙调整好面部肌肉。截至目前，安洁莉娜脸上始终挂着标志性的笑容，但在和你面对面时，她的笑意似乎只停在嘴角，而未抵达那双明亮眼眸的深处。

　　“前几天的匪徒清剿和壁外调查，就是上次你的资金走向？那些彩烟也是你的手笔？”她声音平静，虽是疑问的句式，却是肯定的语气。
　　“嗯，差不多吧……”你莫名有些心虚，单手托腮，假装漫不经心地搅着杯里的红茶。
　　“依我来看，你目前的军衔应该还不需要操心这种事，”她垂眸，细细端详那杯微波荡漾的茶水，“是你的上级让你这么做的吗？”
　　“嗯，算是吧……”嗓子有些干燥，你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还是有些烫，烫得你舌尖发麻。
　　“被一只金毛狐狸算计胁迫了。”

　　“哦？”听到这句话，安洁莉娜抬起了眼皮，连唇角的那丝笑意也不复存在，“金毛狐狸……是那个最近名声鹊起的埃尔文·史密斯？”
　　“没错，是他，不愧是安洁莉娜，你的情报还是一如既往的——”
　　“尤娜，”她打断了你的客套，面色也变得严肃，用十分认真的口吻劝诫你道：
　　“虽然我对那位分队长十分敬重钦佩……”
　　“但你还是不要和他走得太近。”

　　“啊？”
　　这下，你更加云里雾里了。
　　老实说，虽然最近有了几次接触，但你根本没想过要去靠近埃尔文。
　　曾经的他是身披光环的天选之人，是可望而不可即的神明化身；现在的他是压榨下属的无良上司，是让人敬而远之的工作狂魔。
　　无论哪个身份，你都不是很想接近。

　　“具体原因……以我的立场不便细说。”安洁莉娜并没有接收到你的心理活动，她将你的反应视作单纯的疑问，却也只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不过作为好友，我还是奉劝你，与他维持正常的上下级关系，资金方面……”她顿了顿，似乎是在斟酌措辞，“我会尽我所能为你提供支持，至于其他投资渠道……”
　　“你还是，慎重而为之。”

　　谈话陷入停滞，管家适时送来了茶点，庭院的女主人再度扬起唇角，这一次，她将交谈的对象转为蕾伯蒂。
　　“蕾伯蒂·安吉鲁斯小姐，是吗？”
　　“是的，雷洁德女士。”蕾伯蒂的措辞礼貌而拘谨，和她妹妹如出一辙。
　　“呼呼~我瞧着你头发的颜色很特殊，这么浅的金色在阳光下可不多见~”
　　在阳光下不多见——这个说法儿着实有点意思，你思索着其中的含义，因此忽视了蕾伯蒂脸上转瞬即逝的错愕。
　　“哈哈哈哈，不用多想，我没有别的意思~”见状，安洁莉娜爽朗地笑着，友好地将那盘点心往你们跟前推了推。
　　“尤娜对你十分上心，她是个值得信赖的朋友，相信你也一定很清楚这一点。”
　　“我想……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够回应她的这份真心吧？”
　　她似乎刻意加重了“回应”二字，你对此感到不解，但碍于对话的两人都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便也将那份疑惑认定为自己的过度解读。

　　多年后，当你再次回忆起这个看似平常的下午，方才恍然其中的因果缘由。那时，看遍世间人情冷暖的你不由感慨万分，而那些远去的岁月，就好像这杯里的红茶，待细小的水波散去，平静澄亮的橙红色液体中，才浸润、散发出苦、涩、甘、醇等百般滋味。

　　三天假期转瞬而逝，在安顿好伊柳塞拉后，你和蕾伯蒂便踏上了返回兵团的马车。
　　沿途，干枯的树木已经吐出新芽，枝头的鸟儿正以婉转的歌声向你们宣告着——
　　春天来了。

　　844年春，距玛利亚之墙被巨人攻破，还剩最后一年。
　　而这一年，调查兵团内还会有一件大事发生。
　　在你复盘记忆准备为下一步做打算时，马车已经在颠簸中停下，车夫绅士地为你们拉开门，颔首示意此行已至终点。
　　你和蕾伯蒂刚一下马车，便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骚乱。
　　在循声找到那不明动静的源头时，你的瞳孔骤然缩紧，刹那间彻底乱了方寸。

　　“哟，真巧啊。”埃尔文一边走来，一边摘下头上的兜帽，他身旁的米克则微微点头向你们致意。
　　“看起来假期很愉快，希望你们能立即调整到工作状态。”
　　“之后的壁外调查，可能频率要提起来了。”
　　他的语气格外轻快，你却没有应声，甚至没有仔细思考他刚才说的话。
　　拇指和食指无意识地来回摩挲着，细密的汗珠悄然布满你的鼻头，连胃部都连带着产生了一丝不适感。
　　令你如此慌乱的原因并非是和埃尔文狭路相逢，而是他身后站着的那三个显然是被强制带来的人。

　　“蕾、蕾比……”半晌，你终于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现在……现在是……844年的春天吗？”
　　“嗯？是啊，你怎么突然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她有些担心，甚至伸出手探向你的额头。
　　蕾伯蒂自然不会知道你如此发问的原因。
　　原因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那三个人，是法兰、伊莎贝拉和利威尔。
　　“地下街的不速之客”来到调查兵团的时间——
　　比记忆中提前了将近九个月。

　　【目前可以公开的情报】

　　雷洁德家族，壁内屹立不倒的名门望族，贵族内少见的革新派，家世庞大、特立独行，能游刃有余地周旋于各个势力之间，几十年前搬迁至鱼龙混杂的史托黑斯区，逐步建立起自己的小型商业帝国。
　　现任家主安洁莉娜·雷洁德在接管家族后，于经商的同时发展了发达的情报网络，甚至在地下街都有自己的线人。
　　似乎掌握了很多不为人知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