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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上京天子城 ...

  •   不过,我是个本性恶劣之人,你既不舍得放我走,那我们就耗着吧。不就是一个越国,一个昭定帝么,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宁怀沙走到置衣架上取了大氅来给卫含章披上,“侯爷刚被那小人毒害过,这才醒来,注意着风,我帮侯爷穿上鞋袜?”

      “别顾左右而言他。若你还愿意认我作兄长,不说能予你什么切实的好处,只要不犯上作乱,便也能护得你一世周全。”
      卫含章立在那儿任他动作,言语眼神却不放过他。

      那怕是不能够了,他犯上作的乱,怕是罄竹难书。

      宁怀沙心思一动,将系带打了个规整的蝴蝶结,“侯爷,您不愧是以闪电战和急行军闻名的,才诛完人心,又要人死心。我要是个妇人家,这会儿怕是都一尸两命了。”

      这话说得太先进,从礼法中走出来的大将军跟不上潮流,当即后退了两步,“我没对你做过什么吧?”

      卫含章都要怀疑自己了,莫非不是,他先干了什么禽兽之事,才让宁怀沙误会的?

      “侯爷做过什么自己不清楚吗?”
      宁怀沙对上他的眼睛,提着玉佩上的缨络左右各一晃,“甜言蜜语说了,定情信物给了,聘礼定金也差人送过了,转口就反悔不认了。”

      一个越国、一个昭定帝还可能真不是宁怀沙的对手,毕竟那两个,一个没嘴说不了话,一个不仅长了嘴,还长了脸,这样的话是打死也说不出口。

      “甜言蜜语?聘礼定金?”

      那块才被鉴定过是卫含章自己愿意给的玉佩,现在仍是个烫手山芋,只不过对象掉了个头,转成卫含章希望它自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没法子,宁怀沙的手极稳,不会失手将它往地上摔,它虽质地上乘,但也没有灵性到自己往地上跳。

      因此,卫含章咬一口牙也就认了,但后面两样是什么鬼?

      宁怀沙神色淡定,言语从容,仿佛说出口的是落到过笔纸上的事实。

      “侯爷在皇宫里许诺罩着我、在海边说喜欢我,刚才还许一世一生护我周全。”

      “侯爷,您出身行伍读书不多,但我读了这么多年的经书典籍,也没找到比这些更甜蜜的话语了。至于聘礼定金,十三年前侯爷差人送到城西棚院中的银锭,您忘了吗。”
      “侯爷那时连侯府门匾都拆来典当了,那锭银子怕是动了媳妇本,不是聘礼定金,是什么?”

      卫含章这些年南征北战每日大大小小不知要对着多少事情,能大概记得有送过银子的事儿就不错了,压根儿想不起来当时说的是借,还是要计利息的那种。

      宁怀沙在他难以置信,怀疑人生的眼神中继续泼油添柴,企图将两人这子虚乌有的浓情蜜意一把火煮成熟饭,令卫含章反悔不得。

      “侯爷若愿留我在您身边,不拘名分和做什么,我愿效犬马之劳。但做兄弟,我是没福气做陛下的十九弟的。”

      宁怀沙说的那些歪理,也非全无道理。卫含章承认,有一些事情确实稍微有点过头,要是对象是个姑娘家的话,人家找上门来,他是推脱不得的。但是宁怀沙他分明不是!自己当时哪有想那么多?

      卫含章实在辩驳不明又无法忍受,额上的青筋跳了两跳。

      他把经书一并还给太学里的博士们后,自我感觉依旧良好。毕竟京城上下到西北草原大漠就没几个嘴皮子功夫胜过他的,但现在他竟然在脑袋里找不出反驳的话语,算是别开生面地体会了一把读书的重要性。

      但卫大将军是什么人,他一贯坚持没有武力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有,那一定就是打得还不够狠。

      他转身看了两眼,将旁边案桌上的茶壶盖抄在手中,“混帐东西!成天到晚说的什么胡话!这上京城的歪风邪气怎么养的人,不想好好过活了是吧?去,把你的丞相之位辞了,到我边儿上来做亲卫!”

      歪风邪气能怎么养人?看来大将军发脾气也口不择言。

      宁怀沙以为他要摔杯盏,思量着是躲开,免得自己被砸狠了卫含章心疼,还是生受这么一下,然后好赖上他。

      没想到那人拿个茶壶盖,握在手心,想是气狠了,摁断了壶扭,虚片落到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姓宁的庆幸又想笑,但他不敢。
      原来那人之前的诛心之语,也算得上是他耐下心来的软语温言了。

      “侯爷,我求之不得。但现下朝廷上还不太平,东南边怕有祸事,这事得缓一缓。”他一边卖着乖,一边以好言语的道出现在真不是料理自己的好时机。

      宁怀沙的话触动了卫含章的神经,于是再大的火气也能被他压下去。

      卫含章低头呼出一口气,冷静了下来,然后伸手越过大氅在前胸、肩头摸了摸,扯起一处的里衣料子,埋头撕咬开,从隔层里勾出了块丝巾。又从袖里掏出瓶脂膏,在巾上抹匀了后,烛上一照,赫然是东南边详尽的地形与布防军舆图。

      所以说宁怀沙总觉得自己的嚣张是有源头的,这儿他的好哥哥倒是嘴上忠心耿耿,实际上却干着砍头的事。

      还一派轻松淡然,半点不避讳人,可见这样的事他是如吃饭饮水般,没少干了。

      看来卫大将军这些年远去西北反思的结果就是,话不多说,事不少做。

      宁怀沙瞥了眼那图的详尽程度,下意识偏转头,连声音都压低了三个度,“将军,这是要掉脑袋的。”

      可不是要掉脑袋,不然自己藏那么严实干什么。

      “是东南要反还是吴军有异动?”卫含章没理会他那句废话,开门见山,直指核心。

      两人在西北推测过吴人的心思,赶巧地碰上东南又有了状况,吴军犯境已然快是板上钉钉之事了。但卫侯显然在未见着确凿证据之前,不对猜测灌注百分百的信任,仍多方考量。

      哪怕东南面的主将李愚,是他当年亲自参与选定的,那人要出了什么事,实际上他也难逃责任。

      殿内被宁怀沙尽数灭了的烛火现下只燃了一两盏,很是昏暗。

      但那眼尖的玩意儿偏就注意到卫含章领口松散、衣襟翻折。

      宁怀沙心下又开始泛痒,一点不记得教训,“现下还不知,只是推测。”
      “但侯爷,您将这有关身家性命的东西予我知晓,想要我如何投桃报李呢?”

      这废物点心有用的确切消息没搞到多少,没用的垃圾话倒是一大堆。

      听到东南还未有确论的言外之意,卫含章点点头,神情缓下来,挑了边眉,“同宁相合谋,自然得先给点诚意。”

      卫大将军没呵责他嘴上不修边幅,还应和了句。于是,这可不得了,某个家伙立马得了颜色开染坊。

      “若是征西大元帅给宁相的,那还差点。若是卫含章给宁怀沙的,可就太多了。”

      宁怀沙得意忘形,飘飘然不知所以。幸而眼睛还听使唤,见卫含章的手往还有剩茶的杯盏伸去,马上道,“侯爷莫再动肝火,若东南边有了确切消息,我保证有兵有马让您那份舆图发挥作用。”

      这人撒火的方式别具一格,拿了东西又不打人,宁怀沙讨不着卫侯的愧疚,便不情愿让他再示范个徒手捏杯盏。

      宁怀沙似乎真的掌握了安抚卫侯的不二法门,那人伸到一半的手虚握着收了回去。

      “嗯。”
      卫含章顺着椅子坐下,仰头靠在了椅背上,冲他笑了笑,“有参片吗?”

      这一声直将宁怀沙从云端拽下地底冰窟。

      有些事卫含章不问不理清,不是不计较,而是他实在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周全备至。

      宁怀沙看了他两三秒,从袖中掏个瓷瓶,倒了片出来给他。

      卫含章接过,含进嘴里嚼了两下咽下去后,又伸手要走一片,“不咎,你不仅对我以前的事了解得很是清楚,对现在的,也知之甚清。”

      参片不是用热水冲泡便是煎汤服用,没见着谁当糖豆嚼着吃的。他这做派,说不定能将太医院故去的一众医师院判给气活过来,偏生还有脸理直气壮地问责宁怀沙。

      可谓嘴里的东西都还没咽下,就开始端着碗骂娘。

      “侯爷,这世界上怕是没有谁比我更了解您了。比如,您宁愿嚼参片来提振精神抵抗头疼、疲倦甚至休克,也不愿喝止痛和安神的汤剂。”

      卫含章闷笑了声,“那种暂时剥夺我感官的方子吗,我感受不到,它就不存在了?”

      这人将刚愎自用、讳疾忌医发挥到了一定境界,人家正常的方子汤剂都被他那歪理形容得像恶蛊邪术。

      “侯爷,西北的军医怕是不太好混。”
      宁怀沙先将自己的双手递到他面前,十指展开翻面,然后抖了抖袖口,示意自己未曾携带任何尖锐物品及居心坦荡纯良,才走到他背后帮他按压起头部穴位。

      “但是侯爷,我跟着御医粗略地学过一段时日,也看了些药典。药物或许有三分毒性,多睡些总没有坏处。而且一切东西都有阈值,好比,您先前看我一眼,我就很开心了,而后您叫我一声,我才会有雀跃的感觉。您看,您同陛下一同为头疾所扰,陛下头一疼,就恨不得杀光天下人,您看起来却没什么事。不是疼着疼着就不疼了,是您习惯原来的疼痛阈值,然后接受了而已。”

      卫含章略回头眯着眼打量他一下,“啰嗦。”

      “将军,竭泽而渔是没有好下场的。我想以前大概您不用参片就能做到的事情,现在一片不行还要多要一片,以后呢?而且我这参片同俞将军搜罗的不同,百年份的老山参和各类名贵药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上京天子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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