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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日月重光 ...

  •   两人昨夜胡闹了半宿,今早起的委实不算早,还在床上躺了会尸,穿衣洗漱完,再赶早朝时间都相当紧张了,更别说还吃饭的事。

      当然,寻常官宦家,为了多睡一时半刻,也常在下了朝之后再饮食。

      但宁大相公骄奢淫逸,显然不吃这般的苦。

      马车上气还没顺平的宁怀沙支腿坐在地毯上,把头靠在了卫含章的腿上,似乎想要用他那脑袋压死卫某人。

      还捧了蜜饯罐子,把个大色红模样漂亮的塞进了自己嘴里,至于旁边的一样空着肚子的卫大将军,就饿着呗。

      卫含章没想到这人气性那么大,他伸手戳了一下宁怀沙的耳垂,“缚云。”

      宁怀沙充耳不闻。

      卫含章又戳了一下,“大相公?”

      宁怀沙还是不予回应,嘴里将蜜饯咬的咔嚓咔嚓的响,似乎要连着核一块儿咬碎了去。

      “大美人。”

      宁怀沙依旧不应声,他要看看那人究竟有多少种称呼唤自己。

      “小状元,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多年未再喊过的称呼,被卫含章重新启用。

      宁怀沙早高兴了,但他贪得无厌,还想多听好听话,就是那脸上的五官不争气,从眼角眉梢到脸颊嘴唇下颔骨都笑开了花。

      他新打开了个盒子,里面是码的整整齐齐的糕饼,花朵的形状,色泽诱人。

      卫含章心情愉悦地拈了块起来,放进嘴里,“你不吃么?”

      宁怀沙摇了摇头,“特意给侯爷准备的。”

      卫含章正要皱眉,哪里有自己吃独食的道理,结果嘴里甜糯的部分化去,苦涩的味道立时蔓延在口腔中。他赶紧咽了那怪东西,然后扳开盒里的另一块来看,漂亮可口的表皮里是一大块黑褐的饼。
      一闻,甜香中是苦药的浓郁气息。

      这天下竟有如此险恶的东西!

      宁大相公真是好心思。

      宁怀沙已经把空盒递到他嘴边就等他吐出来了,未曾想卫含章是真的节约粮食,这样都咽了下去。

      一小块糕饼没什么好节约的,但宁某人仍不敢猜测卫含章不吐,是因为全然信任于他。

      卫含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似乎在等一个解释。

      “汤药总有不便的时候,便差人做了这么个小玩意儿。含章,这不是正好派上用场了吗?”

      去他的正好派上用场,这玩意儿能让卫侯从此戒了糕饼。

      “来,含章,再吃一个?你看,用膳喝药两不误。”宁怀沙笑得来牙都合不拢。

      药饼是酥状,工艺非常不错,真是难为宁大相公能找出有这般手艺的人了,“谁做的,手艺不错,该赏。”

      宁怀沙转了个身,托腮看向他,“借了侯爷的东风,是陶大夫。”

      “???”
      陶青跟了他那么多年,他怎么就没见那人露过这么一手?

      “侯爷,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陶大夫跟着您多年,我作为您家眷,要表示点心意,是应该的。”

      可见宁相的心意是相当的有诚意,这行军的大夫,能化药为酥就算了,花糕的形状居然还不输宫中的御膳。

      来龙去脉宁怀沙都交代清楚了,卫含章也彻底歇息了去抢那一口吃的心思。

      但胸中的气不顺畅的人,重新换了一个,卫含章仰头靠在车厢上,用鞋尖勾开宁怀沙扫地的衣摆,碰了下他的鞋头,“起来,朝服都皱了,像个什么样子。”

      被踹了,宁怀沙也不起身,反而用手指头在空中勾勒卫含章仰头时,下颔到脖颈流畅的线条。

      大越三军之帅,暂时是我的了。

      “大漂亮,来,甜一下。”盒底有颗老漂亮的果子,宁怀沙刚才究竟没舍得吃。

      涩苦的唇舌泛入甜意,卫大将军被哄好了,于是打算的闭眼小憩,变成张口笑骂,“大相公,你还知道你姓什么吗?”

      宁怀沙摸着下巴点点头,歪头向卫含章眨眼,“嗯,约莫姓卫吧?”

      外间的车轱辘声响逐渐密集,耳力再好一点可以听见他人的问好之声。

      皇宫在近处了。

      “那卫大美人,该干正事了。”

      厚实的门帘被宁怀沙撩开一条缝隙,他往外看了一眼,“侯爷,外面的风雪大着呢,不如您还是在车里休息吧?那一点事,我自有办法。您陪我来这一趟,我已经很高兴了。”
      你我二人这样现身于人前,一定会有不少风言风语。

      宁怀沙是什么名声,我知道。
      所以含章,你我之事可以永远埋在地底,处于阴影。我不在乎有无名分,不在乎别人如何看我,能陪伴在你身侧,已然是美梦成真。

      卫含章知道他的弦外雅意,“缚云,我们坐的马车是卫侯府的,现在后悔,怕是晚了。”
      木已成舟,难道你我还划分的干净界限吗?何况今早我给过你后悔的机会。

      取下来的银环被宁怀沙摩挲的温热,如果套在指头上的话,内刻的“卫”字小篆会贴上他的皮肤。他身上还有一枚,那几日卫含章不理人,宁某人便忍着伤心去打东西去了。同样的,如果戴到卫含章手上,那“宁”之一字会与他亲密无间。

      绾丝三寸玉,约指一双银。

      后悔?这辈子都不可能后悔。他哪怕不姓宁了,都不可能后悔。

      那人不会知道自己追逐他脚步的时间,可能比他拿起刀枪为越国卖命的时间还要长,卫小世子十六岁正式领的军衔,而他自六岁窃玉起,对卫含章的钻研就从未停止过。

      将军有离职卸任、解甲归田之日,而寄心于人,唯有至死方休。

      “哥,约指我打好了,我帮你戴上?”宁大相公放手合上门帘后,答非所问。

      “我自己来吧。”卫含章欣然接受某人的约指,只不过心里一点一点计算着的时间,无不提醒他时候真的不早了,于是他忘了除夕夜里送与这位的信里说过,要他亲手来做。

      看着卫含章伸过来的手,宁怀沙没动,“还是我来吧。”

      “都一样,难不成给你戴,还能多出朵花儿来?”卫含章捕捉到了江老先生和叶衍华交谈的声音,别的人就算了,要是在那两位长者之后再进宫入殿,说不过去。

      而更亲密的事两人都做过了,何必挤着这档子踉踉跄跄呢。

      “哥不试试怎么知道?”

      卫含章真是信了他的邪,直接捉过宁怀沙的手,把署名为“卫”的那枚一下子给他套了上去,然后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满意了吧?大相公,赶紧。”

      宁怀沙笑了,他才不在乎晚到那么一时半刻,顶着卫含章蕴含着不明笑意的眼神,还起身扯平了衣上的褶皱。

      终于在卫含章忍不住要收回手掌从座凳上站起来时,单膝跪在了他身前,收敛了身上一切不着调痕迹,连头发丝儿都工工整整。

      不及一个银角子重的银环,此刻被赋予了别样的意义。

      凉意贴上手指,宁怀沙捧着他的手,看过来的眼神极近虔诚。

      “侯爷,往后余生,凭君约束。”

      三书六聘是卫含章的礼仪,而下跪言誓是宁怀沙的仪礼。

      卫含章给不给,是卫含章的事,我该做的,不能差一丝一毫。

      不就是最后入殿,让众人皆知今朝一早卫侯与宁相近乎相携而至,同进同出么。迟到就迟到吧,别说迟到了,卫含章觉得只要眼前人想,他此刻未必做不出,类同一骑红尘妃子笑、万里烽火戏诸侯的事儿。

      春光和烈日未到,但爱意顽固扎根,迎着风雪肆意蔓延。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5章 日月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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