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枷锁成痂》一只腿的人

134、番外1：求婚

　　程家别墅，程云霆终于舍得收回落在柯羽宸身上的目光，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既没有换鞋也没有脱外套，程云霆轻咳一声故作自然地将外套脱掉准备再回玄关换上舒适的拖鞋。
　　程晚星也在这个时候适时问道“父亲，舅舅和小舅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程云霆反应了半天才明晰程晚星口里的舅舅和小舅分别是谁，他脱鞋的动作一顿，回道“我回来得匆忙，他们也说先回苏家拜访，我就没有再多问了…”
　　程晚星点点头，低垂的眸光带了些淡淡的坚定。
　　柯羽宸在一旁听来听去，却有些不懂程晚星刻意提出来的用意，不过他也确实很久没有见过舅舅他们了。
　　“…爸爸，我们中午在家里吃吗？”
　　程云霆走回来时脸上难掩笑意，回道“刘姨没那么快回来，我们出去吃？”
　　柯羽宸和程晚星几乎是同时说出“那舅舅…”，两个人一个对视突然有些好笑，柯羽宸笑着不说话就是在给程晚星这个机会。
　　程晚星在程云霆有些尴尬和别扭的表情里淡定说了下去“不然我们叫上舅舅和小舅一起吃？”
　　程云霆先是点了头算是默认，后是对两个毕竟是自己带大的亲生的两人之间萦绕不散的默契和情谊所感到难以适应，等所有情绪回归平静之后才有了对程晚星口里熟稔的“舅舅小舅”而感到意外和奇怪。
　　按理说，柯锐和苏觉是程晚星打了八杆子也凑不上关系的存在，可自己这个儿子却好像比自己都亲近那两个人了？
　　程云霆也是带着这样疑惑和探究的目光看着程晚星拨通柯锐的电话并说服了他们一起共进午餐。
　　这样的安排还算顺理成章，却又说不上来的怪异奇特。
　　三个人休息了一会儿才出门上了程晚星的“贼车”，关门后才恍惚到他们连目的地在哪都还不清楚。
　　区别于柯羽宸对程晚星的完全信赖，程云霆就带着长辈的威严，厉声问道“定好餐厅了？”
　　程晚星启动汽车后稳稳回道“借用了宸宸的专属包间。”，听这话时柯羽宸就立刻明白了目的地的终点是在哪里，只有程云霆半是疑惑半是从容地扫了主驾驶位的某人一眼。
　　柯羽宸马上接了后半句说道：
　　“是忆居园。”
　　程晚星笑着算是默认，只有后排的程云霆显得有些局促，他通过镜子看着副驾驶的柯羽宸，像是随口谈笑似的说道“宸宸还记得啊，我都很久没有吃过了。”
　　柯羽宸默了默，又接到“爸爸那你以后多去那里吃，那里的菜很符合你的胃口，而且你报我的名字不收你饭钱哦。”
　　程云霆罕见地放声笑了起来，这样一句顽皮还带着狡黠的话因为是从柯羽宸嘴里说出的，所以全部的滋味都染上了父子之间独特的味道，就好像一手带大的孩子突然学会了独立并且用自己的付出得来的回报手捧着给长辈看，像是炫耀也像是报答。
　　但毋庸置疑，这里面全是小辈对长辈最真挚浓烈的爱。
　　一路上，程晚星并没有多说上几句话，除了柯羽宸特意递过来的问题，程晚星基本都不会多插话，但他又无比欣喜柯羽宸和程云霆之间彻底破冰回暖的关系。
　　可程云霆依旧无法忽视哪怕程晚星不怎么刻意融入他和柯羽宸之间的交流，但是随着柯羽宸的各种关注和提议，程云霆明显感受到了柯羽宸对程晚星绝对坦诚的暗示。
　　程云霆不瞎，柯羽宸一直在试图拉高程晚星的存在就是在无声地告诉自己——柯羽宸和程晚星的亲密。
　　程云霆也算是这三年看着程晚星为了柯羽宸的所作所为无私付出，说一句痴情也不为过，但这种自家白菜被自家猪拱了的情况，程云霆也实在难以处理。
　　车子终于在四十分钟后停下，程云霆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停车场，准备下车，却看着前排本来比自己还矫健的男人却被另一个男人阻拦了下来。
　　程云霆也放慢了动作，打算看下去。前排程晚星熟练地拿了一顶帽子嘱咐道“还不长记性？帽子都能忘记带？”
　　柯羽宸藏在口罩里的嘴唇撇了撇，语气带着不耐烦动作却老老实实停下好让程晚星给自己整理。
　　“这里光线这么暗，我以为带个口罩足够了。”
　　程晚星给对方戴好了帽子后又检查起来更多的细节，回道“那也该小心的，不然被堵着你又能不开心一天，遭罪的是谁？”
　　柯羽宸心里默默回答“反正遭罪的不是我。”
　　程晚星像是猜到了柯羽宸的调皮，又仔细答道“而且今天有父亲还有舅舅他们，要更加重视…听话……”
　　后面两个字里的暧昧依恋是绝对无法忽视的存在，但又好像顾及着什么被程晚星说得低哑又沉闷，柯羽宸总觉得自己要不是离得近些是一定会模糊到听不出来程晚星的宠溺。
　　可是开了车门要走下去的程云霆却听地一清二楚。
　　哎……他是老了，但不是聋了。
　　不过下一辈的这些事儿他也不想管了。总归都是自家的，别人也管不着，自己就随了孩子的想法吧，未来也是属于他们的。
　　他需要珍惜的，是这来之不易的亲情。
　　三人谨慎也快速地来到了包厢，里面的布置和设计依旧是柯羽宸一直的风格喜好，但是这却是程云霆时隔很久再次来到这里的第一次。
　　中年人满眼含着朦胧的笑意，摸着这里的陈设都好像看到了另一个存在的缝隙。
　　柯羽宸总像是柯冉的延续。
　　是完整的，也是唯一的。
　　程云霆最后是坐在了餐桌的主位上，是程晚星和柯羽宸一致要求的，程云霆也乐得享受。
　　没过多久门就被敲响，柯羽宸马上跑过去正要打开，门也被一道力气被外面的人推了进去。
　　“宸宸！”
　　先进来的柯锐这几年仿佛没有变化，除了越发一丝不苟的穿着打扮，其余都找不到一点岁月留下的痕迹。
　　他一个用力就抱住了还准备打开门的柯羽宸，这个力气也把柯羽宸震得回了神。
　　舅舅……真是老当益壮啊。
　　虽然他也不过才四十多不到五十。
　　后面跟着还没进来的苏觉也出现在被柯锐抱住的柯羽宸的视野里。
　　再次见到，苏觉小舅才是真的连岁月都不舍留下痕迹的存在。小舅的眼里含着心疼和喜悦也同时撞进柯羽宸的眼里。
　　小舅的多愁善感其实是细腻又无声的温柔，他可能不比柯锐的拥抱来得热烈，但是苏觉的爱护绝对不少一点。
　　不管是对柯冉的还是对柯宸羽的。
　　最后还是程晚星走了出来制止了柯锐想要把柯羽宸抱到天荒地老的意图，然后被柯锐眼神埋怨地请进来了。
　　一桌子上程云霆柯锐坐在主位，苏觉落一座坐在柯锐身旁，而程晚星和柯羽宸则坐在三人的对面位置。
　　柯羽宸仿佛从这样诡异的安排里悟出了什么，他诧异里带着不安地看了程晚星这个安排总指挥一眼，然后被对方沉稳而冷静的目光安抚了下来。
　　主位上的两位也好像有了一点预感，心里毛毛的总觉得程晚星有什么阴谋，不过这些计较疑问都随着厨师的到来以及服务员的摆盘打上暂停。
　　除了某个早有预谋的拱了白菜的“猪”。
　　“父亲、舅舅、小舅，今天这一顿饭不仅是为了给你们接风洗尘，还有就是我带着父亲来和宸宸的家长……舅舅和小舅正式见面然后确定下我们的婚期。”
　　咔嚓——
　　服务员关上门的那一刻响声也同步成为程晚星总结陈词的句号，然后彻底打响了三位长辈内心轰炸一般的引火线。
　　程云霆、柯锐：……
　　我刀呢？
　　苏觉：！
　　我拉不动
　　柯羽宸：？
　　……牛* salute
　　“程晚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柯锐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了这么一句。
　　柯羽宸仿佛都听见对方滋滋的牙齿摩擦声，他有些慌神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
　　谁能想程晚星完全没有慌乱或者紧张的姿态，反而松弛地有些人神共愤，让对面像是谈判的对手一样的长辈感到了程晚星的认真以及……势在必得。
　　“舅舅，我看起来应该不像是在开玩笑，更不会拿这个开玩笑，毕竟……这是我的梦想。”
　　程晚星认真又带着坚定的节奏打得程云霆一个措手不及。
　　“…结婚！我什么时候同意了你们的恋爱？……哼。”
　　程云霆哪怕心里之前松过气现在也丝毫不露怯，反而言之凿凿一锤定音。
　　程晚星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看起来并不是玩世不恭的模样，反而夹带着笃定般的自信，凯凯而谈起来：
　　“这三年多的默认，……以及我的心意这里坐着的人里我以为也只有您是看得最清楚的。
　　父亲，你知道我的，这绝不是我的随口一说，我也是最不会拿这个当做玩笑说出来的人。……舅舅，小舅，我爱宸宸，不管他叫程宸羽还是柯羽宸，我始终如一也绝不犹豫。
　　我们一定会结婚，哪怕这份祝福里没有你们，我也一定会追逐宸宸一辈子，然后说服你们一辈子。”程晚星的每一句话都好像排练过模拟过千百次一样，但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所说的这些完全没有按照他本来的想法呈现，他的手心里也全是热汗。
　　明明寒冷的冬就要来了。
　　他的里衣却染上了湿意。
　　空气在这瞬间后短暂地变得浓稠而静谧。
　　柯锐拧着眉正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苏觉打断了。
　　苏觉握紧柯锐的胳膊，随后他看向柯羽宸，轻声问道“宸宸，你怎么想的？”
　　柯羽宸这时才反应过来，刚刚因为程晚星的突然“示爱”，自己是一点反应都没来得及说，这会儿被苏觉提到才恍惚认为自己有些蠢笨，自己都没有在第一时间给予爱人一个正向的回应。
　　可是程晚星却一点都不觉得呆愣的柯羽宸有什么不对，他望过来的目光同样是期待又好奇的，甚至还带着纵容的安慰。
　　明明他最明白柯羽宸对他的心意，却总是能每一次都拥有同样的紧张和不安来面对柯羽宸的选择。
　　“舅舅…小舅，你们明白我的，或许我和他错过了一点时间，但也因为我们错过了很多所以我才更加不想犹豫或者害怕选择一条本该属于我的路。
　　我爱程晚星，我也希望作为我的家长的舅舅小舅……还有爸爸…你们都可以祝福我们。
　　我愿意嫁给他！”
　　柯羽宸说着就侧过头去看程晚星，明明两个人已经偷偷领了结婚证，却像是完全稚嫩的恋人，在害羞、在祈求、在虔诚地求这份姻缘。
　　像在求婚。
　　没有单膝下跪也没有互送戒指，但他们却赤诚地像一个孩子，在最亲的长辈面前，毫无顾忌和犹豫地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就好像彼此之间秘而不宣的提问
　　——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
　　不论这一句是谁问出来的，对方都一定会给予最坚定的回应。
　　这就是程晚星和柯羽宸。
　　这就是爱情。
　　“要幸福。”
　　先松口的人却是从头到尾看起来最抗拒的柯锐，他看着这样沉浸在爱情的孩子，他怎么可能再去排斥？他想起来那些拥有过爱情的许多瞬间。
　　他记得他姐姐最明媚的那几年，也记得他的爱人苏觉那双只有他的眸光，他还记得程云霆坚守多年爱而不得的苦涩。
　　柯锐觉得，这就够了。
　　只要他的宸宸幸福就够了。
　　苏觉握过来的手掌慢慢下移最终两人十指交握，相视一笑。
　　程云霆也没有再说什么，但他的眼睛落在这样的柯羽宸程晚星身上，也有了柔软欣慰的情绪。
　　要一直幸福下去。
　　带着所有人的祝福，永远真挚、善良、天真、勇敢…
　　作者有话说：也祝福所有人，都有爱都在爱都要爱！
　　幸福吧！所有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