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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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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夏木光成长起来的世界里,有这么一种人。
他们嚣张跋扈,专门找死,似乎生来就是给别人厌恶、添麻烦、然后大快人心的死去。
在赌桌上吵得不可开交,不过是因为走在路上被蹭了一下就怒气冲冲地扬起拳头,不清楚对方底细就肆意辱骂和威胁别人。
带小光走出杂货店的乌尔奇就是这种人,傻得出奇,存心撩拨一些危险角色,自己却没有半点能耐,整天到处乱晃,脸上写满“杀了我”,“杀了我”。
他们当然迟早会如愿。
他们当然会给别人带来巨大的损失。
如果没有琴酒,夏木光也会成为这种人。
一条凶猛的恶犬,一件可以利用的武器。
不怕死,整天找死,在死亡中搏命换取生机,然后用苟延残喘的生命继续找死。
驯服这类人的诀窍在夏木光的世界中只有一个。
就是让她唯独不想死在琴酒的手里,甚至恐惧——有一天她可能会死在琴酒的手里。
琴酒驯服了她,靠一把没装子弹的空枪。
夏木光未来的生命和一切的可能都完全属于了琴酒,她成了彻底的工具。
此时此刻,夏木光独自坐在组织分配的房间里。在内衣外,套上了防弹背心,把樱花坠塞进背心里,再穿上衬衫和外套。炎炎夏季这身打扮未免过于怪异,她特意选了西装制服,伪装成一个社畜。
她擦干净枪身,擦掉了指纹,开枪的地方贴上了不粘指纹的胶布。她干得很起劲,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的价值,她找到了自己存在的位置。琴酒完全信任她,她不会辜负这份信任。
暗杀名单上每个人的脸都深深刻在她的脑海中。
波本会把她放到合适的位置,而她要做的,是走到有把握的距离,开枪,然后上车。
不引起任何人关注,不等待任何人反应。
哪怕是在工作日的白天在纽约的繁华的街口开枪,她也能保证在人群发出第一声尖叫前上车。
可是日本跟美国是不一样的。
这种不一样,给了她操作的可能。
高速旋转的轮胎转弯时跟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波本单手掌握方向盘,另一只手伸出窗外,子弹脱去弹壳带着星火,向着穷追不舍的警车轮胎发射,本该是肉眼可见能打中的角度,却因为后车神出鬼没的车技,如同幻影一般地躲开了。
“牛顿力学都要对你们的车技让步。”夏木光说
回应她的是波本愉悦的笑声。
“放松点。”他说。“不做到这一步怎么能让琴酒信服。”
金紫色瞳孔收缩,波本的脸上闪过一丝凌厉,方向盘突然打满,车身因无限靠边而立起,夏木光的身体随着车身而倾斜,地面近在咫尺,星火花几乎撩到了她的头发。
车速毫无降低,透过前车窗玻璃,一颗重机枪子弹穿过马自达原本的行车路线,一路向前,炸开路面,升腾起滚滚浓烟和火焰。
夏木光倒吸一口凉气,“谁那么嚣张?”
“FBI。”波本声音降了三度,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日本公安也不能在马路上开重机枪破坏城建啊,这简直是在宣战,他们做事不考虑政治因素和国际关系吗?”
车身正回路面上,几乎没有颠簸,金属外壳的笨拙车身宛如灵巧的机甲,穿过了焰火燃烧的车路,夏木光看到路中心的大坑,爆炸阻拦了大部分身后的车辆,他们的敌人倒是一个也没拦住。
机枪早就组装好,束缚带也绑得很结实,身边车窗打开,无风的盛夏夜晚也因超出常理的车速而掀起夏木光的碎发。
她看了眼后视镜,身材颀长的黑衣男人把枪架在越野车的天窗上,一般的身体伸出车外,正在瞄准,黑色的毛线帽下露出一只锐利的眼睛。
“这才到什么程度,”波本也看到了赤井秀一,他一边估算着下一发子弹的弹程操控着车身,一边有点好笑,“你也太小看日本公安了。”
“而且,”波本冷下脸,“琴酒都可以肆无忌惮地开着直升机扫射西多摩市双子楼,随便一个会造炸弹的人都能随意安放炸弹以两百万城市居民作为人质,还炸死了一名警察。这种程度还在正当范围内。”
夏木光:“......”日本,恐怖如斯。
你们这样会显得躲监控清指纹提前规划逃跑路线的我像个笑话懂不懂!
“好了。”波本厌烦地结束话题,“你是来聊天的吗?快点开枪掩护我。”
“人家拿重机枪我怎么掩护你?”就是烦你们这样的挂逼,一点也不尊重科学,“我加入的是组织又不是第三次世界大战,万一后面扔个手榴弹过来我拿血肉之躯给你挡吗?”
波本:“......”
“很难想象你以前在纽约过得是什么样安全的日子。”
夏木光回想了一下,“不算安全,但东京太危险了。”
不愧是能承担下两颗原子弹的日本。
前车毫无反击之意,三两下逃出了马路,向着另一个方向驶去。这跟计划完全不同,赤井秀一迟疑了一下,从瞄准器上抬起头来,半个身体缩回车内。
“接下来怎么办?那个公安在搞什么?”
工藤新一坐在副驾上,表情沉静,丝毫不为计划外的变故而担忧,“追上去,在反击前继续开枪。”
那就是反击后不要开枪了?赤井秀一挑眉,“那我们想到一起去了,组织的西尔娜,必须活着站上美国法院审判席。”
工藤新一沉默不语,双手紧握成拳。
赤井秀一回到机枪前,这种程度的作秀甚至不需要他努力,他随意的开枪,子弹精准地向着白车而去,被惊险地躲过。
波本蹙起眉头,“快反击。”
“我不要。”夏木光安坐在副驾驶上,双手环抱着机枪像抱着一只兔子。
波本瞥了她一眼,从表情上看到她的坚决,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突然,白色马自达以极其风骚的方式开始转动,与其说走位更像是在跳舞。
赤井秀一愣了一下。
旋转,翻转,车身的三个角全都翘起,只剩一个点支撑着向前行驶,一会又变成了一边翘起,像是在跳足尖舞的芭蕾演员。
在一次漂亮的空中炫技后,副驾驶的车窗内,甩出一个短发少女,双脚脚踝绑着长线连接到车内。
来了!
赤井秀一心下一凛,收起机枪,缩回车内,像是一个开战的讯号,他所在的头车瞬间减速,身后一排闪着车灯的警车上前,无数枪口对准了少女。
开枪。
枪声此起彼伏,一枪未绝一枪又起,夏木光只能看到不断闪烁的火光。
她!就!知!道!
好变态的作战方式。
她只能期望自己也是个挂。
反手抓住车沿,一只脚勾在车内,夏木光像一面旗子一样挂在车上,不太稳定,但来不及调整了,子弹在她变换动作时擦身而过,擦开了她的手臂,让持枪的手抖了一下。
夏木光开枪了,比手枪更大的火光裹挟着子弹而去,在击落点炸开。
她钻回车内。
“受伤了?”
“死不了。”
手臂的擦伤让她失去了准头,升腾的烟雾还未散开,她也知道击中了什么。
她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口,手臂擦伤比较深,鲜血如注,小腿内侧也有擦伤,不严重。
没有其他伤口了,运气很好。
波本单手打开车箱,翻出一卷纱布,“先止血。”
——
在炸掉半条马路,致使东京交通瘫痪后,这群危险分子聚集到了城市外缘的码头。
那里靠近隔音效果很好的废弃仓库和毁尸灭迹的东京湾。
“记住,你的目标只有工藤新一。”下车前,波本提醒她。
“怎么可能。”夏木光包好最后一圈,系了个死扣。“你是文职,就不管我们杀手的事了,你找个集装箱躲一躲,两个小时候我不出现你就走,告诉琴酒我死了。”
波本:“......”
“你还挺仗义。”波本面色复杂,叹了口气,“不要临时改计划,你不会死的。”
“我当然会死,我身上穿了防弹衣,脸上可没穿,刚才那个狙击手,他一看就很会爆头。”
赤井秀一。
那确实。波本想。
“计划变了,对手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强大,”夏木光查看了一下子弹,塞上手枪。“主要是无所顾忌。不择手段就会全是手段,我最讨厌这种人了,因为我自己就是。”
她把剩下的子弹给了波本,注视着他,“活下去。”
“因为工藤新一吗?”波本冷静地发问。“你违反了我们的约定,你并不仅仅是想放过他而已,你还想死在他手上。”
“不死在他手上,也会死在琴酒手上。”
“所以你就要帮他杀了琴酒,毁了组织?”
因为比热容的关系,水在蒸发时吸热,靠近江河湖海地方,温度会比城内更低。所以夏天人常喜欢去水边纳凉。
可是夏木光此刻感受的寒意却不是物理意义上的。
她举起手枪对准波本那张从她第一次见就很喜欢的漂亮面孔上。
“我们合作的前提是我们对组织都不忠诚。”夏木光的警告声像羽毛一样轻,“别做多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