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妻美陈先生》原杉

16、第十六章

　　一手握着小巧的锤子，陈一的脸快要贴到了加工台上，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手上的银条，发出清脆的“叮——叮——叮——”的声响，他的动作不算快，相当有耐心地微调着银条的形态。
　　“小心一点啊你，不要敲到手指了。”童无忌坐在陈一的身旁，看着陈一的“危险操作”，担心得牙关都咬紧了。
　　陈一在某些方面就是会比较执着，认准了就不会放手，比如追求她，比如现在，因为结婚用的戒指是临时在珠宝店买的，一向简约的童无忌挑了个最朴素的款式，他觉得不足以展现他对于这段婚姻的用心，领完证后非要带着童无忌来了这个做手工银戒指的店。
　　做这么一个手工银戒指的费用远没有他们买的那对结婚戒指的高，可陈一的坚持的事情，在于这个“亲手制作”的点。
　　听起来是好玩的，童无忌也就随了他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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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本来是要同时做戒指的，童无忌看到这又是退火又是敲打的流程，生怕陈一一不小心受了伤，于是就有了坐在陈一身旁陪着他做每一个步骤的一幕。
　　看着陈一透露着认真的侧脸，不管这个戒指最后做成什么样子，哪怕现在陈一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拿着汽水罐的拉环戴在她手上，她都觉得很满足。他重视她，尊重她，无论是最开始几次约会他会特意买新衣服特意捣鼓造型，还是现在他执着的那一些仪式感，都是基于她，以她为主。
　　手工店里播放着陈奕迅的《无条件》，娓娓道来的歌词，童无忌很喜欢。
　　“因世上的挚爱，是不计较条件，谁又可清楚看见。”
　　金戒指，银戒指，不如陈一一颗无条件爱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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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童，刻度我看不到，这里要麻烦你帮帮我了。”
　　帮陈一按量好的尺寸剪短了银条，开始进入到了制作图案的步骤。
　　“有那么多模具，你想用哪个？你看看，摸一下也可以。”
　　童无忌把陈一的手指放在錾刻用的模具图案上，他轻轻拂过，似乎没有选择的意思。
　　“我问过了，可以激光雕刻，我有决定好的图案。”
　　戒指是交换做的，陈一手上这根银条，最终是要戴在她手上的，陈一这么神神秘秘的，她反倒有些意外了。
　　“不会很浮夸吧？我还想戴着上班的。”
　　听到这一句，陈一简直甜到心里了。
　　“你不要嫌我小家子气嫌我老套，觉得拿不出手就好。”陈一把口袋里的小纸条递给了老板。

　　?? ? ?? ? ??

　　童无忌看着陈一的纸条，是一连串盲文点字。
　　她跟陈一稍微学过一点盲文，但也仅限于稍微学过一点。
　　对于她来说，生活中能接触到有盲文的地方，也就只有纸币角落的盲文，还有电梯按钮上的数字键，也是如此，她能记住的也就只有代表数字的那几个点。
　　陈一纸条上的这一串，完全就像天书。
　　不过问题不大，这个年代，手机能解决大部分翻译问题。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更大的问题，要把盲文点字翻译成文字，首先要在翻译引擎里输入盲文，而她的手机根本没有盲文输入法。
　　她只能靠着搜索到的拼音对照表开始一个个字拼写。
　　“ch en i ，陈一。t ……”不用继续看下去，童无忌已经知道完整的意思了，怪不得陈一会说老套，把两个人的名字刻在同一枚戒指上的行为，确实是挺老套的。
　　但她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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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看这个激光雕刻的预览图，应该挺好看的。”怪不得陈一的银条敲打得比较扁而宽，这样才能放下这一个个点字。等待激光雕刻的时间里，童无忌把头靠在陈一的肩膀上。
　　“店里买的款式好看还是这个好看。”
　　“都好看，但是你亲手做的亲自设计的，我喜欢。”
　　陈一握起童无忌的手：“你怎么这么容易满足啊，这样很容易别人拐走的。”
　　她在什么都不缺的环境下长大，按理来说应该更挑剔要求更高。
　　“哪里容易满足了？我的喜好很特别的，我只喜欢那个姓陈名一的推拿店的小师傅。”
　　陈一满意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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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刻字后的工序，很多都需要肉眼边观察边调整形态，陈一的脸贴得很近，这样才足够让他看清银条上的细节，手上握着的锤头几乎都要敲到鼻尖了，这样的危险距离，童无忌看得提心吊胆。
　　她主动提出要帮陈一的忙，他始终不情愿。
　　“我就想靠自己的双手给你送这份礼物。”
　　她笑了，这确实是她熟悉的陈一会说的话。
　　没有什么伟大的家庭背景，一个农村出身的少年，眼睛也不好，如果不是靠着双手努力打拼，一直成长，一直提升自己，童无忌是万万不可能喜欢上他的。
　　陈一身上那股韧劲和不卑不亢的感觉，足够让她重复心动无数次。
　　“童童，把手给我。”陈一捏着敲打了数不清多少次的指环，小心翼翼地牵起童无忌的指尖，把半成品的戒指套进她的无名指中。
　　童无忌举起手晃了晃：“好像有点大了。”
　　“不会，这个待会儿还要闭合封口，现在有点松，闭合后就刚刚好了。”热心的店员主动过来解释。
　　“好像不太好看。”陈一看着激光后有些发黑的银条，皱起眉头。
　　还是店员的回答：“抛光之后就好看的了。你们这个图案挺特别的，围着戒指一圈，很好看啊。”
　　“就是啊，明明很好看。”童无忌反复翻转自己的手掌看了好几遍这个戒指，上面的盲文点字都快能记下来了。
　　原来陈一名字里的最后一个盲文，和自己名字里的最后一个盲文是一样的。
　　“那就这样，我们收尾吧。”店员接过戒指，经过几轮处理后把它送进了抛光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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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牵着童无忌的手走在街上，陈一的右手不安分地来回触摸着她无名指上的戒指。
　　“还没摸够啊？”童无忌仰头凑到陈一耳边。
　　“想再多套几个圈在你身上，怕你跑了。”
　　陈一说着也开始研究起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是童无忌受了启发改造的图案。童无忌手上那一枚，写的是“陈一童无忌”，他手上这一枚是反过来的顺序，童无忌的名字在前，就像这段感情里，陈一一直都是以她优先的。
　　今后的优先顺序大概也不会变更，童无忌会一直是他心里的第一位。
　　“我跑去哪里都会带着你的，放心。”说到这里，童无忌想起一些早有计划却久久未能实现的事情，“我们不是要去蜜月旅行吗，你有想好去哪里吗？”
　　早在结婚之前，童无忌就已经独自计划过很多次两个人一同出游的计划，无奈陈一要么是以眼睛不方便的理由推脱，要么就是说要准备法考要专心复习，两个人一聊到这个话题，到最后总会变成还是在家里躺着看电影舒服。
　　不过这一次，陈一绝对是没有办法拒绝的。
　　婚礼可以没有，蜜月旅行是他答应下来的，不可能反悔。

　　“我去哪里都差不多，都是只能看到这么一点点。”陈一用手比划着，转头瞥见童无忌脸上不太愉快的表情，很快收住了动作，“但是只要是跟你一起出门，去哪里我都开心。”
　　“不诚实。”童无忌话语间透露着严肃。
　　“那我说一个，你不准笑我，现在十二月了，我们去北方看雪吧。”
　　童无忌被这个简单得来又有些无厘头的愿望逗笑了：“你还真是个纯血广东人。”
　　“广东人不准笑广东人，难道你在广东看过雪吗？”
　　两个人瞬间进入了幼稚的斗嘴状态。
　　“在广东没看过雪，但是我去过很多地方看过雪啊，你不要看不起我啊，我跟你说，我还会滑雪呢。”
　　陈一笑着的表情突然有些沮丧了起来。
　　“长这么大，我还没出过广东。”
　　童无忌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话，很多时候，她觉得稀松平常的经历，对于陈一来说都像天方夜谭。
　　在她享受生活的那些日子里，陈一度过了很多个艰难困苦的夜晚，她光是想想都觉得难受，那种情绪不是同情，而是无比的心疼。
　　“那这个任务就交给我。我会带你走遍全中国，全世界。好不好？”
　　陈一点了点头：“嗯。希望那个时候我还看得见。”
　　“什么那个时候，就从这个时候开始。我这就开始看机票，正好我还有好多天带薪休假，我们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要坐飞机吗？”
　　“飞机快一点吧。”
　　“我还没坐过飞机。我听人说坐飞机也是会晕机的，会比坐过山车难受吗？”
　　听到过山车三个字，童无忌笑了，看来当年约他去主题乐园坐过山车给他坐出心理阴影来了。
　　“不会，飞机很平稳的，就算有遇到小气流也只是像山路颠簸。”
　　“我要是晕机了你还要照顾我，多辛苦啊。”
　　听陈一这个语气就是开始打退堂鼓了，童无忌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先生，做律师是要经常出差的，坐趟飞机都怕的话，以后你考到牌了，出门还都坐你那绿皮火车啊？当事人等不到你都要跑了。”
　　“第一次嘛，总是会害怕的。”

作者有话说

　　不只是第一次，每一次都值得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