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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模范学徒的起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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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这样好吗,亲爱的。”
“抱歉,是我自己的原因,我还需要变的更优秀来和你相配。”
“不是的,你是我遇见的最优秀的女人,文静温柔,善解人意,这些都不足以形容你的好。”
“但你总是在迁就我,我不想这样委屈你。今天其实你可以不用特意空时间过来的,我自己也能够处理好。”
“可是我喜欢我心甘情愿来陪你,不是为了要哄你开心,是我想陪你,也想你陪陪我。”
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飞舞点击,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童桦一边上楼,一边仔仔细细的从备忘录中把一句句话复制粘贴至聊天框,还不忘有意的保持脊背挺直。
只有挺直脊背,上楼梯时才能在保证小腿不过分受力的基础上,锻炼到下肢肌肉。
适当增肌有助美化形体,过量增肌,她就要失去吃饭的家伙了。
“但我不愿意你来迁就我,哪怕是心甘情愿。感情不是谁来迁就谁的,想开点吧。”
不再去回应对方发来的消息,在通讯录一番搜索,她点开了另一个聊天对话框,缓慢的走,缓慢的打字。
“亲爱的,我要到啦,你快回去吧~”
“所以,是因为留了什么在我这里,才走的这么慢么?”
“讨厌……有10层楼好不好,我不想你等得太久哦。”
木耳边的裙摆悠悠晃动,春意盎然,姜黄色把她的肌肤映的光泽亮丽,肩头精致腰肢细软,裙下的两条腿白皙紧实。她的确有朝三暮四的资本,也有那个兴趣和脑力。
而从身上价值不菲的饰品与这间地段极好的住所来看,这份多线程并行的工作,她驾轻就熟。世上就是有这样的女人,没那么聪明,也不够精明,却有一副百里挑一的美艳皮囊,对其他人或是唯利是图,或是别有所求。
但她不同。
年轻气盛,也衣食无忧,她似乎没有理由勉强自己逢场作戏。但有时候,没有理由,恰恰是个不错的理由。没有目的,就是最坚定不移的目的。毕竟有人陪着潜水跳伞、蹦极越野,有人鞍前马后安排一切,这种生活除了有些让人丧失意志力外,也没什么不好。
能在有机会享受的时候,尽可能去享受,其他的,还是以后再去考虑吧。毕竟岁月如梭,如果不抓紧时间把握大好时光,人老的这么快,等以后动也动不了的时候再去惋惜,那也太痛苦了。
因此谈恋爱与人相处要抓紧,课业工作提升自己也要抓紧。多线发展随时抽身是这样,烘培赛车一个不落也是这样。
“桦桦,上次咖啡店的老板又在找我聊你的事诶,他话好多。”
“你就说我水性杨花好了。”
“啊?这样不好吧,我昨天还把你夸成一朵花。”
“哇,菲菲你哄的我好开心哦。但是,你不是烦他吗?”
“烦是烦啦,但是,我还要抄你的实验报告啊,我不嘴甜一点,你会给我抄才怪。”
“好吧,你这次嘴坏一点,我也借给你。”
“好耶!”
虽然每次都会提醒自己下次做这种“楼梯运动”要换上轻便的平底鞋,但以她早被各类杂质充实填满的脑容量,真万无一失的时候,根本就是遥遥无期。
总是多线并行的人,也就逐渐失去了一心一意的能力。
正要迈上最后一级台阶,打开刚刚的聊天框,对方最新发来的照片,赫然是不久前悬挂在她阳台的酒红色织物,用料轻薄,专为调情暧昧而生。以“今日收获”配文,饶是她身经百战,也不免腿脚发软。
一步踏空,失去平衡,从来都在数条钢丝绳上行走的人,跌落之后,也免不了粉身碎骨。
但他们就是享受这种背德自由的刺激。
她挣扎着扭动,身下潮湿而温热,是自己的血吗。叫你勾三搭四,这下遭报应了吧。她在心里嘲讽自己,连眼睛都不想睁开,唯恐看到什么不能反抗的危机,平白绝望。
既像是痛,又像是舒适。
可了不得,她这是觉醒了受虐狂的癖好么,那么是不是能回头去找前前男友,还是前前前前男友。
阿呸,怎么可能!她就不是那种饭吃二遍花采二遍的人。这么摔一下,难道摔倒头了,这还得了,她的颅骨形状那可是整形医生看了都说好,要是摔出个好歹,让人怎么接受得了!
“奇怪?您已经醒了,为什么不睁开眼睛呢?”
声音轻快,使人无端想起夏夜的风铃,唯有雨水丰沛的夏,雨霁后的夜,流过屋檐的水滴坠落。才会有这样的声响。
但无论如何动听,这么突兀出现在别人的脑海里,这就有点太不对劲了。难道她不仅摔坏了颅骨,还摔成了精分患者。这更不得了,哪怕就只分成两个人格,乘上多线并行的线,也是不得了的数量级。
难不成以后,真要专门准备一个备忘录,还要再设计一套编号命名系统,才能确保自己不弄混么。
“您怎么了?您是在害怕嘛?”
有什么热气腾腾又毛茸茸的东西,在裸露出的膝盖四周滑动。她倒吸一口凉气,甚至伸出手把整张脸都捂了起来。需要睁开眼睛?无法抵抗准备享受的时候,难道还被规定必须睁着眼享受吗。这是什么变态守则啊?
“您要抵抗什么?要享受什么?”
还问个不停?更变态了吧?她都吓得一动不敢动,如此配合,居然还要进行语言互动侮辱,又不是个互动视频,好过分哦!
“为什么变态,互动视频是什么?”
喂,你一个趁人之危的猥琐小人,还要我给你科普?今天这都是什么事啊,真是不宜出门。
她在手边乱摸,水声阵阵。
原来流了这么多的血吗,为什么完全感觉不到疼。这是因为摔断了脊椎还是腰椎来着,有点记不得了,但是老天,那以后还怎么穿裙子,她还有三条短裙两条长裙等着发货,都已经付过定金了啊。
这下也顾不上害怕,她气呼呼地瞪开了眼睛,语气僵硬。
“它就是……我的天呐!”
只是从楼梯上滚下来了而已,难道这一滚,就能从家门口滚到西双版纳吗?
漫天的绯红提醒着她这里是真实的室外,举目四望的参天巨树则把“室”字变成了“野”字。难怪身下湿热,她正躺在湖边的浅滩上,衣衫已浸透了温热的湖水,湿漉漉贴上身体。高跟鞋甩落在一边,手包里的东西撒了一地。
试着活动四肢,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未出现,反而神清气爽,仿佛她只是在浅滩中睡了一个午觉,现在日暮时分,正是吃饭约会的大好时候,要么,也该依依不舍的道别回家了。
回家!
她惊觉,抬头朝楼梯的方向看去,浅滩沙粒细腻,零星珠贝,别说楼梯,连个台阶,甚会能做台阶的石头都没有。
视线再转,湖光幽幽,暮色四合的丛林,天边的群青山脉如横卧的巨人,周遭的烟青山林已蒙上了糅合暮色的雾气。四野静谧,刚刚总在脑中问出奇怪问题的声音也消失不见,说实话,这么个空无一人的地方,听不到那个声音,还让人怪害怕的。
“请您不要怕,我马上就要成年了,我会保护您。”
“卧槽?”
她猛地惊呼,又猛地捂住嘴,怎么能说这么不好听的话。带起的水花淋在脸上,甜津津的味道。但这是什么展开,难道我不是上了天堂。也对,我要是能上天堂,那地狱岂不是空荡荡。
等一下,不管怎么样,不能说脏话!
“您的名字是潮?真好听。我是晖,您好。天堂,是什么?”
不是,先不管天堂是什么,多练练平翘舌音才是正经事。
“平翘舌音?看来母亲大人说的对,我还有很多不懂的事,我会跟在您身边,好好学习的。”
可了不得,还是个妈宝,这是什么魔幻噩梦。所以说她现在,该不会其实在精神病院被捆着皮带注射镇静剂,同时还觉醒了第二人格。那要是现在去某乎回答一下第二人格想要做自己学生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她有机会一夜成名是不是。
“诶?第二人格是什么,嗯……总之我不是,我是您的使魔。诶呀,其实也不是,先知魔女是这么说的,可是您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嘿嘿,您可以来考验我,我看了好多关于魔女的书呢,可有信心啦。但是,还请您不要问些‘精神病院’、‘镇静剂’……之类的问题,这些书上没说啊,我真的不会……但我可以学。”
嗯,不愧是我,就连第二人格的学习态度,也这么端正。但是她还是决定不再理会这奇怪的声音,自己可不能就这么昏昏沉沉睡下去,要知道,在睡觉的时候,那可是时光飞逝,总这么荒废时间,她会老得很快的!
那么根据电影里的桥段,要从梦里醒过来,首先是获得刺激。虽然在追逐心仪目标的过程中,她学会的第一课就是永不言弃。但是要让她对自己痛下狠手,还是要求太高了点,那种抽自己一巴掌或者狠掐一把的行径,哪怕是在梦里,她也做不出来。
开玩笑,她从小野蛮生长到大,父母都对自己没动过一根手指头更别提其他人。这么突然就要挨自己的打,多奇怪啊。倒也不是怕痛什么的,就是……好吧,确实怕痛。
那么还是努力去找点别的刺激好了,毕竟办法总比困难多。收拾好四散的杂物,起立转身,这个她自以为自由且潇洒的动作仅仅维持了两秒钟,就一败涂地。
“啊啊啊啊啊啊啊!”
身后的高大白马睫毛颤动,落下簌簌星屑,鼻骨上竖起长角,流光溢彩,长耳垂挂着饰链与小小的铃铛,柔软鬃毛无风轻扬。眼眸缱绻,气息温柔。
不会有人不认得这样的生物,不会有女孩子能拒绝这样的生物,远比诗歌与神话中的描写更加精妙绝伦,也绝非惯常可见的某些形似同族能够类比。童话中神明的坐骑,它总是代表浪漫的起源,是名副其实的尊贵圣物。
后撤半步,低头施礼,极通人性的抖着耳朵,不着痕迹的散发热度,使得被湖水打湿的肌肤缓缓回温。
了不得,就算是做梦,这梦也太美好太逼真了。
使人忽然有点爱上那个注射镇静剂的护士了,哪怕现实里可能正凶狠的把人按在床上施暴,但她也决定在自己醒来以后,一定把最温柔的帅哥分她一个。
“唔,还没有自我介绍。您好您好,我是独角兽族新生一代即将成年的幼子,能作为您的使魔真是……呼,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觉得好开心!见到您好开心,和您说话也好开心!请让我跟在您的身边吧,我会很听话,会很勤奋的,绝对不会让您心烦的……”
“噗……”
明明看起来那样高不可攀,说起话来却奶里奶气的像个孩子,自己的角色一下从做梦的学生变成做梦的幼儿园老师了。
有多离谱呢,大概比在巴塞罗那游海时告诉某一任男朋友自己罹患绝症命不久矣,然后把手机丢进船尾的浪花里,还要离谱。
诶对了,后来那个人找过来的时候,她一拍脑袋扯了什么谎来着,下次可不能说漏了。
哦对,内神经分泌肿瘤。
但是等一下,你这个表情,难道是认真的么。
再等一下,所以刚刚一直在我脑子里说话的,不是第二人格,那还真可惜。
再再等一下,你怎么会说话,怎么还在别人脑子里说话。
再再再等一下,难道这刺激还不够大,我这时难道不应该做梦笑醒么。
似乎察觉到了她接二连三不着调的疑问,这只神奇生物不解的摇晃着脑袋,试探着凑过去,亲昵的想要与主人先从蹭蹭鼻尖开始,培养亲密关系。
等一下!看可以,她是真的,没法和毛茸茸的东西靠太近啊!
“呜……”
于是那声音难免失落,在脑中沉吟了片刻,才轻轻询问。
“您不喜欢我,是不是因为我还不够厉害?”
倒也不是,你又大又白,啊不是,怎么说呢。她总不能告诉刚刚“认识”的“动物朋友”,她怕和动物接触吧。
而且,要是一说话,她就醒了可怎么办。独角兽这么好看,是个人都想多看两眼,都想多做会梦,都想多亲两……那还是算了。
于是她摇摇头,发丝上的水珠飞散开来,目光也跟着飞散开来。
“真的嘛,太好了!您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
猛地打了个冷颤,这里气温怡人,无风无雨,林间深处弥漫的雾气,似乎都带着些微的暖意,显然并不是因气温带来的寒意。
而是,谁交朋友是从互相闻味道开始啊!又不是野生动物!
哦不对,他好像,确实是野生动物来着。
“是不是我刚刚解释的不够清楚呀?唔……大人。晖是独角兽族即将成年的幼子,请求成为大人的使魔,一同游历各个大陆。”
柚子,什么柚子,野生动物,也会吃柚子吗。
总之,不是这位独角兽在做梦,就是她在做梦。
哦对,是她在做梦。
“不是的,您确实在这里睡了很久,但我很确定,您已经醒了,该面对现实世界了。”
她不禁要笑出声,什么现实,她要面对的唯一现实,就是不久之后因为没得到关于那张出格照片的回复,兴师问罪的“惩罚”。他和小护士们,应该最清楚自己睡了多久。
“不是哦,是晖最清楚。您已经在这里睡了6天哦,这6天里,晖一直都在您的身边哦。而且,6天之前找到您时,您就已经在休息了哦。”
“就算是做梦,你也讲点道理。不要随便就探知别人脑子里的想法,而且……万一有……不合适你知道的呢!”
就算你即将成年,真正成年人的生活,也要等你成年后才能知道。就算只差一天,不该你看的网站,也不准看。
太多人说过她的温柔,事实的确如此。她很少板起脸和人说话,更少言语粗鄙。但每个人都有忍无可忍的时候,忍无可忍叫骂也好,忍无可忍吵架也好。
她现在忽然觉得,能够痛痛快快发泄,虽然艰难,但感觉也不错。现实中做不到的事,能在梦里实现,大概也就是做梦的意义。
“呜呜对不起嘛,请您不要生气。因为在家里和朋友们都是这样交流,所以养成了习惯,我立刻改正。那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读取您脑中的想法了。等到您说可以,我再读。”
她赧然沉默,似乎又说得太过了。毕竟是在做梦,梦里的一切死的活的,说到底,不都是她自己么。
好家伙,我骂我自己。
“不过您好像还是没有明白晖的意思,晖是说……咳咳,您不是在做梦,您已经醒来很久啦。”
大概是为了增加可信度,总算在脑海之外发出声音的生物,还特意清清嗓子。
“噗……”
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做作,别人在脑子里说话觉得可怕,实实在在开口说话觉得更可怕。但真不是她矫情,要是有一匹马在谁面前开口说话字正腔圆,谁都得害怕。
“您是在笑我嘛?如果让您觉得开心,那么……是不是可以允许晖作为……作为使魔?跟随您?远远的跟随,也可以的。”
随着这语气,使人轻易就能联想到精雕细琢的白发男孩,怯生生的发问,忐忑不安的揪着衣角,又大又亮的眼睛一时盯着瞧,又一时垂下去不敢打量。
“有没有……”她哼哼唧唧,眼神比这小男孩还要生怯。“就是……能不能……”
长睫颤动,晖急切的靠近,身体上的光辉都灿烂了几分。这可是魔女大人的第一个命令,他一定不辱使命。
“站着别动!”这种距离就已经是极限了,真凑到面前那还得了。她也学着对方清清嗓子,也是更离谱,事到如今,还要跟一匹马学说话。独角兽又怎么样,那也是一匹马。“你能不能不开口,但是说话?”
这是个什么要求,她尴尬的脚趾扒地。
“噢!我明白啦,那么就像这样。我还是用意识跟您交流,但是请您放心,我不会再直接读取您的想法了哦。嘿,我是不是很聪明呐?您看起来还没睡醒的样子,如果有什么能帮到您的,请您不要客气。晖是您的使魔,会很听话,做好您吩咐的所有事的!”
“哇,好强。”
她开始觉得,自己的逻辑能力,还不如一匹马,哦,不是,还不如一匹独角兽。
不对吧,说来奇怪,为什么自己会觉得独角兽,就不能逻辑清晰表达顺畅呢,也不是所有长得漂亮的生物,都和她一样脑容量不够用吧。
“嘿嘿,您这样夸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小男孩在脸红,她在心跳。
“你刚刚说,我在这睡了6天啊?那这是哪里?”她低下头,倒影中的自己,同摔倒之前别无二致。一边看一边禁不住点头,这明明,就是一位妙龄女子,而且还是百看不厌的妙龄女子嘛。
要是睡了6天,那不成干尸?
不过好奇怪,如果不是做梦,从楼梯上滚下来,就算这能滚到这里,也不至于,一点伤口都没有吧。
“……这里是弗拉瑞大陆中部的森林,距离独角兽族的领地瓦尔纳群岛,有17天的路程。”
声音雀跃起来,小男孩蹦跳着期待夸奖,眼中都是亮晶晶的星光。
所以他一个小孩子,在这荒郊野岭一个人走了十几天,就为了找到她然后被她呼来喝去么,这是什么道理,他家长心这么大。安排这种事,那位先知魔女也真够令人无语的。
哪怕心里再怎么觉得离谱,她也不免放柔语气。谁会对童言无忌的小孩子疾言厉色呢,哪怕是一匹马,那也是童言无忌的小马驹。
“所以,你们这里,也说中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