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毛白日》金三月

23、23

　　没谈。
　　宋远坐在树荫下的椅子上吃午饭，想着陈青果给的答案，他用勺子把肉丸切成几块，舀起一块放进口中，细嚼慢咽。

　　几个女生在不远处偷看他，推搡了会，其中一人往他这边来，走到半路又跑了。

　　宋远端着饭盒，从上往下吃，不会将饭菜搅拌，乱翻。
　　吃完以后，他去水池那边清洗饭盒。

　　那半路跑走的女生再次出现，问他要手机号码。

　　女生的这份勇气，值得鼓励。

　　“抱歉，不是很方便。”宋远充满歉意地微笑，“我女朋友会介意。”

　　那女生尴尬地落荒而逃，很有可能她高中剩余的生活，都不会再有勇敢的时候。

　　还没放学，新来的转学生有女友的消息就传遍了三中。

　　宋远跟陈青果说：“那是一个谎。”
　　“假的啊。”陈青果在去小卖铺的路上，“我还以为你真谈了个呢。”

　　“哪能。”宋远摸了摸鼻尖，“我看起来像是有对象的样子？”
　　陈青果兴致缺缺。
　　宋远说起初中时候的人和事，陈青果才和他聊起来。
　　二人一路说一路笑。

　　陈青果回到班上，班里人就朝她跟宋远投来视线。

　　前桌悄悄提醒：“宋远有女朋友，你还是别和他走太近，不然会被人说。”

　　陈青果很无语，她又不好私自拆穿宋远的谎言：“他今天才转来的三中，我只是中午吃饭跟他一道，刚才上小卖铺碰上，就算走太近了？”

　　前桌羡慕地看她吹弹可破的皮肤和光洁的，没长一颗痘的脸：“俊男靓女嘛，对个眼都要被人误会是暗送秋波，眉目传情。”
　　陈青果抽抽嘴：“那我总和王恕走一起，怎么没被人……”

　　“你们一看就不可能。”前桌说。
　　陈青果不乐意了：“这话什么意思，王恕不比宋远白，不比宋远好看？”

　　“咳，不是外表上的事，怎么说呢，我宿舍经常讨论你们，觉得你在逗王恕玩。”前桌含蓄道，“没准是跟夏未未或者谁打了赌，所以才跟王恕走得近。”

　　陈青果斜眼：“什么赌，我在多少天内追到王恕，再把他甩掉？”
　　前桌没否认。
　　陈青果翻了个白眼。
　　下一刻，她吐槽的心思被一缕慌乱盖住，王恕知道别人这么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吗？

　　陈青果拧了拧眉心，她是什么样的人，王恕心里肯定清楚，也知道她是怎么对他的，才没有莫名其妙的赌约。

　　**
　　为这事，陈青果有意无意地试探王恕，没探出答案。
　　虽然陈青果对于把她跟宋远放一起制造八卦很离谱，但她还是适当的保持距离。
　　她可不想背上“第三者“这口锅。

　　没多久，宋远没女朋友的消息就自爆了。
　　至于他当初为什么那么撒谎，原因自然明了，不过是拒绝女生的借口。

　　宋远开始频繁的出现在陈青果周围，他多次在他人拿他跟陈青果开玩笑时，严肃强调他们只是普通朋友。
　　陈青果因此就没了困扰。
　　宋远对谁都笑容满面，很好说话，长得高高帅帅，无论是气质还是穿着，都是有钱人家少爷的特质，他结交了很多朋友，异性的，同性的都有。

　　不止三中的，外校的也有来向他表白，他都以“只想好好上学，没有谈恋爱的打算“为由，谢绝女生的爱意。
　　对着陈青果的时候，宋远总是把“老同学”挂在嘴边，老同学长，老同学短的，他懂得把握分寸，让人相处愉快。

　　夏未未在楼道里遇到宋远，头歪了歪，把他喊住：“你往他们跟前凑个什么劲。”
　　这话很唐突。
　　宋远上楼梯的身形顿住。

　　夏未未说：“不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宋远神色愕然：“多余？有吗？”
　　夏未未踢皮球：“没有吗？”
　　宋远认真思考片刻，一笑：“还好吧。”
　　说着就上楼，消失在拐角。

　　“啧。”夏未未拨几下长了些，快到肩膀的自然卷，她去陈青果班上，没把人叫出来，就在教室后门往里瞧了几眼。
　　陈青果在看王恕，没发现她来了。

　　夏未未正要走，忽然就和王恕对上视线，她这才发觉，王恕的额发好像剪短了，眉眼几乎都露在外面。
　　三中校草不是他，天理难容。

　　**
　　上课前，宋远发现自己的钢笔不见了，他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依然不见踪迹。
　　“会不会是王恕拿的？”同桌不声不响地蹦出一句。
　　宋远一愣：“会吗？”

　　“午休的时候，我来班里拿水杯，有看到他在你座位旁边，不知道搞什么鬼。”同桌言之凿凿。
　　宋远皱眉：“也许只是路过。”
　　“他路过，你就没了钢笔？”同桌哈哈，“这么巧的吗？“
　　宋远低声：“没亲眼见到，就别跟人乱说。”

　　同桌抖抖腿：“我是那种大嘴巴的人？”
　　转头就当个惊天大事件说给别人听，还叫那人替他保密。

　　这事儿就这么暗搓搓地传开。
　　上课期间，班里气氛就不太对劲，陈青果察觉到了，四周的同学时不时地看王恕，还窃窃私语，她拉前桌衣服，往人伸到背后的手里塞小纸条打听，前桌支支吾吾几次，最终还是说了自己了解的内容。

　　下了课，老师前脚刚走，后脚班里的刺头就恶意地拍桌子嚎叫：“这班有小偷，老子要转班！”
　　边嚎还边看王恕。

　　成为众矢之的的少年低着头，安静地坐着，无论别人给他的是鲜花，还是石头。
　　陈青果不行，她做不到，她冷着脸让班长去把老班叫过来。
　　老班和她一样，不相信王恕会拿同学的钢笔，但还是问了句：“你拿没拿宋远的钢笔？”
　　“没有。”王恕说。
　　老班点点头，没继续问。

　　“他说没有，就没有啊？”有人不爽，“老班，你偏心都偏到外太空去了！”
　　“呱唧什么。”老班喝斥一声，“要不你站上来，我坐你位子？”
　　男生顿时脸成猪肝色。

　　“我这才刚开始查，急什么。”老班扫了圈讲台下方的一张张青涩脸庞，“我也不搞搜书包搜桌洞那一套，自己站出来。”

　　等了会儿。

　　“没人承认是吧？”老班指了指教室后方挂在墙角的监控，“行，那就用它说话。”
　　学生们面面相觑，性子浮躁的立刻就喊问：“监控不是个摆设吗？”
　　“谁说是个摆设。”老班说，“那是真家伙。”

　　往学生堆里丢了颗炸弹，老班问宋远：“你丢失的钢笔价值多少？”
　　宋远说：“三千出头。”
　　四周响起一片吸气声，大家只知道他的钢笔不是便宜货，不知道那么贵，谁会把几千的钢笔带到学校来用啊！
　　真有钱。

　　“就这价格，可以报警了。”老班拿出手机，“这样，我通知警方。”
　　嘭——
　　有个男生的一摞书被他碰倒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老班看过去，男生避开他的眼神，躲躲闪闪的，一副心虚慌乱的模样。

　　“你跟我出来。”老班把他叫出去，几句话就让他破防，老实交代了事情经过。
　　男生只看出宋远的钢笔精美，拿出手可以让他装逼，所以他才偷走钢笔，送了人。

　　这事儿水落石出，老班跟别的老师调课，让心情复杂的小孩们自习。
　　陈青果要宋远的同桌道歉，她已经知道，是他第一个传的。
　　宋远同桌扭捏道：“对不起。”
　　陈青果语气有些差：“跟谁说的？”

　　宋远同桌咬咬牙，不情不愿地冲着岁月静好人畜无害的王恕弯腰：“对不起！”
　　“嘴巴怎么这么大呢。”陈青果瞪过去，一双眼因为怒火而雪亮耀眼。
　　男生被她生气的样子惊艳到了，怔怔看她，一脸痴迷样子。

　　就在这时，王恕倏地起身走出教室，陈青果瞬间被吸引走注意力，匆匆甩下一句狠话：“给我等着，我回头再收拾你。”

　　宋远同桌西子捧心：“宋远，你看有听到吗，她说回头再收拾我，卧槽，校花收拾我，亲自收拾我，这不会是在做梦……”

　　发现宋远脸色不太好，同桌讪讪：“我是真的看见王恕在你座位旁边，要是我撒谎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还有不是我故意往外说的，操，我已经让他别说出去了，他妈的，诶，宋远，你上哪去……”

　　**
　　宋远在楼下追上陈青果，说他的同桌被王恕误导了，是王恕故意让他们对他产生怀疑。
　　陈青果觉得宋远脑子有包，王恕怎么可能是那种心机深沉的人，她忍不住阴阳怪气：“唉哟，听你这意思，王恕还能对你同桌的性格了如指掌，料定他会管不住嘴？”

　　宋远看着为王恕出头的她，声音沉沉的：“你可以不信，但我不能不把我的想法说出来。”
　　陈青果沉默了几秒：“目的呢？”
　　她抬起头，目光犀利鄙人：“凡事都有目的，王恕这么做是为的什么？”

　　宋远不快不慢地讲：“事情查明白了，他是无辜的，是被诬陷的，被栽赃的，你就会觉得我和其他人一样，只因为他家里穷，靠捡废品生活，就能干出偷东西的事情，你认为我不具备独立的思考能力，人云亦云，没凭没证就侮辱他的人格，践踏他的尊严。”
　　随即，无奈地笑道：“我碍了他的眼，所以他设计布局，这件事发生以后，你讨厌死我了，不会再理我这个老同学了。”
　　“这就是他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