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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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见里在脑海里回忆着自己刚才与他擦肩而过时发现的一些细节，以及诸伏景光之前提到过的关于田中老师的话。
他说：田中老师是昨天受伤的，今天伤口裂开过一次……
她跟踪田中老师的脚步不停。得益于独特的低羁绊值，她即使不刻意去隐藏身形，也不会被田中老师注意到。
系统能感觉到自家宿主一边跟踪一边在根据某些事实做大量的猜测，但因为这些猜测大部分没有显露出来，它一时搞不懂她具体在想些什么。
这些猜测最终只化作一个简单的祈祷：希望案件还没有发生。
田中老师柱着拐杖走进了医务室，门没完全关上。
月见里就靠着墙站在医务室门外，透过没完全关上的门的缝隙，仔细听着门内的动静。
只听校医先生看到再一次“光临”的田中老师后，说话的语气很是吃惊：“田中？？你这是……”
田中老师不好意思地解释：“哈哈抱歉，浪费了你的好医术。我刚才在家里搬重物，一个不小心又把伤口弄裂了。本来想自己试着处理了一下的，但没弄好，反而出血更多了。”
校医无奈地抱怨，“真是的，这种情况就不要硬去搬重物了啊。”
他一边给田中老师处理一边问他：“话说你儿子呢？他不是每周都会来看你吗？怎么也不帮你搬一下？还让你一个人大老远跑来包扎……”
田中老师笑着回答：“这可不能怪他。他这周饭店的工作忙了，没时间过来我这边。”
月见里在门外静静听着，感觉自己的某一条猜测得到了印证。
她问系统：“茜茜，在你眼里，田中老师平时是一个怎样的人？”
这个老师天天给他们上课，她能看到，系统也能看到。
系统思考了一下，说：“嗯……感觉挺正派的，像个警察该有的样子。但说到底就是个普通的NPC吧，能力一般。”
月见里陷入沉默。
系统莫名有一种自己要挨骂的感觉。
“太太，我说错了吗？”它小心翼翼地问。
月见里有些不满地瞪了它一眼，说：“不，你说得很对。”
系统：……
行吧，它又没猜到点上。
它忍不住打量宿主的脸色，心想她怕不是已经对自己彻底失望了，所以才没有骂它。
月见里确实没再对系统抱希望，所以只面无表情地在外面听着医务室内的动静，心里希望医务室内的两人能再多给自己提供一些线索。
或者校医先生能察觉到问题所在，直接把问题解决了也行。
但可惜田中老师好像没什么攀谈的心情，校医也不擅长主动找话题。在进行完那段简单的寒暄后，他们就没再说什么真正有意义的东西。
月见里叹口气，心想果然还是需要她亲自出马。
大概十分钟后，田中老师包扎好伤口，从医务室里走了出来。
他柱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慢慢走，完全没注意到门边靠着另外一个人。
她主动喊住他：“田中老师，您刚才是在说谎吧？您儿子现在就在您住的宿舍里呆着，并且您的伤就是由他导致的，对不对？”
系统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田中闻言也顿住，回过头来吃惊又有些慌张地看着月见里：“请问这位……同学，你在说什么？”
月见里：……
她盯着他看待自己时全然陌生的眼神，在心里默默开导自己。
没关系的，想开点。普通人一般情况下对她的记忆确实超过不了十分钟，她习惯了。
她这么想的同时，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她淡定反问田中老师：“难道我说错了吗？据我观察，您平常都是在学校食堂里吃饭的，唯一一次没去食堂是上周的同一天。”
月见里几天之前就猜到了，从刚才田中老师和校医中对话中进一步得到证实：他有一个儿子，儿子在饭店工作，基本每次假期都会来看他。
她说：“我记得您那天还挺高兴的，之后一连好几天也都心情很好。是您儿子给您带来什么喜讯了吗？”
彩票中大奖了，交女朋友了，或者直接已经商量好和女朋友结婚了。
她觉得后两种概率大些。从田中老师的年龄推断，他儿子应该和她差不多大。而中彩票的话应该不会只是单纯的高兴，多多少少会添加一点难以掩盖的得意，或者偷偷摸摸的不敢让别人知道。
当然这暂时可以不作为重点去谈。
田中有点茫然，“啊，你注意到这种事情了吗？不过，你问那个做什么？”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看向月见里目光变得警惕。
月见里在心里承认他的怀疑——
没错，她就是在观察他。
但准确来说，她不只是在观察他。
自从正式成为一名刑警之后，她就有了观察别人的习惯。因为卧底工作的危险后，她后来更是本能地观察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
不管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也不管那个人是谁。
在警校这十几天她也延续了这种习惯。得益于前世积累出的优秀的能力，她观察的成果十分斐然。
不光是田中老师，她现在对于任何一位曾经出现在她面前每一位老师，都可以随口说出他们的很多生活习惯，并由诸多细节推测出他们的家庭背景、社会关系等等方面的资料。
而据她观察，这位田中老师，性格严谨，生活习惯固定，连每天先踏进教室的脚都是一样的。
他每天踏进食堂的时间和吃的东西也高度相似，即使忙的时候也不例外。
唯一一次例外貌似就是她刚才说到的那次。
她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儿子在饭店干的应该是厨师的工作吧？而且技艺不错，最起码让您非常喜欢。他本人也很孝顺，每次来看您时，都会主动包揽您的一日三餐。”
刚好教职工宿舍里生活设施比较齐全，有做饭的条件。
月见里又抽了抽鼻子，从有些刺鼻的药水味道中寻找来自于他身上的别的味道。
那是第一次与她擦肩而过时，她就隔着血腥味闻到的味道：中国特色美食——臭豆腐的味道。
她据此猜测：“而且，他很喜欢做臭豆腐。”
之所以说他喜欢“做”而不是喜欢“吃”，是因为喜欢吃的人有可能是田中老师。
作为中国一种独具特色的食物，警校食堂里根本没有这种东西，在整个日本也非常少见。
她上次在校园里闻到这股味道，就是来自于田中老师的身上，时间也恰好是他儿子来看他的那天。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儿子买来的。但如果能买到的话，田中老师吃的次数和频率应该更多些，没必要两次都等到他儿子来了才吃。
田中一时间有点尴尬，下意识也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说：“……你鼻子挺灵的，居然还能分辨出臭豆腐的味道。”
月见里笑笑。
因为她是中国人嘛。这种食物的味道本身也很独特。
而且正是因为这股味道，她才能敏锐地发现田中老师身上的异常。从这点来说，这是好事。
她提醒田中老师：“老师，或许您自己觉得和自己孩子之间的事不值得闹得那么大。但您毕竟是警察，是有二十多年工作经验的人，见过各种各样的案件。
“您应该知道，很多人都会为了一些看起来不起眼的事情，做出不可挽回的错事。”
诸伏景光之前说过：老师的伤是前一天在家用菜刀时不小心弄伤的。
但老师平时根本不做饭，也就根本不会突然想到去碰家里的菜刀。
所以老师的伤大概率是由他儿子造成的。
而且，连续造成了三次。
大概是因为这话戳穿了田中老师想要隐瞒的东西，又带着某些在旁人看来有些恶意的暗示，田中老师愣了一下，看向月见里的眼神增加了敌意和恼火。
他气得额头上青筋都爆了起来，对着她张口就训：“你在胡说什么！你一个刚开始培训的新人，胡乱推测别人的家庭情况就算了，居然还敢对自己老师的儿子做出这种揣测！
“你想说什么？我儿子会杀了我？别开玩笑了！
“我儿子我还不了解吗？他只是一时想不开跟我闹矛盾而已。他既乖巧又品德高尚，就算再冲动也不可能做出犯法的事！”
中年男人生气的样子总是非常可怕，但月见里半点不怵他，甚至还因此放心了下来：
她刚才那段话本来就带着一定的试探目的。现在试探的结果出来了：还好，案件还没来得及发生。
系统这时总算看明白了它家宿主的全部操作：原来如此，她是从田中老师接连三次的脚伤、以及从田中老师身上闻到的臭豆腐味里察觉到可能会有的案件的。只是因为线索有限，无法得出更准确的结论，所以才适当地在确定的事实间夹杂了一些试探。
它觉得它家宿主一定很适合去当小区调解员，对矛盾未卜先知的那种。
话说它家宿主好像还真当过来着……
它很快翻到她前世履历上的一页——
嗯，确实当过。刚入职时她多次向领导要求调岗，把领导缠烦了，被临时“发配”去片区，干了半个月。
说回田中老师这边，因为涉及到对他儿子的揣测，他整个人已经气得快爆炸了，看向月见里的眼神也越发恼怒。
但月见里坚韧果敢气势比他更强大，面色如常地对他说：“几乎在所有疼爱孩子的父母眼里，自家孩子都很乖巧善良。只有和孩子没感情的人才知道客观事实究竟是怎样。”
她淡淡地垂眸，看向他受伤的那只脚。
“普通人应该不会在明知脚有重伤的情况下还去搬那么重的东西吧？您在警校里的人缘也不差，职工宿舍里大家又都住得那么近，叫人帮忙只是顺口一喊的功夫。”
“而连续三次伤害到您，这已经不仅仅是冲动了，第一次和第二次中间还间隔了将近将近一天……
“情绪糟糕且完全平复不下来，下一次可能会发生什么，您自己也能猜到吧？”
第一次可能是不小心，第二次也可以说是巧合，但第三次还这样……有一点系统说对了，那就是田中老师确实是个很正派的警察。
她想，以他这种正派的品格，应该不至于培养出那种以看自己的父亲痛苦为乐的儿子吧？
所以很遗憾，事情只能是田中老师最不愿意接受的那种情况了。
“我理解您想要宽容谅解儿子的心，”她继续劝他，“但您毕竟是老人了，有那么丰富的警察工作经历，所以您一定知道，面对可能会危及生命的矛盾，最好的方法是先把两边分开，各自都冷静一段时间，之后再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尝试接触。而不是始终呆在一起。”
她前世干民警的时候就经常把有矛盾的人分开谈话，效果比一起谈要好得多。
“当对方情绪没能平复时，您越想尽快解决矛盾，越容易把事态激发得更加严重。”
人的情绪，本来是会影响思维和行动的。
大概是因为月见里的气场过于不容置喙，田中老师的恼火随着她的话一点点被压了下去。
他内心甚至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丝惊讶：他还是第一次在警校里见到在老师面前这么冷静又强势的学生。冷静强势得甚至根本不像一个学生，而像一位有这丰富经验的警察。
这个女生是谁？为什么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听完了她这么长的一整段分析和建议，他终于再也强硬不下去了，心里只剩下对儿子的极端的失望。
他整个人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似的，柱着拐杖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两步。
月见里伸手想去扶他，但他在她碰到他之前站稳了。
他喃喃地念叨对校医说过的话：“不是的。我的伤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造成的。我儿子，他这周根本没过来看我……”
他边念叨边转身，失神地走远了。
月见里无奈地抱起手臂。
虽然案件还没发生是好事，但这“清官难断家务事”的架势是真没办法。
他甚至还坚持说“儿子没来看我”这种很容易就会被戳穿的谎言。
她继续跟着田中老师。
她自认为自己刚才的话足够给他留下较长时间的印象，也足以让他认真地考虑她的建议，从而做出更有利于解决问题的决定，所以她暂时跟得很隐蔽，尽量不让自己的身影打扰到他思考。
看到他在离开医务室一段距离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另一个人打电话，她立马拐弯走远，停在一个既能听到他说话又不至于被他一眼注意到的位置。
只听他失魂落魄地对电话那头的人说：“目暮，今晚，我去你家里过夜……”
月见里松了长长一口气。
目暮警部没在警校任职，那就是外宿了。她担心的命案没机会发生了。
“那么接下来，我们就去看看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吧。”她转身往职工宿舍的方向走。
走到教职工宿舍，她以帮田中老师拿东西为由，向路过的其他老师打听到了田中老师宿舍的门牌号。
她敲响房门，没几秒就听见一阵脚步声踏着地板快步走来。
“咔嚓”一声，门打开了，一个比她年龄稍大些的年轻人从门口露出身形。
“终于回来了，话说你出门竟然会忘记拿钥匙……咦？”
来人还以为是田中老师，崩着一张脸说了半天，才发现回来的不是他亲爹。
他看着月见里的脸愣住。
月见里毫不回避地与他对视，两秒后扬起唇角。
她先问系统：“茜茜，你感觉到了吗，他开门时那平静表象背后汹涌的杀气？”
系统：“……”
太太，请不要再为难人工智能感受这种抽象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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