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今天摆脱嫌疑了吗？》金中皮冻

2、02 被囚禁的小木偶

　　最终，叶生寒还是没有被留案底。
　　正如叶生寒所说，他并没有偷手机。

　　准确地说，应该是没有偷失主的手机。

　　江欲视线停留在监控上。
　　画面里，戴鸭舌帽的青年顺走了啤酒肚男人手机的后一秒，叶生寒便从青年那里拿走了手机。
　　从叶生寒的行为举止上看，似乎在他要还给啤酒肚男人的时候，是江欲出面阻止了他。

　　“江队，现在是？”
　　工作人员有些迟疑地从屏幕里收回目光，她怯生生地望向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的江欲，欲言又止。

　　江欲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余光瞥向一旁懒洋洋靠在椅子上笑脸盈盈的叶生寒。

　　见江欲看过来，叶生寒也丝毫不胆怯，径直对上对方黑漆漆的眼眸，上扬的嘴角仿佛在告诉江欲“看吧，都说了不是我”，像极了耀武扬威摇着尾巴的狐狸。

　　江欲嘴唇紧了紧，他沉默一会儿，然后徐徐开口道：“虽然没有直接偷失主的东西，但手机也是从别人身上拿的。”
　　“普法还是不能少。”

　　“什么？”
　　叶生寒笑意一瞬间僵住，他眼睁睁地看着江欲一边安排人去抓真正的小偷，一边让工作人员去请专职人员做普法教育。

　　“喂，你什么意思？”
　　叶生寒猛地站起身，他不满地怒视江欲。

　　江欲收起已经息屏的手机，他微微颔首，“字面意思。”

　　而后，紧闭的门推开，一个中年妇女着装干练地走了进来，“谁要普法啊？”

　　江欲默默将眼神凝聚在气得浑身“狐狸毛”都炸起来的叶生寒身上。

　　最终，叶生寒被留在公安局整整三个小时。

　　中年妇女知道叶生寒是应届高考生后，她更是一点都不敢松懈，认认真真地从偷窃的坏处讲到家庭和睦问题。

　　从始至终，江欲就一直坐在叶生寒和普法者旁边，直到亲眼看到叶生寒完成普法教育，签好保证书后他才站起身来，转身离开。

　　被耽搁三小时的叶生寒下午的课基本上就黄了。

　　走出公安局，寒气立刻侵袭上了身体，叶生寒打了一个寒颤，之前郁结的闷气陡然被冻没了。
　　他用手搓了搓自己坐得僵硬的身体，然后原地跳跃运动几下，等到稍稍回了热气，叶生寒才慢悠悠地晃着步子往卖地瓜的摊子跑去。

　　因为没有回头，所以叶生寒也就没有看到，江欲正拿着一件外套站在门口远远望着他的背影。
　　直到叶生寒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他才将自己手里的衣服叠整齐放回原位，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叶生寒缩着身体跑到卖地瓜的摊子的地方。

　　青年还没有离开，他正双手插在口袋里，蹲在马路边上瑟瑟发抖。
　　烤炉上的地瓜早就卖完了，只留下一堆余烬在那里还隐约散发着热度。

　　青年远远地瞥见叶生寒削瘦的身影，他站起来收拾摊子，等到叶生寒跑到自己面前，他也恰好收摊。

　　“喏，给你留了个地瓜，还热乎着，我可是用我的体温一直暖着！”青年推车子之余，还不忘把怀里的一个用食用纸袋包着的地瓜塞进叶生寒怀里。

　　叶生寒接过来没有立即吃，只是捧着地瓜小心地取暖。

　　青年见叶生寒眼底铁青，嘴唇没有丝毫血色地慢吞吞走着，他皱了皱眉，“你昨晚又熬夜了？”

　　“嗯，刚从图书馆借了一本心理学相关的书，时限一星期，除去打工和上课的时间，想了想也只有晚上有时间看了。”叶生寒咬着地瓜的一角含糊地开口。
　　“只要不连续熬夜五到七天就不容易猝死，当然，猝死的概率也很大，所以我也就熬二休一，猝死几率大大降低。”

　　青年推着车子冷笑一番，“哪天你死在家里我都不好奇了，话说，在你死之前，能不能先把银行卡和密码给我？我绝对资源充分利用。”

　　“哦，密码是222222，银行卡在我床头柜里，自己去拿吧。”

　　“真的？”青年眼睛一亮，他跃跃欲试地开口，“那我今晚就去拿！”

　　叶生寒嫌弃地扫了青年一眼，宛如看智障一样地看着他，“呵呵，假的，银行卡密码不能有重数，余裕，你是傻子吗？”

　　“你才是傻子！还有，我可是比你大六岁！叫哥哥啊喂！”余裕冲叶生寒吼道。

　　“大叔好。”叶生寒不冷不淡地丢出这句话，顺便把吃完的纸袋塞回余裕的怀里。

　　余裕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从他遇见叶生寒第一眼开始，叶生寒就是这种让他气得半死的性格。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孩子，让他总是放不下心来。

　　一时间，余裕有些百感交集，到最后他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慢悠悠地推着自己的小三轮跟在叶生寒身后。

　　“我说，以后你能不能不要再起早贪黑地去打工了？”
　　“听哥、咳，听叔一句劝，你还有几个月就高考了，安安生生过完接下来几个月行不行？”余裕意味深长地瞥向叶生寒。
　　对于叶生寒用上课时间去兼职这件事，余裕不是没有劝过。

　　实际上，叶生寒起早贪黑去工作并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欲”。
　　一种从身体上和精神上让自己筋疲力尽的渴望。

　　叶生寒在精疲力竭的时候，会习惯性地在根据对方的外貌、穿着、行为举止去分析对方的人格、习惯、生活习性，直到精力耗尽，他才会将自己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

　　除了是个社畜外，叶生寒的日常身份也很普通。
　　是一名高中生，剩余几个月就要高考的应届高三生。
　　只是，他还有一个隐藏身份，网上侦探排行榜首位的昵称为“Black”的侦探。

　　在那个所谓虚无缥缈的侦探世界里，叶生寒算的上是小有名气的人。
　　只是，谁也不知道Black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一个高中生。

　　余裕跟在叶生寒后面，一面在心底感叹这个浑身上下都立满flag的“奇葩种”，一面在嘴边不断地叨叨：“诶，我说，你别不理我呀！你听见我说的话了没？”

　　叶生寒疾步向前走去，根本就不想听余裕在身后不停地唠叨。
　　直到他一脚跨在栏杆上想要越过一片绿茵地直接走到公交车站，这才不耐烦地回过头来，“我要上公交了，你该上哪去上哪儿！我们现在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可以不？”

　　“OK、OK，想让我不跟着你也行，你先答应我刚刚跟你说的话。”
　　余裕收起自己的嬉皮笑脸，“我跟你说，我不管你想不想读书，高中你给老子好好上，考上一个好大学，过上普通人该过的日子！这一个月别给我在外头瞎晃，听见没？”

　　叶生寒一脚踏上栏杆，他回头给了余裕一个中指，脸上都是挑衅，他一字一顿地咬字说道：“滚。”
　　说罢，叶生寒向前一越，扬长而去。

　　余裕气得浑身发抖，他颤抖着拿出自己的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喂？老板，你终于想通了不去路边卖地瓜要回来工作了？”

　　余裕把气都撒在了电话那头的人身上，“回去工作？我被气死我就回去工作！”
　　“我跟你说，明天让徐叔跟去叶生寒那里，看着他上课放学回家！不准他随处晃荡！”

　　“老板，你说……”

　　一个“啥”字还没等对方说出来，余裕就猛地挂了电话，他捂着自己脆弱的心脏扶着三轮车浑身发抖，一旁路过的人都若有若无地将担忧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直到余裕笑得像个傻子一样直起身来，那些人才发觉自己会错意，只得在心底暗骂自己是傻子后，就匆匆离余裕远一些。

　　余裕蹬着三轮车双手叉腰，“真不愧是我看上的人！这句脏话骂得，好带感啊！”说着，他满脸通红地在车上扭来扭去。

　　——是的，余裕是个实打实的抖M，而且专门是针对叶生寒的抖M。

　　另一边，已经在车上的叶生寒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不去想这是不是余裕在那边肖想他，叶生寒很快就把这种浑身发冷的感觉归咎为是天气寒冷。

　　余裕，同样是一个有些怪癖的人。
　　他是一个身价上亿的富翁，可他偏偏喜欢装作穷人翘班到各个地方去卖地瓜挣钱，把贪小钱的市侩性格发挥得淋漓尽致。

　　不过，也正是因为余裕四处走，跟一些来往的流浪汉相处得还不错，所以一些旁人所不知道的消息，余裕都知道得差不多了。
　　所以，本质上他是有三个身份：富翁，情报员，卖地瓜的小老板。
　　当然，最后一个可以完全忽略不计。

　　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叶生寒突然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电量耗尽就自动关机了。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随手就把手机塞回口袋，仰头靠在椅子上假寐起来。

　　反正也没有什么人找他，手机没电就没电吧。

　　这么想着的叶生寒陷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公交车上的提示音显示已经到了C市，叶生寒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从后门下车了。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一旁的路灯已经打开，微茫的光晕从眼前一直延伸到很远的地方。

　　叶生寒的家离公交车站只有几百米的路程，他也就不急，慢悠悠地晃荡着腿往家走。

　　大概现在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马路上并没有什么人，叶生寒也乐得自在，沿着一旁的小路一蹦一跳地往家走，权当为自己发冷的身躯热身了。

　　这么想着的叶生寒跳得更欢了，他像一只小白兔一样蹦跳着向前，原本就是宅男体质的他很快就气喘吁吁，满脸通红地在那里喘着粗气。

　　“噗嗤——”

　　就快到家门口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憋笑，叶生寒停下脚步立马警惕地回头查找声源。

　　若隐若暗的灯光下缓慢地显露出一个高挑的身影，面庞随着一步一步靠近叶生寒的时候逐渐清晰起来。
　　等到他完全看清对方的脸的时候，原本一脸戒备的叶生寒稍稍放松了一点。

　　然而，心理上的防备却并没有因此完全卸下。

　　如果叶生寒没有记错的话，那是自己的同班同学。

　　林惊羽，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同时也是各位女同学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林惊羽一步一步靠近叶生寒，在即将靠近叶生寒不能接受的安全范围之前，他终于停下脚步，微笑着挥手向面无表情的叶生寒打招呼。

　　“嗨，晚上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