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录》骨芽

98、大结局

　　“你多操心操心自己吧，你要是还想杀了我，尽管来试，我现在的命可硬。”
　　这里是一大片沙漠，远处还有风扬起黄沙。
　　“大人，魔域王把你的尸骨打向那扇门，他真的在乎你吗？现在呢？他又在哪儿？”
　　我向前走去，身上疼痛的地方可多，我笑了一下，“我用画向他表明了自己的计划，他不知道棺材之中的人是谁，这个我没说，就算他知道还那么做了，我也理解。”
　　“我已经把我的尸体烧了，连带那妇人的。”
　　“现在，他尊重我的决定，也相信我，我与他，叫或救都是随时。”
　　“哈哈哈。”身后的人连眼泪都笑出来了，“好，多好的感情，但大人，你的心并不平静，你要消棺材的那道门，不是想定了要用来杀了我吗？只是失手了，你有这般歹毒心思，还在这儿装什么清高。”
　　“原本的计划，消棺材吸引你的注意，后与阿尧合力，将你送到这儿来。”
　　“大人的布局能力可太弱。”
　　“那又如何？你的情感助了我。”
　　“大人从哪里弄来的那几样法器，为何我未曾察觉？”那人跟在我身后问道。
　　“如你一般，找了陈方大师，瞒上几天没有问题，我说人狂有祸，静下来看，会好一些。”
　　“大人，你毁了我的一切，有大人陪我一块死，也好，也算完整。”那人扑上来。
　　我在这黄沙之中，与他斗了两天，他被我打晕在黄沙里，我本不敌他，可我身上，还有阿尧给的贴纸，虽然也只是剩下一些能量，而我这两天所想的一切，都聚成了求生的信念。
　　我从两座大山的狭缝里挤了出去。
　　“洛。”
　　阿尧在前方，我们跑向对方。
　　“有伤。”
　　他提醒我。
　　“无妨。”我说，“默怎么样了？还有有钱的姑娘和你？罗音呢？”
　　“都在魔域王宫，不问仙，就是默伤得很重，但我能治好，余下的人，就都无大碍。”
　　“谢谢你们了，快些回王宫吧，我想看看他们。”我说，“你呢？”
　　“已然无碍。”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想不就能找得到，我知道这次，你会想尽办法让自己活着，我相信你，刚刚，正找到入口要进去呢。”
　　“阿尧，谢谢你，又给你添麻烦了，抱歉。”
　　“这话我不认同，我愿意这样。”
　　“真的很谢谢了。”我说。
　　这里没有别人，只有我们，我们牵着手，在阳光下，走回有我的朋友们的地方。
　　我从爸爸妈妈那儿回来了，先不要回阿尧那儿吧，我想好了要去做件事。
　　“没想到你还活着？”
　　“是啊，有什么奖励没有？你搬家了？”
　　“我听说你被下了集神咒，我知道集神咒，你没忘记吗？”
　　“就是因为集神咒，我才说你搬家了。”
　　“哈哈。”
　　“你这是明知故问。”
　　“你想要什么？”
　　“不知道，防御与攻击的发明，要不要一一介绍？”
　　陈方大师介绍了一上午，没有不耐烦，反而很激动。
　　“这个吧。”我说。
　　“哈哈，那这个也给你，它是它没改进之前的，哦，也有可能是改进完之后的。”
　　“谢了，你有没有能唤起人的良善之心的发明？”
　　“有，很多，但论唤回本良之心，我就想到荒芜之地，我从那儿收获了很多灵感。”
　　“荒芜之地？”
　　“嗯，名字是我起的，并不是所有人去了那儿，都能回来，我少年时，曾误闯过那儿，我被困了三年，因为我对发明的执念，若是现在进去，肯定出不来。”
　　“出来之后，我对那儿也有了执念，我花费了大量时间做了研究，终于弄明白了。”
　　“什么样的结果？”
　　“我说给你听……”
　　“有能去那儿的发明？”
　　“也有，不过我也可以帮你把通道直接开在你手里那个法器上。”
　　“天才。”我说。
　　“没什么，小菜一碟。”
　　下午时，我才从他家走出去。
　　“喂，我与你投缘，我看得出你没有术法了，这个，我的一号发明比之前的更强，它是完美的，它能让你再次所向无敌，重回巅峰，送给你吧，吃下去，别要那些不重要的情感，疯狂，也同样令人向往，不是吗？”
　　我停住脚步，“你说发狂？我前世的发狂和这有关系吗？”
　　“不瞒你，有。”
　　“从你这儿，拿走它的是一个青年男子？”
　　“忘了，也许是位男子吧。”
　　“是仁之将军。”我说。
　　“是，也许是位将军，我没仔细看他，但我记着他给我的感觉，挺不一般的。”
　　“是他。”我说，“多谢告知。”
　　“我就知道说实话，你也不会掀了我的屋顶。”
　　陈方大师说:“看在以前的情分上，这个，你拿走吧，告诉他们你不可欺。”
　　我看着那个小盒子。
　　半晌，“不用了，大师妥善保管吧，如果我收了之后又毁了，大师不得不惜一切杀了我。”
　　“是，唉，倒是可惜了。”
　　“大师这儿，以前的情分还有多少？”我说。
　　“还剩能答应你最后一件事。”
　　“好，那就以后出手危险发明，包括这个，应当慎之又慎。”
　　“好。”
　　他随手从身上掏出锤子砸了小盒子，他拿起锤，底下什么都没有了。
　　“情分用尽，不送。”陈方大师转身回屋去，动作干净利落，“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我边吃面被边想着之前的事，有人在桌上敲了两下。
　　“你家那位呢？”
　　“有钱的姑娘。”我说。
　　“什么有钱的姑娘？消失了两天，脑子出毛病了。”她说。
　　“没有，他在书房忙着呢。”
　　“这两天光看你们俩浓情蜜意的了。”她全身抖了一圈，“别扭，光记着你打打杀杀的了。”
　　我笑了一下。
　　“之前谢谢你。”
　　“你刚回来的时候就说过了，之后又说了八百遍，真烦。”她说，“之前你弄走我，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个什么眼看人低的。”
　　她也笑了，“本来还想和你说一大堆矫情话呢，想不到你早就活蹦乱跳了，那个，好好的啊。”她用手指抹了抹鼻子。
　　“知道了，谢谢。”
　　“谢谢。”
　　她跟我同时说，我们相视而笑。
　　“来碗面？”
　　“撑着的。”她说。
　　“那天，你怎么来了？”
　　“我隐约能感觉到你，加上……那什么还有人从中阻拦，所以才那么晚，以后你也要小心，那些对你有歹意的，会像闻着腥的猫，一个个找上你，我也会阻拦的。”
　　“别再谢过来谢过去了，你浑身长点刺。”
　　“好。”我说。
　　“你的脸色好多了。”
　　“我这伤就是为你伤的，两千年不见好转，感觉到你的存在之后就好得快了。”
　　“跟对手共患难。”我说。
　　“说出去是挺丢人的。”她说。
　　“再好好养养吧。”
　　“身体，我比你强健。”
　　“之后呢？你有什么打算？”
　　“大概，已经想好了。”我说。
　　“你呢？想过未来怎么样吗？”
　　“等我身体大好，我要收复另一半妖域，下月初，就会着手准备了。”
　　“好，妖域有一位姓楚的大人，你要是能得到他的认可，会很好，别想别的，带着你的真诚去。”
　　“知道，我定能得楚大人认可。”
　　我站这儿很久了，本想说话，末了却只是一声叹息，我坐下，单含就是在这间隐于林间的木屋中自尽。
　　阿尧去后山了，这里只我一人，一阵清风拉回我的思绪，走出屋之前，我说了两个字，“何必。”
　　“洛，怎么半夜三更才回来？”
　　我从亭中望出去，一大片荷花。
　　“你说昨晚？没办法，老板不放人。”我说，“对了，昨天那只饺子怎么样？”
　　“好吃。”
　　“就是没我爸爸妈妈做的好吃，只成功了那一只。”
　　“你因我受了伤，我总是愧疚的。”
　　“这话不对，当是我谢你。”
　　“阿尧，我说过那是我自愿。”我说，“最近身体怎么样？看你总是忙的。”
　　“不妨事。”
　　“阿尧，即便我已经这样，可只要我有杀心，费些时间，我就布得出局教旁人死无葬身之地。”
　　他凝视我的双眼，眼中没有担心，我接下来说什么，他也知道。
　　“因为你那颗心，你做得好你想做的事。”
　　“我想了很多事，心慢慢静下来后，知道想要做什么了。”
　　“这些日子，只要一闲下来，我就在想，我们或许可以成婚了。”他笑着说，我在他身旁坐下，牵起他的手，四目相对。
　　“阿尧，对不起。”我说，“再等等吧。”
　　他笑容不改，“我知道，我不会拦着你。”
　　“谢谢，我们的日子还很长，现在，我想你也能心无旁骛去做自己的事，为你爱的魔域，我也会为你骄傲的。”
　　“律婉，我的朋友，我想她也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为我们祝福。”
　　“听得出，我们的婚礼也很近了。”他说。
　　“这些天，我挣了些灵，回到仙域后，再去挣一些，等挣够了，我便在……在埋着我恩人们的墓附近请人，或者试着自己盖一间木屋，对于散居镇的人们，我做他们想让我做的，至于别人，我就在那儿，凡是上门来寻仇的，便尽管来，我就在那儿。”
　　“我喜欢你做自己的事，知道你的能力，但偶尔也会担心。”
　　“放心，我想活着的时候，没人能让我死。”我说，“一件困难的事，我至少也能想出两个办法。”
　　这个决定，我也告诉过有钱的姑娘，她说在她回想过去，看我不顺眼的时候，会给我来信。
　　她也告诉我，仁之将军被鬼域王子屋里的机关打中，术法与武功全失去了，神智有些不清。
　　关于我与鬼域王子的恩怨，我无需担心鬼域王上会来寻仇，前夜我和默读了阿尧找来的书，他还在历练期，在历练期被仇家所害的人，在那本书上记录的比比皆是。
　　此间被害，他们不会寻仇，怎么了？朋友，在想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让罗音帮我？
　　是的，我多半担心罗音。
　　“好，我们的未来还很长。”阿尧说，“我父母几年后会回来，到时，我来接你。”
　　“好，那我便努力变得优秀，不让叔叔阿姨不喜欢。”我说。
　　我们一起吃了顿饭后，我离开了魔域，默跟在我身边，“主人，我每次受伤都是你在照顾我，唉，这次又让主人不眠不休几天了。”
　　“你是为了我。”
　　“我看见了，主人很有能力，不过主人一个人的话，我还是会担心。”
　　“没事，我有法器带在身上。”
　　“好吧，不过主人也可以随时召我，我也要出发了，我和主人看了很多，我也想成为像主人一样的人。”
　　“听你自己的心。”我说。
　　和默告别完后，我再一次去了散居镇，我在这儿待了三天。
　　“恩人。”一位老人看着我，泪如雨下，她被人搀扶着走向我，“恩人可还记得我吗？当年我给恩人送过饭。”她说着要跪下。
　　“老天有眼，恩人洪福齐天，知晓恩人安活于世，对于散居镇的人，实在是天大的喜事。”
　　我扶住她，让她不至于跪下。
　　“哦，不对不对，我这样会为恩人招致不幸吧？我听我那孙儿说他之前在街上，见过一个与恩人相似之人，我一时竟忘了这些，快，恩人快走。”
　　我摇了摇头，道:“不会。”
　　我们到了镇长家，“要跪也是我跪。”我的话让镇长停了动作，“我真是瞎了眼，恩人在眼前，数次都看不出。”镇长说。
　　“不怪您，我也是才知道。”我说，“将埋在外的人都请回来吧，是他们救了我。”
　　“是，我们今日就请回来。”
　　一些人拦着，但我还是帮上了点小忙。
　　我的恩人们终于回家了，朋友。
　　我的木屋盖好已经有几年了，这里有法器，也有阿尧和朋友们施了法替我适量阻挡。
　　“小友，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了？”
　　罗音手中提着两条活鱼。
　　“谢了，上次你帮我盖木屋，饭都没吃就走了，正好今天借你的鱼谢你。”我说。
　　“抬了几块木板而已。”罗音说。
　　这是一个能生火的法器，只是我的鱼刚煮上，火就灭了。
　　“你克火啊，小友，我来吧。”罗音说，“我每次来，你生火的时候都是这样，你平时是怎么做饭的？”
　　“多生几次，看准机会得到一些侥幸。”
　　“不得不说啊，你前几年消失的那两天，可让我胆战心惊的，所以嘛，我就得时不时来看看你。”
　　我笑了笑。
　　“这不没事，那段时间也该谢你，这句谢谢，有些迟了。”
　　“小友，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欢谢来谢去的。”罗音说，“本来那时，我想和你们一起回仙域的，但我姑姑身体有恙。”
　　“我听你说，你姑姑近些年来，一直头疼，没事吧？”
　　“老毛病了，当时你不是也和我去看过她嘛。”
　　“啊呀。”罗音惊呼一声，“我姑姑今日让我去家里吃饭呢，这都迟了半个时辰了，回见啊，小友。”
　　得，这顿饭又欠着了。
　　苏挽烟的信，我在几年前才收到，后来，她也来木屋中做过客，我同她说过我不识字，所以之后的信，一直都是画，她的情况确实在好转，肉眼可见。
　　默游历天下，也会回来，话比之前更多了，改变都是向着善的。
　　罗音常去陪她姑姑，每次她来我这儿，都会跟我抱怨关于处理他们家族的琐事有多枯燥，但每次，她都能很好的处理，越来越有当家人的样子。
　　阿尧专心治理魔域，魔域上下对他，都是一片赞扬。
　　明青儿行善于世间，美名天下传，别问我怎么还记得她的名字，刚从我家门口路过的人还夸她呢，我或许也该写封信去谢谢她。
　　有钱的姑娘也是一路上都在收获喜报，她说再不超一月，妖域就会统一。
　　而我，这些年找上门来寻仇的人不多，我偶尔也会受伤，或许还有别人替我挡着吧，朋友，你知道我说的是谁，这点，我不想想。
　　散居镇的人会送些东西给我，我也会送给他们一些东西。
　　现在，我正躺在自己的菜地边，我的菜长得没有同大伯家的好，但好在也活着，我身下是一堆树叶，昨儿，我连着树枝一起扛回来的，它被别人丢在路边的。
　　树枝晒着，等干了之后，当柴火用，我希望不会有东西从身下的树叶钻出来咬我一口，我一直这么想。
　　没错，我就是闲的。
　　“恩人？恩人？你在吗？”
　　有个小孩子在叫我。
　　“说过不要叫我恩人。”
　　“不不行的。”
　　“好吧，所有人都这么说。”
　　我看见他篮子里的菜，这孩子是同大伯的儿子。
　　“家里的菜太多了，我爹叫我来拿给您一些。”
　　“好，谢谢。”
　　我往他篮子里放了一袋水果，“我的水果也买多了，分你们一些。”
　　“这……好吧，谢谢。”
　　他拎着篮子走了。
　　“小心回去。”我说。
　　“知道了，恩人。”他说。
　　看着他的背影，我不禁想到散居镇的人们，真是淳朴可爱，可我至今都不知道，我到底帮过他们什么，也行我知道过，只不过又忘了。
　　我捂了一下肚子，有点痛，特殊时期。
　　“嘿，还记得我吗？”
　　“不认识。”
　　“哈哈，没关系，战败者的名字，不配被记住。”
　　“不是这个意思。”我说。
　　“是我师父告诉我你还活着，我们现在的王上问你，要不要发起挑战。”
　　“没兴趣。”
　　“你总是这样。”
　　我打开画册，“你是修罗域的？月？”
　　“是的，你记得我吗？”
　　“有个问题，世人都说是你们害死了战神，你们不为自己辩解吗？”
　　“那时候，修罗域的人分很多股，当然现在也是，虽然战胜王是荣耀，不该低调的，但修罗域也多的是脾气古怪的人，也有人说他们跟你同归于尽了，后证实了你的死讯，就选出新王了。”
　　“也是。”
　　“你真的不挑战？”
　　“不。”
　　“好吧，那我得走了，我有很多事呢。”
　　“再待会儿？”
　　“不了，有很多事。”
　　那人说完就不见了影踪。
　　我经历了糟糕的事，但回头看，有那么多可爱的人在爱我，何其幸运，我能听见自己内心的声音，也依然能爱好自己，何其幸运，能靠自己也能靠别人会很不错，朋友。
　　三个月前，我回过人域，见过爸爸妈妈，以后，还有很多可能。
　　明天，我要回魔域，和阿尧的爸爸妈妈吃饭。
　　我的朋友律婉也即将醒来，那天，我会和大家一起在她家，欢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