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桂》郑依

24、折桂

　　齐武周一没有来学校，有人说他回A市了，秦殷一天的心情都不怎么好，她很担心齐武，她不知道他的手怎么样了，以后会不会影响他弹钢琴，可是秦殷给他发了很多消息，他一条也没有回。

　　放学后，秦殷收到了许知安的一条信息：我在星海湾的灯塔上等你。
　　秦殷没有多想，这也许是一个转移注意力的机会，她拿上书包，离开了舞蹈室。

　　秦殷到达星海湾时很远就看到了许知安所说的那座灯塔，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临近傍晚天空更是黑沉沉的，隐隐给人一种窒息感，两个少女此时正站在灯塔上吹着海风。
　　许知安看着海面淡淡开口：“殷殷，你看这大海多么辽阔，让人有一种想要踩在上面追逐自由的感觉，又有谁会在意这平静表面下的波涛汹涌。”
　　秦殷：“可有人就是这么傻，为了实现自己的追求，明明知道前面是万丈深渊却还是会奋不顾身的向前走。”
　　许知安：“在这漫长人生中，我很开心能够和你成为朋友，不管别人怎么对我，你依旧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永远都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如果有一天我发生了意外，我的身体是要进入大海的，我可能会被鱼吃掉，至少我的存在发挥了一点价值。”
　　许知安后面的话秦殷没有听清楚：“安安，起风了，我们回家吧。”
　　许知安苦笑：“已经回不去了。”
　　秦殷转身后，她听见了重物下坠冲击海面的声音，回首后，许知安已经从灯塔上跳了下去。
　　“安安！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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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知安被送到医院时已经处于昏迷状态，医生说许知安伤到了头部，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秦殷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身边的人都要离开她。

　　第二天秦殷上舞蹈课时当面跟任绣对峙：“你讨厌我可以直接告诉我，我日后见了你肯定会绕道走，若是你心里有什么不爽，大可以对我来，你为什么要伤害我身边的人？”
　　任绣也没再给秦殷什么好脸色：“你别用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跟我说话，你身边的那些人跟你一样令人讨厌，学习好又怎样，你除了有一副好皮囊外还有什么？亲眼看着朋友自杀却什么都做不了，说白了你现在就是一条令人唏嘘的可怜虫。”
　　任绣说完露出了一副胜利者的坏笑。
　　秦殷心跳重了一拍，“像你这种人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努力学习是为了什么，小时候爸爸妈妈带着我出门，我听到过最多的话就是你家闺女长的真好看，要是以后能找个好人家你俩后半辈子就享福了，所以我从小拼了命的学习就是为了向那些人证明就算是花瓶，我也可以收纳很多比它本身更优秀的物质。”
　　任绣突然由愤怒转为笑，“那又怎么样，谁知道许知安是不是因为心里有问题而选择了自杀，当时那里就你和许知安两个人，或者说真相是姐妹之间的矛盾积攒已久，你就趁周围没有人将许知安从灯塔上推了下去也不是没有可能，你说是我害死了许知安你能拿出证据吗？拿不出来你就是诬陷，我是可以告你的。”
　　“坏事做尽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秦殷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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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齐武走了之后，任绣便没有再去上舞蹈课，秦殷也一天天的不在状态，因此她被沈奇拉出去单独谈话。
　　“秦殷，振翅舞梦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可能不舒服，但我仍然希望你可以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以最好的状态去迎接它，不要让自己后悔可以吗？有的事你想不通的话就把它放在以后，时间自会给你答案。”
　　秦殷没有正面回答沈奇的问题，她说：“老师，你觉得对于人来说最重要的事是什么？”
　　“活着，只有活着你才能有机会把一件事情变成你想要的结果，如果死了，那么关于你的一切都会不存在。”
　　“我知道了，老师。”

　　时间到了“振翅舞梦”的选拔日，沈奇带着学校里的参赛学员乘坐大巴车来到了市中心。
　　比赛当天不能说是晴空万里，甚至挂起了风，但这依旧不能吹灭参赛选手们热忱的心。

　　主办方为了更好的完成比赛选拔人才，特意租了一个家演艺厅，这里有灯光，观众，更有一个让艺术生展示自己的平台。
　　这是沈奇第二次来到“振翅舞梦”的比赛现场，大三那年，沈奇在时晴予的支持下报名了比赛，可惜的是他当时因为某些原因并没有得到奖项。
　　他还清晰的记得比赛结束后时晴予安慰他的情景：“那些评委本来就不是专业人士，没有选你是他们不懂欣赏，一个次比赛结果不能说明什么，在我心中你就是最棒的。”

　　到了休息室大家也没有闲着，该换衣服的换衣服，该化妆的化妆。
　　沈奇走到秦殷身边说，“你已经走到这里了，现在就什么都不要想，专心比赛，你已经准备了这么久，一定可以的。”
　　秦殷点点头。
　　“我先出去一下，如果叫到了你们直接上去就行，我很快就会回来。”

　　所有参赛人员化好妆后都会在统一地点等待后场，那里是闲杂人员不能去的。
　　等主持人叫到秦殷名字后，她很自然的上了台，她的舞蹈也很流畅，全程没有出一点差错，舞蹈结束后，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她知道自己这把稳了。
　　秦殷下台后她试图从观众席中找到沈奇的位置，可是她看了一圈后依然没有见到沈奇的影子。

　　沈奇说他很快就会回来，可是比赛就要结束了他还是没有回来，秦殷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等比赛结束后其他参赛选手都离开了，秦殷和她的同学们还留在休息室。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秦殷收起手机站起来，“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实在不行就先回家，我出去找找。”
　　“外面好像下雨了，要不我们再等等吧，说不定沈奇老师是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一个女生说。
　　秦殷：“再重要的事也不可能悄无声息的耽误这么久？”

　　秦殷走出大厅时雨已经小了些，出发前她向工作人员借了把雨伞。
　　演艺厅附近有一条河，平常有很多人来河边散步，秦殷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河的下游。
　　尖锐的警笛声划破了长夜，闪烁的警灯在灰暗的天空下显得格外耀眼，警戒线已经将人群和案发现场隔开，河岸边围满了人。
　　有人问发生了什么事，一个群众说：“刚才桥上的人很多，水面突然扑通一声，吓了我一跳，后来才发现是有人落水了，今天刚好又赶上下雨天，等知道要去救人的时候，下面早就见不着人影了，这不刚才才被警察捞起来，人早就凉透了。”

　　秦殷感觉心头闷闷的有些喘不过气，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秦殷费了好不容易才挤到了人群里，她不能完整的看到受害者的外貌，只看到了一具浮肿的尸体躺在冰冷的草地上，死者的手腕脚腕处都有明显的划伤，很显然是在水里时撞的，直到秦殷看到了受害者手上的手表，她的心情再也不能平静。
　　她收起伞拼了命的挤到离警察最近的地方，她的嗓音里已经开始颤抖：“警察叔叔，可以放我进去就看看吗？那位受害者手上戴的那块手表我爸爸也有一块，那是我母亲生前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我爸爸他从来都没有取下来过，我想去证实一下……”
　　去证实一下那个躺在地上的人到底是不是我的父亲。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秦殷已经哭的泣不成声。
　　那位年轻的小警察将秦殷拉进了警戒线内，他扶着秦殷的肩膀安慰她说：“小妹妹，你别着急，先在这里等我一下。”
　　小警察离开将这边的情况告述了另一位资历较深的警察，老警察了解情况后把秦殷带到了受害者的旁边。
　　“小妹妹，你看清楚了，这到底是不是你父亲？”
　　等秦殷看清死者的脸时，她一下摔倒在了地上，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精神几乎要崩溃，“是，她就是我的父亲，他现在不应该在这里的，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老警察蹲下拍了拍秦殷的肩膀，叹息道：“等我们到的时候就已经晚了，请节哀顺变。事后我们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向你了解一下，还希望你能配合，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更好的帮你找到你父亲的真正死因。”

　　最后秦殷没有找到沈奇，警察将秦殷的同学送回了学校，秦殷则被带回了警局做笔录。

　　沈奇在振翅舞梦比赛上失踪的事情很快便传回了学校，学校里的学生大部分都是文化生，很少有人会去关注一个舞蹈老师的生活情况，这件事起初只在少数舞蹈生口中相传。
　　秦祎溺水身亡的事在当地有了一定的反响，当地相关职员呼吁大家在雨季远离河岸。没有人知道死的那个人是秦殷的父亲。

　　事发之后，秦殷向杨绪请了五天病假，秦殷家的亲戚不是很多，她母亲去世后家里就与那边的很多亲戚断了联系，所以秦祎这次的葬礼办的也很简单。
　　秦祎的葬礼结束后，秦殷的生活又归于平静，周末秦殷整理秦祎房间时在抽屉里发现了他的日记本，日记本里夹着一张信封，信封上写着三个字：秦殷收。
　　秦殷打开信封，上面写道：“殷殷，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想你心中存在最多的还是对我的埋怨，我知道，在你追梦的路上我就是那块最大的绊脚石，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的母亲，当年你母亲病重躺在医院的时候，她让我不要干涉你的爱好，不让我阻止你跳舞，当时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因为我不敢保证自己一定可以做到，我害怕你走上你母亲的老路，你母亲走后我就只有你了，我只希望你可以平安的度过一生，别的不敢多求，爸爸不敢当面跟你说这些，只能把这些话写在纸上，请原谅爸爸的自私，爸爸永远爱你。”
　　信纸上面的落款日期停留在秦殷的成人礼那天，也就是她的18岁生日那天。
　　秦殷看完信后已经泣不成声。
　　其实秦祎在秦殷成人礼那天是去了学校的，他只是不知道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该如何去面对自己的女儿，所以他在一个秦殷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见证了女儿的成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