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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海鸥 ...

  •   恍惚间阿什莉感觉自己又缩在一小片空间里。她迷迷糊糊间觉得自己应当是在一片水天相连的夜色中。

      可还未等到她将思绪捕捉。一道声音就在头顶响起。

      “这样难得的景色因为害怕而错过的话,也太可惜了”扫帚低低的飞行在海面上,男人耐心的将周遭所能目之所及的一切景色描绘给躲着的孩子。“我们的莱尔真的不想看看吗。”

      “我害怕,这太危险了。”她躲藏在父亲宽大的袍子内,扫帚从海面掠过时翻涌的海浪打湿她的衣角,碧蓝的浪潮翻的很高似乎轻而易举的就能将她淹没,于是着孩子牢牢抓着父亲的衣衫,更加不愿意睁开眼睛了。

      “这么美的景色,错过了很难再遇到了。”父亲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飞鸟的鸣叫就在耳边。

      阿什莉怯怯把手伸出去一些,带着凉意的水汽打在手上。“我害怕。”从袍子内穿出来的声音闷闷的,低低的,海浪声险些将它盖去。

      “不看看吗,是海鸥,就在眼前,睁开眼就可以看到了。” 他揉了揉小姑娘柔软的发丝:“别害怕,我一直在莱尔身边。”

      “要是能像妈妈一样勇敢就好了。”孩童的话隔着厚厚的袍子穿出,有些不真切。

      “莱尔就是莱尔,为什么要像母亲一样呢?”他把袍子掀开,躲在袍子里的女孩不知何时悄悄探出头,小心翼翼的把眼睛眯着缝,另一只手仍紧紧攥着父亲的衣摆。

      海鸥从手上划过,沾在翅膀上的海水轻巧的落入手心。

      宽大厚实的袍子掀开后,海鸥的鸣叫愈发清晰,她鼓起勇气睁大眼,翻涌的浪花溅落到飞鸟身上,海风裹着水汽扑在脸上,她眨眨眼看到下方令人目眩的层层海浪。

      “往前看。”父亲揉揉她的脑袋。

      她仰头望着父亲注视的地方,飞鸟从身边划过,盘旋而上又直直扎进海里,最后那只鸟叼着一条鱼往海边的礁石上飞去。

      海浪拍向礁石,又散开。

      海潮声充斥在耳畔,让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

      停留的海鸥从礁石上跃起,飞向远方。

      她望向海鸥飞去的地方,海与天的界限仿佛相连,飞鸟在海与天之中翱翔,太阳挂在空中也映在海里。

      落日散发出余晖撒在身上仿若披上一层薄薄的鎏金。女孩子清澈的眼眸里久久倒映着如此景象,咸咸的海风吹起她金色的发丝,永远不曾停歇的海潮声充斥在耳畔。

      “真美啊。”她说。

      扫帚载着人往上空飞去,离得鸟群那样近,近到伸手就可以触摸。

      “以后我们在这里买下一个房子好不好?”父亲温和的声音响起,“你,我还有妈妈我们就居住在这里。”

      她抬头望向父亲,那双和她一样的蓝眼睛亮亮的,倒映着太阳的光辉。

      “我的房间里要有一扇大窗户”她欢呼着说“我要和你们永远在一起。”

      ......
      不知从哪飞来的瘦小的海鸥停留在扫帚的尾端,已经不在害怕海浪的孩子闹着要留下它。

      母亲陪着她一起给海鸥做了一个小小的窝,它蔫蔫的躺在里面。

      父亲匆匆拉开门又匆匆离去,他在母亲和她的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我要出去一趟,这次回来带给的礼物莱尔一定喜欢。”

      阿什莉敷衍着点点头,她正聚精会神的瞧着那只小鸟。

      母亲笑着揉揉她的头,然后理了理父亲的衣领:“平安回来,亚穆尔。”

      他把妻子的发丝轻轻别到耳后:“只是去打探消息不会有危险的。”

      他打开门,外面的世界早已起了浓雾,他走进雾里,身影模糊。

      .....
      亚穆尔·艾曼德这一次孤身前往阿尔加尼亚森林。

      他知道那个警示:“被命运诅咒的家族将改变命运的宝物藏匿在至暗深处,他们永远不得善终。”

      如果时间提前十五年,他一定对所谓的命运不屑一顾。

      艾曼德家族有一个很少被人知晓的天赋-他们可以窥见命运。

      亚穆尔认为,比起天赋这更像诅咒。

      从祖辈们留下的少得可怜的文献看来,每一个妄图改变的先辈们都落得了个凄惨的结局-即便这样也很少有人可以忍住改变命运的诱惑。

      只要欲望存在,就必定会步入命运的陷阱。

      亚穆尔自认为是个聪明人,他从不相信命运。

      可是他看到他的妻子,那么温柔,阳光,勇敢的人,她的命运线被撕扯着拖入黑暗,在本该绽放的时候戛然而止。也许正是那一刻他就已经步入了命运的陷阱。

      亚穆尔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仅仅因为她姓格林德沃吗?

      还是她的天赋,她拥有的和那位前辈一样的预言能力?

      他怎能看着他的爱人凄惨死去?

      于是他同先辈一样,妄图改变。

      在失败到来之前,每一位赌徒都会认为自己会是幸运的。

      他或许成功了,可是他的女儿,可爱,美丽的阿什莉,你的命运为何如此糟糕,为什么你连灵魂都无法得到安息?

      他想再尝试一次,他失败了。毫无疑问的结果。

      这个面容年轻的男人握住那块或许可以改变他的阿什莉的石头,长眠在人迹罕至的地方。

      海边的屋子蒙上了厚厚的灰,那是他们约定好以后要一直生活的地方。

      ......
      那只海鸥还是死去了。
      它死在温暖的窝里,在无人注意到的时候,失去了声息。
      阿什莉埋葬了那只鸟。
      她再也看不到它振翅飞翔的模样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海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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