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春酒如醴

2、2（修）

　　你被单独安置在了一间房。
　　路昭说是这样方便观察，虽然你并不知道观察内容是什么。

　　因为从你住进房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星期，那群人并没有对你做些什么。

　　无论是检查还是采样。

　　不过总有个看起来呆头呆脑的人固定来给你送吃的，他自顾自地说着他叫陈垚。

　　你望向墙上的时钟，在心里默默倒数。吱呀一声，门开了。

　　现在是饭点，他又来了。

　　“7458！吃饭了！”陈垚好像每天都很开心，脸上总是笑吟吟的，“不知道你们怪物喜欢吃什么，但是跟人长得像，喜好应该也差不多吧。”

　　他把今天的午餐摆好，坐在旁边满脸期待地看着你。
　　其实伙食还不错，看起来挺精致，是人类喜欢的那种。
　　不过你并不饿。

　　可能怪物就是这样的，都不用吃什么东西也能维持生命体能。你照旧只想浅尝一下让他完成任务，却突然听见他说话了。

　　“7458，他们都说你不一样，是高级的怪物，你会和人类一样说话吗？”

　　你愣住了，转头去看他。他有些走神，眼睛失焦，像是自言自语，并没有非要得到你的回答。

　　你默默松了一口气。
　　这些天来，偶尔有人会进来看一眼就离开，大家都只叫你的编号“7458”。
　　你不喜欢这个名字，感觉下一秒就会被关进玻璃柱，贴上编号。
　　所以你从没有开口跟他们说过一句话。

　　“槐序”这个名字成了你和路昭之间的小秘密，不过，他似乎很忙。

　　他没有再来见过你一面。

　　倒不是说想他，只是他是把你带来这里的人，多少对他有点依赖情怀。

　　你突然有点迷茫，如果观察是长期的，自己是不是要一直待在这个小房间呢？
　　你有时候会想起刚遇到男人的那天，他跟现在是不一样的。
　　想来也是，人类就是会伪装。

　　你学会了人类的一个词，叫做“软禁”。

　　有吃有喝有住，但是也只有这些。
　　你开始怀念自己流浪的日子，虽然没有人类想要的亲情，但自由自在无所拘束。

　　等陈垚收拾完碗筷出去了，你默默缩到床角，叹了口气。

　　早知道自己就不去学着人类想要一个家了，徒增许多失望。
　　可转念一想，那自己变异成人的意义又是什么呢？不正是渴望人类的生活吗。

　　不过这也说不准，毕竟你已经忘记了以前的事情，说不定变异成人也不是你自愿的，只不过是顺应自然法则。

　　可是除了人类其他生物真的会有思想吗？变成人之前的自己会有思想吗？人类是最高级的物种吗？你的脑袋晕乎乎的，竟要被自己绕进去。

　　却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更像人类了。用人类的思维思考问题。

　　你感觉不妙，你并不喜欢人类的自大狂傲，你不想变成一个完全的人类。

　　“吱——”门又开了，打断了你的思绪。

　　你抬眼看去，是路昭。

　　一个星期不见，却仿佛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你觉得他很是陌生，白大褂看起来拒人千里之外。

　　他表情有些严肃，径直走到你面前。

　　“7458，明天会有别的研究所的人过来，注意一点，尽量别表现得太异样。”

　　你没在意他说话的内容，只是那个“7458”你不太喜欢，你闷闷地低着头不说话。

　　路昭见你没反应，过了一会想到了什么，表情缓和了些，说：“槐序，听到没？”

　　你这才看他一眼，却答非所问。

　　“路昭，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听到这话，路昭逐渐收起笑容，脸上有种看不懂的情绪。许久之后才说，“等观察结束吧。”

　　他这样的回答并没有让你满意，你觉得他在敷衍你。
　　谁知道这个鬼观察要多久时间，又不给个准数，说不定要被一直关着。

　　你决定也敷衍他，轻轻地喔了一声。

　　随后却感觉到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脑袋上，不甚熟练地轻抚着，好似在安抚你的情绪。

　　你有些不解，略带疑惑地看向他，刚好对上男人的视线。

　　他不太自在地移开目光，你意外地发现他的耳尖泛红。

　　你觉着新奇，说话语气不自觉上扬了些，“路昭，到底要观察什么啊，我不想一直待在这里。”

　　房间很安静，你清楚地听见时钟滴滴答答走动，却听不见路昭的声音。

　　你怀疑自己可能耳朵不太好，明明路昭张口了，为什么还是听不见声音呢。
　　更准确的来说，是突然听不懂。

　　你的身体发生了变化。

　　翅膀不受控制地往外伸展，跟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你感觉到脸都在变小，慢慢地，慢慢地从上到下全部变成了蝴蝶的模样。

　　一只巨型蝴蝶。

　　自从变成人以后，你已经学会了如何使用自己的力量，就算要显现原形，也能控制住自己只长出翅膀。
　　像这种突然不受控制地变成完整的蝴蝶从来没有过。

　　困惑你的问题得到了解决，变成人之前也还是有思想的，不过你突然听不懂路昭讲话了。

　　你看见他紧皱着眉，一直在张嘴说什么。你感到庆幸的是，他看到原形后并没有表现出害怕。

　　虽然这可能跟路昭的职业有关，他见过那么多变异体本就不应该害怕，但他就是和那些追求猎奇的人不一样，这种认知让你莫名地有些高兴。

　　你想快点变回去听听路昭在讲什么，大概是神听到了你的心声，让你心想事成。
　　这次失控并没有持续多久，也不至于让路昭一个人自言自语讲太久。

　　你缓慢恢复成人形，又再次听得懂路昭讲话，你听见他说：“槐序？你感觉怎么样？”

　　你又觉得路昭是个好人了，他居然先关心你的感受，并且他好像一点都不惊讶你的原形是蝴蝶。

　　你还是很信任他的，他至今没有伤害过你。
　　所以你思考了会，认真回答他：“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体不受控制，变成蝴蝶后听不懂你讲话了，没有其他感觉。”

　　路昭听完后若有所思，又问：“那你是怎么变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