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4、心口阴云 ...

  •   阿珊恨得牙痒痒,她简直不知道阿文这个畜生是怎么想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她攒起来一个拳头,照着阿文的胸口,直直给了阿文一拳。

      “哎呦!”阿文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兔椒觉得少点什么,只好又给了罗不凡一拳:“你哎呦个屁哎呦!”

      罗不凡捂着胸口,揉了揉,一脸委屈地道:“不是,菲菲啊,我家阿珊可是个零花钱都不舍得花的淑女,怎么可能打人啊,我不是说,你家那好哥哥是什么样子,就演出来什么样吗?”

      兔椒斜了他一眼,你在教我做事?

      罗不凡眨眨眼睛,当然不敢:“身为一个比较懂的人,我总可以指点指点你点我会的东西吧?”

      兔椒看他的眼神平静地滑向另一边,完全没有认同,但还是道:“那是当然,你指教就是了。”

      阿文最后也没有收阿珊的钱。

      阿珊骂了他一顿,说他是嫌弃自己的脚汗。

      阿珊:“你拿烂泥巴给我糊‘泥巴罐子’,给我当生日礼物,我可都一点没嫌弃,我给你些实在东西,让你挺过难关,你反倒开始嫌弃回来我了!?”

      阿文弱弱地道:“我没有嫌弃你。”

      阿珊:“那你为什么不收我的钱?你不就是嫌弃我吗?若你还叫我一声姐姐,你就把这点钱收着了,若你不收,那我不要再见你了!”

      阿文低着头,没有说话,这下真把阿珊气走了,只留阿文一人在坟地,默默给母亲的坟周围的杂草清理了。

      倒不是阿文心中有红线,所以视金钱如粪土,阿文阿珊本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小时候阿文娘和阿珊娘,还抱着襁褓中的他俩拉过“娃娃手”,结过“小亲家”,牙齿还没换完之前,两个小孩子每天都像两块“年糕糖”一样蛛在一起,哪个敢把其中一个扒走了,另一个指定要怄气死。

      可惜啊,小孩子们之间的情意再固若金汤,也敌不过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阿文爹,就是那个“癔佬”,十分不服气自己的大儿子和那个商户的女儿走得太近。

      什么原因,一来“癔佬”不喜欢商人,商人重利轻别离,没有宗族概念,不祭拜祖宗,且那个商人只有一个女儿,此之谓大过。

      但是,这个原因还不够,这个原因只能让那“癔佬”治那阿珊爹的罪,犯不着再往下一画,画到了一个“黄毛小丫头”身上。

      更准确的因由,还是因为,阿珊家比自己家有钱,只这一点,体现在明面上,那女孩就穿的比自己儿子高档、洋气、有排面,一个香喷喷的芙蓉玉石面堂,一个却灰扑扑脏兮兮地,像个刚地里面刨出来、没洗干净土、就算洗干净了也发青的地蛋,真叫他感到恶心至极。

      反正,千错万错都是那贱女人的错,都是她,天天在我们面前显摆那几件漂亮衣服,嘁,就和那一身衣服有多么稀罕似的,有我满脑子的文韬瀚海可比吗?有吗?没有啊!恶心!

      “嫉妒心”像蚜虫一样,一点一点,爬满了“癔佬”的心肝脾肺,一点一点地啃食着,不感猝死的剧痛,只有令人厌烦的瘙痒。

      很难说,一个平时最饱读诗书,最通晓“书生自有嶙嶒骨”,理应该最不喜“粪土金钱”的所谓“书生”,竟然看着有点钱币的人家,就小肚鸡肠地乜斜而视,连小孩的衣服都能扯到“故意羞辱”上面,属实,不可理喻。

      阿文还是恨“癔佬”的,恨得恨不得趁着他夜里眯觉,从床上飞起一个枕头,直接把他捂死。

      但是他没有,因为家里还有好几个什么也不知情的傻孩子,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呢,看着他这个当大哥的呢,傻乎乎地,都等着吃饭呢。

      阿文只好撺掇他那没有个屁用的竹竿爹,认识到家里的紧迫,赶紧出去找一份差啊,糊口啊!

      以前都是娘在家里,拿着一大把五颜六色的细条丝带,用钩针在衣服上给人勾花,来营生,开年天好了,还得白白生着气赶着“癔佬”去地里耕地撒种子,好种点粮食填饱一家人的肚子。

      那时候,家在娘亲的操劳下,满打满算还能吃的出,一家人还算吃穿不愁,衣食无忧。

      这下好了,薄薄一张肚皮满足了,反倒给多吃了几本圣贤书的“癔佬”养出了无解的“刁病”,养出了要命的“闲愁”,竟然给家里实在的顶梁柱,给活活打散了魂魄。

      阿文,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从前的他,一直觉得自己很有智慧,他虽然在家只算个稍微有点话语权、但不多的“小孩长”,但一直认为自己是这个家里最清醒的。

      生为家中长子,他藏得住爹爹不想被别人知道的窘迫,也受得住娘亲实发好心但确实逆耳的数落,还甘心不吃自己的苹果,分给弟妹,只为了哄他们听话。

      他一直相信,只要他努力从中协调,这个家就会好得像个家,为此,他肝脑涂地也心甘情愿。

      但是,谁曾想。

      爹爹不想被人知道的“窘迫”,被人一扇风,就火起,还蹿得老高,蹿到阴曹地府里去了,直接就夺走了母亲的命,这“窘迫”忙起来,他自己都藏不住,更别说阿文了。

      娘亲那所谓的忠言逆耳下,也是一个不识大体,莽撞行事的心,阿文就算听了逆耳忠言,也不一定就能得到那忠言的庇护。

      妹妹里有明白的,但是眼泪轻弹,太弱小,老是看着他先一步当前,才敢多说话。

      弟弟里又有极糊涂的,糊涂的像是把“癔佬”脑袋瓜里所有的“坏毛病”都贪嘴地偷了吃了,净在自己脑子里熬了一碗,也是个缺的,顽固不灵,只能拿好吃好玩的哄。

      一大家子,好几张口的大家子,明明全天下的家,都是一个爹一个妈,外加上几个不通事的崽子,凭什么就我们家,一个爹癔症,一个娘疯症,好不容易搓成一团,像个大概的团团圆圆样儿,偏偏,癔症和疯症一碰,碰死了一个,碰癫了另一个。

      人家扁担板子掉到地上还能蹦起来,抖三抖,为什么我们家,为什么我们家,掉到地上一次,就碎成了渣渣!?

      阿文不明白,阿文属实不明白。

      阿文本来也想就这么不明白下去,不明白就不明白呗,就他遭了这么个命,大概也是天赐的,他受了,好好维系就是了,大不了早点去死。

      “癔佬”却怎么也不消停。

      “癔佬”那“癔症”,自从阿文记事就一直在犯,怎么形容呢,就像是一片阴云,一直浮在“癔佬”的心上。

      那“阴云”不想是他自己作践出来的,倒像是从他的血肉里长出来的。

      只要有什么人,和他说话语气变了,眼神变了,只要是什么变了,他就开始心里打小九九,怀疑这个人瞧不起自己。

      来人突然眼神东撇,那就是瞧不起这里了,来人突然眼神西撇,那就是瞧不起那里了,反正他就是一直会被人瞧不起。

      莫名其妙地觉得被人瞧不起,他自己心里憋屈自己的,也就算了,他还看不来自己身边的人,和那个瞧不起自己的人走得近。

      如果感觉身边的人和那种人走得近了,他就会嗅到背叛,就开始将心口的“阴云”悄咪咪地拨向身边的人,让那些“阴云”净下着腐蚀心智的酸雨下来,哪怕是本来就不识人事的小孩子。

      阿文的性子还是更像他爹,尽管受母亲教导为多,但天生的到底还是天生的,母亲一死,那“阴云”,就也在他心口也长出来一朵。

      但是,他好在还是个年轻的,心里还是有一些年轻人的活气,再怎么样,也不会像他爹死板教条。

      “癔佬”听了大儿子的话,去给临乡的孩子教书,教了没几天,就又挑着“泥巴罐子”回来了。

      阿文问,他给人教书收的钱呢?

      “癔佬”说,没教书哪来的钱?

      阿文道,那你去教的书呢?

      “癔佬”说,都是些朽木,我教不了他们,这话说的,信誓旦旦,语气凛然,满是大家长的威严。

      当时阿文已经饿得不想说话了,吃食给弟弟妹妹分下去,他为大,能从自己身上搜刮的都搜刮了一遍,就等着爹赚了钱来,结果,“癔佬”完全不想当他们的爹,是真的要把他们饿死。

      这不,第二天,阿文最听话的那个妹妹就突然断气了,阿文搂着她,一遍一遍唤她的名字,求她把气呼出来,她就是不呼。

      阿文骂她:“从来那么听话的一个好丫头,怎么这时不听话了,是哪个教你不听话的?!”

      言毕,扫视几个弟妹,所有人都和没事人一样,掰着手指头,几个人围着,在玩“堆数”。

      倒是他那个“癔佬”爹出去教了几天的学,教学相长,学到知识了,笑嘻嘻地拍着他的肩膀,像个学究似的,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反而开始教育起来他了。

      “癔佬”翘着胡子,道:“死了就死了。”

      阿文感觉自己额头的青筋,都快要当场从皮肤里蹦出来,腾云化龙了。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
    作者公告
    会有主西皮的番外的!三次忙缓存中(跪 推推预收的主受古耽《我醉欲眠卿且去》,主受刑侦文《方形瞳孔》,主攻无限流《菩萨行》,主受校园悬疑文《橘胎》,以及预收的种种,求各位老板垂爱收藏dT-Tb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