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爱你愚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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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昙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张阿九的问题。
张阿九现在已经不信他讲的任何鬼话了。
所以，在他看来，姚昙每次说话时没有意义的停顿，都代表着“心虚”。
显而，姚昙也十分不习惯自己在张阿九这里落于下风，烦躁地撇了一下眉毛，直接生硬地扯开了话题。
姚昙强迫自己淡定下来，道：“小九，你变了，你之前不会这么咄咄逼人的。”
张阿九：“哥们，在我身上流过去的时间，可不是白流的，这么多年，耗子都投胎好几代了，更何况你我？”
姚昙：“但是，你还是住在我的房子里，不是吗？就像我一直希望的那样？”
“呵！”张阿九非常用力地冷笑了一声，道：“SO？所以呢？我告诉你姚昙，你这破房子，我一天都不想待了，我今天晚上就能让这里倒闭，你信不信？”
姚昙：“信，小九，我信，你说什么我都信。”
张阿九无语地抱起胳膊，骂道：“哼，现在又在这里装什么孙子，当初一声不吭走的时候，不是挺心硬的吗？”
张阿九的一番话触动了姚昙，他撑起腿，从桌子上探过身来，摊开两条胳膊，敞开自己的胸膛，这是一种特别典型的“求和”姿态。
姚昙悲伤地道：“小九啊，我真的是有苦衷的，你听我解释。”
从始至终，张阿九的语气平静无波：“你可以解释，我也可以不听，知道吧？你不是太阳，世界不是围着你转，姚昙，我很早就提醒过你。”
姚昙看着张阿九淡然的眼睛，心里开始难受起来，这不是他预料的重逢场景，这也不是他熟悉的张阿九。
作为曾经姚家的小公子，且上面只有一个姐姐，没有长兄，没有叔叔伯父，姚昙一直是大家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姚昙走路平地摔膝盖摔掉了一块皮，姚老爷子都心疼的不得了，更别说出门在外面会被行业对头掳走了。
姚昙上初中的时候，姚老爷子就花钱给他配了一个“小保镖”。
这个“小保镖”是从姚老爷子资助的贫困学生中精挑细选来的，入选资格非常的严格，很小的年级就要经过军事化的训练，还有通过“地狱级难度”的考核，很多从小就营养不良的孩子突然像被提上战场一样训练，小身板根本就承受不住，训练刚一开始，就刷刷刷病倒了一大片，姚家的私人医院都快塞满了。
害怕这件事被媒体爆出去，落下口舌，姚老爷子想着，这个项目直接叫停得了，实在不行雇几个成人保镖也不是不行，虽然就是有点太影响姚昙的私人生活就是了，但确实是当下最妥当的安排了。
这时，剩下的几个还没有病倒的孩子之中，张阿九站了出来，小小的少年眼睛淬火，眉眼如剑，骨头比钢筋铁骨都硬，额头上还有一道前不久从二楼攀绳手滑掉下来蹭到的疤。
姚老爷子搭在膝盖上的手，都不由地为之颤动。
“我可以，大叔，我可以。”张阿九仰起脸道。
后来，在艺术学校上学的姚昙，就看见爸爸的司机领过来一个脑袋顶着一个疤的男孩。
“小昙啊，这就是张阿九，以后和你一起上下学，干什么都陪着你，一直陪你成人。”司机叔叔笑着道，推了推张阿九的背，让他过去，和姚昙站在一起。
张阿九还有点不好意思，被选上“小保镖”后，他的一切物品，包括学校、衣物、吃食，都按照和姚昙一样的标准来，在山村冬天寒冷抱着猪圈里的猪崽一起睡过觉的他，还不能适应这种突然的精致。
更别说他黑黢黢、横着一道疤的脸，正在被姚昙转圈儿打量了。
司机和姚昙招招手，走了。
姚昙的那只手放下来，直接放在了张阿九的手腕上，抓起，好奇地凑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啊，你竟然不是臭的。”姚昙带着十分诧异的表情，评价道。
张阿九当即就有些生气，但是突然想起姚老爷子对他几近威胁的嘱托，他按捺住了，没有发作。
张阿九淡淡地道：“因为，我会洗澡。”
“哦？”姚昙歪歪脑袋，捏了捏张阿九的手心，是软的，“原来是这样啊。”
“你的肉也是软的哎。”
姚昙赞叹道。
张阿九觉得他特别的莫名其妙，人肉不是软的，还能是硬的吗？
张阿九每天都跟着姚昙一起上下学，贵族学校的课程和乡下学校的课程比起来，出奇的难学，尤其是那些张阿九曾经闻所未闻的外语，老师上课双语教学，听起来就和天书一般，他怎么也学不会。
姚昙觉得他愚蠢的样子看起来非常的可爱，坐在张阿九同桌的他撑着脑袋，故意和台上的老师使眼色，让他提一些语法问题，专门点张阿九起来回答。
张阿九每次被点起来都特别的紧张，鼻尖都在冒汗，拳头握得死紧，嘴巴抿成一条缝，憋了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只能垂着头，难过地道：“老师，我不会，对不起。”
外语老师本来就无意叫他起来回答问题，他们是小班授课模式，入学的时候就对每一个学生的实际情况深有了解，他非常清楚张阿九的来历和实际情况。
外语老师露出宽容的微笑：“没事，下去好好的消化我上课讲的内容啊，不会的可以请教你的同桌，不要不好意思。”
张阿九羞愧地把头低得更低了，脸红得像是能滴出血水。
姚昙听着，满意地用手指敲敲桌子。
回家后，姚昙就拉着张阿九，教他学外语，姚昙非常流利非常标准地说出几个单词来，张阿九小心翼翼地跟读，有样学样，却也念得没有一点相像，张阿九都觉得自己傻透了。
张阿九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学校里的课程学会，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他能付出那么多的辛劳，来陪姚昙这个公子哥胡闹，一是为了钱，二就是为了能蹭贵族学校的教育资源。
他尤其忘不了这里的老师对他露出的宽怀笑容，让觉得自己就算再一无所知、穷困潦倒，也有学会知识的可能。
老师们不止一次对他报以赞美和期望，他不想让那些夸奖自己、帮助自己的人后悔对他释放的好意。
但是，当张阿九开始竭尽全力地投入到学习中时，一直心甘情愿在课下辅导他功课的姚昙不乐意了。
每次，他趁着清闲翻开课本和习题，姚昙都会哼哼唧唧地过来烦他，又是说心里难受，又是觉得无聊，不是一把扯走张阿九的本子，就是乱碰张阿九正在写字的笔杆儿。
张阿九实在忍无可忍，问他：“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学不会了，考试没考好，会被老师骂的。”
姚昙眨眨眼睛，一脸无辜地道：“你为什么要自己学，我可以教你啊？”
张阿九觉得他的想法匪夷所思，纠正道：“脑子长在我这里，我当然要自己学才行啊。”
见张阿九不听自己的话，姚昙向来嘻嘻哈哈的脸黑了下来，就像暴雨前盖满天空的黑云。
姚昙冷冷地说：“这不是你不陪我的理由，你应该清楚自己的处境。”
张阿九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确实如此，陪姚昙才是他的主要任务，他不应该享受资源享受得这么明目张胆。
张阿九放下了笔，垂下头，道：“好吧，你说得对。”
姚昙马上笑了起来，一把抱住张阿九的肩膀，蹭了蹭，开心地道：“那我们去海洋馆玩吧！”
张阿九心不在焉地道：“好。”
就算这样，张阿九还是没有放弃对知识的向往，他想了一个法子，那就是在脑袋里硬记那些知识点，不用手写，不翻书本，就看眼睛和脑子硬记，虽然比不上实际的用功见效快，但是也是有所进步的，张阿九已经很满意了。
有一次，课上，又被叫起来回答问题，他答出来了，老师和姚昙都被他震惊到了。
然而，从那一天开始，姚昙好像更加地粘着自己了，洗澡都要和他一起洗，睡觉都要一床被子，家里的住家保姆制止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他都不听，摁着张阿九，要给他脱衣服，要和他一起去澡堂。
张阿九虽然照做，但是觉得他未免有点过于的反常了。
张阿九绞尽脑汁地开始想什么原因，突然，他发现，姚昙好像没有朋友。
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去什么地方，姚昙都没有能说得上话的、年纪差不多的朋友。
虽然，姚昙和身边的很多大人都认识，爸爸的工作伙伴，路边偶遇的大叔大姨，几乎走到哪里，都能随便找到一个成年人聊上高深的话题。
姚昙和大人说话的时候，不不卑不亢，非常的知书达理，有着在一个孩子身上几乎违和的成熟感，就像是在一个年幼的身躯中塞下了一个成年人的心灵。
但是，唯一能和他像个真正的孩子一样一起胡闹的，只有张阿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