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的救赎》望月寒绯

31、变成猫猫的第三十一天

　　她许久没有出来玩，横滨这个城市她也并不熟悉。走到哪儿算哪儿，一直到傍晚，她这往之前定的酒店走去。

　　她突然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声音。

　　她只是听到一点点，但是两只小猫咪却立刻竖起了耳朵。

　　“小黑，橘橘，你们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

　　猫的听力比人的好很多，它们当然也听到了，是枪声。

　　她望着那黑洞洞的巷子有点怕，好像里面藏着无尽深渊。这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就当她想要走人的时候，却从小巷子里钻出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姑娘。那小姑娘看到她的时候眼泪一下子溢出眼眶。

　　“姐姐！救我！”

　　她第一次被人如此求助，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做些什么，那个女孩子身后出现了好几个穿着黑色制服戴墨镜的男人。

　　她虽然不知道该做什么，但是看着那小姑娘冲她伸手，她一把抓住女孩子的手，拉着婴儿车一路狂奔。

　　婴儿车并没有能够适应快速移动的设计，很快四个轮子就开始不停使唤。她身后有追兵，右手有刚从巷子里跑出来的小姑娘，她把两只猫直接塞抱起来。两只小猫咪却被她手臂箍得快窒息了。拼命挣扎。

　　伊原舞拧不过小猫咪的力量，手一松，两只小猫咪直接落了地，小猫咪四条腿跑的怎么都比两条腿快，两只小猫咪一路当先，她拉着那小姑娘紧随其后。

　　她回头看那小姑娘。“知不知道最近的警察局在哪儿？”

　　小姑娘只是摇头。后面有追兵她也来不及拿出手机查找地图，只能拼命狂奔，而身后甚至传来了枪声。

　　她听到那枪声差点左脚拌右脚摔死自己。听到枪声之后，街上的其他人立刻退的远远的。

　　她并不是长跑健将，只是锻炼过一段时间的身体，慢跑还行，但是爆发力不够，没跑多久就觉得心脏快跳出来了。

　　她也不知道两只小猫咪要跑去哪里，只能紧紧跟着。

　　生死时速之际，她突然被身后的力量扯了一下，差点摔一跟头，她回头，看着一直拉着的小姑娘跌坐在地上。腿上一个血窟窿还在往外冒血。

　　因为极度恐惧，小姑娘的瞳孔都缩小了不少。

　　“姐姐——”

　　她想把女孩子拉起来，可她自己也没力气了。

　　“老板说了。那个小的活着就行。”

　　她看着几个男人端起枪瞄准自己，她只觉得都是僵硬的。

　　她该立刻松开那个女孩子的手离开才是，可是她却发现双脚仿佛被钉在地上一样，一步都挪动不得。

　　枪响了，她用尽力气把自己的重心向后撤，想要利用降低重心来躲避子弹，而就在这一瞬间，眼前却出现了一橘一黑两个身影。

　　“橘橘！！小黑！！”

　　两只小猫咪前一秒还挡住了她的视线，下一秒就落在了她面前。

　　她看着摔在地上的两只小猫咪，脑海里全是空白。

　　明明前一秒还活蹦乱跳的两只小猫咪就这么躺在了地上，身上的毛染上了血色，刺眼的红色一点点落在了地面，然后慢慢晕染成了一滩。

　　她分不出任何一点意识来关注其他，更没有发现那几个开枪的人已经被另外一波穿着黑色制服的人按下。她满眼只有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小猫咪。

　　“橘橘，小黑……”她眼泪不停地溢出。她张皇地看着周围。旁边的小姑娘也一脸的无措。

　　她一把抓住旁边的小姑娘。“宠物医院，附近的宠物医院在哪里？”

　　小姑娘也只是摇头。“我，我不知道……”

　　她又看向旁边，街上的人不敢靠近，她眼泪止不住地落。“有谁知道最近的宠物医院在哪里！”

　　一群人面面相觑，没有人能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了不确定的声音。

　　“我记得两条街外好像有一家。”

　　“在哪里！”

　　“就，就顺着这条街一直往前走两个红绿灯好像……然后右拐……”

　　她顾不得那个小姑娘，抱起两只小猫咪就往前跑。

　　她的身体都在发抖。只想尽快找到医院救他们。

　　“橘橘，小黑，坚持住，马上就到医院了，你们一定会没事的——”

　　两只小猫咪被她抱着，听着她急促的心跳，她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带着哭音。

　　她连闯两个红灯，当她看到宠物医院的牌子眼睛瞬间亮了，可是一路冲到门口才发现那家店的卷闸门是关上的，上面还写着转让的字样。

　　她眼泪不停落下。

　　“怎么能……怎么能这样……”

　　她身上白色的短袖染上了血红。她低头看着两只呼吸逐渐微弱的小猫咪。眼泪一滴滴落在了地上。绝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橘橘——小黑——你们不可以死掉……”明明说好了她要当兽医的，可是她还没进医学院，两只小猫咪就要离她而去了。“我们说好的……我要让你们当长寿猫猫的……你们怎么可以在这里就跟我说永别……”

　　两只小猫咪许久没有看到她这么哭了，眼泪鼻涕都来不及擦。声音颤抖地一句话都说不顺。

　　“说好的要给你们一猫一个小猫房的……你们自己都挑好了自己喜欢的猫爬架的……我还没……我还没……还没做到新家的第一顿饭饭呢……我刚学了新配方的小蛋糕……你们还没吃到呢……”

　　她伸手把两只小猫咪抱在身前，声音都是模糊的。“你们走了……我该怎么办？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我一个了……爷爷也不在了，你们也不在了……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日子……还有什么意义……”

　　【疼死了……太宰你就坑我吧！谁让你选这种死法的！我就不该听你的！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跟你搭伙做任务了！】
　　【中也，你当我很愿意跟你搭伙做任务一样。你还以为你很香饽饽？谁想看到你啊？回去我都得洗八遍澡！】

　　她看向周围，她仿佛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不来自外部，而是直接进入脑海的两个年轻男声。周围虽然有人，却并没有人说话。

　　小猫咪没有回答，只是呼吸越来越微弱。她看着怀里的小猫咪，两只小猫咪就这么看着她，然后伸出手，抹了她脸颊上的泪痕。

　　【哭什么，我们任务完成要走了，你好好上你的学，再闹自杀可没人管你了。】
　　【加油吧。】

　　小猫咪的呼吸停止了。眼睛也闭上了，她只觉得有一股气郁结在心，如果不释放出来她仿佛就要被一双无形的手掐住脖子窒息而死一般。在闭上眼之前，两只小猫咪看着她身后有穿警服的人跑过来。

　　警察来了，她应该安全了。不管怎么样，那些人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朝警察开枪才是。

　　耳旁传来伊原舞颤抖的鼻音。“橘橘，小黑，如果，如果有来世，你们一定还要再回来我身边，好不好？求求你们了……”

　　***

　　两只小猫咪的眼前逐渐变黑，然后周围的环境全部消失不见。

　　他们又回到了一开始的那个全黑的世界。那只长毛三花坐在他们不远处。

　　“恭喜你们完成任务喵~完成任务可以实现一个愿望喵~你们想好要实现什么愿望了吗喵？”

　　站在猫咪面前的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太宰治率先开口。“我有个朋友，四年前过世了。你能让他复活吗？”

　　中原中也看向旁边的太宰。

　　“是那个养孩子的？”

　　太宰治没有多说。

　　长毛三花尾巴甩甩。“可以喵~你去平时跟他见面的地方就会看到他了喵~”

　　太宰治却没有立刻回复，甚至有些怀疑。“他是真的……复活？跟普通人一样？不需要支付任何代价？”

　　“已经有人为这个愿望支付代价了喵~”

　　中原中也看着太宰治在自己身边消失。回头看着面前的长毛三花。“我也有想要复活的人。”

　　“不可以喵。”

　　中原中也一个噎住。“为什么太宰可以我不可以？”

　　“因为他只需要复活一个人，你却要复活六个。人不能太贪心的喵~最多一换一，你要做出选择喵~”

　　中原中也沉默。

　　那长毛三花说的不错。他想要复活被魏尔伦杀死的旗会。但是旗会有六个人。不管救谁，其他人也不能再活过来。

　　“不能再接任务吗？”

　　“任务是其他人委托并且付出了代价的喵，这样的任务不可能每天都有喵~”

　　中原中也沉默。他的愿望是让旗会的所有人复活，但是最终也无法达成。

　　如果不能复活旗会所有人，他也没有什么别的愿望——

　　他突然愣了一下，想到了什么。“她怎么样了？”

　　“你要看看嘛喵？”
　　“……看看吧。”

　　他的面前出现了水镜，伊原舞坐在地上守着两只小猫咪的尸体哭的撕心裂肺，警察跑到她身边想要将她扶起来，她哭的太厉害，根本起不来。怀里死死抱着两只小猫咪不松手。被她拉着跑的小姑娘一瘸一拐把她不知道丢到哪里的行李箱找回来。

　　“小黑——橘橘——你们听到了吗！不管你们会变成什么样子，都一定要再回到我的身边来，我会一直等下去，一直等到你们回来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