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暖》清塘虾

45、有我们，勇敢一点

　　从自梁墨答应了那个三台钢琴的《命运》改编，就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除了最初的几天在小白楼练琴，后面天天都是下了课就去参加排练，总要到晚上十点以后才见人影，有时甚至到了家才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饭。
　　小白楼一切如旧，大家依然每天来学习，程皓和张荟的实地外出任务越来越多，时间长到会连续一周都不在学校里；霍茂也为自己的申请做准备，加强了日语的口语化练习，一周有两天要去参加日语训练；其他六人还是按部就班，下了课聚在小白楼，练说练听练阅读。
　　终于，周日下午梁墨出现在小白楼，大家纷纷好奇他怎么今天能回来。
　　“主编同志被集体投诉了，于是今天自动给我们放了一天假。”梁墨笑咪咪的说：“其中一台钢琴的演奏员说再不放假他连干净的内裤都没的穿了……”
　　众人莞尔，尹晓声却问，“是那个常筱吗？”
　　梁墨点头。
　　周音问，“梁师兄，那个常筱很严格吗？”
　　“也不能说严格吧，他很认真，我觉得他对作曲有种执着，觉得不行就一直改，一直改，改到行为止。思想上很跳跃，有时候大家都跟不上他，不过我们还好，他那两个搭挡比较痛苦。”
　　“是因为总改曲子吗？”周音又问。
　　“也是也不是，他要改唯一的理由就是他觉得不够好，但又提不出具体不好在哪里，不过每次最终合奏出来的时候，大家也就都明白，这一版确实更好。所以，我想他的搭挡应该是对他又爱又恨吧。”梁墨笑着答。
　　“那你觉得他怎么样？”尹晓声问。
　　“我？我还好吧，至少不恨他，跟他在一起能学到不少东西。我想他就是那种家学渊源的人，他爸确实厉害，估计他从小接触学习得也多，很次都让我觉得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所以他要改，我是没意见的，就等着看他能改成什么样子，还挺期待的。”
　　尹晓声点点头说，“嗯，我听我姐说他爸爸很厉害。”
　　“对！”梁墨毫不犹豫点头。
　　尹晓声笑着没再说话，看了一眼任寰宇。
　　好不容易人聚得齐，张荟提议晚上一起去吃火锅，众人纷纷赞成。
　　去饭店的路上，张怀语扯了扯任寰宇把他拉到后方小声说，“这个常筱，你了解过吗？我听梁墨的意思还挺欣赏他？”
　　任寰宇道，“我见过一面，外表挺英俊的，但我觉得梁墨对他只是欣赏，没别的心思。”
　　张怀语点头道，“没有最好，但你也多注意一点吧。”
　　任寰宇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他知道梁墨这段时间辛苦，有时两人情到浓时，梁墨却睏得睁不开眼，甚至连他冲个澡的时间都等不了就睡着了，他心疼他，只把他搂进怀里安睡，并不强行叫醒他。但仔细算来，两人也有一个多月没亲近，他不禁强行按捺住现在就拖着梁墨回家的念头。
　　餐桌上，大家分享着最近的收获与心得，付出与体验，也分享着听来的八卦和笑话。
　　“哎对了，你们猜给万锋递信的女生是哪个系的？”彭昱勇问大家。
　　“哪个系的？” “快说啊！”
　　“生物工程的！叫李虹，彩虹的虹。人家也是学霸呢！上学期拿一等奖学金呢！”彭昱勇笑嘻嘻的看万锋。
　　“万锋你终于答复人家啦？”周音马上问。
　　万锋红着脸不说话。
　　“他还是不肯，一知道人家是学霸更不肯了。”张怀语在旁边道，“他跟我说……唔……”话没说完被万锋堵了嘴。
　　“我就是觉得，相处几天就被人家甩了更丢人，还不如不要答应。”万锋抓挠着自己的头发，一句话说得磕磕巴巴。
　　“行了，你别抓了，想变成我这样吗？”程皓忍不住在一旁说，“怎么年纪轻轻一点不懂爱惜呢？！”
　　他话还没说完，就惹来朋友们毫不留情的大笑。
　　张荟笑够了摸着他的头发说，“没事，我喜欢你这个造型，只要咱们以后不生儿子，啥也不怕！”
　　“那万一…… 万一生得就是儿子怎么办啊？”程皓一本正经的问。
　　“噗哈哈哈…… 那就只有自认倒霉的份啦！”霍茂小声说。
　　“放心吧，你都能找到张荟姐，你儿子也能找到跟张荟姐一样漂亮又善良的姑娘！”周音在一旁接口。
　　“嗯嗯，看，咱们周音是好姑娘，不像霍茂那个坏家伙！”程皓手指霍茂一脸咬牙切齿。
　　忍了半天实在忍不住的梁墨道，“周音是个好姑娘，‘漂亮又善良’这一评语简直可圈可点！”
　　“哈哈哈哈……”又笑倒了一片。
　　“哎万锋，说真的，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啊？”张荟把跑到爪哇国的话题又扯了回来。
　　“我…… 我就是觉得她条件挺好的，”万锋刚缓过来的脸又开始转红，“后来知道她成绩也那么好，我就觉得自己没什么戏，要是勉强谈几天再分手，我…… 我不想那样。”他抬起头看了看在坐的三对情侣，“我每天跟你们在一起，我想找得是你们这样的伴侣，不敢说以后一辈子在一起，至少是真心实意的，不是凑合，不是试试，不是玩闹，就是真心喜欢对方，就是真心对待对方这样的。”
　　他的一番话让三对情侣都不自觉的相互对视，拉着对方的手或揽着对方的肩，眼波流转爱意弥漫。
　　“唉感情这事，确实不好说。”梁墨开口，“你不了解她，并不能确定她是一时兴趣还是真心真意。想当初，我拒绝他也多少考虑过这点，”梁墨举了举两人相握的手，“但是，谁又能确定呢？如果你连开始的机会都不给对方，怎么知道对方并不是你惧怕的那种人呢？”
　　“是啊，我也觉得至少应该给个机会大家相处一下，”尹晓声接口，“并不是说她递了情书你们就要开始谈恋爱，先从朋友做起，了解一下彼此。就像你说的，也许了解过后，两人合不来，那这朋友也就淡了，如果彼此都投缘呢？那不是皆大欢喜？！”
　　梁墨以了然的眼神看万锋，他与当初的自己如此相似，想爱又怕伤害，担心对方的诚意又希望对方真心实意，自卑又矛盾，最后只好放弃，连试一下的念头都不敢有。他端起杯举向万锋道，“兄弟，无论你怎么做决定我们都支持，但我希望你勇敢一点，哪怕受伤，也别后悔！”
　　彭昱勇拍拍万锋的肩膀，大家都举杯向着万锋。万锋也举起杯道，“有你们在我不怕！”
　　缓了缓情绪，尹晓声突然说起了李倩琳，“我听说她们家家长找到院长那去了，说是国外都可以花钱买学分，问院长也这样行不行，他们家愿意出两万块钱，把这两门的学分补上。”
　　“嗬，国还没出呢，到要按国际标准来了？”张荟嗤道。
　　“院长怎么说？”任寰宇问。
　　“据说是冷笑着拒绝了，还问她家长，这么有能力怎么不干脆出国算了。”尹晓声回答。
　　“对了，我最近都没见到她那一对哼哈二将。你们见过吗？”霍茂突然问。
　　“我见过其中那个嘴特别损的，”张荟道，“现在特老实，不抬头不说话，另一个没看到。”
　　“老魏跟我提过一嘴，”梁墨接话道，“李倩琳从头到尾没提过丁宪，一直说觉得我总是受到特别对待，所以心里不平，连猜带编才整出了这一席瞎话。”
　　“哼！我一点也不信！”程皓接话，“你用小白楼练琴又不是上学期才开始的，柴琳跟丁宪彻底分了手，她这边才想起来心里不平衡？骗鬼去！这事要说跟丁宪没关系，我把头当球踢！”
　　“是，我也不信，这个时间太微妙了。”任寰宇也冷笑。
　　“师兄，你在中音上课碰到过丁宪吗？”尹晓声问。
　　“碰到过两次，”梁墨点头，“但谁也没看谁，当作不认识了。”
　　“你还是注意点，小心他又要搞什么诡计害你一下。”万锋道。
　　梁墨冷笑了一下，“他已经想过办法搞死我了，现在我的事哪还有人不知道呢？既然人人都知道的事，我也就没那么怕了。我看他也想不出什么手段再来整我了。”
　　大家都沉默了一阵，万锋举起杯道，“没事，有我们，你也要勇敢！”
　　梁墨用力点了点头。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任寰宇想着餐桌上大家的议论，有些担心的问梁墨，“你跟丁宪是同一个老师在上钢琴课，他会不会跑到老师那说些什么？”
　　梁墨睏得睁不开眼，敷衍的答道，“管他呢，想说就说去。”
　　“那会对你有影响吧？”任寰宇支起胳膊看他。
　　“不会的。”梁墨嘴都不想张。
　　“赵老师能接受同性的取向？你怎么知道？”
　　梁墨翻过身来一把搂住他钻进他怀里道，“我不知道，但你再不睡觉我知道我要打晕你了！”
　　任寰宇一用力把他翻倒在自己身下，一下下亲他的眼睛，边亲边说，“你再清醒一分钟，不然就不让你睡！”
　　梁墨闭着眼睛笑起来，任寰宇趁势亲他嘴巴，咬他下巴。
　　梁墨推他道，“别咬别咬，我说！”用力眨了眨眼道，“赵老师从没说过，但中音把丁宪发的那个贴子撤下来时，有人找过他谈话，我猜赵老师本来就知道。再说，哈，”他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再说，艺术圈里这种事还挺多的，大概是搞艺术的人热情奔放，不善于也不屑于掩饰自己的真性情吧！”他抬着头用力咬了咬任寰宇的下巴道，“放心了吗大妈？”
　　任寰宇笑着道，“放心了小鬼！”
　　“那快下来，要被你压得晚饭都吐出来了！”梁墨笑。
　　“不应该啊！”任寰宇挑着眉道，“你吃那么点猫食，早就消化完了！来，让我摸摸！”说着把手覆上他的胃慢慢揉。
　　“别揉别揉，真的吐了啊！”梁墨被他乱揉的手弄得左右扭，睡衣都皱了起来。
　　任寰宇笑，“你可真奇怪，怎么哪都长痒痒肉？”
　　梁墨捉起他的手按在枕头边道，“你这人真烦，我瞌睡虫都被你弄跑了！”
　　“跑了吗？”任寰宇盯着他笑，“那就先不睡觉吧！”
　　梁墨举着手表道，“十点了，好不容易可以早睡一次，不睡觉干嘛？”
　　任寰宇低下头吮他耳朵，半晌再抬头，梁墨已经红了脸。
　　“不睡觉，可以做点睡前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