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尊总在逼我篡位》唐骰子

38、第三十八章 敛煞气

　　桑希为暗自窃喜，她还记得李之弗先前毫不留情地戳破她心中那点小小的别扭，此时才刻意拿话去堵他。

　　李之弗虽未再言语，她却知晓自己定然噎了他一下，翻看面前典籍的动作都欢快了不少。

　　她十分清楚，现在的她太弱了，那些玄而又玄的道法离她太遥远。现下，她只需将面前的书册卷轴多多记下几卷，同时努力提升自己的实力，在真正踏入修仙界之前能有自保之力，便极为不错了。

　　这处空间除却一眼望不到边际的书册卷轴，便只有她面前的这方小桌。那些无边无际的典籍看上去可怕，但她真正能翻看的却没有几卷。

　　照李之弗所言，她如今的灵魂强度不够，强行观看那些超出她境界的典籍，轻则令她损耗心神，重则灵魂陨落。因此，这些遍布在书册卷轴之上的薄雾反倒能保护她。当她能以心念祛除其上迷雾之时，她才能观看其中的内容。

　　桑希为受上辈子的观念影响太深，只觉心里想着祛除迷雾，便能让书册上的迷雾驱散犹如天方夜谭。

　　她前几夜每每坐在案桌前，看着眼前隐约浮现出字迹却又看不分明的书册只觉无从下手，经常看着看着便不知今夕何夕，待到回神已是天光大亮。

　　可今夜与李之弗一番谈话之后，借着那点明悟和暗自令其吃瘪的喜悦，她反倒真的能看清一些文字了。不仅如此，连带文字描述的那些灵材的外观都纤毫毕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中，还能随着她的心意放大缩小。

　　她顿时玩性大起，只觉自己的意识犹如一粒微尘，在虚悬于脑海中的仙草周身飘荡，时而视那仙草如参天之木，在其上肆意嬉游；时而视那仙草于指尖玩物，将其拿在手间把玩。

　　忽然间，那仙草变得虚幻起来。桑希为只觉自己好像一脚被人踹在脑袋上，给丢了出去。

　　她头痛欲裂，勉强凝神四顾，却发现自己的意识回到了现实：“阿弗……我的头好疼……好像被人揍了一顿……”

　　“意志太弱，观那书册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极限。”李之弗替她解惑道。

　　“我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看书都会死了……”桑希为心有戚戚焉，对那看书会令人魂飞魄散的事实有了更深切的认知。

　　“阿希，你看了多少？”李之弗前几日见她并未入定，遂也没问此事，但今日她既然已经能驱散些许迷雾，想来也该有所获。

　　“呃……”桑希为尴尬起来，她该如何说她只略扫了一眼那些介绍，意识便跑到仙草上玩去了吗？

　　“看到……”她回想着自己扫到的字眼，只觉那些本就记忆不深的字在脑海中淡去，只她冥思苦想的这一会儿，就已将那些字全数忘却，脑海中只依稀残存着那株仙草的样貌。

　　“看到了一株仙草。”桑希为定了定神，开始搜刮肚肠将那仙草描述出来，“它长了八片叶子，没有开花，根须比茎叶长出两三倍有余。叶子呈银白色，根茎却是紫黑色的，根系下面还结了一堆球状的东西。还有……”

　　李之弗听到这颠三倒四的话便猜到她定然没记住，那书册空间于她而言处处新奇，保不齐她便将注意力移到别处去了，此时也不点破，只如常道：“此草名为银叶，为修仙界常品。”

　　桑希为随口便道：“常品也很好看。若是有机会，我定要养一些。”

　　这可是她这辈子第一眼见到的仙草，意义非凡！

　　且不提这银叶草的叶子呈白银之色，恰好得她青眼，便是这银叶草上丛生的绒毛令她的意识舒舒服服地在其上打滚，她便极喜欢这仙草。

　　李之弗哂笑一声，只道：“待到阿希入了修仙界，自可养一园子的银叶草。”

　　桑希为总觉有哪里不对，但思及李之弗的为人，只当这又是他激励自己修仙的话语，遂只将信将疑地应了下来。

　　待到次日晚间她再度入那书册之中时，见到银叶草旁那明晃晃的介绍：“叶上含毒，近身可使灵力滞涩，久处伤人，然其根茎可于灵气匮乏之地蓄积灵气，可作补灵之用。”

　　桑希为仔仔细细地将那句话翻来覆去看了半晌，一直磨蹭到被意识被书册又一次踢出去，她才捂着脸哀嚎道：“阿弗……你昨夜是故意的……”

　　她是疯了才会养一园子的银叶草给自己添堵！只那明晃晃的“灵力滞涩”四字就足以令她对银叶草望而却步了。

　　“徇书不精，心性不定。”李之弗直言道，“便是我所言错漏，你待如何？”

　　“不如何！”桑希为心知李之弗说的一点不错，遂只能憋着气磨牙道，“我会好好看书的！下次——”

　　“呃——”她想放放狠话，然而搜刮肚肠也想不出自己能威胁到李之弗的地方，卡了半晌，才愤愤道，“阿弗，下次我定然不会被你骗到了！”

　　如此，桑希为才真正一门心思地钻入书册之中，白日赶路强身，夜里温书，日子便也一日日就这么过去了。

　　只不过，起初桑希为还能以野果充饥，但那野果也不是日日都能遇到的。她不认识那些果子，只敢捡着有虫蛀鸟啄痕迹的果子食用，饶是如此也让她拉了几回肚子。

　　待到野果所余不多时，她只得将目光转向山林间的飞鸟走兽。起初她还对自己大老远便惊跑那些鸟兽习以为常，只道是自己走动间太过生疏，漏了痕迹，这才令它们警觉。

　　可连续几日，她连根鸟毛都没抓到，就连她认知中应该有的蛇鼠之流都未曾见过一只时，她才意识到不对劲。

　　“阿弗，我抓不到野兽。”桑希为蹲在一颗树上，手中扒着枝干将自己隐没于重重树叶藤蔓之间，盯着远处被自己惊飞的一片鸟雀，脸色有些难看。

　　“我确定我没有惊动它们。”她缓缓松开手中的枝丫，那幅度连微风摇动树梢都及不上。

　　“这处山林也确实有那些野兽的痕迹。”她将目光移到树梢间迎风飘荡的蛇蜕上，又低头指了指地面丛生的灌木边上野兽留下的粪便和脚印。

　　“是这片山林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她沉声问道。

　　“阿希觉得呢？”李之弗反问道。

　　桑希为呼吸一滞，周围只余树叶婆娑之声。

　　旋即她捋起自己的袖子，露出除却剐蹭痕迹之外，再无其他的臂膀，肃着脸道：“阿弗，我在山里走了有十数日了。此时并非冬日，我却也从未被蚊虫叮咬过。如此说来，想必是我自身出了问题，令这些虫蛇蚁兽全都绕着我走。”

　　“是因为你的存在，还是因为入道雷劫，抑或者是那一剑的缘故？”桑希为只能想到这三个可能。

　　“阿希，莫要忘了那只雾妖。”李之弗见桑希为已经发觉其间不对，遂径直相告道，“它既成妖，天然便震慑周围一方野兽。你杀了它，身上沾染的些许煞气常人也许觉察不出，但这山林中的鸟兽却最是敏锐。”

　　桑希为懂了，就跟屠户身上带着血煞之气一样，旁人只觉这人凶悍，但猫狗见到其却畏缩不已。

　　她中二时虽也畅想过自己虎躯一震，王霸之气四溢，令周围人兽尽皆退却。但此时真遇到这种情况，她只欲哭无泪。

　　目前为止，这令百兽退避的气势除了让她更难捕捉猎物果腹以外，给她带不来丝毫的好处。

　　“这气势该如何消减？”她一点也不想要。

　　“时日久了便自然退却了。”李之弗道。

　　桑希为觉得不太行，她的肚子等不到那时候，遂问道：“阿弗，有遮掩气势的法子吗？”

　　“须得以灵力运转。”李之弗道，“你现在还未引气入体，便是学了也用不出来。”

　　桑希为觉得这理由不大对劲，李之弗先前遮掩她身上的阳气都可随手为之，没道理现在却做不到帮她遮掩气势，唯一的解释便是李之弗不想出手帮她。

　　可这又是为何？

　　她不觉得这是李之弗在刻意刁难她，只觉这又是什么考验，遂有气无力道：“阿弗，别卖关子了。你是不是想让我自己学着收敛气势？”

　　“不错。”李之弗见她已经猜到了，遂也不瞒着，“你如今气势极盛，试图猎取那些野物果腹时，煞气更是勃发，与那出手前还要特地告知敌人‘我要杀你了’的憨直之流无异。”

　　桑希为抹了把脸，心中千言万语汇集在一起，最终无力道：“我醒得了。”

　　李之弗举的例子太过形象，她回忆起自己每每狩猎时目光紧盯着那些鸟兽，只差连清蒸还是红烧都想好了，实在无力反驳。

　　左不过她在李之弗面前早就将面子里子丢了个干净，如今只在心里将李之弗的话引以为戒，同时也改换了自己捕猎的思路，亲身上阵之余，还笨拙地在野兽出没之地布下许多陷阱。

　　那一路向北的行程自然也耽搁下来，直到桑希为在原地逡巡一周之余，狠狠历练了一番自己捕捉野兽的技巧，又刻意炮制了数只野兽，确认自己的干粮足以支撑数日之后，才继续启程往北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