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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烤红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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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故宫。
楚昭看着人满为患的紫禁城，沉默了。
“……为什么人那么多？”
沈烨微笑着解释，“周末，人本来本来就会比较多。”
楚昭微眯起丹凤眼，看到路上有好几个女孩子和男孩子穿着清宫的衣服，又有些疑惑的问：“……他们为什么穿成那样来逛故宫？”
沈烨望着楚昭，眼神都有些同情了。
这人终日里都在沉迷于做心理研究，估计连当代年轻人在干什么都不知道了。
Cosplay、汉服这些装扮于楚昭而言，都是这位而立之年的男人所不能理解的东西。
仔细看了下那些小姑娘和男孩子穿的清宫服款式，沈烨道：“他们估计是想扮成若曦跟四爷。”
“……？”
沈烨微讶，“你连步步惊心都不知道？”
楚昭莫名其妙看了沈烨一眼，“什么？”
“一部很红的古装剧。”
“女主角在现代被车撞到，灵魂穿越到古代和康熙皇帝的儿子们相恋了。很好看的，你可以去看看。”
“……”静默片刻，楚昭不太想理沈烨，径直往前走去了。
沈烨笑着跟上。
经过太和门，有免费导游在说故事。
楚昭问：“要听吗？”
“不用。”沈烨笑说道：“我看了那么多古装剧，背了那么多历史，早就不需要听故事了。我还可以给你说呢。”
走到太和殿前，沈烨指着说：“这儿是皇帝处理政事的地方。”
“我们所站着的空地，就是文武百官上朝的地方。”
楚昭点了点头，“挺壮观。”
抬手握住楚昭的手腕，沈烨道：“走，咱们进去太和殿参观。”
青年的手比楚昭的还要大，还要暖。
微凉的手腕被温暖的手握住，楚昭蓦地一怔。
就因为愣了这几秒，楚昭就再也没能挣脱开那只手。
反倒跟着沈烨进了太和殿。
而沈烨似乎也没意识到他们两个gay，牵着手的姿势有多么不妥。
“……”
“楚医生你看，龙椅。”
远远的，隔着人群，楚昭看见了被红线隔着的高座。
“其实……龙椅也挺普通的，没有电视剧来的华丽。”沈烨道。
楚昭撇了他一眼，道：“……电视剧跟现实是两回事。电视剧往往夸大了现实。”
“可是艺术源自于生活啊。”沈烨笑眯眯地说：“你别看电视剧狗血，有时候生活比电视剧还狗血。你永远不知道路上随便一个孤儿的身世会不会其实是哪个集团的儿子，哪天被叫回去继承‘皇位’”
看了沈烨一眼，楚昭隐约知道他话里有话。
但没有去多问。
沈烨望着高座上的龙椅片刻，突然唤道：“楚医生。”
“嗯？”
“你说……古代这些皇帝武官们，他们的人格基因里是不是也有犯罪率呢？他们也杀了那么多人，不管是下令的，还是亲手动手的，他们身上都沾着血腥……”
“你说，从前他们会被惧怖吗？为什么还能当官，能当人人歌颂的皇帝？”
见沈烨又在钻牛角尖，楚昭低声道：“他们当然会被惧怖。从前也有那么多昏君和暴君，谁去歌颂他们？”
抬手拍了拍沈烨，楚昭道：“别想了。”
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沈烨道：“走吧。”
“都来了，拍个照再走。”楚昭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台数位相机，“你在太和殿前站着，我给你拍。”
沈烨有些意外的挑眉，随后有些不好意思，“……除了学校的毕业照，我还没给别人拍照过呢。”
“现在有了。”走出太和殿，楚昭让沈烨站在殿前，自己则专业的摆弄起相机来。
沈烨没摆什么姿势，就只是中规中矩的站着，微笑。
楚昭调好姿势，按下快门。
“喀擦。”
连拍了几张，楚昭走过去，道：“拍好了。”
沈烨拿过相机看照片，更意外的看着楚昭。
虽然人潮拥挤，但太和殿辉煌，又加上楚昭的专业拍摄，让照片看上去十分有意境。
而沈烨穿着一身黑色大衣，双手插在口袋，脚穿球鞋，朝着镜头笑。若是将照片上的路人P掉，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现代年轻帅小伙穿越到了古代一样。
“楚医生，你学过摄影？”
楚昭点头，“学生时代的兴趣。”
“我喜欢蝴蝶，所以经常会扛着相机到户外拍摄。”
听到“蝴蝶”二字，沈烨笑意微敛，“你要拍蝴蝶，倒不如拍我。”
楚昭乜了沈烨一眼，“我是喜欢蝴蝶，又不是喜欢你。”
沈烨笑开了，“不喜欢我还跟我来逛故宫？我们好歹算朋友了吧？”
楚昭没说话，低头摆弄他的相机。
带着楚昭，沈烨又去参观了御花园。
“听说嫔妃们都会在这儿玩捉迷藏。不知道她们玩着玩着会不会大打出手。”
楚昭对沈烨发散的思维感到无语，“为何？”
“宫斗啊。”沈烨笑说。
“……你以后少看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楚昭长辈似的责备。
两人最终去看了红墙。
天色有些暗了，越发冷。
一起走出故宫时，沈烨的手背无意贴到楚昭的手背，却触了一手冰凉。
沈烨不由得看了下楚昭的穿着。
十一度的天，是挺冷的。
但楚昭穿了大概有五件衣服吧，怎么手还是这么冷？
恰好看见路边有烤红薯，沈烨道：“等我一下。”便上前和摊贩买了两颗现烤的红薯。
“……你想吃？”楚昭问。
看了楚昭一眼，沈烨微笑，“嗯。”
楚昭便站在一旁等着。
烤红薯烤好后，沈烨将其中一个塞进楚昭手里。
冰凉的双手顿时暖和了起来，楚昭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没有要吃。”
沈烨道：“是红心的，很甜的。你不吃吗？”
抿了抿唇，楚昭低下头去，小口咬了红薯。
拿着红薯的手很暖，吃进去的红薯也暖。
楚昭不由自主的看着沈烨宽厚的背脊。
虽然沈烨总说自己是在伪装，披着人皮融入社会，而他有时候也的确是有令人想打他的一面，但……
沈烨这个人的内心，其实是很温柔的。
体贴又善良，会为他人着想。
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去成为罪犯呢。
他一直很努力的在成为一个好人啊。
就算被父母放弃，就算在育幼院受尽磨难……他也从未想过报复。
若是人之初性本恶，那么加以引导，许多人不也能成为像沈烨和莫瑶这样的孩子吗？
楚昭轻叹了口气，心里复杂且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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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康宁私人病院时，已经是九点多了。
沈烨和楚昭在外边吃了晚饭才回来的。
医院长廊上，傅院长正准备下班呢。
老头儿看见沈烨和楚昭走在一起，笑眯眯道：“哎，小楚小烨，你们回来啦。”
“听说你们今天去玩儿了？”
沈烨温声道：“我们去故宫参观。”
“哎，这样好，这样好。”老头儿笑说道：“年轻人就要多出去走走，多走几圈，病好了，说不定连女朋友都有了。”
楚昭，沈烨：“……”
“不说小烨，就说小楚吧。你从毕业后来到康宁，就天天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也不知吓跑了多少爱慕你的小姑娘。你看啊你也而立之年了，是不是该考虑成家了？我有一个侄女——”
“院长。”楚昭连忙打断了，木着脸道：“你不是赶着下班回去陪院长夫人吗？你年纪大了，快回去歇着吧。”
“哎，我也就是说说，说说而已。”傅院长关心道：“手好些了吗？”
楚昭看了一眼自己还裹着纱布的手，平静道：“好多了。”
“好啦，那我下班了。你们也都早点休息。”
老头儿乐呵呵的走了。
待傅院长走后，一旁的沈烨蓦地问：“楚医生吓跑了小姑娘，那有没有吓跑过小男孩？”
楚昭：“……”
“你这样的，应该不少男孩子喜欢吧？”
楚昭忍不住抬手给沈烨的头来一下，“小孩子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好。问那么多做什么。”
被打了，沈烨张了张嘴，“……”
“我就是好奇，你至于吗？何况我二十了，哪里还是小孩子了？”
楚昭唇角有一抹笑意，但还是面无表情的道：“我大了你整整十岁，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孩子而已。行了，赶紧回去睡了。你明天还有早八。”
沈烨：“……你是把我的课表刻入你的DNA了吧……背的比我还熟。”
没再说什么，楚昭离开了医院，回到医生宿舍。
当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楚昭面上的从容终于渐渐维持不住。
他知道，他身上的病毒又发作了。
冷汗一颗颗落了下来，楚昭从口袋里掏出药瓶，倒出好几片药来，通通吞了下去。
只是，体内的病毒只会一次比一次发作的还痛，到最后吃了药都没什么效用，楚昭脸上显出了痛意。
他蜷缩在沙发上，痛吟出声。
咬着唇瓣，唇上都是殷红的血和齿痕。
在最无助最痛苦之时，楚昭只能用双手紧紧抱住自己。
他甚至连能唤的名字都没有。
爸爸？妈妈？
这两个人在他心目中已经死了。
这一生，没有人会来心疼他、爱他的。
浑身骨头像是被打碎一样的疼，楚昭吞下喉间的呜咽，忍着疼，等着药效发散。
月光撒进屋内，照在蜷缩着身子的楚昭身上。
可这份温暖的光，却照不进他的身心灵。
又是难捱的一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