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平分gl》半妆红豆

48、第 48 章

　　封将和言叶在酒店一层的酒吧见到了上官。
　　办入住的时候，几个穿着正装的外国人在这里喝酒的画面还留在两人脑海里。而现在，酒吧只有一个客人，从电梯的方向只能看到背影。这人身形不算大，但是骨架舒展，存在感很强。一身黑衣，袖口露出的纤细结实的手臂，搭在椅背上。黑色长发披散，却给人一种凌冽的感觉。
　　别说是一个背影了，哪怕是一缕头发，封将都不会认不出。就是在成城市有过几面之缘的上官。

　　上官选的桌子在酒吧角落，是少有的几个靠着墙壁的桌子，倒是适合谈论一些较为隐秘的事情。
　　等她们走到上官面前，上官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扬了扬下巴，示意她们坐下。
　　之前在刘哲身边时候，上官安静中透露着些许乖巧，此刻那种乖巧全然不见，只有安静和淡漠。
　　之前在上司身边，安安静静，一个指令动一下，可以巧妙隐藏她的淡漠不急。
　　封将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上官看上去更顺眼一点——倒不是喜欢她淡漠的性格，只是相比之下，封将更不喜欢违和的感觉。

　　“什么事？”封将开门见山。
　　上官倒是不急着说话，抬眼看了看封将，又看了看言叶，说：“你们在一起了吧？”
　　因为在Cohol酒吧时不时偶遇，言叶和上官也算是熟人。比起封将的严阵以待，言叶倒是像普通的熟人一样应对着。
　　言叶：“怎么看出来的？”
　　这话，算是承认，也可以算是反问。
　　上官不接茬，接着对封将说：“这一仗打得漂亮，你是为了保护她吧。”
　　上官说的是封将炒作自己“海拉”人设，把言叶摘出去的一通操作。
　　封将不置可否。
　　不过，上官下一句话差点让她跳起来。
　　“要是与傅欢泊有关的事，你能有你自己的事情一半上心就好了。”

　　言叶看看上官，看看封将，努力维持着笑容。
　　这种开门见山的攻击，是言叶也没办法往回圆的地步。
　　倒不是说她毫无办法，但是对方已经挑衅到鼻尖了，以封将的性格，肯定不希望有别人插在中间。
　　打破这种紧张氛围的，是酒吧的服务员。
　　服务员端了一杯鸡尾酒，放到上官面前，然后递了酒单给言叶和封将。
　　上官等她们的短暂时间里，已经给自己点了酒水。

　　一般的商务会面，如果一方不准备请客，通常也会客气地说：我已经点了，你们要点什么吗？
　　上官当然不属于这一行列。
　　遇到上官这种表现的人，通常就是有心给对方下马威。
　　不过，此时此刻，言叶和封将的想法竟然一致：上官这个人，应该只是纯粹毫不关心她们。
　　以她的性格，很难想象会用心思专门给谁下马威。

　　言叶和封将点好酒水，终于又能回到主题。
　　刚才的剑拔弩张的氛围多少缓和了一些。
　　封将到底是社会经验更丰富些，虽然以性格直接闻名，但是处理问题的专业性不容置疑。她不会纠结于和上官辩论自己平时照看傅欢泊到底用了几分力，而是打直球：“你来找我，不会就是为了说这句话吧？”
　　“傅欢泊的新电影，你准备怎么办？”
　　“你是投资方还是领导？我没必要和你汇报吧。”
　　“网上的传言都是真的？”

　　不论是关心的粉丝，还是想要热度的公号，抑或是居心叵测之辈，其中多少都有些圈内人，或者是能拿到内部消息的相关人士。虽然自从官宣《满城秋色》之后，业内和粉丝一直乐观、看好，但是也有人得到了内幕消息，傅欢泊遭人暗算，目前电影并不顺利。
　　上官想必是得到了这样的消息。
　　只是，上官究竟属于哪一类人，就有待商榷了。
　　但是，对《满城秋色》的期待越高，结果不令人满意，公众的反应会越激烈。这个道理是不变的。

　　封将心思缜密，没有开口说话，内心已经把上官的各种可能的身份一一分析了一遍。
　　上官不在意，喝了一口鸡尾酒，继续说：“现在你们甚至没办法保证她是二番，全拍完被剪没了也有可能，没准还被反咬一口，不，是肯定，也不能不拍，投资是你们拉的，广告是拿她做的，这种丑闻爆出来，不论先出手的是谁，话题中心都是她，受挫的是她的粉丝，闹事的投资人只能和你们闹，反正石琳是不要脸到底，打硬仗你们很难干过她。”
　　封将很想说，要不这个经纪人你来当？
　　嘴上只能说：“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不能排除上官是来套话的可能性。虽然凭借直觉，封将觉得上官才懒得做套话那种事。
　　但是，她的工作不只关乎她自己，她不能只凭直觉。”
　　言叶观察了一下沉默的两个人，对上官说：“你来这里......应该不止是求证这些......传闻吧？”
　　言叶希望能打破目前的处境。
　　上官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凭借在Cohol出入混得脸熟的这几年，言叶对上官也有些了解。
　　而封将谨慎沉稳，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一定是敌不动我不动。
　　言叶只能先抛出问题，希望上官让步，先说明来意。

　　上官看了言叶一眼，一副看透一切的样子，把一个信封甩到桌子上。
　　封将也不客气，掏出信封中的文件就开始看。
　　渐渐地，她的表情流出一丝惊讶。
　　上官说：“傲雪如初是我的作者，她信任我超过公司，只要你们愿意，傲雪如初就可以配合你们。”
　　“条件？我凭什么相信你？”
　　“如果你有更好的选择，可以不相信我。”

　　上官说得很对。
　　信封中的文件，对封将她们而言，不论能不能起作用，都绝对没有坏处。
　　而且，如果运作得当......这也许就是他们等了很久的扭转局势的关键性证据。
　　想到这里，封将的思路短暂中断。
　　因为她所想的“他们”，其中包含了苏奉。但是，显然，如今苏奉已经不与她处于同一阵营了。

　　“为什么要帮我们？”
　　封将问。
　　虽然不能完全相信上官说的话，但是能多问点信息还是好的。
　　“这是为了傅欢泊，不是为了你们。”
　　封将问：“你是粉丝？”
　　上官脸色不悦：“一定是粉丝才能这么做吗？看石琳不爽不行吗？”
　　言叶笑了笑，说：“像是傅欢泊死忠粉说的话。”
　　神奇的是，言叶说完这句话，上官的脸色好了一点。

　　这里必须要说明傅欢泊的粉丝的一些特点。
　　傅欢泊有一类粉丝，数量还不少，特别不喜欢被人说“哦你是粉丝啊”“哦你追星啊”，因为她们总觉得自己不是一般的追星女孩——毕竟追星女孩在主流舆论中不是个绝对的褒义词。
　　她们会找很多理由，是因为现在演员演技太烂，好不容易发现个好的，想帮她一把，或者就是看不爽圈内那些以为有权有势就能为所欲为的人，或是觉得自己与傅欢泊有某种神交的关系，总之就不是“追星”二字可以概括的。
　　但是这类人，被说是死忠粉，往往又不抵触，因为她们本就是竭尽全力支持傅欢泊，这种付出被认可，总不会让人不悦。
　　总之就是很矛盾，唯有经历过，才解其中味。
　　上官确实很像这类粉丝。

　　不过，这类粉丝往往对封将没什么好感，认为她们捆绑过深，而且封将太废，不然傅欢泊发展也不至于这么坎坷。
　　每当这种时候，总有人站出来说，别忘了当初圈内大佬联手整傅欢泊，是谁站出来，别忘了傅欢泊能从低谷一路向上，虽然磕磕绊绊，背后是谁的功劳。

　　封将拼命告诉自己，眼前这家伙，比自己小好几岁，不要和她一般见识。说正事。她压下了自己的火气。
　　“你来找我，刘哲知道吗，她知道的话你应该不好过吧。”
　　之间上官歪着头想了想，最后露出不屑的表情。
　　“本来就不准备做了，无聊。”
　　封将一直觉得，经常和上官在一起的那个什么雨薰就很目中无上司了，没想到这个上官卸下伪装后，比那个雨薰还让人招架不住。
　　内心有点同情刘哲，这都招的什么下属啊。
　　不过，刘哲多半是为了在成城市打开局面，给一些非富即贵的人家的子女提供工作机会。
　　那个女人不会让自己真正吃亏的。

　　封将想了想，上官提供的东西，实在是让人难以拒绝。
　　不如也给她一些信息，当作己方的橄榄枝。
　　“这件事情的背后不是石琳，或者说不只是石琳。比你想的要麻烦一些。”
　　上官微怔。
　　果然，在粉丝眼中，傅欢泊的敌人基本上就等于“石琳”两个字。
　　愕然后，上官说：“那就不关我事了，我把能提供的都给了你，该怎么做不是你作为经纪人该思考的事情吗？”
　　封将默认。
　　上官又从兜里掏出一支笔，拿过给封将的信封，在信封上写了一串数字：“我的手机号，傲雪如初就住在上海，我今晚在她家，如果不联系我，明天我就回成城了。”

　　见上官起身要走，封将问：“你真的是傅欢泊的粉丝？”
　　上官一脸无语地看着封将。
　　封将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一张傅欢泊的签名照。
　　“这个你需要吗？”
　　上官冷漠的表情出现一瞬间的松动，嘴唇轻抿，然后伸手接过照片，头也不回离开了。

　　上官走后，封将和言叶都觉得挺有意思。
　　“还真是粉丝？”
　　“我感觉真的像。”
　　这时，侍者走过来，问她们：“刚才那位小姐的帐，两位是一起结吗？”
　　......
　　封将看着早连人影都没有的酒店大门处，说：“下次你要早一点问。”

　　不爽是不爽，但也不过是一杯酒钱而已。
　　两个人享受着这个酒吧的氛围。
　　言叶问：“所以，她给了什么东西？”
　　封将把文件递给言叶。
　　言叶：“......这是......”
　　封将：“嗯，编审权在作者手上。”
　　信封中是一份合约，明确规定《秋生》的影视改编的编审权在作者傲雪如初手里。

　　所谓的编审权，就是对剧本的改编、审核的权利。
　　拥有编审权的人对剧本有着一锤定音的效果。
　　现在的市场，原创剧本少，很多都是小说改编。但是各种魔改层出不穷。这里面的利益关系就复杂了。很多作者都受不了自己小说改编出来的作品。
　　虽然，作者保有编审权的呼声已经存在很久，但这其中牵着了很长一条利益链，从未被落实。
　　不过，眼前这是白纸黑字的契约。
　　封将不知道上官是怎么搞到的。
　　不论石琳这个局做得多么巧妙，这就是她们这一仗的绝对砝码。编审权在作者手上，就能从各种角度去抨击你，条条有法可依。

　　不过，法律、媒体等方面，失去了苏奉的支持，封将必须要亲自操刀。
　　在是否相信上官、接受这个武器的同时，封将不免要思考很多其他的问题。
　　同样的东西，在不同人手上，能发挥出的效用也是不同的。
　　如果是苏奉出马，封将相信，这个契约，一定能让他们反败为胜。
　　但是目前，封将不能再依赖苏奉。她必须要摸着石头过河，一边举着这个武器，一边小心不要让河水溺过头顶。

　　封将给言叶说了苏奉的背叛。
　　言叶十分吃惊，似乎不愿相信。
　　封将在得知苏奉的背叛后，一直压抑着情感。看到言叶这样的反应，反而好受了一点。
　　至少有人与自己的想法是一样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苏奉的“背叛”，对于很多人来说，是“果然如此”，是无可厚非。没人会在乎某个人感情受到了伤害这种事情。
　　封将在这个名利场摸爬滚打这么久，自然知道。所以她不会质问，不会诉苦，只是在求证之后，调整状态，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但是言叶的存在让她知道，有一个人会与她共情，会说出她自己难以诉说的话语，会在这样的夜晚陪伴着她，喝着酒，聊着过往与将来。

　　“上官的橄榄枝，你怎么看？信得过嘛？”
　　封将询问言叶的意见。
　　“其实你心里已经有想法了吧。”
　　“哦？我是什么想法？”
　　“你一向谨慎，但是胆子很大。”
　　“那我觉得，这种事情赶早不赶晚。”
　　言叶笑笑，笑得像个小狐狸。
　　这样的笑却让封将倍感安心。看到言叶的笑，封将就有种自己做对了事情的感觉。
　　“上官说她晚上住在傲雪那里，不如......”
　　“择日不如撞日，反正我还不困。”
　　封将解决掉面前鸡尾酒杯中的最后一口酒，拨通了上官写在信封上的那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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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前几天加班到魂都飞了，真是抱歉。明天也会更新，争取双更。快要完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