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的恩宠》滚河放舟

29、一场教训

　　晚上，诺娜和小丽莎来到了乞儿们的窝棚。

　　第一个看见诺娜的乞儿立刻迎了过来，他含着眼泪说道：“诺娜小姐，柏温王子，柏温王子他出事啦！”

　　“我，已经知道了。”

　　诺娜朝他苦笑了一下，跟着往里走去。

　　“都怪我们，把柏温王子给害惨了……”那乞儿反复念叨道，惹得别的乞儿也难过起来。

　　小丽莎熟络地向见到的乞儿们打招呼。

　　“嘿，普林，你的病好了？”

　　“是啊，感谢诺娜小姐的汤药，一喝就全好了。”普林做了个鬼脸，疑惑地问道，“怎么没有见到你哥哥去那里？他的病怎么样了，昨天从墓地回来的时候我见他眼睛也红的厉害。”

　　小丽莎使劲摇了摇头，她脸上红扑扑的肉跟着微微甩动。

　　“我不知道杰姆去哪了，你今天都没有见到他吗？”

　　普林羡慕地看着小丽莎，要知道她从前可是跟他们一样，都是骨瘦如柴、面无血色的。

　　“没有呢。”

　　说完普林低下了头，脸上露出了同情的神色。在他看来，杰姆十有八九是因为没有得到及时救治，发疯死在哪里了。

　　“杰姆，他今天一天都没有到你们这里来吗？”小丽莎走进窝棚，向里面的乞儿们问道。话刚说完，她止不住要屏住呼吸，这窝棚里也太臭了。

　　从前自己也住在这里，竟然没有觉得。现在，不过是才隔了一小段日子，她竟有些陌生和无法适应了。

　　诺娜站在院子里高声喊道：“我们是来找杰姆的，杰姆在你们这里吗？”

　　“没有。”

　　跑出来的乞儿们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正在睡觉的菲利普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他有些不耐烦地问道：“外面什么人啊，这么吵？”

　　“是诺娜小姐，她来找杰姆。”

　　“杰姆？”

　　菲利普起先没怎么在意，他打了个哈欠，突然脑子里闪过杰姆在花池边诡异地瞪着他的画面，拍着大腿叫了起来，“我今天上午在坎特街见过杰姆！”

　　“他不会是发病，然后被人弄死了吧？”

　　“不，他当时完全正常了，可是又不那么正常。”菲利普做了一个无法理解和解释的表情，从窝棚里走了出来。

　　“诺娜小姐，我今天见过杰姆。”

　　“是在哪里见到的，后来他又去哪了你知道吗？”诺娜和小丽莎飞快地发问道。

　　菲利普耸了耸他那竹节似的肩膀头，无奈地回答道：“坎特街。可是当时我喊他，他像根本不认识我一样，恶狠狠地瞪着我，之后我也不敢上前，就那么看着他跑掉了。”

　　坎特街？

　　那里离列欧房子所在的巷子足有半个街区。

　　“杰姆他怎么会跑到那里去了？”诺娜不解地问道。

　　“杰姆他是不是发病了才那样子的？”小丽莎抓着诺娜的衣角，按她自己的想象，觉得杰姆十分可怜，便忍不住哭了。

　　“是啊，杰姆他当时是不是癫狂了所以才认不出你的。”诺娜补充道，发病的人癫狂的时候谁也不认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

　　“不，”菲利普摇摇头，“他完全正常，眼睛是黑的，和我现在一样。不正常的是他像是变了一个人，总之那种感觉我也说不出来。”

　　“那就是说杰姆他没病，而且还活着在。”诺娜善意地总结道，小丽莎总算破涕为笑。

　　就在诺娜和小丽莎从乞儿们的住处走到市民广场上的时候，一个黑影与她们擦肩而过，谁也没有注意到。

　　那黑影径直往市民广场附近的石屋二区走去，在露洛雅家的院子门口停了下来。

　　露洛雅家的灯只点了一盏，从外面看去，昏暗极了。

　　争吵声、摔打声从里面传来。

　　“露洛雅，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收了修道院给的赔偿，你瞒着我们，是想独吞那些金币吧？”露洛雅的大哥何塞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和老二两个人游手好闲地在外面晃荡的有些日子了，过得十分凄惨。

　　今天在街头听人说起圣拉贡修道院库马尔的琐事，有人就将他欺负一个小姑娘，最后在柏温王子的干涉下赔了五十金币的事也给说了出来。

　　何塞一听便明白，这说得正是他的妹妹露洛雅。

　　于是，他便拉着老二气势汹汹地跑回来找露洛雅算账。

　　“哥哥，姐姐没有独吞那些金币。姐姐只是想攒着，让我和弟弟好好上学。”奥布里拉着要大打出手的二哥安东尼哭着解释道。

　　“去你的！”

　　安东尼将奥布里推倒在地上，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还有你们，天天在家背着我们吃香的喝辣的，让我们在外面流浪，吃尽苦头，有钱也不给我们花，还瞒着不告诉我们。你们可真够自私恶毒的！”

　　奥布里撞到了椅子角，痛得大哭起来。

　　露洛雅心疼地扶起他，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一脸冰冷嘲讽地看向两个哥哥。

　　“我有钱就是瞒着你们，不给你们花，怎么了？两个人大男人有手有脚，不去挣，还想靠人养，你们要脸不要脸？”

　　“露洛雅！”

　　何塞把拳头捏得咯咯响，“论不要脸，恐怕不要脸的人是你才对吧。出去卖的人是你，把钱藏起来自己花的人也是你！你才是我们家最不要脸的人！”

　　“就是，你赶紧把钱都拿出来，不然我们决不罢休！”安东尼又拿起一个花瓶往地上狠狠地摔去，花瓶落在地上，碎片飞溅的到处都是。

　　露洛雅赶紧护住了奥布里的脸，两个人背过身去，在碎片落定后才又回过头来。

　　这时，她看见一个陌生人出现在两个哥哥身后。

　　那陌生人是那么矮小，还没有奥布里个子高，也很瘦弱，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和流浪儿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露洛雅的眼睛惊异地瞪大了，她想不出来附近有这样一个人。

　　“你是谁？”

　　奥布里也看见了他，不由得坐直身体，盛气凌人地问道。

　　两个哥哥这才转过身去，看着那孩子，戏谑地叫道：“哦，天哪，哪里来的叫花子，快滚出我们家，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畜生！”

　　杰姆表情凶恶地吐出了两个字，让所有人吃惊的是，这声音竟是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如此熟悉。

　　“妈妈！”奥布里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疑惑地望着杰姆。

　　露洛雅听见这声音，半是激动，半是惊恐，她浑身颤抖起来，眼中淌出了复杂的泪水。

　　“什么，你个狗杂碎说什么？”

　　尽管感到不可思议，但何塞和安东尼仍是壮着胆子喝骂杰姆。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来装神弄鬼地找死吧。”

　　何塞说着，走到杰姆面前，扬起手，一个带起一阵风的巴掌朝着杰姆的脸挥去。

　　杰姆嘴角诡异地一笑，他一抬手，小手向挥来的手腕抓去。

　　何塞几乎要大笑了，心想，这孩子也太自不量力了。自己这一巴掌下去，绝对能将他扇出门外去。

　　啪！

　　他的手腕被小手扣住，随即感受到与这小手极不相称的巨大力量，让他的胳膊停滞在半空。

　　在众人都目瞪口呆的时刻，只听咔嚓嚓！

　　何塞的手腕被捏出脆响，与此同时，他也因为剧烈的痛苦嚎叫了起来。

　　“啊，救命啊！”

　　何塞挣扎着想要挣脱杰姆的手，杰姆阴冷地笑着，放开了他。

　　“你们这两个畜生，以后在敢来侮辱你们的妹妹，在敢来找她要钱，我会把你们两个捏成肉酱！”

　　佩拉的声音在屋子里威严、冷血地响起，一点儿也没有过去的那种慈爱和温和。

　　“妈……可是妈，我们，我们没有钱生活不下去啊。”安东尼躲在何塞背后，不甘心地朝杰姆叫了一声妈，委屈地说道。

　　他想既然是她们的母亲，那他就有理由撒娇。

　　露洛雅虽然搞不懂妈妈的灵魂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陌生的小男孩身上，但听见妈妈为她打抱不平，心里十分高兴。

　　“别再叫我听见你说一个子！”杰姆的手突然不断加长地朝安东尼伸了过去，一拳打在他的下巴上。

　　安东尼的嘴巴和鼻子瞬间冒出了血。

　　“还不快滚！”杰姆收回胳膊，大声叫道。

　　何塞拉着安东尼小心绕过杰姆，仓皇地逃出了家门。

　　“妈……你是妈妈吗？”露洛雅向杰姆走过来，眼里含着泪问道。

　　杰姆没有说话，只是温和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露洛雅，我的孩子，请你告诉我，在我生病期间，你们的爸爸康斯坦丁都做了些什么？”

　　“爸爸他……，他什么都不管，一心只想找到你留下来的嫁妆。”

　　“嗯，爸爸这个人太坏了。”奥布里补充道。

　　“我的嫁妆？”杰姆仰头大笑起来，“哈哈哈，我早就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我怎么会把那么一大笔钱留给他！”

　　“跟我来！”

　　杰姆往楼下走去。

　　他拿起放在门口的锄头，三两下就从花园里刨出了一个大木箱子。

　　露洛雅怕杰姆搬不动，正要过去帮忙，却见杰姆一只手就将那木箱子提了起来，很轻松地提到了客厅里。

　　带着泥土气息的箱子一掀开，金灿灿的堆得满满的金币差点儿晃的露洛雅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杰姆从里面抓了一把放进自己兜里，说道：“露洛雅，这里面的钱，都是我留给你以后做嫁妆的。你拿好，我要走了。”

　　“妈妈，你去哪？你还会回来吗？”露洛雅不舍地问道。

　　“不知道。”

　　杰姆走出门，在那里向露洛雅和两个男孩挥了挥手，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不多久，一匹快马向哈默维尔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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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总算全部修改完了。明天起，可以写新的章节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