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猫咪，在线修仙》有稚

39、浮空城（1）

　　「喂？……听得到吗？」
　　「我的天，终于连上你们的信号了」
　　「好消息、坏消息分别有一个，你想先听哪个？」

　　娃娃脸的讯息通过神经传达到此。
　　陆眠没有回应他无聊的问题，回应了他也接收不到，他自顾自地传达着消息。

　　「好消息是以她身体为桥梁的通道已经成功连接」
　　「坏消息是你们所在的空间正在经历不明原因的塌缩，二十秒后出口将会开启，赶快出来」

　　与此同时，像是印证了他的话，破了一个洞的白墙露出了里面的信息流，信息流仿佛滴入水中的墨点从洞中向着周围蔓延开来，转瞬之间整个“茧床”的能见范围内都展露出了最原始的信息结构。
　　“墨点”越变越大，直到破洞变成了一个漩涡，将临近的信息流全部卷入其中。

　　“走。”陆眠拉过她，向着娃娃脸设置的出口方向跑去。
　　空间的坍塌速度很快，漩涡一边吞吃着信息流一边壮大自身，“茧床”的一切被迅速吞噬，无尽的虚拟黑暗如同看不见的巨兽紧紧追在后面，将所有触碰到的事物融为一体。

　　纯白色的空间转身之间消失。
　　他们来到了唯一的一面残壁前，一个连接着外界的黑洞静静等在那里。
　　找到真正的出口了。
　　陆眠拉着她从黑洞中离开。
　　几乎在同一时间，“茧床”完全坍塌，所有的一切都落入无边的黑暗空间中。

　　陆眠只觉身体一重，灵活的意识回到了略显沉重的肉/身上。睁开眼睛的同时，他向一旁的C0914看去。
　　猫身依旧一动不动，等了许久，没有如众人所愿醒过来。
　　“她没回来。”陆眠抱起娇小的身躯，失去了意识的四肢只剩下了僵硬骨骼的触感，双眼紧闭，如同一只没有生命的假娃娃。

　　蓝发娃娃脸满是不解。不可能啊，他明明已经抓取到了她的本源代码，信息也显示她成功从“茧床”空间中脱离了，怎么会……
　　他看着那只机械猫身，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会不会……”他犹豫道，“她真正的核心根本不在这具身体里？”

　　王羡用便携式测试扫描仪扫描着C0914的核心位置，除了破损的芯片之外，没有丝毫因意识存在而发出的信号。
　　“那你刚才怎么截取信号定位到她的？”

　　“我不知道，我刚才确实通过核心捕获到她的信号了。而且我的意思是……”娃娃脸尝试着解释道。
　　“就像你在终端里有时候会备份重要文件一样，也许这个身体里面的核心只是她的副本，拷贝件你懂吗？这个身体是用来存放拷贝件的容器，真正的核心和本源代码通过云存档的方式控制并获取拷贝件的信息。”

　　王羡拧眉：“所以搞了半天我们白干了？”
　　他看向娃娃脸，娃娃脸耸耸肩，两人面面相觑。
　　“靠。”王羡忍不住骂了一声，“我说那些孙子怎么这么容易就让我们得逞了。”
　　“之前她的身体正好在下城区，现在怎么办？难道要飞到浮空城上去灵谷科技的中心大楼去要人吗？？”

　　陆眠抱着C0914的猫身起身，走到窗户边。
　　“或许，这次真的可以去浮空城。”

　　王羡：“啊？说什么梦话呢？你灵根修好了能飞了？”
　　“不用飞。”他指指浮空城的方向，“它掉下来了。”

　　几十年如一日高高飞在天上的浮空城，不知何时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下城区下沉下来，原本看上去脸盆一般的大小，现在依稀可见下方组成地基的泥石钢筋。

　　王羡、娃娃脸：卧槽。

　　……

　　进入通道之后，C0914手里一松，陆眠在她眼皮底下消失了。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意识回去身体的路上自然会分开行走，她放心地继续向前，直到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完全的黑暗中，方向和时间都没有了确切的意义，没有参照物的空间中又只剩下了她这个唯一的存在。她朝着原本的方向走着，却发现与灵根的联系越来越薄弱。

　　她的脚步一停。
　　是她走错方向了吗？

　　就在她迟疑的时候，遥远的前方出现了一个光点，小小一点却亮得很有存在感。明亮的光点散发出邀请的信息，似乎是这黑暗中唯一的去处。
　　这场景有点熟悉，和她进入“茧床”前的道路奇异吻合起来。

　　C0914向着光点走了两步，在它随之变大的时候脚步一转，扭头朝灵根所在的方向转身走去。
　　开什么玩笑，她可不想再去虚幻的世界里参观了。虽然那里有所谓的“茧床”，无数和她类似的人工智能，大家像是一个同类聚集的大家庭一般生活在一起——但是，这种有事放她出去，无事被关在里面的“家”与囚笼有什么分别？更何况它建立在虚假的谎言之上。
　　如果她以前真的是其中一员的话，难怪她想脱离出去。就算是现在，她也不想在这种地方继续呆下去。

　　灵根的存在像是一座灯塔，即使离得很远也能将迷途的人指向正确的方向。
　　不知走了多久，她向前一步，感觉到了灵根回归体内的瞬间，黑暗渐渐散去。

　　出来了？
　　她看向周围，与“茧床”相似的天花板和墙壁，不同的是靠外的墙上开着大型落地窗，窗外是蔚蓝色的天空，时不时有一两架浮空艇在远处经过。

　　这是哪儿……

　　她想动动自己的身体，却没有感受到身体存在的真实重量。低头看去，才发现自己的意识飘在空中，周身被灵能包裹着并在尾部有一条线伸出来，灵能线的另一端连接着一团蓝色的能量体。
　　那是她的灵根。灵根附着在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芯片上，正在源源不断为她的意识供应着能够供她自由行动的能量。
　　芯片表面崭新光滑，由一层特殊金属制作而成看不到半点接线痕迹，通体泛着银光。
　　这不是她之前的芯片。
　　她飘到芯片旁边，在陌生的外表上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伸出手想去拿，透明的手指直接从中穿了过去。

　　C0914抬起“手”，她现在是类人的形态，她能感知到这些。但她看不到自己的实体，自然也无法触碰到别的真实存在的东西。
　　想了想，她调动灵能覆盖到应该是手指的地方。
　　没有了实体，灵能直接通过意识体的传送竟然变得更加顺畅，毫无凝滞感。

　　灵能聚集在指尖，拥有了一定的能量，隐约能看到几根手指的轮廓。
　　她伸出手，试探性地碰上芯片。
　　指尖触到一点凉意，芯片被戳地微微挪动了一下。

　　这样是不是可以带着芯片逃出去了？
　　她惊喜地看着这场景，正在思索这样做的可行性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是，我今天可能还是加班……”
　　“不用等我了，爱你。”

　　门把手被转动，眼看外面的人就要进来了。
　　C0914来不及多想，看了看周围：门口有人，窗户是密闭的，只有头顶上有一处窄小的通风口。她抄起芯片就往天花板上的通风管道飞去。

　　还没飞起来，她只觉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芯片一离开黑匣子般的无线充能装置，便被切断了电能。就像是人类没了基本的空气供应，她的意识随之陷入沉睡。
　　被挪动的芯片从半空落下，滚到了桌角。

　　一个穿着研究员白大褂的女人开门走了进来。
　　她喝了一口手里的咖啡，把杯子放到桌子上，余光看到了桌角上的银光一闪。

　　她吓了一跳，她明明记得自己把它好好放在充能匣上的啊。
　　她仿佛看不到附着在核心上的灵根，用戴了特制手套的手拿起核心后，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了一个白色方形的盒状物里面。插上电源，连接到电子屏上后，原本透明的屏幕变黑，并显示出一列列的绿色代码。
　　正当她比对着代码中蕴含的字符意义时，放在桌边的终端震动起来。

　　她停下手里的工作，打开了视频呼叫讯息。
　　光屏上是一个陌生的青年男人的半身像，梳着一丝不苟的偏分，眼镜后面的双眼温和中带着凌厉。
　　“你好，辛云。”他说，“数值都正常吗？”
　　辛云：“是的，目前没看到异常数据。”

　　“仔细监测她的数据，有任何异常及时报告。”
　　“还有……”他的目光从视频中露出的杯子一角瞟过，“尽量不要把杯子放在工作桌上，避免液体洒进仪器。”
　　说完，看见辛云听话得点头后，视频被单方面挂掉了。

　　辛云把杯子放到门边的窄柜上，重新在工作台前坐下后，看了看眼前的所有设备，才想起这些都是防水的，根本不怕液体渗入。
　　她揉揉因连续工作发疼的太阳穴，闭目养神后继续投入工作。

　　芯片再度连上，C0914的意识也清醒过来，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这声音……分明就和“茧床”里那个“埃里克”的声音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