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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权力(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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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
——“我将毫无保留献出我的一切,包括生命。”
覃爻隐约记得自己似乎问过谢珣,倘若去教堂中祈祷,他会祷告些什么,至少,在神明面前,在心里默念的时候,不必撒谎。
默念就可以了,谢珣却是对他说的,献出一切,包括生命。
或许在更早以前,覃爻心里就一清二楚,谢珣知道真相后,会不计一切代价去完成他的心愿。
付出他所拥有的一切,甚至生命。
而谢珣也始终认为,覃爻实际上不在乎,情感匮乏,对很多事情都无动于衷,拒人于千里之外,疏离如人间幽魂。
然而并非如此,覃爻低声呢喃:“我在乎得要死。”
吴廷开车,覃爻的状态实在不适合碰方向盘,他一脚油门踩到底,就听见覃爻失魂落魄地自言自语,吴廷眼角余光掠过他。
“瞎嘀咕啥。”
覃爻擦了下眼睛,他握紧了匕首,深呼慢吸,呼吸和他的心情一样沉重。
“没什么。”覃爻道:“还要多久才能到?”
吴廷闯了不知道多少个红灯了:“这是你的驾照?过了今晚,就别想用了,分扣光。”
覃爻垂眸:“谢珣的。”
“……”吴廷就差给他竖大拇指:“真行。”
“你说交警什么时候能追上咱们?”吴廷吹了声口哨,他的心态倒是非常轻松,和覃爻的沉重形成巨大反差,两人一个阴天,一个晴天。
“……”覃爻没作答,他催促:“再快点。”
“再快点车就飘起来了!”吴廷完全不敢分神去看他,这个车速在市内都跑出了赛车的架势,要不是晚上车流少,真会出事的。
三环距离谢珣家要穿越半个城区,吴廷紧赶慢赶,抵达洗车厂也是半小时后了。
覃爻没带手机,只带了他的小灵通,吴廷身上也没有任何电子设备。
吴廷把手电筒递给他:“分开找?”
“……不用。”覃爻压低嗓音:“如果是他的话,会派人跟着我们。”
分开容易被逐个击破,吴廷想了想:“行,听你的。”
洗车厂大约半个足球场那么大,吴廷毫无头绪:“这…从哪里找起?”
“能藏人的地方。”覃爻走进去,铁门没有上锁,他推开一条缝就钻进去了,吴廷紧随其后。
洗车厂中间是车辆停放的地方,平时洗车修理养护都在这块地,左边是员工宿舍,右边是客户接待中心。
吴廷凭直觉道:“去右边看看。”
覃爻稍加思索:“走。”
月黑风高,两人没开手电筒,全靠旁边路灯透进来的光照明,吴廷忍不住提醒:“小心点。”
覃爻走前边,头也没回:“嗯。”
客户接待中心都是玻璃墙,大厅内陈设一览无余,除了货架遮挡的地方,其他地方几乎都能看见。
门已经锁上了。
吴廷环顾四周,拎起顺手带上的铁锤:“让开,我来。”
覃爻让开,吴廷捞起铁锤一顿狂轰乱炸,很快,玻璃墙出现裂痕,这响动可不算小,覃爻观察四周,没有任何动静。
吴廷率先钻进去,覃爻跟着他,两人进了接待中心大厅。
把柜架遮挡的地方都找尽了,什么也没有,没有蛛丝马迹。
吴廷找到了柜台抽屉里的账本,嫌弃地嘀咕:“都什么年代了,还手工记账。”
覃爻挑眉,吴廷翻到最近的几笔账,看着那些数字瞠目结舌:“好家伙,小警察在这花销不少啊。”
覃爻走过去看,伸手指向一笔来源不明的巨额钱款:“十万,这是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不知道。”覃爻猜测:“可能……”
“什么?”
“赃款。”
“……”
“有人让他帮忙做事,给他打钱,不能记具体的打款人和什么事。”
“嗯…”吴廷摩挲下颌:“有可能。”
“会不会,”吴廷猜测,“就是霍金。就算我不告诉他,他也有办法知道小警察在做什么,否则也不会这么精准地,在他离开后就来狙击你,对吧。”
“嗯。”覃爻和他想法一样:“谢珣应该还在这里。”
“那说不定已经拉到别的地方藏起来?”
覃爻抬头,望向玻璃墙外,对面就是员工宿舍。
“要是藏起来,”他低声呢喃,“能藏在哪里?”
吴廷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我感觉你有很危险的想法。”
“彭帆说这个老板以前没有犯罪记录。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懂什么叫转移现场,就算藏了人,也不会特意带到难找的地方,而是会待在熟悉的地方。”
“这叫什么?”
“第一次犯案,紧张的话,大概率会选择留在自己熟悉的地盘。”覃爻盯着对面的员工宿舍:“车后备箱里有一桶汽油。”
吴廷选择默默竖起大拇指。
大半夜,两人抬了汽油到员工宿舍旁边的棚子里,这里堆满了各种杂物,一旦烧起来,火势不会小,但因为周围有铁皮阻隔,也不至于烧到其他地方,引起重大火灾。
吴廷倒汽油,覃爻点火。
大火烧起来,两人就在楼下大喊着火了。
火警警报器也响了,霎时间,整个洗车厂都是噼里啪啦的声响,很快,住在这里的人被惊醒,三三两两的跑出来。
头顶的棚灯点亮,照亮了每个人的脸。
覃爻躲在暗处观察,吴廷迅速比对照片:“那个。”
覃爻顺着他的指向望去,和吴廷一样立刻认了出来:“唐经理。”
“走。”吴廷拉上他。
唐经理本来该回家的,但今晚他住了员工宿舍,他看上去非常焦急,左顾右盼,心神不宁。
吴廷走到他身后,覃爻走到他面前:“人藏在哪里了?”他的神情非常低沉阴鸷。
唐经理吓了一跳:“你?”
“老板让我们过来带走。”覃爻说。
唐经理一哆嗦,脖后根直发凉,他确实头一回干坏事,伸手往楼上一指:“502房间,这…这是钥匙。”他把钥匙从外衣兜里掏出来。
周围人都穿着睡衣,睡眼惺忪,只有他穿戴整齐,一副随时准备跑路的模样。
果然是头一遭干坏事,心里没底。
覃爻和他身后的吴廷对视一眼,两人迅速上楼。
这时候,有个员工跑过来:“经理,没大事,就是棚子那边的杂物烧起来了。”
唐经理眼皮狂跳,连拍胸口:“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502房门锁上了,吴廷变戏法似的从包里掏出根铁丝,看来身上常备这东西,覃爻沉默。
吴廷埋头捣鼓门锁,还好是那种老式锁,容易开,吴廷笑嘻嘻,一点都不避讳:“我寻思你要是不跟我走,我就上你家把你偷回去。”
他话音刚落,门锁就打开了。
覃爻率先进去,吴廷耸了耸肩:“猴急。”
他们果然把谢珣非法囚禁在这里,床和墙壁之间的角落,谢珣意识不清,他摇晃脑袋,看上去在拼命挣扎。
“喂药了。”吴廷司空见惯道。
覃爻收起匕首,面无表情的,走过去,在谢珣面前蹲下,摸了摸他的额头。
谢珣可能是感觉到他了,他靠近的时候,就像找到主人的大狗子,依恋不舍地蹭了上来。
覃爻伸手抱住他,眼神稍黯。
吴廷提醒道:“快走吧。”
“他走不了。”覃爻说:”他发烧了。”
“……也行。”吴廷一屁股坐墙角,周围乱七八糟的,一看这屋子里就经过了一场大战,看来谢珣激烈地挣扎过,最后被这帮人用药剂制服了。
“那就在这坐以待毙,等着他们瓮中捉鳖吧。”
吴廷刚说完,门口就围上来一帮混混,个个手持棍棒,也不挑衅也不发表反派感言,闷声冲了上来。
吴廷眼珠子瞪大:“还真是……”
“不出所料。”覃爻站起身,握住塞进袖子里的匕首。
看来那个人已经走投无路了,不然也不至于走到鱼死网破的这一步。
谢珣当初打的那通电话,博得权力一次小小的偏爱,就足以让另一位横行多年肆无忌惮的当权者,万劫不复。
“你要杀人?!”吴廷眼看他拔出匕首。
“见血而已。”电光火石间,覃爻一刀扎穿第一个混混的手臂,对方因为剧痛脱力,吴廷见机抢走他的棍子:“很好,现在我们都有武器了。”
覃爻面无表情,抬腿踹开靠近吴廷后背的混混,吴廷一棍子穿过他脑袋旁边,将覃爻身后的壮汉推倒。
两个人互相配合,很快就占了上风,这帮人没带枪,没有致命武器,很难伤到两个真正从血海里爬出的练家子。
“是不是该掏枪了。”吴廷甚至戏谑地猜测。
覃爻摁了一下远程通话的耳机:“还要多久?”
那头传来彭帆的声音:“交警还有三分钟赶到!”
他话音刚落,吴廷扑上来,覃爻睁大眼睛,瞳孔骤然缩紧,吴廷一把将他扑倒,子弹擦着他的头发丝儿飞了过去。
吴廷懊恼:“我果然是个乌鸦嘴。”他焦急地问覃爻:“你没事吧?”
覃爻伸手,指尖是凉的,擦过他面颊,吴廷刺痛,一阵龇牙咧嘴,覃爻手指沾了血,吴廷霎时反应过来:“操,劳资破相了!”
覃爻抓住他,另一手拉住谢珣,三人躲在床后边,子弹是从对面的窗户里射过来的。
吴廷看了眼嵌进墙壁里的弹头,熟稔地辨别出来:“狙击手。”
“哪个方向?”覃爻压低声音问。
吴廷观察道:“窗户对面有栋楼是不是?估计是楼顶。”
就在这时,第二枪穿透窗玻璃,射进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