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遥墨雪传》翎丶轻剑一一

220、真实人物商场

　　《遥之悦龙》

　　第一话：

　　花云散了，鸟凝聚了过来，冰层以下的水面，冰冻着一条龙。鸟儿咬着舌头，歌唱就像索吻，絮絮穿过了人的耳屏，黑暗却掩埋了歌声，看不见的时候都随着波浪被流放，下次若是相遇，若是有下次……我一定不会流泪。
　　桥已经老了，它载不动人的时候它也载不动相思，没有人在桥上栖身，她也是，郁郁寡和地在风里游过，将桥折到书里，将泪也叠到书里。
　　书里藏着什么，藏着辽阔，还有戏谑的西游，戏谑是因为天际，每个人流浪都是去了那里，望着太阳落下的火烧屿，流着水的源头，被神寄语过。
　　我是个妖怪，处在这个四季什么都有，什么都恩爱的天地，我醉于凡尘，我落下的时候地上有一朵花，我不知道那朵花的名字，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存在。母亲生我的时候已经走了，去了一个叫做西方极乐的世界，那里有云，那里一定会有花。
　　我叫花花，母亲告诉我我是个花仙，是个好于天地的妖怪，但我试过，我好像不太会救人的法术，但起码，我不需要吸人的阳气。
　　要做一个男子汉顶天立地，这就是母亲对我唯一的要求，从此我孤苦伶仃，下雨的时候我躲在石壁下避雨，然后看这个世界的第一缕阳光，花总是向阳的，我看见太阳的阳光时候心情也会好很多。
　　那一层云雨下了三天，我撑着一顶荷叶，害怕地躲在一棵大树的旁边。
　　“你是谁？”我惊奇地问。
　　“我是一只狐妖，正要吸食你的阳气，快坐好，让我好好吸吸。”她是妖怪，我很惊奇地站起身。
　　那是一个魅影，也像一撮孤魂，但是当她飘近的时候我呆了，她很美，美得就像一颗璀璨剔透的明星，照亮了这个阴雨遮头的雨季。
　　“你也是妖怪？”
　　我点点头：“嗯嗯。”
　　她拍了我一下肩：“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不好意思：“我叫花花。”
　　她说：“花花草草很好听啊，我以后就叫你‘花云散，散魄人心’怎么样？”说完云开始散了，雨已经停了。
　　我惊奇：“妖怪哪有这么长的名字？”
　　她说：“谁说没有，你听过妖王吗？他的名字就叫做齐天大圣孙悟空，不一样很绕口。”
　　我抬起头来：“你叫什么啊？”
　　她说：“我叫耀雪儿，是个很坏很坏的妖怪，不过你放心，再坏的妖怪也不会害妖怪的，妖怪都是有良心的。”
　　我问：“你是狐妖？”
　　她抿着嘴笑了：“我是蛇妖。”然后她吐出舌头，是两撇红信，她抽回了舌头，就像吸一根面条：“但是我没有毒，所以我只吃老鼠，听玉皇大帝说没有毒的蛇可以修炼成龙的，一条会飞的大龙。”
　　我赞同：“我听闻鲤鱼跳龙门也可以变成龙。”
　　这是真的，因为她也知道，她这次来就是因为看看这百年难遇的奇景，她笑了：“你想看吗？”
　　那是一段瀑布，水很急，她在下面洗澡：“为什么不下来一块洗？”
　　我躺在一颗大石上，看着天，自言自语道：“因为男女授受不亲。”
　　她惊呼起来：“看，好大的金鱼！”
　　我还是看了过去，是的，好大的金鱼，它们都在溯游而上，它们冲破了瀑布，撕开了帘子！
　　耀雪儿一下穿上了衣服，抱着金鲤鱼落在了岩石块上，亲了一下金鲤鱼：“鲤鱼鲤鱼，快告诉我你要第几啊？”
　　鲤鱼被那销魂的一吻吻醉了：“姐姐，我当然要第一！第一第一！”
　　耀雪儿“嗯”了一声：“好乖。”然后将它放入水中。
　　瀑布上都是浪，浪打着浪，鲤鱼们都像飞了起来，迎面冲在了上面，此时天门已开，出现了好多人、好多妖怪开始围观，一只鲤鱼已经冲破了天门，一下化身成龙！惊坏了众人。
　　随后那条龙俯身一跃飞到了耀雪儿面前：“姐姐，坐我上来！”
　　耀雪儿对我说：“花花，快上来！”
　　于是我们两个坐上了龙飞腾起来，龙飞得很快，它冲破云，我们的脸盈满了露珠，她笑了，我也醉了。
　　它带我们飞到了天庭，那是妖娆在云雾中的皇宫，霞光万丈 ，艳阳高照 ，一切都是那么多彩而梦漫，耀雪儿醉了，她亲了我一下，我愣住了，她说：“花花，嫁给我好吗？”
　　我很激动，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只对她说：“也许……也许这只是场梦。”
　　我一下失去了重心，这头龙很调皮的扎入海中，我浮了起来，虽然我是妖怪，但我是朵花，我入不了海的，我看着阳光，睡着了。
　　我醒的时候正是晚上，我就浮在一片水上，它是死海一片，我一眼望过去，没有瀑布什么都没有。
　　我从水里爬出来，我狼狈地吐出了一口水，死海的水是苦的。
　　“你别动！否则我让你死在这里！”这是一个女孩尖锐的声音，她受伤了。
　　我举起双手转了过来，我不禁叫出了声：“耀雪儿！”
　　女孩很生气：“谁是耀雪儿？我不叫耀雪儿。”
　　我说：“你不叫耀雪儿你叫什么？”
　　女孩说：“我叫傲雪儿。”
　　我说：“难道你有孪生姐妹？！”
　　女孩说：“我没有孪生姐妹，我只有一个人，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
　　我笑了：“你别再骗我了，我还知道你是条蛇，专吃老鼠，没有毒，而且从来不会伤害妖怪，你还说玉皇大帝告诉你没有毒的蛇是可以修炼成飞龙的蛇。”
　　女孩也笑了：“怎么可能，我是条毒蛇，我什么都吃，最爱吃的就是妖怪，因为补阴气，饿极了我也吃过人。而且我不熟悉玉皇大帝，我只知道如果一条蛇想要飞升成龙那么它就必须有毒。”
　　我不笑了，怎么会成这样？
　　女孩说：“不要给我废话，如果你不想死就过来！”
　　我过去了。
　　她问我：“你叫什么？”
　　“我叫花花。”
　　她嫌弃的看了看我：“一个男孩叫什么不好叫花花。”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她，明明是她说好听的，现在却全改了。
　　她说：“你背着我跑，因为有人追杀我。”
　　我问：“谁追杀你？”
　　她说：“我说大金刚你认识吗？”
　　我说：“不认识。”
　　她说：“那你还问。”
　　我撇了一下嘴，我的耀雪儿去哪里了？
　　我背着她漫无目地跑，跑过去又跑回来，跑回来又跑回去，然后她睡着了，就睡在我的背上，我轻轻将她放下，我发现她的眼睫毛很美，让我的心乱颤。梦都是反的，这个是梦，或者那个是梦，我用手指了指，我晕了，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还活着，我们还有机会探清事情的究竟。
　　“其实我是个可怜的人。”我说着而她睡着，月光下显得尤为天苍野茫，我说：“我一生出来就有成人那么大个，我是不是很怪？最重要的是我的命不好，我的母亲生我太难了，所以难产死了，我的母亲是个花妖，但是她没有提及我的父亲，我一直在猜，我是不是被父亲遗弃的，所以我流浪了这么久，吃一些野果和草叶，甜的或者苦的，但我从来没有吃过什么花，原因是我就是花精，每个妖精都是有良心的，我也不会例外。”
　　她其实醒了，她一直睁着眼睛，她没有懂，她出神了，貌似从没有什么让她这么静谧过。
　　“你呢？”我问她。

　　第二话：

　　她说话了：“我只是个普通的妖怪，我没有父母，但是如果你冷的话可以抱着我睡觉。”
　　我红着脸摇摇头：“不用了。”
　　她看着我：“怎么，你说这么多不就是要博得我的同情吗？”
　　我说：“我不是，我只是怅然，因为我孤独太久。”
　　她说：“好啊，我可以相信你。”
　　我撇开话题：“明天去哪里？”
　　她开始画起地图，她说：“你知道普天之下大金刚最不敢去哪里？”
　　我说：“他还有不敢去的地方？”
　　她说：“当然有，昔日他败在了齐天大圣孙悟空的脚下，所以他最忌惮的就是花果山了，你就带我去那里。”
　　我说：“好。”
　　她说：“当然好，你去了那里就不会寂寞。”
　　她又睡了，睡着了就像人世间的浮尘颗粒一样，任自己飘到哪里都不会知道，于是我羡慕她。我一个人眺望着月亮，没有篝火，一切都是沉寂的，月光穿过着这荒芜的野山，我的心如荒草，知了不会闲着，它们的叫声很脆，此起彼伏、周而复始、循环往复，就像海面之上拍打的浪一般，长久不息。
　　但是时光过得很快，在我梦着的时候天已经醒了，我擦擦惺忪的睡眼，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吓着了自己，花开了！满山遍野的野花都朝阳盛开，开遍了这荒芜的尘土，一层叠着一层，就像淹没了大地。
　　我看着傲雪儿，她睁大了眼睛，此时她什么都不想说，只是呆着，她也看见了，不过她不开心，她恍惚地看着眼前的一盏灯花，神情如死了一般。
　　我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没有醒。
　　“喂，傲雪儿？”
　　她回答了：“我好痛苦。”
　　我说：“不会的，你还有我。”
　　她说：“我想死在这里，然后变成一朵凡花，也许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我说：“喂，醒醒，你死了只会变成一条死蛇，而不会是一朵凡花。”
　　她对我说：“你是花精，那么给我变一朵花好不好？”
　　“我……我，”我顿了顿：“我不会。”
　　她瞪了一下我：“你怎么这么笨，连变朵花都不会？”
　　我叹了口气说：“我娘没有教我。”
　　她不再说话了。
　　我久久地看着她，她看着天地，她看不见我，风吹散了草地，在风中，我们的头发在颤抖着，就像燃着的火焰一般，即使我们沉寂了很久。
　　“我去找草药！”我突然想了起来，我不懂草药，可我知道但凡是有些苦涩的草都有一定的药性，我尝试着各种草，我找到了，苦的，且苦得断人心肠，我立马开心地奔了回去。
　　我回去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地上空留飘动的野草，划过我伤心的田野，没错，我失去了她，我痴痴地矗立在那里，风吹落了在我手上的草药，我喜欢她，我开始盈泪。
　　后面突然有一个声音：“喂！”
　　我转过身去，是她，她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她看着我，看着我的眼泪：“你怎么了，哭了？”
　　她本来想走的，但是走不远，所以她又回来了。
　　我擦擦眼泪，我说：“花果山，水比天蓝，清风归家，猴子酿的酒醉得是是非非……”
　　我们刚去就被那里的盛世包住了，围绕我们的有几千只猴子。
　　他们都是猴精，吃了当年的蟠桃、仙酒、仙丹得了长生不老，于是和当年的天兵天将打得生死往来，有的猴子身上还有抹灭不了的伤疤。
　　傲雪儿说：“这些猴子真烦。”
　　是啊，这些猴子真烦，他们献花献果。
　　花果山是个洞天福地，那有一道瀑布，瀑布的声音在很远就可以听到，里面却是个安详的洞府，是猴子们聚会狂欢的好地方，猴子们喜欢吃吃喝喝，他们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独然于世。当年的战争硝云散了，于是这里百花开，摇月影，禁锢在这里的还有他们齐天大圣孙悟空的锁子黄金甲，那是龙王那里得来的宝贝，他们在等，等大圣归来的时候亲自来取。
　　这是很多猴的期盼，很多猴期盼亲手为他穿戴上。
　　齐天大圣败了吗？齐天大圣没有败，因为他的洞府还在，他的子孙还在，这个故事还在吗？这个故事也还在。
　　大圣在山下，有一个人喂他桃子，大圣头上长满了花草，他摇头晃脑的就是晃不下来，喂他桃子的不是别人，正是我——花花。
　　我问：“做一世英雄有什么好的？”
　　他说：“当年我穿过了瀑布找到了洞府，然后在一场醉酒逍遥中死去一只猴子，别人告诉我，猴子的阳寿有限，随后我就醒了。”
　　我问：“于是你去拜师学艺？”
　　他笑了：“不仅如此，我还篡改了生死簿。”
　　他们都是死不了的猴子，他们改了天命。
　　临走的时候他送给我三根寒毛：“这个可以在关键时刻救你一命。”
　　我谢过走了。
　　“我什么时候再来看你？！”我回首遥望。
　　“在你清楚自己是谁的时候再回来看我一次！”
　　我站住了：“我叫花花……”
　　大金刚确实不敢来这里，这里天从人愿、五谷丰登，有吃不完的花果，喝不完的酿酒，但是这里不欢迎生人。
　　“来者何人？”问话的是一个老者猴孙。
　　“就是，就是，来者何人？来者何人？”猴子猴孙都问，吵得傲雪儿耳朵都疼了。
　　“蛇精。”傲雪儿说话不好意思，声音很小，就像蚊子叫，怕被人拍死。
　　“什么？”
　　傲雪儿更不好意思的说：“蛇精。”
　　我奇怪地看着她，犯了什么蛇精病？
　　“来这里有何贵干？”
　　“逃难。”
　　“逃谁的难？”老猴子问。
　　“逃天庭的难。”
　　老猴孙道：“不收，轰走！”
　　傲雪儿变样了，她突然伸出了红信：“我看哪个不怕死的敢动我？！”
　　她是条毒蛇，但是猴子驱蛇时常有的事，猴子们并不害怕，他们掏出棍子。
　　“等等！”我举起手来，往天上扔了一根猴毛。
　　猴毛化成了大圣，黄金圣甲，就是大圣，所有的猴子都呆了，老者跪了下去，随即所有的猴子都跪拜了下去，大圣说：“他叫花花，是我的朋友，你们可以收容他。”
　　我很感慨地笑了，猴子够义气。
　　那是真的齐天大圣的毫毛，就犹如他真的威武的样子，只可惜英雄气短，猴瘦毛长，说完又化成了猴毛，被风吹成了灰烬。
　　我和傲雪穿过那片瀑布，水帘洞天，我们都惊呆了，后面的石壁如玉雕刻，里面有个气派的王座，王座上披着一张虎皮，里面有秋千、水果、佳肴、美酒。
　　当然，里面也有人住的位置，他们分别为我们打开了两个房间。
　　后面的日子她在养伤，而我陪着母猴子荡秋千。
　　“你为什么叫花花啊？”她们给我喂香蕉。
　　“因为我是个花妖。”
　　她们笑了：“花妖岂不是很美？”
　　傲雪儿在一旁看得很不开心，因为她不喜欢猴子接近她，她自己剥着香蕉，自己吃着，好像了无心事的样子，但更像枕戈待旦。

　　第三话：

　　这几天她就这样看着我，然后我根本就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
　　有一天晚上她喝醉了，她突然闯进来，我还没有穿衣服，她用手揽着我：“最近我好像喜欢上了一只公猴子，我不知道该不该表白。”
　　我看着她：“该啊，为什么问我？”
　　她说：“但是他是个大英雄，我不敢啊。”
　　我说：“大英雄很好啊，是谁啊？”
　　她说：“那只猴子装不明白，如果我对他表白的话能不能说明白？能不能啊？能不能呀？”
　　我惊奇地看着她：“你的舌头那么长，有什么说不明白的？”
　　她说：“那个人就是齐天大圣孙悟空，我说了。”然后她不好意思的跑了出去，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第二天她又找我，她依旧喝醉了，这次我穿上了衣服，她说：“你昨天有没有告诉齐天大圣孙悟空啊，他有什么反应？会不会很吃一惊，会不会太意想不到了？哎呀，他不会吓着了吧？还是时机不对呀？”
　　我看着她呆了，然后说：“我已经告诉他了，他说他很高兴……很高兴认识你。”
　　“真的吗？”她开心地跳起来：“哎呀，你有没有告诉他我蛮贤淑，有可爱呀。”
　　我尴尬地看着她：“这个倒没有说。”
　　她说：“哎呀，你没告诉他？！”她好像很失望。
　　我连忙说：“我今天晚上！告诉他。”
　　她笑了：“那我明天找你。”
　　第三天她还是醉的，我深深地叹了口气，我无助的抱住双腿等她，一直没有睡，我一直在等她，我想睡觉。
　　她说：“怎么样？孙悟空觉得我怎么样啊？是不是……”
　　我说：“是不是什么啊？”
　　她说：“是不是可以娶我啊。”
　　我不敢相信：“怎么？”
　　她说：“哎呀，不问你了，孙悟空一定就在这个屋子里，我自己找他出来。”于是她像真事一样，从床底下找到桌子上：“孙悟空？孙悟空？孙悟空？”
　　我看着她，哪有什么孙悟空？她是不是已经疯了？
　　她突然跳到我的床前：“别的地方都不是，那么就一定是你了！”
　　我低下头苦笑，原来她是这么想的，我一直认为她疯了，我问：“你怎么知道我叫孙悟空？知道我不叫牛魔王？”
　　她兴奋不已地说：“那你就是承认了？”
　　我叹了口气：“我承认，终于被你发现了，我躲藏这么久都逃不过你的法眼，我真的很笨。”
　　她望着我说：“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不离开我？”
　　我说：“可以啊，不过你必须先睡一觉，你太累了。”
　　她说：“好啊，但是能不能让我躺在你的怀里。”
　　我点头：“有什么不可以。”
　　我看着她入睡，我想告诉她，我可以做她的椅背，不会怨气。
　　终于她睡着了，我捶了捶自己的腰，而我出去了，穿过帘洞，我坐到了外面流水旁的一面石头上。我枕着双手望着月亮，月亮是至美的，它们在萦绕着我们，那也是我们的缘分，我们应该做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银河，无线散落的狂花，璀璨，魅惑世人的瞳孔，那是绮丽的远方，淡然，却轻得像云，媚得像妖。
　　世间有很多烦心事，不过你要投身于宇宙也就什么都释怀了，人应该有这份心，那会让人更坦然，更洒脱，虽然有时候那让人更痛苦。佛祖在上面打斋，他是否已经忘掉了他压在山下的孙悟空，而且佛祖本来是谁？他来自何方？佛祖有着世人最离奇的身世，而且每个人看见他的时候他都是坐着的，他要一直这样坐下去吗？
　　这些都没有答案，我们本来是谁，我们本来应该在何方？我们不甘，但我们害怕，我们应该这样醉下去吗？但是当你望着星星的时候，貌似什么都有了答案。
　　我们每个人都有着最离奇的身世，所以我们在想我们是哪里来的，于是我们创造了神，我们是怎样延续的，于是我们又创造了英雄。
　　“你就是齐天大圣孙悟空？”我看见从树上跳下来一只猴子，一只小猴子。
　　“你怎么知道？”我问他。
　　“因为我有六个耳朵，所以我听得清楚。”
　　我奇怪：“你为什么不去水帘洞天里睡觉？”
　　他说：“因为在树上才是猴子们真正的栖息地，所以我不会背叛我的祖先，而做了人的后裔。”
　　我笑了：“撒谎不是好孩子。”
　　他慢慢低下头：“因为他们不让我进去，因为我是个怪胎，我的母亲没有地位，所以我就遗传没有地位。”他看了看我：“不过我没有撒谎，因为这点猴子比人做的更过分，所以我恨猴子，也恨人。”
　　我问他：“你有六个耳朵？”
　　他说：“我有六个耳朵，我听的这个世界和你们的世界不一样，我经常在夜晚听到有人哭，好奇我会去找，那个人却在百里以外。小时候我会经常害怕，可是当我找到那个人的时候我就不会害怕啦，因为我发现他可能比我还可怜。”
　　天快亮了。
　　远处有人吹月光曲，雾化开了，临走的月亮却更亮了。
　　小猴子动了动耳朵：“是莲花。”
　　我问：“莲花，母猴子吗？”
　　小猴子望了望说：“她是一条龙，她救过我，”他转过头来：“过来，我带你去见她。”
　　龙？我见过龙，在鲤鱼跳龙门的时候见过，体形很大就是他们的特征，还有就是长长的胡须、粗粗的鼻孔。
　　但是我看见的这个龙似乎娇小很多，她穿着一身白衣，正在吹一根看不见的笛子，天亮了，山林的鸟突然飞起来，扑了我一个踉跄，接踵而至的千百只展翅的鸟飞过去围着她，并且形成了一条巨龙。
　　这条“巨龙”飞走了，不过这个山林很大，它们还会回来。
　　她用脚尖轻俏的点落着一棵树的树尖，她的曲吹完了，鸟也散光了。
　　“天亮了。”她说的第一句话，她是对我说的，我爬上了一个树枝枝头偷偷望着她，接着我兴趣就没了，她才是一个十二三的小女孩，只是画着浓浓的眼线，她怎么可能是龙？
　　小猴子窜到了她的面前，慢慢跪下，亲吻她的脚。
　　“脚不臭吗？”我突然问。
　　她斜眼瞪着我，看着她的眼波里似乎充满了幽怨，她才多大，为什么会有这种眼神。
　　我给她了一个桃子：“你多大了？龙女。”
　　莲花说：“我一百四十岁了。”就在孙悟空压在五指山下的时候她出生了，孙悟空被压了一百四十年，她也刚好一百四十岁。
　　桃子她没有吃，她觉得凡间的东西比她的脚还要脏。
　　小猴子说：“我还没有介绍，他就是……”他要介绍我给那条龙。
　　莲花说：“我知道他是谁。”
　　小猴子惊了：“你知道？”
　　莲花道：“就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来找他，我才来看看他。”
　　我问：“你看什么？”
　　莲花道：“看看英雄应该是什么样的。”
　　我无奈苦笑：“我只是一朵花，不是什么英雄。”
　　莲花道：“这个我也知道，你本来就是一朵花。”
　　我笑了：“你知道就好。”
　　气氛变得很尴尬，每个人都不说话了，我向河中扔着水漂，就像扔着铜板一样。
　　莲花对小猴子说：“你可以去找食物去了，不用陪我了。”她说话一直很冷漠，尤其是这句话。
　　小猴子不明白，但是他还是很听话，依依不舍地走了，走的时候还不忘多看两眼。
　　她看见小猴子走了之后，她却变了样，脸上严肃的表情一下子变成了喜上眉梢，她跳起来，就像小鸟要去吻一个人：“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
　　我吃了一惊，我说：“如果你知道你找错人了你一定不会开心的。”
　　莲花说：“我有龙的瞳孔，怎么会找错！”然后她低下头，羞羞涩涩地说：“能不能抱一个？”
　　我骇除了惊起。
　　她失望：“这就是不可以了。”
　　我笑了，说：“这是可以。”
　　然后她抱住我，她还很小，还没有我脖子高呢，抱住的是我的腰。
　　她说：“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男人，不许不答应。”她使劲盯着我的眼睛，此时我看到了她龙的瞳孔，她的瞳孔是墨蓝色的，就像夜晚月亮下海洋的渊谷。
　　我摸着她没我高的头：“你还小，你应该吃好喝好。”
　　她笑了：“也许你说的对。”说着一口咬下了那个桃子：“我听不听话，我乖不乖？”
　　我笑了：“我叫花花，我是……”
　　她说：“我知道你叫花花。”
　　我说：“你并不知道，我是个妖怪。”
　　她好像全没听到，一口一口吃着桃子。

　　第四话：

　　“当妖怪是不是很开心？”她在河水边把吃剩下的桃核洗了洗。
　　“你要干什么？”我问。
　　“收藏啊。”
　　“你不嫌脏？”
　　她说：“水洗过了，怎么还能说脏？我在海底下也收藏很多贝壳、蚌、珍珠的，我想把它放在一个蚌壳里，那么它一定会变成一颗珍珠的。”她看着我：“而我的小名就叫做莲花珍，别人也叫我龙珍，莲花是我自己取的名字。”
　　我说：“龙珍？”
　　她说：“叫我龙珍公主，见了龙珍公主要参见的。”
　　我说：“吻你的脚？。”
　　她说：“嗯嗯。”
　　我说：“抱一下好了。”
　　她说：“好啊好啊。”
　　我喜欢抱着她，原因是纯粹揩油，就在这月空下，星星的众目睽睽下我抱着她，就像一个归家的孩子抱着亲人一般。
　　然后她神秘地望着我说：“我们一块去当妖精好不好？”
　　鹏魔王正在犯愁，最近有心事，吃饭都不畅，他扔掉筷子走了出去。蛟魔王的儿子就要娶自己的女儿，最重要的是女儿不喜欢他，但定下的却是指腹为婚。
　　魂影就在外面等候着，他说话总是很慢，比月亮出来的都要慢：“大王，你来了？”
　　“给我一幅蛟魔王儿子的画像。”
　　魂影之所谓影是因为他能过早地猜到别人想要的东西，于是鹏魔王话还没有说完画已经飘到了他的面前。
　　鹏魔王看了看，画是彩色的，经过精细的雕工，但是鹏魔王并没有满意，他说：“为什么不找一张干净的画来，非要找一张墨染脏的。”
　　魂影说：“鹏王请仔细看，这并非染脏的，你看他脸上的黑块了吗？”画上人一半的脸都是乌黑不清的，魂影继续说：“那是一种黑病，是遗传也是诅咒，是千万世的怨气，而形同如墨迹，所以他也叫墨染。”
　　鹏魔王说：“他可以传给后代？”
　　魂影说：“没错，万万世世的传下去，受尽咒诅，”他继续道：“现在大王终于知道小姐为什么不喜欢墨染了吧。”
　　鹏魔王问：“有什么办法没有？”
　　魂影说：“没有办法，蛟魔王一直是个难对付的人物，敢玩弄他的人没有不死的，而且……”
　　鹏魔王说：“你说。”
　　魂影说：“而且它需要更大的势力，联亲好像是个比较委婉的选择。”
　　“呦，”鹏魔王转过头看魂影，他冷笑了：“那你应该说说什么是不委婉的选择？”
　　魂影退了一步：“不敢。”
　　鹏魔王终于还是叹了口气：“你不敢不代表他也不敢。”
　　这个夜晚还没有结束，我牵着龙珍的手荡漾着荡漾着就来到了山下。
　　“我们是参加帮派的！人人都说□□比较刺激。”她说的蛮可爱，但同样很蠢。
　　但是站门的小弟说：“是妖才可以，要武功高强的妖怪，否则大哥知道了不高兴。”
　　龙珍说：“我是蛇妖，他是猴妖，我们是夫妻。”
　　“呦，”妖怪来了好奇心：“有没有孩子？”
　　“有，”龙珍说：“我就是孩子。”说着她傻笑了，露出她上面的四颗门齿。
　　我都不好意思看她：“傻样子。”
　　真的是妖怪四伏，山里面布满了篝火，篝火旁的全是妖怪，有数千只不止，本来他们玩得还算尽兴，但是看见了我们他们都静了下来，一只蛾子精过来说：“你是新来的？你过来陪我跳一段舞。”
　　我说：“我不会跳舞。”
　　她说：“那就搂住我的腰。”
　　我笑了：“我也不会搂腰。”
　　龙珍笑了：“他是我夫君，凭什么要搂你的腰，笑话。”
　　蛾子精笑了：“这里跳舞最美的就是我，所以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龙珍说：“那也未必。”龙珍走到我跟前，看着我：“搂住我的腰。”
　　我犹豫了，但是她就那样一直看着我，里面的缱绻风染不去，我搂住她的腰，她开始带我走起舞步，她说：“起乐！”不远处乐声开始响起，龙珍说：“听音乐，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我一直跟着她的步伐，我摸着她的腰间，她的脸色开始变得绯红，渐渐不敢看我，她还是个小孩，她不该有大人的情怀。我松开了手，她一下摔倒在了地上，我没有看她，我也不敢看她，但是那只蛾子精上去扶住她，蛾子精说：“鼓掌吧，这位小姑娘夺得了今天的最佳新人！”
　　所有人开始欢呼。
　　妖怪把我和她分到一个房间，还让我们晚上动静小一点，我没有听懂，但我当作全懂。
　　这里没有花果山水帘洞的温存，晚上竟然会冻得寒骨，只有一张被子，我让给龙珍抱着睡了，
　　我侧着头看着月亮，对我而言，月亮就像我的一段姻缘，有梦的日子里常有她。
　　龙珍的脖子隐隐发光，那是龙鳞，在妖怪四处的房间守护着她。
　　窗外有一只狐狸，她在捉老鼠，但是它突然“喵”了两声，我奇怪，狐狸怎么会学猫叫。我走了出去，我打开了一扇门，里面是一条巨型的蜈蚣，他正在床板上修炼，他没有看我，因为他好像没有眼睛；我又打开一个房门，是一对鼠精，他们正在吸对方的功力，我知道终究他们会有一个人倒下；接着我依然打开一扇门，里面很黑，我没有看见人，然而天花板上掉下来一滴血，我抬头看，是一只倒吊着的蝙蝠，他没有睁开眼睛，而是问我：“这么晚为什么不睡觉？”
　　我说：“睡着睡着我就醒了。”
　　“哦，原来是梦游啊。”
　　我说：“嗯。”
　　他说：“梦游是不可以扰醒的。”
　　我出去了，我关好门，外面的月光诡异，有多少妖魔鬼怪被它照破了原形，整个山林里都回荡着萧杀的声音，我走远了，等我回去再看龙珍的时候，她却不见了。
　　我摸摸被子，被子还是热的，应该没有走远。
　　“莲花？！莲花？！”我叫了起来，吵醒了很多妖怪。
　　正在墙角捕捉老鼠的白色狐狸突然说话了：“我知道你的妻子去哪了。”
　　我连忙问她：“在哪里？”
　　她不慌不忙的说：“你是不是想知道她在哪里？”
　　我点头：“是啊。”
　　她说：“那我就偏偏不告诉你，随意你去猜。”
　　我咬牙：“死狐狸。”
　　她一下化身成了人形坐在我的窗户上：“骂谁死狐狸呢？”她荡着小腿，在看窗上的窗花，就像雾气卷起的烟波。
　　我一下呆了，她长得好漂亮。
　　她说：“怎么？说不出话来了？”
　　我转过头去：“并不想理你。”
　　她说：“你的那位朋友不像妖怪，但是你，妖里妖气的，你是个大妖。”
　　我说：“我是猴精。”
　　她笑了：“你是猴精？那你知不知道齐天大圣？”
　　我说：“我叫六耳猕猴，和齐天大圣旗鼓相当的厉害，你这么无知，你一定不懂。”
　　她从窗子上跳下来，跳到我的面前：“我信，因为据我所知定海神针也有两个，而那身锁子黄金甲也不止一个，所以齐天大圣也会出现两个。”
　　我说：“但是这个和我没有关系，我在想我的妻子。”说着我擦起眼泪。
　　“好了，不哭了。”
　　她说：“我教你舞步，左三右两，前四后三，再一个旋转，摆出一朵花的姿势，闭上眼睛，想着你的恋人，然后你就可以穿越了。”
　　说实话，我只能是半信半疑，当我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怎么回事我一直没有懂。
　　“莲花珍？”
　　鱼儿轻轻点出水面。
　　“莲花珍？！”
　　树上的果子自己落了下来。
　　这里的果子很酸，但是鱼很香，我把它们煮在一起。
　　“嗯，好香。”
　　水边妖娆洗澡的女妖们纷纷上岸寻着香味找到了我。
　　“嗯嗯，好吃啊。”
　　“你叫什么？”
　　我看着她们轻纱下的长腿：“我叫花花。”

　　第五话：

　　花花不是什么好妖怪，但是花花会做饭。
　　“来喽，洋芋土豆丝。”我自信地笑，因为我知道咸淡正好，还会有点泛甜。
　　我看着走来的狐狸精：“为什么还要吃老鼠？”
　　狐狸精说：“那我尝尝。”
　　我炒的素菜绝对有肉的味道，因为我探索过，一个人的日子不会充斥，但是一个人连做梦都不会就太蠢了，我做的正是吃梦。
　　很多妖怪都来了，我做了好多饭菜，这里十足十成了一场聚会。
　　我捧着一罐桃汁：“可惜酒没有办法酿好。”
　　蝙蝠精流下垂涎：“味道会不会很像血？”
　　我说：“会！”
　　蝙蝠精说：“那你放到鹏魔王的时空杯里去，那么不需要时间就可以再去，那时候绝对早就酿好了。”
　　一只猫精说：“那是鹏魔王处理公务的地方，他不只在处理当下的事，也在处理以前的事，更在处理未来的事。”
　　我说：“真的？”
　　猫精说：“怎么？我会骗你，不要以为会捉老鼠的都会骗人。”
　　那是一个穿梭不定的时空杯，里面的时间是充足的，因为他接待的竟有别的时空的访客。两句话说，时空正在错乱，时空保持规则，无论什么时空都可以交织在其中。要知道，时空像光，可以平行，也可以交织，更可以错乱，但无论怎么样的乱，我们仍可以看清事物的原貌。
　　那个大老鼠给我带路，原因是他也想喝一羹。他说：“你喜欢那只狐狸吗？”
　　我点头：“喜欢呀。”
　　那个大老鼠说：“那你不能跟我抢。”
　　我笑了：“为什么？”
　　大老鼠说：“她最近都在色迷迷的看我，我知道她对我有意思。”
　　我愣住了。
　　“怎么？”大老鼠问我。
　　我说道：“你们俩很合适。”
　　大老鼠说：“谢谢。”
　　我看见岩石上都是火焰，他把我带到了一个崎岖的山道里。
　　他说：“虽然这里很乱，但是我闻着味道总能找出去，希望你也是。”
　　我问：“怎么，酒放进去你就不带我出来了？”
　　这时候我看见一道散光的门框，里面是些火焰。
　　“踩进去，记住，这道火焰是道考验，无论是谁想带武器进去都不可能，就算孙悟空的如意金箍棒也会被烧成纸屑。”说着他已经消失。
　　我走进去，当我回头的时候他已经不见。
　　“怎么，你不打算带他出来吗？”岩石上有一只狐狸。
　　大老鼠笑了：“他进去的时候就注定已经死了，但是相信我，我一定有办法把那坛酒很快拿出来，如果愿意，你还可以陪我喝酒。”老鼠瞧了瞧她，眼神中充满了诡秘，他说了句：“虽然我知道你此时很想把我下酒。”
　　我进去，火的里面有一道石板路，路的下面都是花，花是蓝的，花有毒，但是我并不知道，只等那些细刺扎入我的血管的时候我才知道，我的手已经麻了，所以我放下了那灌酒。
　　这时我却看见前面的情形变了，里面有三个人，他们在火光下言语。
　　“谁？！”
　　我突然就出现在了那三个人的面前，很淡的灯光却照得我睁不开眼，我也同样不知道那是三昧真火，在三昧真火的照耀下什么都显出了真相。
　　我看见了一条龙，那条龙正是莲花珍，她笑得很甜，她抓住我的手我才不那么害怕。
　　还有一只大兀鹰，他在看着我，眼睛犀利的貌似想杀人。
　　还有一张影子，影子在火光的照耀下颤抖着，他貌似很冷，但他人却未动。
　　“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她抱住我的手。
　　“为什么不是呢？”我笑着对她，我实在不想让她知道我其实是来酿酒的。
　　“我刚不见你就找到了我，你真好！”她紧紧抱住了我，眼睛挤出一滴泪水。我有些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昨天晚上，这里的时光就犹如这灯火下的影子一般可以随意被外界侵入，我终于懂了。
　　“我为什么不好？”我问她。
　　她指着那只老鹰说：“看！我有爱的人了！”接着她对着我说：“快，来告诉他们，你爱我。”
　　我无奈对着莲花珍说：“对啊，为什么不爱。”
　　莲花珍笑了：“你们听清楚了？”随后她哭了，她哭着对我说：“他们让我嫁给别人，他们说如果我不同意的话就杀了我。”
　　我对他们说：“这种事为什么要勉强？”我感觉后面一冷，一把刺就在我的后颈，它可以随时刺下来，我现在才知道原来进来是会死的，而并不是老鼠不肯带我走，于是我说：“不过这种事一般都有原因的，敢问什么原因呢？”
　　他们都没说话，说话的是一个女的，她说：“因为她要替一个人。”
　　“谁？”我问。
　　“我！”那个女人出现了，正是狐狸妖精。
　　我说：“哇哇哇，这么大的一只老鼠看门口，你都能进来？你可知道你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我给她使眼色，让她走，这里会闹出人命的，但她没有看我，她说：“那只老鼠自以为丑我就不吃他了，哼（冷笑），他错了，你们男人就是那么自以为是，所以你们男人个个都该死，于是无论你说什么，我们都不会听的。”
　　我默然的竖起一根手指：“我只有一句要说的。”
　　“什么？”她问。
　　“我只希望你说的不是我。”
　　男人个个都该死，那么我到底会不会死？鹏魔王终于开口说话了：“你不会死……但是你的命会一直押在这里，直到你的女人和别人结婚生出了孩子我才决定放你。”他看到我脸上的表情：“这对你是最宽容的制裁，你为什么不笑一下庆祝一下？”说着他自己笑了，当男人能戏耍别的男人的时候都会觉得自己很愉快。
　　魔王说笑那别人必须给足了面子笑一下，犹豫都不能犹豫，所以我苦笑了一下，我问他：“你为什么不杀了我？那时候的我一定已经死了。”
　　此时我才看见墙壁上，墙壁上有百余个赤裸身子的少女，她们在墙壁上舞蹈，我想或许有一天我也可能将自己刻在石壁上，我没有再看，那还是亵渎了女人的身体。
　　我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把所有的勇气都化作了这一口气：“如果你动我们，你一定会死得很惨。”
　　“为什么？”魔王他想笑，他一直在嘲讽，但这次他被我逗笑了，他好像从来没有这么笑过，因为世间绝对不会有第二个如我的人。
　　“因为我就是齐天大圣孙悟空！”我瞪了他一眼，我知道我必须要镇住他，就只有这一个办法，否则我们都要死。
　　“呦，好吓人啊，”魔王伏了一下身子，那三昧真火的焰花也颤抖了一束：“小妹妹，告诉他你在他身上看到了什么？”他说的是龙珍。
　　他说是三昧真火下的元神魂魄。
　　我听了也连忙问：“你在我身上看到了什么？”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是谁，于是我抓住了她的双肩：“快告诉，我到底是谁？”
　　龙珍的表情很难看，她说：“我看见了一朵花。”
　　我完全怔住了，我什么都不是，而是一朵小小的花妖。

　　第六话：

　　鹏魔王说：“你进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笑话的？”
　　狐狸精突然说：“其实他进来是想给您跳一支舞的。”
　　鹏魔王说：“那就跳。”
　　“跳舞，快跳舞。”狐狸精提醒我。
　　鹏魔王让你跳你就不得不跳。
　　左三右两，前四后三，再一个旋转，摆出一朵花的姿势，闭上眼睛，想着你的恋人……是的，我在跳，我像极了个小丑，鹏魔王看的却有滋有味，他并不知道我的心在流血，我是个什么都不是的小丑。跳完我就站在那里，站在那里等雨。
　　我闭上眼睛，闭上眼睛的一刻我想到了一条毒蛇——傲雪儿，她认为我是孙悟空，我苦笑，她是一条瞎了眼睛的毒蛇，所以她毒不死仍何人，她也见不到真正的齐天大圣。左三右两，前四后三，再一个旋转，摆出一朵花的姿势，闭上眼睛，想着你的恋人，然后你就可以穿越了，我睁开眼睛，眼前一张瀑布，而我在一个洞里，我穿越了，我真的穿越了吗？
　　周围一群猴子，他们在围着我，一个母猴子问我：“花花，是你吗？”
　　“我不是花花。”我跑向我的房间。
　　傲雪儿说的对，“花花”是一个耻辱，只有齐天大圣才是真正顶天的汉子。
　　天晚了，傲雪儿却来了，她又喝得酩酊大醉，她说：“你回来了？”
　　我抱着被子：“嗯。”
　　傲雪儿说：“你出去有五天了。”
　　我转头看她：“嗯。”
　　她不好意思的看着我：“小六耳猕猴都告诉我了，你跟一个真正的龙走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真正的龙，那她是什么，她只是一条蛇。
　　我握住她的手摇摇头，我准备说话，却被她的手堵住了。
　　她继续说：“你说得对，有毒牙的蛇永远变不成龙，所以有时候我希望你并不是孙悟空。”
　　我犹豫了，但是我站了起来：“我不是孙悟空，我是花花，却可以陪你一辈子的花花！”
　　她突然收了手：“你不是孙悟空？”
　　我低下头：“我不是，我只是在他压在五指山的时候喂了他两个桃子，三个苹果，十个葡萄，五个香蕉……”我看着她：“但是……”
　　她的表情突然冷了：“但是你真的不是孙悟空，我知道了。”
　　我看见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这个世界是没有英雄的，无论是人遐想的还是现实，人都是自私的，没有人会为公平呐喊，为的一律都是自己，因为面对的一律都是现实。如果一个人活在梦中，就像刚开始一样，那么我们每个人都会去爱。可是对于现实中的人而言，那都是一场没有休止符的梦，或许梦错了，或许我错了。
　　这是个令人失望的答案，我坐在床上，靠着石壁，倚人望窗，又是这惨白的月光，她想在倾诉什么呢，但是她到底要说什么我却听不见。傲雪儿躲在房子里独自饮酒，我认为她可能要这样喝上一个晚上，把这醉人的酒化成碎人的泪。
　　我叹了口气，我真的不是孙悟空，我也搞不清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是孙悟空。
　　是花花好还是孙悟空好？外面凄凄漓漓的下起雨来，如果一定要选出来一个，我希望是花花，我并不想让傲雪儿和龙珍失望。
　　于是我一直在跳舞，左三右两，前四后三，再一个旋转，摆出一朵花的姿势，闭上眼睛，想着你的恋人，然后你就可以穿越了，我一直在重复她的话。我想这次想到的人应该是龙珍就没有错了，于是一个晚上我都在跳，直到我不知不觉的睡去，但是当我醒来，我依旧在洞天的屋子里。
　　魂影说：“如果嫁的是条龙，那么蛟魔王一定会愿意。”
　　鹏魔王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人人都喜欢龙，不是吗？
　　龙珍就快要嫁人了，我的心颤抖着，我收拾着行李，不像上次我带了很多酒。
　　傲雪儿却推开我的房门，她看起来除了有些憔悴但心情还是蛮好的，她看着等我说话。
　　我看着她，许久才说出一句话：“能不能陪我去趟西海？”
　　西海的路不会很远，因为有人陪着。
　　她同意了，由于说大金刚会找到这里来，所以不如选择先走，其实这不过是个借口，她想去看看，看人类的世界，看看人们把这个世界到底打扮得怎样的花枝招展。
　　她没有错，这个世界确实多彩缤纷，我给她买了一串糖葫芦，她摆摆手不吃：“你见过蛇吃这个吗？”
　　我说：“不如尝尝。”
　　她看见我的眼神，我用眼神告诉她相信，她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口，接着她吐了：“太酸了，你们都喜欢吃这些？”
　　接着我买了两个小笼包：“这个有肉，可以吃吃。”
　　她吃了，真的很好吃，我看见她笑了，她看见我看着她她又不笑了。
　　一天逛下来，我们都累了，然后我看见有一个姑娘在要饭，她断了双腿相当凄惨。
　　傲雪儿也看见了。
　　我突然愣了，不说话了，我的神情开始变了，焦距下的不是光泽，而是凄厉。我看见那个姑娘气质不俗，头上还有白色的头饰。
　　傲雪儿看见我的眼睛貌似盈满了眼泪，她递给了那个姑娘两个包子，那个姑娘道了声谢就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
　　我把手里的包子递了过去：“不够还有。”
　　她吃的很快，四个包子一下子便吃光了，我连忙又递上两个糖葫芦。
　　她吃完了，说：“谢谢，我都快饿死了，幸好两位。”然后她看见了我，她不说话了。
　　我跪了下来，眼中满含了泪，没有人明白这种举动，但下一个举动更让人措防不及，我哭喊：“娘亲！我是花花啊！”
　　傲雪儿惊了一下说：“什么？！她是你娘亲？”她从来没有这么吃惊过。
　　姑娘见到了我反而害怕，捂住了脸：“你认错人了，你认错人了，不要抓我走啊！”
　　我抓住她的手：“你看一下孩儿，孩儿是花花呀！”
　　她反而更加害怕了，收回了手：“是我的错，我再也不骗你了！”
　　我有点懵：“一切都是孩儿的错，怪我没有早点找到您。”
　　她好像反应过来了，怯弱地问：“孩儿？不是来抓我的？”
　　我奇怪：“我为什么要抓你？”
　　傲雪儿却看着我：“她是你娘亲？”
　　我高兴的说：“是啊。”
　　傲雪儿说：“是个去啊。”
　　她抓住姑娘的手，用指甲在她手上划了一道：“现在你中了眼镜蛇毒，鬼神都难救，除非你去找太上老君要枚仙丹，否则你就只能等死了。所以你最好说实话，这样我就可以拿点蛇胆汁为你解毒。”
　　姑娘说：“你让我说什么？”
　　我说：“娘，告诉我我是谁，我的父亲又是谁？”
　　姑娘说：“你是我的好孩儿，娘不小心把你丢了，是娘的错。”
　　傲雪儿说：“你好无耻。”
　　姑娘看了她一下，一个女孩子总是受不了另一个女孩子的鄙夷，所以她说：“好，我说实话，你不是我的孩子，我只是在你失忆的时候捡到了你，我怕你缠着我所以我骗你。”
　　我一下怔住了，好不容易遇到了娘亲，结果却是这样，我没有缓过来：“于是你装死？”
　　姑娘说：“真的不能怪我，不装也死了半条命，你看我的双腿。”
　　我问：“那我是谁？”
　　姑娘说：“这个我真的不知道，要不你毒死我吧。”她闭上了眼睛。

　　第七话：

　　我背她起来，我对那个姑娘说：“起来吧，这毒没毒。”
　　傲雪儿“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姑娘哭了，不知道为什么，哭得更伤心，这段时间她受到了怎样的屈辱，怎样活下来的，根本没有人知道。
　　我们在一个客栈安置了下来，傲雪儿给她端茶水照顾她，我则去请大夫为她看腿。
　　大夫看了摇摇头：“这腿断太久了，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没有办法了。”
　　我听了心颤了一下，我跪了下来：“你只要救她我什么都愿意，求求你了大夫。”
　　大夫连忙扶我：“我只知道城东有一个沈天师，他懂法术，可能可以看好，我给你写好地址。”
　　我磕了两个头，谢过了。
　　大夫走了，姑娘说：“明天再去找吧，我刚刚吃饱想睡一觉。”
　　我给她盖好被子，白色的姑娘突然问我：“你喜欢她？”
　　此时傲雪儿在后面倒茶，静静的，貌似在听着。
　　我并没有摇头，相反我还点了点头。
　　姑娘笑了：“等你恢复了记忆你就会知道，其实你喜欢的人是我。”她故意这样说的。
　　我点头：“嗯，我相信。”
　　晚上很安静，但街面上还是有很多人在转，他们在吃烤串，我也买了一点回家带给了傲雪儿，家就是客栈。
　　我和傲雪儿坐在了房屋顶上安静地吃着，看着底下的游人和灯笼，然后我说：“等等。”我跑进了屋子。
　　我跑去屋子把烤串分给了姑娘，姑娘说好香。
　　等到我回到屋顶的时候傲雪儿已经不在了，我苦笑摇头，只有我一个人赏着路人和街旁的灯笼了。
　　而后我发现了一只妖怪，他虽然穿着人的衣服，扎着头巾，我却看到了他的尾巴，我笑了，混在人群里的妖怪。我跳了下去，我抓住了他的肩：“小猴子？”
　　他看到是我便开心了：“我听猴子们说，知道你们去西海，所以特地来找你们，我只想告诉你我去过西海，我可以为你们带路。”
　　我笑了：“为什么不可以呢。”
　　他说：“还有，我想见莲花。”
　　我不笑了：“她不在西海，她被妖怪抓了去，我这次去西海是为了找她的救兵。”
　　“啊？”他很惊奇。
　　逛夜市，总算有人陪了，有趣的是我们喜欢同一个人，我们也喜欢酒。猴子都喜欢喝酒，虽然酒量都不好，他喝醉了。
　　“这才喝了几杯呀。”我扶着他。
　　我们看到街口耍猴戏的，他也看了，他看得眼神很呆滞。
　　是一只猴子骑独轮车，不算熟练，那只猴子太瘦了，那毛发也太糙了，它的脚踝兀出了骨节，上面单薄的筋腱在颤抖。猴子倒了，老头师傅毫不犹豫一个鞭子抽了过去，抽得猴子直叫，观众都摆手想告辞。
　　老人一生气，就打得更凶了。
　　谁能知道这时候六耳猕猴一下发了疯，发出猴子的吼叫冲了进去，把老头扑倒使劲撕扯他的衣服，我上去拉住他，结果只扯烂了他的衣物，他露出了一身毛，大家一看是只行走的猴子！
　　“妖怪啊！妖怪！”人群开始变得狼藉，纷纷跑散，人逃难也快，散开酒像逐浪，一下能看见的人都看不见了，留下一个没有人照看的小孩在哭，而后听到的才是老头的呻吟。
　　他老了，说话已不是特别清楚，他力所能及地说出来，这个世界上最悲怆的话。
　　“放过我吧。”老头身体不好，他说的痛苦尤极，快要死了。
　　小猴子起来了，他傻了，还有那无法平息的喘息，胸腔打起了鼓面，他看见整个大街都空空荡荡，也都被凝望陷入沉寂。老头摸摸脸上的血，不是恐惧，而是一切都结束的表情。
　　旁边的小丑猴子过来抚了抚老人的胸膛，情态凄凉，孤单。
　　他死了。
　　小猴子缓过神来：“我杀了人。”
　　我没有说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是一种挫痛，人心是载不动痛的，唯一能做的只能是节哀。
　　第二天天亮，我和猴子是睡在一起的，因为他害怕，我听到他半夜说的梦话，无非就是两个字：莲花。
　　莲花是一种酒，否则他也不会醉。
　　我并没有打扰他睡觉，睡吧睡吧，睡过了昨天就是一场梦，现实不强调的话也不过如此。
　　我去找沈天师去了，我需要有人救她，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在我的记忆里我是爱慕她的，谁能知道呢，一个人一旦苦楚就可能爱上许多人，一个人一旦富贵就可能忘记很多人。这说是一种选择，于是就叫它命运，所以它才成为命运。
　　风抚过杨柳，我跨过一座桥，我看见几个姑娘用扇子遮住嘴巴在对我笑，我也对着她们笑了笑，她们便装作没有看见我一样转过头去。
　　人间的女子都是羞涩的，羞涩的背后是胆怯，她们怕，怕什么？怕命运。
　　我走过桥了，她们才回头看我，我的踪影在远逝，这一切也随她们的眼波流失，她们看到了什么，她们回答只是说她们看到了夕阳，她们还说明天太阳依旧，所以她们还会等。
　　我回来了，带着沈天师，之后我再也没有经过那道桥，命运如果不能争取，那么你只能去等。可是人的寿命有多久，怎能和天比高，结果只能是桥还在，人死了。
　　这是个悲伤的故事，羞涩的背后隐约藏着什么，就是一壶酒，独酌。
　　我不是个心死的人，几十年后我还来过这，这道桥，我在这走，走了几遍。那个老太看见我，然后对我说：“几十年前我在这桥上见过你，当年你就这么大，我一眼就看见俊俏不已的你，我想叫住你但是我没有。”
　　“是吗？”我问。
　　“是真的，这就是一个人的记忆，她的记忆总是带上曾经，于是人变了，可以为曾经去活，而不一定是为了未来活。”
　　我去的时候沈天师正在吃饭，他不喝酒，他只吃白色的米饭，白色的白菜和白色的汤。
　　他说：“素淡的东西可以增加寿命，我想和天试比高。”
　　我笑了：“那也太清苦了。”
　　他摇摇头：“有时候我也吃白兔。”
　　沈天师来了，他带了很多东西，这都是他平时捉鬼的，他说最近的怨鬼太多了，收也收不干净，所以他卖起了符，这倒让他大赚了一笔。
　　他去了，还带了壶水，他看了姑娘便明白了，他对我说：“我施法的时候你就死死握住她的手，你要想着她的腿必须要好，懂了吗？这样我的施法才灵验。”
　　我点头：“谨记。”
　　接着沈天师开始念咒。
　　我闭上眼睛，我突然感觉眼前一片光，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姑娘已经站起来了，她拍了拍我：“快看！”
　　我睁开眼看见她跳了，我怔在了那里。
　　“谢谢了，人间需要你这样的天师。”
　　他说：“天上呢，却不需要。”
　　“我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要求他，我失忆了，我要想起来我是谁，我的过去是什么。我看着他，在猜他能不能做到。
　　他可以做到，他低下头也是点了头。
　　他只能唤醒我脑海中的几片画面，就跟天空中飘荡的彩云一样，它可以折射出太阳的光辉，它也能折射出我的记忆。
　　此时傲雪儿也来了，因为她听到了，她也想知道我是谁，或许我还是孙悟空，她进来看着我们，装作没事，然后她开始倒茶。
　　“好！”沈天师开始施法，他念着世人不懂的咒语，我睡着了。
　　我看见一个门，一个好大的天门立在天上，天上有云，飘不完也数不尽的云，门上有个门匾，我看不清，我跳了几下还是看不清，但是我突然醒了。
　　他在喝茶，他问我：“看见了？”
　　我回过神来，点点头：“嗯，我看见了！”
　　我冲到傲雪儿面前，我都想抱起她，我心醉神迷地告诉他：“我守在南天门，我是南天门的一个卫士，我是神仙！”
　　她笑了：“你是神仙？为什么要开这个玩笑，我为什么看不出来你是个神仙。”
　　我说：“我是猜的，我看见一个天门的，很大很宏伟，底下还有飘着云……”
　　傲雪儿笑得抿住了嘴：“你还是别说了，说不定你是上去偷东西被抓了，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所以洗去了你的记忆作为惩罚。”她摇摇头，她坚信：“你不是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