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芥想回家》绯月琉霞

45、第四十二章

　　“透君，你这是……一晚上没睡？”
　　早上，芥川龙之介起床以后，被某个皮肤黝黑却仍然能看出黑眼圈的执事先生吓了一跳。
　　这家伙是一晚上没睡吗？
　　“啊，少爷，早上好，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安室透微笑着说。
　　昨天晚上，安室透把所有的手稿都看完了，还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越看越心惊。
　　这种历史题材，现实主义，怀疑主义，利己主义，还有那似有似无的死亡意思，无疑就是那位消失了快三年的文坛新星，那位笔名垂耳兔的作家。
　　若是这么算的话，新源龙之介从十岁十一岁就开始写作了。但是，那个笔名消失的那几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文风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那种不知如何形容的绝望，少年的心理状态着实令人担心。
　　“少爷，您就是那位消失了两三年的‘垂耳兔’老师吧？”
　　“嗯。”
　　洗漱完毕，芥川龙之介坐在餐桌前，随意的应了一声，开始吃早餐。
　　安室透的手艺很好，早餐比他自己做的要好吃很多。因为在擂钵街生存了七年的缘故，哪怕自己一个人过的并不是特别糟糕，芥川龙之介也没有了吃早餐的习惯，现在吃早餐一是有人做不用自己动手，二是在横滨的时候，不吃早餐被中也或者安吾发现以后会被训的。
　　将牛奶喝完，芥川龙之介翻开了今天的报纸，映入眼帘的最大标题就是有关议员竞选的事情，最热门的竞选者有三人，常磐荣策，千头瞬司和土门康辉。
　　用报纸遮住脸，在安室透看不到的地方，芥川龙之介的眼眸微暗，失去了色彩。
　　凭什么？
　　凭什么啊——！
　　凭什么当初陷害父亲的家伙现在还活的那么光鲜亮丽？！凭什么那群家伙现在还能站在那个位置上，甚至还能往上爬？！
　　凭什么？！
　　——龙之介，这次那个叫做“黑鸦”，因为全员都穿黑衣服被称作“黑衣组织”的组织就交给你解决了。为了给想对横滨出手，对冒犯了港口黑手党的家伙进行报复，龙之介就大胆的去做吧——
　　原来如此，原来......原来师兄早就预料到了。
　　当年，陷害父亲的家伙活的比过去要好，位置比曾经还高，想要直接杀掉很简单，却也会给这个国家带来很大的动荡，甚至还有可能会对港口黑手党造成部分影响。就算是很小的影响，对刚经历完龙头战争的横滨，对实力大减的港/黑还是能带来一定冲击的。
　　暗鲨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在政界混的人，手底下绝对没有干净的。当年的事情，能找到的决定性证据都不在芥川龙之介手上，他从森鸥外那里拿到的那份名单也只是知道那些人参与过，证明不了什么，想要揭露他们还是需要证据。
　　港口黑手党的第三条原则——受到伤害要百倍奉还。
　　作为一名港口黑手党的准干部，作为新源家的遗孤，只要不是太过，芥川龙之介做什么，怎么做都不会被追究。
　　但是呢，直接鲨掉太便宜那群家伙了，当然是要让他们身败名裂，受尽折磨，体会过无尽的绝望才能死掉。
　　“少爷，快到您和室生先生约定的时间了，我们该出发了。”
　　“走吧。”
　　放下报纸，芥川龙之介换上一件深蓝色的中款风衣，戴好手套围好围巾，做好万全的保暖措施，这才跟着安室透出门。
　　今天天气太冷，快到零度了，要是又感冒了的话，会被中也安吾和犀星唠叨好久的。一下子从昨天的初秋变换到今天的初冬，芥川龙之介那脆弱的体格不做好保暖的话真的会受不了的。
　　坐车来到芥川财团的大楼，在室生犀星的带领下，芥川龙之介来到了办公室的门外。深吸一口气，打开面前的那扇门，映入眼帘的是厚厚的几摞文件，芥川龙之介感觉自己的眼前一黑。
　　虽然早就有过预料，但是，真正看到自己未来的工作的时候，芥川龙之介还是下意识的想要逃避，他还不想像森先生那样过早的发际线后移，还不想英年早秃！
　　芥川龙之介委屈的被室生犀星按在办工作前，批阅不完不准吃无花果蛋糕。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芥川龙之介批完这几摞文件的时间已经是中午了，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打开刚被人送过来的食盒，里面的食物是安室透刚做好的。
　　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安室透的真实身份是个公安，这么一个能打，智商在线，做饭还好吃的人，芥川龙之介都想把他招过来当自己的直属部下了。
　　想到这里，芥川龙之介的思绪开始发散。
　　一周前
　　“首领，您找在下是又有什么任务了吗？”
　　这天晚上，接到首领的传唤，芥川龙之介乘坐电梯来到了最上面一层的首领办公室。
　　龙头战争结束的这三个星期里，各个苟延残喘下来的小组织开始联合，开始蹦跶，被“双黑”在一天晚上毁掉的组织，被杀掉的反抗者不计其数。
　　然而，里世界的极恶二人组“双黑”在前线活跃，被称作“鬼谋”的芥川龙之介却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怨念，坐在办公室里审批文件。
　　面对这几乎要把人淹没的文件，芥川龙之介无比的想要去黑蜥蜴，想要成为中原中也那样的纯·武斗派。明明罗生门是一个集攻击防御辅助三位一体的万金油般的强大异能力，战场才是最适合，能发挥罗生门最大作用的地方，森鸥外却始终没有那个意思，交给芥川龙之介的工作更多的还是文书一类的文职。
　　说真的，如果不是森鸥外眼底那厚重的青黑色，芥川龙之介绝对会怀疑这个家伙把大部分工作都丢给自己，然后去给爱丽丝买小裙子了。
　　“芥川君，你说，我这个首领是不是做的很失败，我们港/黑看上去也很好拿捏啊？”
　　“首领，并没有。您是一位非常优秀的首领，若不是您的带领，无论是先代首领复活，暗杀王事件，龙头战争，港口黑手党恐怕都无法坚持下来。您的带领给了迷途的野犬前进的方向，同时也守护了横滨，这座我们共同守护的城市。毫无疑问，您是一位合格并且非常优秀的首领。”
　　虽然芥川龙之介不怎么赞同森鸥外的“最优解”，但是，他的做法无疑是目前为止的最优解决方案。即便不赞同不认可，但这并不妨碍芥川龙之介对森鸥外表示敬佩与尊重，为他为组织献上自己的力量与忠诚。
　　“芥川君是这么认为，但是别人可不这么认为啊。”
　　接过森鸥外递过来的文件，芥川龙之介大致扫了一眼，心里有了底。这是一个叫做“黑鸦”的跨国犯罪组织，成员全部都是普通人，这个组织想要把手伸入横滨，但因为毒品，人体实验和器官买卖相关产业链是被港/黑严厉打击的，加上横滨的情况特殊，一直没有成功。龙头战争结束，横滨的□□只剩元气大伤的港口黑手党，这个组织开始了行动。
　　若不是因为这个组织存在的时间太久，成员隐藏的太深，根基也不在横滨，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连根拔起。
　　“芥川君，据安吾君的情报，这个组织的总部似乎在东京，不过，就算不在东京，他们的主力成员大多在东京活跃，铲除这个组织就是这次的任务。芥川君，因为人手原因，港/黑现在可以动用的只有你了，芥川君，我可以信任你吗？当然，只要完成了这个任务，你的资历差不多也够了，回来就可以直接升职为干部了。”
　　芥川龙之介跪到地上，低下了自己的头，对眼前这个男人行礼，表示自己的臣服：“遵从您的意志，在下会将那群胆敢染指横滨的家伙全部撕碎。”
　　果然，森鸥外这是开始忌惮自己了吗？干部这一职位仅次于首领，如果是用这一点来激励或者诱惑其他人的话，或许立刻就中招了，但是，干部真的是那么好当的吗？
　　除了A这个靠花钱买来的职位，尾崎红叶，大佐，太宰治，中原中也，就算他们作为自己人是那么的可靠，日常相处是那么的温柔有趣，这也无法忽视他们的干部之位全都是用鲜血与尸骨堆砌而成的。
　　芥川龙之介不认为这个追求最优解的男人会这么好心，或者说，芥川龙之介从来都对来自他人的善意，许诺报以怀疑的态度，从来都难以相信他人。
　　这也是他拒绝了夏目漱石，拒绝了武装侦探社，拒绝了异能特务科，拒绝了菊池宽的原因之一。
　　“芥川君，别这么严肃，这次东京的任务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好了，相信有你在，这个组织蹦跶不了多久。”
　　说到这儿，森鸥外的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而且，港/黑因为龙头战争元气大伤人手不足，芥川君升任干部也需要寻找自己的直属部下呢。”
　　芥川龙之介沉默了。
　　根据自己那为数不多的原著记忆，森鸥外一直都很忌惮太宰治，从Beast线就能看出来，太宰治更适合管理方面的工作。把中原中也带进港/黑的是太宰治，中原中也却被分到了尾崎红叶的手下，更适合管理的太宰治被分给中原中也作为搭档，可不是单纯的因为“污浊”离不开“人间失格”，森鸥外需要其他的因素来牵制太宰治。
　　太宰治最大的弱点是他的体术和战斗力，作为干部，他选择的直属部下，不属于任何一派的芥川龙之介刚好弥补了这一缺陷，这恐怕也是原著森鸥外将他逼走的理由之一。
　　芥川龙之介在龙头战争中大放异彩，甚至还用涩泽龙彦把异能开业许可证换了回来，恐怕在证实这份属于芥川龙之介的忠诚是否真实之前，森鸥外的怀疑与忌惮一直都会存在。
　　“小师弟，别想太多。”
　　森鸥外有些头痛的说：“真的只是无人可用才派你过去的，能派给你的人手也没有多少，你在东京想呆多久，想干什么都随你，有师兄和港/黑给你兜底呢，就算你把自己作进了局子也能把你捞出来。”
　　芥川龙之介：“......”
　　芥川龙之介：“首领，您这是在诅咒在下吗？”
　　“当然不是。龙之介，不是也快开学了吗，就当是完成学业顺便清理掉那个组织，任务时间是你在东大的四年时间，如果能提前毕业的话，任务也要提前完成哦。”
　　说到这里，森鸥外露出一个有些傻兮兮的笑容：“当然，作为为数不多的高层，文件还是需要龙之介你来分担一部分，东京的事物也全权交给你来负责不用向我上报。”
　　芥川龙之介有些一言难尽的看着这个男人，男人却好像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一样，仍然在自顾自的说着：“小师弟你在学校要好好学习，夏目老师可是帮你报了文学系，对你很是期待，龙之介可是快三年没有发表新的作品了，什么时候才会写新的作品呢？”
　　芥川龙之介的呼吸一滞，身体僵硬，他永远无法忘记十二岁那年的那个血色的黄昏。因为毫不保留的把自己所有的见闻与感想写进了小说，并且暴露了自己的真实姓名，那家出版社因为自己的缘故，社长和编辑全部被自己牵连，被父亲政敌派来的杀手用最残忍的方法杀死。
　　芥川龙之介永远无法忘记，社长和编辑哪怕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知道他们是被自己牵连，仍然拼尽全力阻止杀手，给自己争取逃命的时间。芥川龙之介杀掉了那个杀手，他在那天救下了这两个人，却引来了更强大的拥有异能力的杀手。杀手以非常残忍的方式杀掉了两个人，在罗生门那两个人的努力下，芥川龙之介撑到了擂钵街，撑到了中原中也的面前，这才捡回一条命。那两个人却永远的离开了，芥川龙之介也因此被封杀。
　　“小师弟，不要害怕，森鸥外和港口黑手党永远都是你最坚实的后盾，你只需要前进，无论是作为你的师兄还是作为首领，我都会支持你的选择。根据情报推测，在政界，有不少人都是这个组织的成员，龙之介作什么都是被允许的。”
　　芥川龙之介很疑惑。
　　如果是忌惮自己的话，森鸥外不给自己足够的人手非常的合理。但是，若是忌惮的话，不应该把自己放到眼皮底下吗？
　　不仅放自己离开横滨去上学，把东京的事情全部交给自己负责，出了事也承诺兜底，某些重要的文件哪怕离开横滨也需要自己批阅自己做决定。
　　这根本不是忌惮一个人的表现，哪怕是因为夏目老师的缘故也不可能。
　　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哪怕剩下的选项多么不可思议，那也是事情的真相。
　　森鸥外在培养芥川龙之介，他有想让芥川龙之介做自己继承人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