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而作》韶愿

21、血书（十三）

　　第四名死者吴兰桂，在此之前，他们就找吴兰桂的两个儿子问过相关情况，不过可惜的是比起自己的母亲是怎么死的，他们更关心自己到底能分到多少家产。

　　至于天一公寓的人里，没有喜欢吴兰桂的，就连还只会哭的小婴儿看见她，哭的声音都能再大些，来过的人来了几波又去了几波，并没有什么值得记录的大发现。

　　“那种人，被谁杀了都有可能吧。”一个邻居听到这个名字，眼里满是嫌恶。

　　“她得罪的人？你把她所有认识的人都找来吧。”一个老大爷听到吴兰桂这三个字，脸就涨得通红。

　　不是面对心爱之人时那种淡淡的蔷薇色，而是在气急败坏边缘的猪肝色。

　　“一个吴兰桂，得罪的人居然比塞西莉娅这个明星还多。”叶想衣瞧着本子上的一个个名字，有些心惊肉跳，“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正如刚刚问过的那位老大爷所说的，凡是和吴兰桂有过接触的人，就没有不讨厌她的。

　　“她都干些了什么？”连韩礼都被惊到了。

　　在这个人与人的距离无限被拉远的年代，能得到邻里的一致差评也并不是件易事。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一个笑嘻嘻的女声传来。

　　韩礼回过身，看清了眼前的女子。

　　她约莫四十上下，衣着朴素，头发也梳理得整齐，可眼里眉梢间竟给人种疯疯癫癫的感觉。

　　“您是……”叶想衣看着眼前的中年女子，有些看傻了眼。

　　中年女子却眯起眼，打量着叶想衣，嘴里不停地夸着：“真是个天仙似的小姑娘，不知道有男朋友了吗？”

　　“我……”叶想衣根本招架不住这种人，急得连连向后退去。

　　韩礼面色微沉，向前跨了几步，把叶想衣护在身后：“阿姨，我妹妹都生二胎了，您就别拆散人家小夫妻了。”

　　叶想衣：“……”

　　“生二胎了……？”

　　这句话似乎给了眼前的中年女子不小的刺激，不停地念叨着着什么：“我本来也会有两个孩子的，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中年女子又是哭又是笑的，两种情绪交替出现在脸上，看着格外骇人。

　　“韩副队，”叶想衣小声对韩礼说，“我们送她去附近的公安局吧。”

　　眼前的景象让她不得不高度怀疑这个女子是从家里或者哪个精神病院走失的。

　　“好。”韩礼的神色也凝重了几分。

　　中年女子却冷哼一声，神色清明了不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些什么。”

　　“你们这些警察，才个个都是疯子！”

　　中年女子眼神里透出浓烈的恨意。

　　那么的深切，那么的浓烈，似乎所有的警察都应该被大卸八块拿去煮了。

　　说完，中年女子冷哼一声，甩了甩那不甚浓密的头发，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韩礼蹙了蹙眉，拔腿准备冲过去，留一个神经不大正常的人走在街上无论是对她自己还是对其他人都是一种安全隐患。

　　“小伙子，别追了。”一个路过的老大爷用手里的拐杖，拦住了陆明朝。

　　“她虽是有些疯疯癫癫，但还是认得人也认得家的，不会伤人也不会走丢的，你们就别讨那不痛快，尽往枪口上撞了。你们想打听吴兰桂，我是知道的，跟我来，我告诉你们。”

　　老大爷缺了两颗门牙，一双眼却滴溜溜地转着，窝在小小的保安室里，再泡上一壶热茶，看起来日子过得颇为滋润。

　　“你也别说，吴兰桂那婆娘早些年也是个厉害角色，靠着做煎饼果子的生意，连着买了三套房。可她那俩儿子却是个不争气的。败了她的家产，还想把她最后一套房子也给吞了。”

　　叶想衣蹙了蹙眉，她当然不是第一次听吴兰桂的来历，但这样的故事，她听一次，心里恨一次。

　　“不过吴兰桂也不是软糯的小姑娘，就是拖着那副病怏怏的身子还每天继续卖煎饼果子。又买了个小房子，指着收房租的钱能给她两个儿子再补贴一些。”

　　叶想衣无话可说，这种娘她打小便见多了，哪怕明知前面的是一摊烂泥，也情愿一直贴着，让它在墙上能再待片刻。

　　韩礼倒是想到了什么：“您见过吴兰桂的租客？”

　　老大爷咧嘴一笑，露出缺了的两颗牙：“见过，都是些小姑娘。那个老娘们说过，小姑娘能听话，好拿捏。”

　　“不过那老娘们一向喜欢挑刺，这些年人又人又过得不如意，没少为难这些图便宜房价的小姑娘。”

　　韩礼挑了挑眉。

　　叶想衣急忙递上林絮轻的照片：“这里面有她吗？”

　　老大爷左看看又看看，肯定道：“没有。”

　　叶想衣有些失望，但依然不死心：“真的没有吗？你有没有可能记错了。”

　　老大爷摇了摇头，非常坚持：“这么漂亮的姑娘，我要是见过一定会记得的。”

　　“哦，谢谢您。”叶想衣有些失望地把照片收了回去。

　　“打扰您了，很感谢您的帮助。”韩礼站起了身，对大爷深深地鞠了一躬，“想衣，我们走了。”

　　“这条线索断了。”

　　走在路上，叶想衣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可不一定。”

　　韩礼淡漠的话语，却如同平地一声雷，惊起了叶想衣的注意：“韩副队，你还有新的发现吗？”

　　韩礼反问道：“如果你是林絮轻，你会希望自己每天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大街上吗？”

　　叶想衣也不是个傻姑娘 ，立刻恍然大悟：“您的意思是，她可能换了身份也也藏了脸。”

　　毕竟是曾经当红的女明星，不会化妆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韩礼点了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一副妆容能把一个人变成天仙，也能让一个人变成鬼。”

　　“那我们去吴兰桂租出去的房子看看吧。”

　　得了新线索的叶想衣有些迫不及待了。

　　韩礼揉了揉叶想衣的头发，嗯，手感没有陆明朝那小子蓬松：“别急，慢慢来。”

　　吴兰桂租出去的房子并不是什么好房子，又小又旧，只恨不能将厕所和卧室混为一间。

　　然而对初出茅庐的女孩子或是当时的林絮轻而言，显然这会是一个经济的选择。

　　看着四处覆盖着的落灰，韩礼并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而是带上白色的手套继续翻找了起来。

　　很快，叶想衣发现了一条奶白色的贝壳项链。

　　“这条项链有什么问题吗？”看了半天项链也没看出个所以然的韩礼疑惑地问。

　　叶想衣没说话，把好像是装饰品的贝壳打开，原来这其实是一个挂盒项链，里面是林絮轻唐云舒姐弟的合影。

　　“干得漂亮！”韩礼忍不住夸了她一句。

　　叶想衣有些腼腆地笑了笑：“言觅姐送过我一条一模一样的。”

　　这时，舒缓优美的钢琴声从韩礼的手机里传了出来。

　　叶想衣看了眼韩礼的手机，心下有些感慨。

　　韩副队是真的很喜欢这首曲子，从她认识他开始这从来也没换过 。

　　韩礼接起了电话，和对面的人交谈着。

　　叶想衣只见韩礼的眉头越蹙越紧，都快拧成结了。

　　终于，韩礼放下了电话。

　　“发生了什么吗？”叶想衣问道。

　　“准备一下汇报吧，明天两位副局要过来听。”

　　叶想衣的脸色变得比韩礼还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