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旅》咩咩咩啊

52、前奏

　　“枝子，今天立秋了。”成方仪摸过手机，费劲地解锁，看了一眼。

　　“嗯，但天还热得很。”

　　“很快就会凉下来了，夏天过去了。”

　　“立秋离天儿凉还远着呢，不过今天日头确实没那么大，下午我们挂完水出去转转吧。”

　　“水怎么会吊得完。”成方仪看了一眼水袋，又闭上了眼睛，他总是一闭上眼，就感觉自己漂浮在海里，在随着海浪起起伏伏。

　　“哎呀，你就不要想这么多啦，等日头下去一点，我推你出去转转，你这天天躺着，你不腿肿谁腿肿。”胡枝子举起猕猴桃，意思是问成方仪要不要自己挖点果泥给他吃。

　　成方仪摇摇头“先生呢。”林季今天中午陪他吃完午餐就没出现。

　　“啊……林季好像去给你弄缴费的事情了。”成方仪明天出院。

　　“这么久？”

　　“哎呀，这些手续的东西最是繁琐，你又不是不知道。哎，等会出去转转吧？”

　　“嗯。”成方仪的声音突然小了下去。

　　“你又疼了是不是？”

　　“嗯。”

　　“冷不冷。”胡枝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学着林季的样子，搬了凳子坐到床边，握住成方仪的手。”

　　成方仪的手已经整个肿起来了，按一按会有凹陷，许久才会恢复。

　　“不。”成方仪皱着眉头抿住嘴忍疼，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

　　“林季一会就来，疼你就掐我。”胡枝子赶紧给林季发消息，然后双手握住成方仪的手。

　　成方仪的手收了一下劲儿又很快松开。他使不上劲。这阵疼痛和以往一样，像是扔进水里的一颗药片，药物逐渐融化在水里，像疼痛一般慢慢化开，缓慢地游走，然后药片表面的外衣融化殆尽，包裹的药物颗粒迅猛四散，疼痛的浓度陡然上升，席卷成方仪整个身体，让他止不住颤抖，最终药物散在整个水域里，浓度慢慢下降最终接近消失，只留下唇上的牙印和汗湿的病号服。

　　“没事了，没事了，我来了，我来了。”成方仪在疼痛末尾的模糊里睁开眼，看见了焦急赶来的林季。

　　“怎么……一头汗。”成方仪反握住林季的手，大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

　　“不要紧，还好吗，怎么样。”林季轻轻抹去成方仪额头上的汗。

　　“疼过了。”

　　“我不该走的。”林季的声音里满是自责。

　　“几点了。”

　　“五点半。”

　　“我想出去转转。”成方仪声音轻轻的。

　　“好，你歇一会，我们出去。”林季微微笑了起来。

　　“好。”

　　成方仪又闭眼躺了一会，林季打水给他擦了已经浮肿的身子，换了衣服，水挂完了喊护士给他拔了针，和胡枝子说了什么，胡枝子先出去了。

　　成方仪慢慢坐起来，林季扶他下床坐进轮椅里，盖上薄毯，戴好口罩。

　　“走喽。”

　　“嗯。”

　　走过走廊的时候，成方仪听见护士和林季打招呼。

　　“先去后边的小山坡上转转吗？还有点儿热，那儿凉快些。”

　　“都是斜坡，推着不费劲吗？”

　　“不费劲。”

　　“好，枝子呢。”

　　“谁知道她，就我俩不好吗。”

　　“嗯，好。”成方仪轻轻笑起来。

　　林季推着成方仪慢慢上了小山坡，虽是立秋，天儿也的确还是热得很，只不过迎面吹来的风已经不再裹着闷热暑气，而是带上了丝丝凉气。林季把人推到亭子里，摘石榴给他玩。

　　两人说笑了一阵，林季手机响了，林季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下去吗？”

　　“好。”成方仪嘴角往上翘，不知道他的先生又搞什么花样。

　　林季推着成方仪下了小坡，慢慢往停车场方向走，路过拐角的时候，胡枝子从后面钻出来，轻轻接过轮椅推着，林季则轻声快步离去。

　　成方仪坐在轮椅上，感到了刻意压制的脚步声，和不同的推轮椅的力量。但他没吱声。

　　“去哪啊？”成方仪想逗逗胡枝子。

　　“……”胡枝子没吭声。

　　“去停车场？”成方仪看着前行的方向，胡乱猜了一个。

　　“嗯。”胡枝子学着林季粗声粗气地回答。

　　成方仪憋住笑，没接着说话，逗逗就得了，不能让他们露馅。

　　再拐个弯就到停车场了，成方仪就能看见他们在捣什么鬼了。将转过弯，成方仪想探身往停车场方向望的时候眼睛却突然被蒙起来了。

　　“嗯？胡枝子你们搞什么鬼！”

　　“噗！你猜到了”

　　“你们这点子拙劣的小把戏，能瞒过我。”

　　“是是是，那您老实点儿，马上到了。”胡枝子笑着在成方仪脑门上轻拍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