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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1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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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城在多日晴朗后迎来了场大雨。凌晨开始下的,到了第二天中午都没停。虽然阴雨,依然高温。水汽窜进银新公寓走廊到处留下潮湿痕迹。
迟彦承口渴到做梦都在喝水。他醒来第一件事是干了瓶矿泉水。昨晚收队后他按说好的请大家出去吃饭。那几个同事各个特能喝,他也就跟了不少酒。
抽烟喝酒迟彦承都会,但没特殊情况他两样平时都不沾。大概是太久没喝那么多酒,他才会晕乎到弯腰捡钥匙串的功夫栽倒。吐了许兴维一身不是他故意的,怪就怪许兴维非跟他凑那么近。活该。
查看手机消息后迟彦承发现徐和仁给他留了好几条长语音,这几条语音用的都是先城话。转文字太难识别。迟彦承不得不边洗漱边点开来逐条听。
今早突然接到确切裁员消息后众固的分队便发生了人事变动。徐和仁接到通知顶替了被撤掉的一分队队长。三分队的队长职位就因此空出来了。陈昂点名让迟彦承来破格任三分队队长。徐队长发语音跟迟彦承说的就是这事,最后一条语音里他告诉迟彦承下午两点到公司开会。
成为分队长最简单的意味是底薪提了个档次。迟彦承这几年在众固始终在基层摸爬滚打,吃最多的苦,拿最少的钱。突然这么一下,他好像看到了往上爬的希望,他由内而外的开心。
想起他还有东西在许兴维那,洗漱后他便去隔壁找人。敲了两下门,门开了。许兴维浑身上下只穿了条短裤,睡眼惺忪地跟他说“早”。
迟彦承视线从许兴维肩膀越过向后面移去,他发现那鱼柜不在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弄走的。他说:“我来拿我东西。”
许兴维侧身把那纸袋子拎出来递给迟彦承,迟彦承接过了袋子后就转身回屋。
“借我一身换洗衣服,”探身出门的许兴维生怕迟彦承会拒绝的紧着说,“我昨天那衣服裤子被你吐得实在不能穿了。”
迟彦承停都没停。许兴维继续争取,他提高声调:“我这真没有换洗的衣物。”
“关我屁事。”迟彦承进门前说。
许兴维意识到迟彦承好像真能用“关你屁事”和“关我屁事”就在任何事上跟他划清界限。他走到557门前,贴在门板上对里面讲话:“怎么不关你的事,你不吐在我身上,我不至于没衣服穿。”
许兴维确实没说谎,他在银新公寓的衣柜几乎都还是空的。他当然可以让左万给他送衣物来,但他怎么能放过在迟彦承身上下功夫的机会。
一个连鞋都没穿只穿了条短裤的男人粘在他的门板上让迟彦承很无奈。他从猫眼向外看去,许兴维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确实准备跟他死磕。
走廊里出没的邻居们路过时都会往557门口看。在脸皮厚这件事上,迟彦承从没赢过许兴维。他妥协了。谁让光溜溜的许兴维太像从他这门里被赶出去的了。他住这好几年了,他怕影响不好。他到衣柜里随便扯了衣裤出来,将门拉开往许兴维身上一扔,就又把门关上了。
“谢了!”大喜的许兴维抓住手里衣裤高声道。
冰箱存货不多,碍于外面雨大,迟彦承没出去买菜。他的早午餐是用仅有食材做的一盘炒饭。吃完饭稍作休息后他就拎着伞出了门。从银新公寓到众固从楼区里穿过的话,步行只需几分钟。
锁门后走向电梯的迟彦承在听到许兴维的说话声后恨不得消失。他严重怀疑许兴维是在他身上装了监控,不然怎么总能及时捕捉到他的动静。他刚才锁门的声音已经很轻了。
“你要去哪?”许兴维跟上迟彦承。
许兴维把迟彦承那普通衣裤穿出了大牌味道。迟彦承乍一看甚至都没认出来那就是他的。他按着电梯下行键后扭头:“你每天就没点正事做么?”
许兴维一脸笑意地油嘴滑舌:“每天都能见到你就是正事。”
迟彦承收回视线走进电梯:“外面在下雨。”
“我知道。”许兴维点头。
迟彦承想到了什么的说:“我的伞不会借给你的。”
许兴维盯着迟彦承看:“你发没发现,你在关心我。”
迟彦承皱着眉扫了许兴维一眼,在有人进电梯后他站到了跟许兴维呈对角线的位置。
许兴维确实不需要自己带伞,左万已停好了车在楼下等他。他钻进左万迎上来的伞后还在问撑伞走进雨里的迟彦承要不要坐他的车。迟彦承没搭理他。
收伞坐进车里的左万对许兴维说:“先回山茶别墅陪您换衣服,然后去参加家宴。”
许兴维:“不用回去换了。”
许兴维这一身休闲运动风,虽然耐看,但对于他们要去的场合来说不够正式。让很少说问句的左万说了问句:“您就穿这身吗?”
“这身怎么了,”许兴维低头看了看说,“我觉得很好。”
左万将车缓缓开出,她盯着晃动的雨刮器:“那我们直接过去跟大许总汇合。”
这场家宴是许支堂临时定的。许兴维回国已快两个月都还没见家里人,他想叫上一家人坐坐。在许兴维看来完全没必要,毕竟每次家宴都会闹不愉快。想到他那二叔和小姑,他就头疼。可他们家老爷子是个注重亲情维护的,这么多年来不管弟弟和妹妹惹他生了多少次气,他也依然有做大哥的德行。
许兴维是这次家宴的“借口”,他想像推掉前几天那场慈善晚宴一样推掉是没可能的。反正吃一次少一次,所以他决定参与。
家宴定在了许支堂海边的一处宅子。中途许兴维在许氏集团下车坐上了许延业的车。他们哥俩到那宅子的时候,该来的人已经都来了。
许兴维跟着许延业身边进门,许延业跟谁打招呼,他就也冲那人说话。他确定要是没有他哥引导他,他谁也不想理。
与其说是家宴,不如说是许氏集团的高层聚餐。凡是到场的人都是许氏集团里有头有脸的。小辈的除了许支堂的两个儿子外,还有许敬堂的四个干儿子,外加上许如茵的三个女儿。
落座后许兴维跟许延业分别坐在了许支堂的左右手边。其他人依次以自己的家长为中心分散开来。
所有人似乎都对这样的场合各揣心思,全程最处变不惊的属许延业和魏茫。开宴后第一杯酒是许支堂让许兴维提的。许兴维起身先是跟他二叔与小姑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才敬了全桌。
他坐下后他身边的许支堂就在其他人的话语声下问他:“听你哥说你弄了个安保公司?”
“是,”许兴维点头后说,“我打算把那公司做好。”
“你真是胡闹,”许支堂轻声啧道,“搞什么不好。”
许兴维:“我没胡闹,国内目前安保服务领域......”
“你少冠冕堂皇,”许支堂正色道,“别以为我不知你在干什么,整天不是为了哄这个就是为了逗那个......”
“这么多人呢,你非要现在训我?”许兴维打断道。
许延业闻声赶忙从旁插嘴:“爸,兴维,有事回去说,先吃饭。”
不知为什么,看着他爸那一副自以为很了解他的样子,许兴维突然就想到了迟彦承从先大附中被开除的事了。心里憋着气的他重重放下筷子,把父慈子孝的表皮掀掉了。他一字一顿说:“对,我就是看上个安保怎么了?我就是因为他买了家安保公司又怎么了?”
“兴维!”
许延业的一声呵斥让全屋人静了下来。光是看其他人脸上藏不住的看热闹神情就知这群所谓的家人根本面和心不和。
许兴维不顾他哥阻拦地继续看着他爸说:“我搞安保服务给你老许董丢人了是吗?从我说我喜欢男人就一直在给你丢人是吧?”
许延业赶忙起身将许兴维扯起来拽走,直到离开了宴厅,他才松开手:“你干什么呢这是!”
许兴维:“我干什么?是他马上要当众说教我了,我做什么在他那都不是正事。我他妈就非得喜欢上女人他才能看得起我。”
“爸那是关心你,”许延业拍了拍许兴维肩膀,“行了,别气了。”
许兴维还没等说话,里面跑出来了个表妹对他们喊:“你们快回来,舅舅他突然感到不舒服!”
几个分队长到公司在小会议室等了好半天,他们那负责开会的包主管才到场。突如其来的裁员弄得人心惶惶,见了主管后大家都在问怎么回事。
包主管笑着说:“公司新换了老板大家想必也听说了,领头羊既然换了,肯定会有新方向,咱们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就好。”
众固的安保部门本来有十个分队,每个分队在二十人左右。经过这次裁员,只剩下八个分队,且每队人员还不齐整。
这次会议正好是跟月底总结一起。包主管大讲特讲,吐沫星子比外面的雨都密。将近两个小时他才把要说的说完。他将过两天的月初集训相关资料发给各队长后就宣布了散会。但屋里除他动身离去,其他人都还在对着那几页纸议论。
“今年真是大排场,你们看到集训地点了么,竟然在荧砂岛。”
“这个时节荧砂岛有最好风光,往年都是市内混几天,新老板有点格调。”
“我看是有点变态吧,集训内容也太夸张了,公安和消防都没这么训的,还要求分队长必须参与......”
迟彦承也在看那张印着集训课目的表格。今年是他来众固的第六个年头。六年来他虽不是每年都参加集训,但他知道每次集训都是差不多的内容,今年确实花样多了。光是大框就很丰满。安保人员礼仪,安全基础知识,消防常识,突发事件处置,检查方法,巡逻技巧,秩序维护......甚至还有体能强训。
之前每年都是简单队列综合练习就搞定了。之前对于大家来说集训就是变相团建,轻松加愉快即可完成。可今年显然没那么简单了。
开完会后的分队长需要在分队群里把会议内容传达下去。迟彦承在三分队群里刚一冒头就被盯上了。
尤其是昨晚出岗后一起在外吃饭的几个小子,一个比一个活跃。其中一叫罗辛的发语音说:“兄弟们都出来了!等着承哥发红包!不对,是迟队!”
立马有人附和:“恭喜迟队!”
迟彦承看着满屏的一致队形,知道躲不过要发红包了。他本着能抢回来一分是一分的准则,填写拼手气红包个数时他把自己也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