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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才不是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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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惟摘下手套,把表格内的观察内容填完后,就听到后面传来夏山的询问:“沈哥,这个地方该怎么填啊?”
“你在实验过程中看到了什么就填什么,啥都没有就写没有反应呗。”沈颜南晃着手中的试管,应该是刚刚加好了试剂,江惟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了溶液从墨绿色快速变成棕色的全过程。
“这是哪个溶液的现象啊,我怎么感觉好像没做过?”江惟有些好奇地问道。
“讲台上的,这是一号溶液,感觉含有的应该是二价铁离子,还有二号,你可以去玩一下,”沈颜南观察完之后就把试管中的溶液倒入到水槽内,“据小杨姐说二号颜色很好看。”
“好嘞。”江惟比了个OK的手势。
“哇!这个溶液的颜色真的好好看啊!”唐宛白的声音伴随着好几个女生的惊叹从前面传来,江惟正要去拍唐子鹤的手顿在半空,抬眼看去。
傅从安应该是已经拿着手中的试管给前面的女生们展示了一圈,正巧回过头来,脸上难得一见地露出了克制不住的笑容,把试管举到了两人面前,晃了晃:“好看吗?”
试管内是清透的浅绿色溶液,随着轻微的晃动泛起了些许短暂的波纹,足以称得起“好看”二字。
“嗯,好看。”唐子鹤点了点头,附和了一声。
江惟却迟迟没有开口。
平时遇到这种事情,江惟绝对是毫无争议的捧场小王子,往往能凭借着一张嘴把人说得心花怒放,结果现在一点动静也没有,让人不免觉得有些反常。
江惟却只是冷冷地看着试管内莫约两厘米深的溶液,仿佛望进了一汪深潭,眼前又浮现出了许多不该出现的东西——冰冷的医疗椅、雪白的衣角、反射出光亮的针头,其上滚落而下的一滴浅绿色溶液......
他不受控制地朝着试管猛地挥出了手——
啪——
清脆的玻璃破碎声在嘈杂的实验室中仍然显得十分突兀,在瞬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所有的声音在这一刻都消失了。
众人的目光宛若化为实质,傅从安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僵硬了起来,整个人愣愣地站在原地,变得不知所措了起来。
三人的实验服上都多多少少沾染了些飞溅而出的溶液,在一片雪白中显得尤为刺眼。
小杨姐快步往这边走着:“怎么回事?有没有人受伤?”
唐子鹤转头一把抓住了江惟的肩膀,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便撞上了江惟脸上惊恐的表情,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他喊着江惟的名字,对方却只是默默低下了头,把脸转向了另一边,喘着气。
“对不起......”江惟小声说道,“对不起......我去洗个脸......”说完也没有给众人反应的机会,往门外走去——脚步凌乱到仿佛是落荒而逃。
唐子鹤看着自己上一秒还搭在江惟身上的手,顿了一瞬,才转头回答了小杨姐的问题:“没有人受伤。”
实验室的旁边就是洗手间,江惟随便拧开了一个水龙头,捧起一捧冷水便往脸上泼去。
连续重复了几遍这个动作,直到衣领都湿透了,冷意侵袭进了身体,打了个寒颤,他才渐渐缓过了神。
假的。
江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强装镇定地拨弄了两下自己的头发。
都过去了。
不会再发生了。
“好点了?”
江惟被门口传来的声音吓得一激灵,拍着胸口转过了身:“卧槽你干嘛啊,吓死我了。”
看起来是好点了。
唐子鹤往里走了两步,看到江惟还在滴水的下巴,皱了皱眉,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丢了过去:“擦擦。”
江惟听话地从里面拿出了一张,一边擦却一边想着:这位爷还真是个讲究人。
“刚才是怎么回事?”
唐子鹤果然不是单纯过来送关怀的。
江惟有心想要逗逗他:“如果我说是站着做了几秒钟的噩梦才失手打碎的,你信不信啊?”
唐子鹤的表情果然在一瞬间便沉了下来,就差把“你给我说实话”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江惟忍不住笑出了声。
“逗你的,只是想起了点不好的事情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江惟眨了眨眼睛,抬脚往外走去,“不过刚才下课铃可是响了,你是直接回教室还是等我给小杨姐道个歉再走?”
唐子鹤沉默地望着江惟的背影,几秒钟后还是只得妥协地一耸肩:“不想说就算了,我等你。”
“nonono,这可不是不想说,”江惟转头笑了笑,“我这叫怕你心疼。”
“以你的性子,要是知道些什么,肯定会整晚都睡不好觉的。”
“是吗?”唐子鹤勾起的唇角又落了下去,语气却还在调侃,“你为什么就这么笃定?”
“因为是我啊。”
江惟答完才意识到不对,连忙又闭紧了嘴,免得自己又不过脑子的说出些瞎话。
“是吗?”唐子鹤的声音在脑后不紧不慢地传来,“原来是这样啊……”
冷静,说出去的话有如泼出去的水,就算现在真的撕了刚才的自己也是无法改变任何已有事实的。
江惟深呼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
小杨姐正在收拾实验室的桌面,看到江惟就连忙问道有没有受伤,看起来丝毫没有责备的意思,絮絮叨叨嘱咐着实验室很危险以后一定要多加注意之类的话,末了也只是开玩笑似的抱怨了一下自己可能要被年级组长请去喝茶,却让江惟越发的有些愧疚。
等回到班里的时候,施总已经站在讲台上准备讲作业了,江惟只好坐立难安了整整一节课,下课了才有机会跑去给傅从安道个歉。
“没事的,我也有问题,没想到你反应会那么大。”傅从安笑着摆了摆手,“大家都没受伤就好。”
“谢谢。”江惟也勉强扯出了个笑容。
“傅从安,打水去吗?”旁边一个女生拍了拍傅从安,起身就想把人拉走。
“啊,好的。”傅从安拿起水杯,没再多看江惟一眼,跟着被拉走了。
“你跟他说那么多干嘛,我觉得他实验室那件事就是在装,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溶液而已,那算是什么个反应啊,真无语……”
那个女生说话的声音并不小,似乎就是故意想要让江惟听到的。
江惟有些尴尬地回了自己的座位。
“怎么了?”唐子鹤难得把手机放在抽屉里躲着玩单机游戏。
“感觉道歉可能没被接受,”江惟叹了口气,也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玩什么呢?”
“消消乐。”
“消消乐?你无不无聊啊。”江惟嘴上嫌弃,身体却很诚实地凑过去了些,以获得更好的观感,“等下也给我玩一把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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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你真的要去打水呢,那么着急地把我拉出来。”
“算了,你不去我就自己去打个水。”
傅从安往打水间走的时候,迎面撞上了一个人影。
“啊,抱歉抱歉。”傅从安扶了扶眼镜,“你没事吧?”
“没事。”谷仁文手里也拿着水杯。
“那就好,你这是……也要去打水吗?”
“嗯。”
“那刚好一起去吧。”傅从安装作不经意地打量了谷仁文一眼,随即皱起了眉头,“你的脸怎么了?”
谷仁文脸侧的位置有一条细长的红痕,凑近些还能看到细密的皮下出血点,十分显眼,却只能在看侧脸的时候才能。
他伸手有些慌乱地捂住了脸上的痕迹,下一秒好像又发现这样做并没有什么用,默默地把手放了下来:“没什么。”
“你妈妈又动手了?”傅从安走进了开水间,这里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她站在最里侧打开水的地方,无意地问道。
“……嗯。”谷仁文站在了另一端,轻声答道。
“我记得你考得不是挺好的吗?”傅从安皱着眉思考了一下,“不是一直稳定在年级前五吗?这么厉害了,你妈妈还不满意啊?”
谷仁文拿起杯子,意味不明地用余光瞟了眼傅从安。
如果真的一直稳在前五就好了。
“对不起我忘了,上次八校联考的排名,你好像是被江惟挤下去了吧?”傅从安似乎是真的才想起来这件事,连声道了歉,又道,“不过他运气倒是真的挺好的,我都没怎么看到过他在班里刷题,竟然还能进前五,我差点都要被他超过去了。”
“虽然那场考试还挺重要的,但怎么说也只是一场考试而已,没什么的,”傅从安又露出了她一贯的微笑,“像他这种天赋型选手就跟沈颜南一样,我们只能再多努努力了。”
“不过……”傅从安轻叹了口气,“有时候还是会忍不住的相信运气守恒定律呢,希望他以后也有运气不那么好的时候……”
“我刚才说的话你可别跟别人说啊。”傅从安眨了眨眼睛,“水打完了吗?一起回去吧。”
“好。”
谷仁文直到这时候才算是把目光停留在了傅从安身上几秒钟,又很快挪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