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修同人短篇集》蕲虫

10、第十章

　　禺疆宫好同志半夏记录的魔尊养兔手札:

　　据半夏观察，近日尊上的心情虽然变好了，但行事越发不同寻常了，作为一个优秀的禺疆宫侍者，她只能留心记下禺疆宫的一件件细微变化，以期能够找出更好的侍奉尊上的方法。以下是半夏工作笔记,仅供参考:

　　一.以前穗禾公主没事也恨不得一起日来尊上面前晃个三趟，送茶送水，十分殷勤，最近却颇少出现了，听侍卫长说穗禾公主偶尔会徘徊在九婴洞门口，一副心事沉沉的样子；穗禾公主不来，仿佛尊上更加开心一点。

　　二.

　　尊上颇喜欢折腾那只兔子，每日三顿大鱼大肉的喂下不说，日常进补的参汤燕窝也经常喂给兔子，寻常的青菜萝卜吃得极少，那只可怜的兔子迫于淫威不得不含着眼泪乖乖就范，不知道有没有消化不良，唯一无声的抵抗就是三个月过去了，这只兔子也没长半两肉，仍然是一副骨瘦如柴的样子，想是它自己也不想被御膳房制成椒盐兔肉吧；半夏从此留了心，每日送上的补品一律都是两份了。

　　三.

　　尊上不喝桂花酿了，也不吃鲜花饼了，偶尔喝酒会选择最烈的烧刀子，总算有了军中大帅的风范；许是真的要放下那个一刀捅死他的那个毒妇了吧。穗禾公主对此表示喜闻乐见；

　　四.

　　尊上偶有闲时再也不唤那些丰乳肥臀腰细腿长的妖娘们来献歌献舞了，取而代之的居然是喷火的罗刹，套圈的猴儿，甚至是咿咿呀呀唱大戏的伶人，若说尊上转了兴致吧，那也不见得，因为他分明每次都在聚精会神的看书或者批折子，根本就没看他们表演的什么，只有桌上那只兔子看得喜形于色，弄得献艺的妖魔鬼怪完全不知道到底观众在哪里；

　　五.许是时间长了，这兔子被折磨习惯了，尊上常常没有带它一起时，它也不逃走，只是静静的蹲在尊上的书桌底下或者寝殿的床下，一动不动，看着半夏领着侍女们撒扫焚香，忙上忙下。

　　5.

　　这一日尊上去西郊演兵，估计要半日才能回来，兔子照例在书房的椅子上打盹，半夏正在小心的擦拭书橱，突然间脑后挨了一个手刀，整个人无声的软到了地上。

　　一只贼手伸了过来，要抓兔子，兔子迅捷的往后退了一尺。

　　来人呵呵一笑，“哎呀，这么忠贞的小兔子啊，碰都不给碰。”

　　兔子眨眨眼睛，一阵蓝光闪过，化作了一个明艳动人的少女，“扑哧君，这里不方便讲话，跟我来。”

　　两个人躲过巡逻的侍卫，三绕两绕，到了寝殿后方的一个无人小院中。

　　扑哧君依旧是一副风流形状，笑眯眯的打量了一眼锦觅，“嗯，不错不错，这只鸟儿还是比那条龙会养兔子，气色好多了。”

　　锦觅低了头，脸上浮起红云来，“逃出那牢笼自是什么都好。”

　　“哈哈哈，我可是听说魔尊养肥了兔子要吃五香兔脑壳的，你不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窝吧？走走走，赶紧跟我走。”彦佑打趣她；

　　“别开玩笑了，扑哧君，你来找我何事？”锦觅问道；

　　彦佑摇摇头，“真是有了情郎忘了娘，你来这里有一个月了吧，蓬羽你家鸟儿可吃了？”

　　“嗯，我每日小量的加入到他的参汤之中，看着他喝下去了，想来如今他的反噬应该是要解了。”锦觅点点头；

　　“既然这最后的心愿也了了，我今日便是算好了日子来带你走的呀。”彦佑道；

　　“我不能跟你走。”锦觅忐忑的看了彦佑一眼，低了头，“准确来说，我不能现身，如今天帝逼走水神，生死未知，自是天界理亏，如果我和你去了水族，天帝肯定会将怒火倾泄到水族的。”

　　“所以也是这个原因，你也不能回花界？”

　　“嗯。”锦觅轻轻点头；

　　“哈哈哈哈……”彦佑大笑起来，“所以你就来坑一下这只喜怒无常睚眦必报的鸟儿吗？算准了天帝不敢来魔界？”

　　“也不是，如今我只是一只兔子而已，就是在他……面前，我也未曾现过真身。”锦觅急忙分辨；

　　“那只鸟儿天赋异禀，他真的不知道你就是兔子，兔子就是你？”彦佑表示不信，“哦～我知道了，你还对那只鸟儿旧情未了，死灰复燃，心存妄想？”

　　“当然不是！”锦觅脸上现了怒意“我犯了如此不可饶恕的错误，怎么可能再奢求他的原谅。”

　　“哎……要说你错也犯了，补偿也补偿了，这条小命都去了十之八九，你还要怎么还他？况且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又不是你。”彦佑见她神色凄苦，只好打叠起十分精神来开解；

　　“我欠他的哪里这么容易还得清。”锦觅顿了一下，“如今穗禾还在他身边，我怕穗禾再伤害他，我要想个办法，护他平安才能安心离开。”

　　“哎呦，我的美人儿啊，你真是不要命了，你凭什么护这个魔头的平安啊，杀了穗禾？”彦佑几乎要跳脚，“蝼蚁尚且偷生，你为何执意赴死呀！”

　　锦觅凄凉笑笑，语音低沉，“扑哧君，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再寻死了，凤凰还在，我还想多看他两眼。至于我的事情，你知道得已经太多了，这对你也不好。你活得开心肆意便是最好，不要被我拖进深渊了。”

　　彦佑拍拍锦觅的肩膀，“美人儿，务必小心，我可不想看着你香消玉殒。”

　　门外响起来一阵脚步声；

　　突然间两个人对视一眼，神色突变。

　　锦觅一个转身又变成了兔子，躲在了暗处，彦佑刚想开溜，后领子却被人拎住了。

　　“诶诶诶～你这魔头，这便是你魔界的待客之道吗？”彦佑一边挣扎一边大叫；

　　“彦佑君既然来了，这么急着走干嘛？不妨坐下一叙。”果然是魔尊清冷的调子。

　　“你拽我干嘛，我会自己走啊！我和你有什么好聊的！！！”

　　兔子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二人远去，心中暗自嘀咕，凤凰应该不会真的要吃蛇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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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魔尊回到寝殿的时候有点儿醉醺醺的，桌上居然放了一碗醒酒汤，闻一闻，这次倒没有加料了，散发着微微的苦味，他本不想喝，一抬头对上那只兔子红红的眼睛，心中莫名一颤，一仰脖灌下去了。

　　另一只碗倒是空了，这兔子果然是学乖了，被灌了几次后就知道自己先把参汤喝掉了。

　　魔尊三下两下扯掉外衣，脱掉鞋子，倒在床上，安稳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再过一会儿，蜷在桌子底下的兔子也睡着了。

　　床上的人睁开眼，他极轻的起身，一手将兔子从冰凉的大理石地面捞到暖融融的床上，盖上被子，自己则坐在蒲团上面打坐调息。

　　兔子被“抓”后的第三天起，这一套流程每晚都要重现一次，到寅时再换过来。

　　今日又是初三了，魔尊的呼吸有些不稳，这傻兔子从始至终都是那么傻，完全不知道这出神入化的水族幻形术到了每月初三晚上子时便会现出原形来。幸亏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否则也不知道还会出些什么幺蛾子。

　　“不……不要……走开……走开！！！”兔子又做噩梦了，不过兔子无声，只有化作人形之时才会让旁人听到她的呓语，他忍不住转头去看她，两只雪白的胳膊晾在被子外面，冻得凉冰冰的，总算不是骨瘦如柴了，他将这胳膊塞进被子中，又去擦她额头的冷汗，一面轻轻拍她的肩膀，“睡吧，睡吧，别怕了。”

　　兔子果然安静下来，不再抽泣，大概是做兔子做习惯了，圆圆的鼻头湿漉漉的，闭着眼睛循着味儿就嗅过来了，伸出小舌去舔他的掌心……

　　他有些颤抖，你这个小毒妇，小傻子，痴葡萄……还能骂你什么好！

　　兔子恃宠生娇，已经拱进了他的怀中，这回抱的，不是兔子，是魂牵梦萦的大活人呀！

　　她软在他怀中，寻了他的唇来亲吻，微苦中有一点甜，他的唇有点儿干燥，她便努力的用舌去湿润，轻舔，他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像冲锋的鼓点，他暗叹一声，自己是彻底栽了……

　　“说！你爱不爱我？”他压着她，咬着她精致的耳垂，声音蛊惑又冰冷，呼吸的热气烘烘，痒得她想哭，好难过，好伤心。

　　6.

　　魔尊今日兴致勃勃的和麾下将军们探讨十字长蛇阵应该用什么样的攻防，配什么样的兵器，将军们把这当成了一次随机抽查，个个抖擞了精神，各抒己见，力求给尊上留下好印象。

　　兔子的耳朵慢慢倒下了，众人的声音变成了背景白噪音，她趴在魔尊的座椅上，身边环绕的都是他的气息，不知不觉眼睛就阖上了，头一歪，睡了个香甜好梦。

　　这兔子大概是被吓习惯了。

　　“尊上！”鎏英公主大步流星的踏了进来，“穗禾公主在忘川渡口和天界水神发生了火拼，我们赶到，将两人都抓回来了。”

　　“带进来！”魔尊淡淡吩咐，兔子本来睡得好好的，突然大睁了眼睛。

　　“你们凭什么抓我？放肆！我可是尊上的救命恩人。”穗禾大叫着被扭送进来，清瘦秀美的水神手上缚了绳子，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

　　将军城王们分两旁侍立，刀枪剑戟渐闻金石猎猎之音，大殿之中突起夏行秋令的肃杀之气，原本正襟危坐的魔尊唇角勾起一丝笑意，斜依在美人靠上，慵懒闲适，玄衣正中伏了那只白色的兔子，纤长的手指深埋在毛茸茸的兔毛之中，一双凤目淡淡扫了一轮被押进来的前女友和现女友，完全是一副看好戏的架势，众魔不觉叹服，尊上果然是尊上啊。

　　“水神是客，赐个座吧，不知造访魔界，有何贵干？”魔尊淡淡的开口了，语气中辨不出一丝喜怒，仿佛面对的不过是个区区过客。

　　“凤凰,”水神刚一开口，便珠泪凝睫，不料却被魔尊清冷的声线，无情的打断；

　　“这万魔殿审的是牛鬼蛇神，辩的是恩怨情仇，水神还是唤我一声魔尊比较好。”魔尊皱了眉，似有不奈；

　　“你这毒如蛇蝎的女人，难道你忘记自己当日在九霄云殿上做了什么事情吗？谁给你的胆子一次又一次闯我魔界？”穗禾忍不住痛斥水神，芊芊玉指指着水神甚至有些发抖。

　　魔尊按下怀中开始暴躁的兔子，开口便是维护之意，“所以穗禾你才和水神动手了？表妹你身娇体贵，又为救我没了灵力，若是受伤，让我情何以堪啊。”言罢又问水神，“水神请继续，莫让天界小瞧了我魔界的待客之道。”

　　“旭凤……”

　　“穗禾莫慌，本座自会主持公道。”

　　水神平复了一下心情，脸上冷若冰霜，良久才开口说道，“我爹爹临死之前，用水系凌波掌伤了凶手的耳朵，这伤痕便是剥皮抽筋都不会消失。”言语间水神一挥手，一道蓝光飞向穗禾的耳饰，旧伤疤瞬间暴露，穗禾大惊，若是回击，自己身娇体弱的假像就维持不住了，索性顺势倒在地上，口吐鲜血，“这伤痕，是上回在九婴洞前被你所伤，你少来血口喷人！”

　　“既如此，我再来伤你一次，看看是否能达到同样的效果。”水神脸上现出一丝狠戾之色，手中燃起的却是一朵蓝色莲花，瞬间击出！

　　来不及向魔尊求救，这世间琉璃净火只能回以琉璃净火，穗禾大脑一片空白，手上迅速回击了一朵更为精纯的蓝色莲花，两火相遇，一假一真，真的琉璃净火击碎假的那朵，直奔万魔殿后壁镶嵌的一幅九龙壁，瞬间便击得粉碎。

　　魔尊没有开口，大殿内一时寂静无声。

　　穗禾瞬间冷汗直冒，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穗禾，那么大火气干嘛？拆了禺疆宫你家尊上还得重建。”水神嘴角噙了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有种诡异的熟悉感。

　　“你是谁？！为何要害我？”穗禾将矛头对准了这个假水神。

　　“我害你？穗禾，是你害了我，不过我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不怪你。”水神撕了自己的衣襟，露出胸前一大片琉璃净火烧灼的可怖伤疤来，“美人儿，锦觅去取九婴内丹正是为了救我的性命，你杀了她便是杀了我，你真的如此狠心吗？这只鸟儿有什么好？你看如今你都暴露了，魔界也待不下去了，不如跟我走算了！”

　　穗禾看着变成了扑哧君的水神，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气得发抖，“去死吧你！”一朵精纯的琉璃净火迅速击出。

　　说时迟那时快，一直不动的魔尊终于出手收拾残局了，他挡下那一击，怒喝道，“我母神传你修为，便是让你做这等杀人灭口之事的吗？”

　　“你……你……旭凤，你究竟知道多少？”穗禾抖得厉害，气息都不稳了。

　　“母神的修为，水神风神之死，太上老君的金丹，玄穹之光，你和天帝的联手谋划……哼！”魔尊说到最后，竟是一笑，眼中俱是风云变幻。

　　“所以，你早就在等着我露馅的那一天？”穗禾凄凉一笑，“对不起，我忘了，你历来精于剖析假证再推演，我只是寄希望于你不会对家人动你的阴谋阳谋。”

　　“所以你就能对家人随意伤害？！呸！莫要龌龊了家人这两个字！”鎏英按不住火爆脾气，一鞭子甩得空气中火花四溅。

　　“穗禾，你伏法吧。”魔尊收了穗禾的琉璃净火，冷酷的宣判。

　　“等等，你答应过把她交给我的！”彦佑拦在了前面。

　　“穗禾要杀你，你还心存妄想？”魔尊奇问道；

　　彦佑冷冷一笑，反问道“不知魔尊大人在说谁？”

　　魔尊叹了口气，一挥手，放任彦佑扶着穗禾离开了。

　　兔子急急忙忙从王座之上蹦了过来，却被魔尊一手捞起来，“随他们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