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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新姑娘不来还好，一来，本来意志坚定的吴家人一个个“举旗投降”，拜倒在了新姑娘的石榴裙下，只剩下吴老师一人苦苦坚守自己孙子的贞操了。
就算说他老古板也好，说他不支持自由恋爱也罢，反正他是绝对不会同意这姑娘和他孙子在一起。
要说为什么？因为她是鬼！是魔魅！突然出现的意义就是为了拆散他们的和谐一家！是个完完全全的坏东西！
说到这儿，吴老师可以算是完全上头了，手里的茶杯像酒杯一样框框砸在桌上。
“李老师，你不晓得我当初那个恨啊！”
“嗯，嗯，晓得的晓得的，我当然晓得的。”
李老师半举起双手，继续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道：“消消气啊消消气，事情很快就会变好的，不必为了这些事情而生气。”
谁知吴老师听罢又是一通吱儿哇吱儿哇地乱叫。
“呃啊——老李，你知道我最讨厌最讨厌你这副嘴脸！我是真的被逼的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了！”
“你这么说我也很为难啊。”李老师叹口气拍拍吴老师的肩膀，“你也知道我不擅长这个，处理人际纠纷之类的。”
“我这是人际纠纷吗？我这是家庭要被她给毁了！她还、那个恶毒的女人她还……她还拐了我老伴儿！你不要不相信我，你不要觉得我夸张了，她真的不是什么正常人！我身边都没有可以信的人了！李老师还是你帮我想想办法吧！”
“啊啊……这好像确实很难办。”
李老师顺了顺自己的长胡子，适时给了吴老师一段冷静的时间。
“要不我去找小王帮你解决吧？他好像还挺擅长这个的。”解决家庭纠纷之类，李老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哪知道在听到了“小王”这两个字后，吴老师的脸瞬间就垮了下去，看起来他们是有一段很不好的回忆。
“啧，就那鼻子下老挂两黄龙的小皮蛋？”吴老师眯起眼睛咧着嘴，路痴十分嫌弃的表情，“得了吧！你要我指望他？别开玩笑了，我指望谁都不会指望他！”
“嗯，没猜，就是那个小皮蛋。还有人家现在也退休了，头发都半白了，不再是原来那个小孩子了。”
“哼，我当然他了，我年纪还没大到记性不好。”他有些骄傲地用手指向后梳了梳自己的头发，“你看我头发还是黑的。”
“那是，那是，吴老师你基因好啊，年轻态。”
这一头黑发算是吴老师对自己身上最骄傲的一点。
“啊，总之你千万别和那小鬼说！要不然我这老脸往哪儿搁啊！”
老脸往哪儿搁才是重点啊！他可不想自己看着长大的人围观发生在自己家的糗事，更不要说发表什么评价和意见了。
毕竟他们和那小王之间，他们才是老师，小王是（小）学生。
“嗯嗯，晓得了晓得了，保证这两天帮你解决问题。”
话虽这么说，第二天，也就是今天中午，李老师就马不停蹄地跑到了王伯家来寻求帮助。
接着就快进到王伟拉着白空来吃饭，李老师和白空相见恨晚的现在。
因为在白空刚来时，王伯正在厨房里热火朝天地炒着菜，所以一时间没有意识到白空来了。
所以待他端着一盘刚炒好的菠菜和青菜羹出来后，看到白空都愣了一下。
沉默地把菜放在桌上后，他直接走到自己儿子身边锤了儿子一脑袋。把儿子从“烂柯人”的氛围中解救了出来。
“哎呦，爸你干啥呀！”王伟委屈巴巴地捂着被打的地方道，“我这不是把小空带回来了嘛，你还气什么呀？这么大年纪了，气出三高可不好啊。”
“你这损小子！小空要来也不提前知会一句，我饭煮的都不够！”
“我这不是以为您老人家天天都准备着么……”
“还贫嘴呢？给你老子我闭嘴！给我去把厨房的菜端来！”
“好嘞！我这就去帮忙！”
又远远数落了几句王伟后，王伯忙对白空说：“小空你说我那混小子，你来都不和我说，你等等，我再给你去煮碗面！”
在骂骂咧咧地去做素面之前，白空忙拍着棋盘站起来伸出手阻止道：“不碍事不碍事，我胃口本来就小，吃不了什么的！”
好在把一边说着“不用这么客气的”，一边往厨房走的王伯给劝了回来。
“哎你们这真是一个两个的，都吃的那么少，是不是在看不起我老王的手艺啊？李老师、小空！”
王伯抱怨着，把身上的围裙和袖套取下放在了柜子里。
此时“工具人”王伟也把一道道素食端上了饭桌。
都是些绿色蔬菜、豆制品一类的，唯二有点颜色的还是紫色的橄榄与凉拌番茄，那可真是从颜色上就非常环保。
虽然早料到了这点，但王伟还是觉得可惜的咽了口口水。
这别说小鱼虾米，连点呛味的蒜瓣都没有！需要调味的全靠啤酒，肉菜只有昨天吃剩下的一小碗排骨，王伟觉得自己三口就能把它干光。
因为李老师平时也是纯素食主义者，他和王伯也都在居委会干活，所以经常会为了交代工作顺便在王家做客吃饭。
王伯和王伟对李老师这个两人共同的前老师都颇为敬重，所以一般他在的时候，王伯都会照顾他的口味来做菜。
和白空那种单纯生理上不接受不同，李老师吃素似乎是因为信仰问题，没人知道他信什么教，他也从未解释过，只是在某些时候切身遵守着一些戒律。
在那些大家都吃不到肉的年代，海岸边还没被工厂废水污染的时候，李老师也是连一点淡菜都不会碰的，似乎一点海藻野菜配豆腐就能打发他了。
在李老师还年轻的时候，当先生还是个没什么前途的职业。
一来工资不高，刚开始工资一个月只有四块钱，二来学生要交的学费也不多，一个学期只要两块钱。
可想而知在这种情况下学校的情况有多糟糕。
学校里没有食堂，连先生也要半工半读——就是早上教学生，下午去田里或海边盐田工作，晚上再上学习班，非常辛苦。
所以那时候的先生一般都吃“百家饭”。
这么形容可能有点可怜，简单来说就是按学号轮流去学生家里蹭中饭，顺便家个访，看看学生家里的情况怎么样。
那些知道学习有前途的家长，一般对老先生的来访都很热情，会拿出家里最好的菜招待。
而其他对孩子学习成绩无所谓的，出于大家都住一村的情谊，虽然不想在先生的伙食上浪费钱，但明面上也算和气，提供些白菜豆腐什么的，更有人做出过把一碗从除夕起就横蒸竖蒸，热在饭锅上的扣肉摆桌上“招待”先生的壮举。（注1）
这么贵重的东西（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就问你敢动筷？
这么一来，吃素食量还不大的李老师简直不用票选，就获得了一大票家长的喜欢。
如吴老师所记得的一般，王伯确实曾有过一段非常调皮捣蛋的孩童时期。
从不好好坐椅子，用指甲扣课桌的清漆，到把前桌女同学的头发夹在课桌的缝隙里……这些是他生活的常态。
更不用说去小树林的枯树堆里逮手掌长的大蜈蚣丢到讲台抽屉里，运气好了还能再放几条新抓的水蛇，然后等着看上课时老师打开抽屉拿粉笔时的夸张反应了。
让人膈应，他就开心，这就是调皮小孩的生存之道。
对于他的调皮的捣蛋鬼，所有老师都觉得头疼……除了李老师一个人，他永远是淡淡定定、气定神闲，二十刚出头时，周身的气度已经和现在半差不离了。
他身上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能让蜈蚣乖乖呆在抽屉里，再让水蛇好好盘在凉水杯里。
很多时候甚至还能在课后组织同学去放生……
当然他也不是一直对这种恶作剧毫无反应的，他还是会对没事骚扰人家蜈蚣还让水蛇脱水的行为进行批评教育，不过他批评人时从来不用尺子，只会口头说两句。
“以后千万不能这样了哦，老师相信你们的，我们不能为了开心而打扰野生动物。”
接着他们几个调皮的就点头如捣蒜，下次还敢。
后来等王伯长大懂事了，回忆起这些往事来，才感叹起自己能在童年遇到李老师这样的人实在难得。
别说是别的什么教书先生了，他感打包票，他这辈子再也不会遇到像李启明这样的人了。
上初中的时候没再遇到过，当兵的时候没再遇到过，在伙房烧着大锅饭的时候也没再遇到。
背井离乡的那几年，李老师就如同他的名字“启明”一般在冥冥中引导着他，让他独善其身，不被糟粕所诱惑。
回乡的那天他身上还穿着一套土黄色的制服，刚巧碰上靶场在打靶，他就上去露了几手。
三个十环，在平时他都不会有这么好的手感。
烈日当空下，他听见了学校放午休时大喇叭里放的西敏寺钟声（注2），依稀间，他似乎看见了面貌年轻的先生跟在闹腾的小孩身后，一边走一边慢吞吞整理着教学工具。
他至今依旧记得他小时候很喜欢雨天，因为那破教室一下雨就漏，先生们根本没法好好讲课，但在那个年纪轻轻的李先生给他们上课的时间里，他希望窗外永远是阳光灿烂。
这样，他才可以翻到窗外捉只蟪蛄藏到粉笔盒子里，吊儿郎当地坐在座位上等着李先生的到来。
并由衷期待着，他这次会是什么反应。
作者有话要说：
注1：稍微解释一下，因为很难得能吃到肉，所以一碗扣肉一直蒸，不会有人去吃，也不会坏，一般客人来的时候摆在桌子上会看起来阔绰点，但客人心里也有逼数，主人客人都不会去吃的（这是真事）
注2：3 1 2 | 5 - - | 1 2 3 | 1 - - |大家都听过的！
感谢 神仙手艺小天使的一个地雷，么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