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33》罗红霉素

4、矫情

　　冯瑶似乎永远都处于一直木讷的状态，和朋友相处也好，和家人在一起也好，自己独自一人也好。
　　这天周日不上学，冯瑶在家里写作业。
　　“一天天都要我伺候你们，给你们洗衣服做饭，还要听你们在这说我这不好那不好，自己做吧，不要找我。”
　　“……”
　　回应她的，是一股沉默。
　　往常好像都是这样，每次都是妈妈在说话，爸爸就听着，一声不吭。
　　冯瑶都习惯了。
　　她妈妈喜欢反抗，可是，她的反抗其实就是她的妥协，虽然她说了好多，但该做什么还是要做。
　　冯瑶就当什么都没听见，然后写作业。
　　直到要出去上厕所或者出去喝水，这时候，她爸爸看到了她，或许会说一句，“别说了，孩子在家呢，让她写作业……”
　　又或者，“你唠叨什么呢？也就我这么让你唠叨……”
　　冯瑶不知道别人家的爸爸是否是这个样子。
　　她知道她爸爸总是有一种能力，他可以自动屏蔽她妈妈想要和他交流的做法。
　　这个时候，她妈妈会说：“快去写作业，又出来了，写了多少了？”
　　或者，直接闭嘴不再说话。
　　冯瑶有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要说，爸爸，您回应一句，哪怕只有一句，妈妈就不会唠叨了。
　　可惜，她爸爸似乎不懂什么叫回应，什么叫做和家人说好话。
　　只有喝酒时才会回复，用吵架回复。
　　冯瑶只能看着，她还能做什么呢？
　　去主动改善吗？你说出来，她爸爸可能下一句矫情就在等着你了。
　　对，她爸爸夸人不太行，但是怼人还是在行的。
　　这个世界上什么都会缺，就是人不会缺。
　　吃了晚饭，她可以下楼转一会儿，妈妈是没有时间的，她要趁着不上班，把家里打扫一遍。
　　不是她不帮忙，而是，妈妈眼里，你永远什么都不会做。
　　楼底小区广场上，好多人都在那里跳舞，锻炼身体。
　　她就坐在花坛边上，看着他们。
　　李小丽一家也在那里，他们一家三口惯常节目就是饭后百步走。
　　小丽妈妈和爸爸据说是自由恋爱。
　　冯瑶想，假如要是自己妈妈也是自由恋爱，是不是就会找一个认真听自己说话的人呢？
　　到那时候，也就不会变的这么唠叨了吧。
　　这个时候的冯瑶还不知道冷暴力是什么。
　　但是多年后，冯瑶懂了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十五六岁时的母亲的状态。
　　冯瑶自己坐在那里，尽量使自己不要引人注意，这大概是习惯了。
　　李小丽看到了她，跑过来跟她坐在一起。
　　“冯瑶，你作业写完了吗？”
　　“还没有。”
　　“你怎么自己下来了？”
　　“嗯。”
　　冯瑶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她问，那就回答吧。
　　李小丽笑着邀请她一块去跳舞锻炼身体。
　　冯瑶说：“我不会，我四肢不协调，学不会，也跳不好。”
　　李小丽摆摆手走了。
　　冯瑶看着她的背影，总是觉得她连背影都是幸福的。
　　到了广场上人最多的时候，冯瑶就回家了，这也成她的习惯了。
　　家里，只有妈妈一个人。
　　歪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看到冯瑶回来，“怎么回来了啊？”
　　“人太多了，走不动了都。”
　　冯瑶尽量轻松。
　　挨着妈妈坐在一起看电视。
　　是一个新出的电视剧，喜剧，很搞笑。
　　看着看着就笑了。
　　当往常，这种快乐持续不了多长时间。
　　“老子回来了，哈哈哈哈。”
　　这是她爸爸回来了，喝的醉醺醺的，带着满身酒气回来了。
　　冯瑶每到这个时候，总是心底无由来的一阵怒气，闷着一股火，但好歹她有理智，她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不能干什么。
　　“瑶瑶，回屋去看睡觉去吧。”
　　妈妈这也算是下意识就想说的话了。
　　冯瑶回到卧室，关上门，就立刻听到。
　　“你怎么又喝多了？是不是又请别人吃饭了？那次喝酒都是这样，自己喝的跟什么似的，还是自己掏钱。”
　　“砰”一声，这是她爸爸摔东西的声音。
　　“你这是干什么？”冯瑶妈妈说。
　　“那是老子有面子，他们都请老子喝酒，你有吗？你个文盲，看看，这是什么？”
　　“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
　　冯瑶躺在床上，一直在听着这些，没完没了，没个尽头。
　　她突然想到一个事儿，唐仁青就不会这样，假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