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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遗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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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长，我明天想请个假。”
裴望换完衣服走到正在算账的郑玫身边。
郑玫抬起头看向裴望，想起那天在火锅店门口的场景，问，“小望，你最近怎么老是请假？”
裴望有些疑惑地看着她，明明除了快两个月前请假去看房子之外，就连搬家他都是换了晚班，上完班之后白天搬的，怎么就老是了？
“一天不行的，明天上午也行，我爸妈明天过来这边出差，我想去接他们一下。”
“你是去接你爸妈？”
裴望看着眼前惊讶的郑玫，实在是不知道她在惊讶些什么。
“对啊，怎么了吗？”
“没事没事，准假，一天够吗，不够再多请两天也行，反正最近店里也不算太忙，你爸妈难得过来一次，多陪陪你爸妈。”
“不用了，一天就行，谢谢店长，店长没什么事我就先下班了。”
“行，去吧，替我向叔叔阿姨问好啊。”
“好，店长我先走了。”
郑玫看着裴望推开门走远，轻轻笑了笑，刚想低下头把目光回归账本，就看到从前方的奶茶店走出一个白色身影接着向裴望跑去扑入裴望怀中。
郑玫的神色淡了淡，偏头看了眼正在打瞌睡的服务员，轻轻推醒他。
“时候不早了，准备打烊吧。”
*
“你怎么过来啦？”
裴望惊喜地看着怀中的人，初秋的风虽不大，可是温漾这一路跑过来却还是被吹乱了发，裴望把她更紧地抱紧怀中，抬起手理顺她的头发。
“没办法，我实在太想我男朋友啦。”
温漾温顺地任由裴望摆弄着自己的头发，狡黠地冲他眨了眨眼睛。
“我明天请了假。”
“要去接叔叔阿姨吗？”
“嗯，要和我一起去吗？”
温漾对上裴望期待的眼光，有些牵强地笑着说，“不了，你去就好了，我明天还有事呢。”
裴望脸上的笑僵了僵，继而仍旧笑着摸了摸温漾的头，牵紧有些松了的手，“没事，以后机会多的是。”
温漾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
温漾按响江柔家门铃迟迟等不到人开门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江柔出门旅游了。
有些烦躁地回到家打开冰箱拿出啤酒把自己摔进沙发里，仰头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可眼前却都是裴望期待的眼神。
见家长吗？
未来吗？
以后吗？
我真的可以吗？
我们，真的可以吗？
温漾拼命摇头企图把脑海中的这些问题甩出，可是收效甚微，打开手机给江柔发信息，可是这江柔却迟迟不回，反而是明天该早起的裴望前不久刚回复了她的晚安。
温漾叹了口气从沙发上挣扎着爬起来，走到电脑前打开了直播软件。
“Hello，我来啦。”
有些哑的声音通过耳机传入耳朵，看着屏幕上逐渐多起来的弹幕，温漾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心安，刚刚的烦躁也似乎正渐渐地淡了下去。
“和小朋友吗？感情很好很稳定，感谢关心。”
“我和小朋友的故事，是很奇妙的缘分，是一时兴起去的咖啡店，是他偶然之间换了班，很多偶然很多惊喜，很感谢命运让我们相遇。”
“不会，喜欢就去追去表达去坦诚，我并不认为谁先认真谁就输了这句话是对了，若是在感情里人人都计较着谁先喜欢上谁喜欢的多一些，那这份感情未必能长久。”
……
“我……”
温漾念着弹幕的声音顿了一下，她看着电脑屏幕里自己不自觉露出的笑意，低下头轻轻地笑了笑，原来真的有这么喜欢吗，光是谈到你，就忍不住欢喜。
温漾收敛住笑意，继续看着弹幕的问题。
“如果和小朋友走不到最后，会遗憾吗？爱而不得和得而复失到底哪个更让人遗憾？”
温漾念完弹幕，目光盯着那“走不到最后”的几个字，喃喃道，“哪个更遗憾吗？”
过了一会儿，耳机中传入自己有些低沉的笑声，继而沙哑的声音传入耳中，“不会。一定会走到最后这种过于绝对的话说实话我并没有勇气说，但是我相信，如果我们有一天会分开，那一定是我们都为了这段感情竭尽所能却仍旧无能为力的时候，既然那样，没什么好遗憾的，都努力过了，也都知道彼此有多珍贵，很多事的结局都不是善始善终，但未必不好。”
“至于爱而不得和得而复失哪个更遗憾，每个人的情况都不同，答案自己也就不尽相同，你的答案在你心里，我的答案，我是觉得，爱而不得说明没有缘分，得而复失说明缘分不够，感情这种事，花太多时间去遗憾惦念，很容易错失真正的缘分和结局，所以我都不会。”
……
又聊了好一会儿，温漾才拖拖拉拉地下了播，打开手机，江柔的信息已经回过来半个多小时了。
“江老师：感情是两个人的事这是你说的，任何一方觉得进度过快不适应不舒服想要停下来这没有什么不对的，好好沟通，我相信裴望会理解的。”
温漾看着江柔的话，仍旧犹豫迟疑着不知该如何回复，谁知下一秒江柔的电话就拨了过来。
“喂。”
“我看你下播了，就直接打过来了，还在犹豫？”
“嗯。虽然之前不是没有设想过和他有未来，但是好像真的到了需要去做和未来牵扯到的事情，我还是没有勇气去毫不犹豫地答应。我不知道是对自己的不自信，还是对我们两个人的不自信。”
电话那头传来江柔的轻叹，接着温漾听到她语气更加和缓了几分的声音。
“当初口出狂言的温漾如今居然在不自信吗？”
“……”
在江柔看不见的电话这头，温漾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人，还以为她要安慰自己呢？
江柔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轻笑了一声，“你不需要安慰。温漾，我知道你有多好，你自己也知道，当初的话，你说的出来，你也做得到。”
“就对我这么自信？万一我做不到呢？万一只是我当时年少轻狂放出的狠话呢？”
“那你就不会这么些年来一直拒绝那些老同学的橄榄枝了。温漾，尽管去相爱吧，不管结局如何，只要还有爱人的勇气，就永远没有输。”
“我知道了，谢谢江老师为我特别开设的情感栏目。不过怎么这么晚了你还不睡？”
“今晚正好碰上当地的一个活动就玩的有些晚了。”
“那行，你好好休息好好玩，拐个男朋友回来。”
“就你话多，睡你的觉去吧。”
电话那头的人气急败坏地说完就撂了电话，温漾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不知道这人实在急些什么。
*
裴望站在接客区看着手机里温漾昨晚发来的信息，轻轻地笑了笑，感觉从昨晚开始堵在心里的那口气，在看到信息的那瞬间，就四散化开了。
“看什么呢，笑得一脸甜蜜？”
肩膀被轻轻地拍了一下，回过头，自家爸妈已经推着行李站在了自己身后。
裴望把手机塞进口袋，接过爸爸手中的行李。
“爸，妈。”
“刚看什么呢？女朋友？”
裴望看着自己妈妈八卦的眼神，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却不知道红了的耳朵早就把他暴露得一干二净。
“直接过去我那住吧，我已经找了房子了，收拾一下就行，你们也正好过去看看。”
裴妈妈摇了摇头，笑得慈祥，“不用啦，我们酒店已经订好了，也就住两三天的事，专门去收拾房子太麻烦了。”
“不麻烦，而且你们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多玩几天也行啊。”
裴妈妈若有所思地和身后的裴爸爸对视一眼，说，“等下次吧。等忙完这阵，以后有大把时间可以玩，不急。”
裴望也不太了解自家爸妈的工作，只知道时常很忙也总是出差，这次过来估计也是为了工作，没什么时间玩。
“那行吧，你们住哪，我送你们过去。”
跟在身后的裴爸爸报了个地址，裴望点头示意知道了之后，快走几步拦下了出租车。
“小望，你现在还在咖啡店工作吗？”
裴妈妈收拾完行李，拿着保温杯到裴望身边坐下。
“嗯，对。”
“那书那边呢？”
“也还在写。”
“很想走这条路？”
裴望抿了抿嘴，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是。”
当初告诉爸妈这个决定的时候，他知道父母那长久的沉默背后，是深深的不解和习惯性的支持。
但是他们从来没有说过一句“不行”，甚至鲜少过问，这是这些年来，他们之间养成的默契。像妈妈如今这样，问出这句话的，是第一次。
“为什么呢？”
“因为很喜欢，是从很早之前就很喜欢的事情。”
裴妈妈皱眉不解，“既然喜欢，当初选专业的时候为什么不选文学类的反而选了金融呢？我和你爸当初并没有强迫你选任何专业的意思。”
裴望顿了顿，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说，“不是你们的原因。是当时我觉得从事金融可能我能更快地赚到钱，能更快地给你们，给自己较为安定富裕的生活。”
“那现在怎么又突然变了呢？”
“爸，妈，对不起，可能没办法很快从你们肩上接过生活的重担，但我一定会努力的，我想试试，去做当初自己最想做的事情。”
在阳台站着听他们说了许久的裴爸爸走了进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裴望，问，“不需要考虑我们，如果你失败了，你已经耗费了许多时间和激情，你是否有能力再找到更好的工作，又是否有能力承担起你自己的家，这些问题，在考虑喜欢之余，你又是否考虑过？”
“爸，有些事，总得去做过才能知道结果，我不怕输。”
裴爸爸沉默地看着眼睛坚定地与自己对视的儿子，意识到，裴望，终究是长大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