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歃血为盟，指天为誓 ...
-
章渝昏厥之后，大夫来看过，说是连日操劳，悲戚过度，又加怒火攻心，好生休养便可无碍。
如今这小孩服了安神的药汤，乖乖巧巧地昏睡了。眉目少有的安宁。
趁此机会花栏决定为他做一次全身体检。他洗净双手，先是拨开他的眼睑查看，又轻轻掰开他的下颚检查口腔，他有一副白得闪光的好牙口，犬齿尖而突出，像是什么逞凶的小动物。
最后花栏轻易地把他变成一枚剥了壳的白煮蛋，光滑□□，不着寸缕。
秉着解剖刀般的医学精神观察之后，花栏不禁发出美学层面上的喟叹:好身段！
健身房里练不出这样匀称漂亮，一块块看上去像法国黄油，摸起来如德国香肠的好肌肉——必须重申他并非忍不住上手，这是体检需要，情势所致。
他一路向下，少年的眉毛随着他检查时的触碰而微微皱起，眼珠四下转动。
那物蛰息在黑密耻毛下，呈现出未经人事的稚洁颜色。
系统无限伤感:可叹啊，这样的大个子居然中看不中用——你想摸摸吗，上吧，它静如处子——
花栏:闭嘴。你在侮辱我的职业操守。
仔细看去，这少年的腹股沟处隐隐发青，他犹豫了一下，拨开那处的皮肉再细看。少年的喉间为敏感之处被揉触而泄出几声无意识的轻吟，花栏确认他不会醒来后才继续工作。
系统幽幽地说:此刻你看起来如同一个变态。
花栏不去理会它的挖苦，心下对症结有了些猜测，对系统说:你既然闲着，不如验验毒吧。
系统开始干活。
十分钟后。
系统没有感情的电子音响起:
分析报告:阴寒奇毒。生物毒素，可通过血液感染宿主，哺乳动物间无传染性。微量可至阳气侵损，男子不能人道，女子体虚多病。
备注:毒气虽弱，却只能以真龙之气克之。
真龙之气，唯得龙脉之天命子可得。
花栏沉默，系统叹气。
“是我想的那样吗？”
系统安慰他:“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也很无奈。”
章渝做了一个梦。
梦是《江湖夜雨侠义谈》的高潮回目，说的是那夜雨剑侠终平反，手刃了杀父仇敌，救得李小姐出重围，酒过三巡红绡帐暖，恩爱缠绵。
蔡太师演的是那杀父仇敌伪君子，自己手持夜雨剑想必正是剑侠本人，一剑穿心引得众人喝彩。
画面一转，罗帐滑落，李小姐埋在自己胸口，凉凉指尖上下摸索，剑侠全身血液下流，银枪高束。这场景换得太快，剑侠杀敌的一腔义愤一泻千里，化作酸涩娇羞绕指温柔。梦中自己感到惭愧，挣扎着好想醒来，可李小姐不罢休，周身冷香熏得他四肢疲软，神思迷离。
他缴械投降，不由得伸手拂开美人儿额前的一缕散发，那李小姐抬起头来，却是眉目清冽，神容高华——
章渝猛然惊醒，只见自己衣衫齐整，小腹搭着一条薄毯，下身毫无动静，只有两颊烧得火红。而窗外天光已然雪亮了。
他捂住脸，无地自容。
花栏听闻他醒来，由下人领着来看他，见这少年虽然仍然有些失魂落魄，但是面色红润有光，便放下心来。
章渝叫了声“先生”，想着应该好生谢他，但他仍为那不耻的迷梦所扰，一时不敢看那人。
“那些叔伯们……”
花栏面带倦容，答道:“今日不曾来，但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
该来的终究要来。看看他从前为了病人都做了些什么——拯救末世，变法改革，盗取神器……现在他终于又打开了一个古装争霸副本了吗——
他继续说道:“我们都要做好准备。”
主公太小，势力太弱，敌人太多，时间太少。
满城山雨欲来。
二人目光交接，一时如电光火石。
章渝似乎在思考，神色逐渐变得严肃。
他望向窗外，声音干涩:“我曾以为，有父亲这般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有兄长这般温文恭顺的君子，天就永远又晴又静，我和玉苕，可以一直这样，一直是孩子，被大人保护着，做着不着边际的梦。”
“可是先生，看啊，连大人自己都保护不了自己，怎么能保护我们呢？”
他指着那把被奉在华架上的御赐宝剑，镶金缀玉，熠熠生辉，嘲讽道:“父亲死的时候，它在哪里呢？可曾惩奸除恶，可曾奉行天道？”
花栏眼神明亮，嘴唇抿起。
“列祖列宗在上，苍天为证！”少年上前几步，咣啷啷拔剑出鞘，“我津水章渝——誓杀奸人蔡凡州！”
花栏朝他近来，“十年之前，蔡太师逐先父出京，远放边陲，是为致我花家上下于九死无生之地。而今世叔枉死，某愿与主公同往，死生不论。”
说罢他单膝跪下，冰凉的左手握住少年持剑的右手，引剑刃在自己的右手手心上划拉出一道血痕，大滴鲜血滴落在地。
他抬头起来定睛看那少年，目光灼灼。
“如今蔡贼当权，必然挟天子以害忠良，罹难百姓。请主公起事，诛逆伐纣，以战止战！”
门外传来脚步声，章渝手握长剑，推开房门。在房门打开的同时，只见太守昔日的文武部署齐齐跪下，大声喊道:“请主公起事！”
女子缝军旗军衣，男子或锻造兵器，或投身参军。津水城内，匾旗替换，人人皆是神色紧张，行走匆匆。
定津侯旗下津军以白布缠于左臂，以示身份，更为悼念老侯爷。戴孝而征，无限悲慨。
花栏在众文臣间年岁最浅，对于多数人来说，这是一张新面孔。年长的众人一面对他心存疑虑，一面听闻正是这纤纤文弱的年轻人说服众旧部与侯爷共谋大业，因此颇为佩服，加之此人容貌绝俗，气度高华，便也信服了几分。
后听说此人乃是百花门传人出山，花氏忠烈遗孤存世，质疑之声渐消。其中一些历经当年之事的老人对他生出了矜怜爱护之意。
系统:我觉得有几个老头看你像看孙子似的。
花栏正在润色一篇讨文，闻言哼了一声。心中却想起那个视此地为囊中之物，不惜孤身潜入的人。陈齿。他对举起反旗，改换立场的津水，又会有何反应？
此时津水军心虽齐，到底势弱，绝不可与之硬碰。值得庆幸的是北面蔡太师如今忙于复苏京城，无暇南顾，留给津水喘息之隙。
沉吟之际，一滴墨从笔尖落下，在纸面上晕开。他换了一张新纸，预备再誊写一遍，取镇纸的手忽被擒住。抬眼一看，自封为侯的少年一身演武时的戎装 ，额间仍系着白布，面庞被晒得黝黑俊朗，鼻翼还挂着一滴汗。
系统叹道:不足一月，他便长大了，你只得仰望他日渐拔高的身体，日益宽阔的肩膀。
花栏冷冷地顶:我坐着好吧。
章渝温柔看他，道:“先生不要太累。”
花栏站起身来，微施一礼，末了也温柔道:“主公亦然。”
系统: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