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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百花齐放,尽收眼底 ...

  •   花栏早明白小公子自不是急病乱投医,乐于由着他领自己回府上做客。

      方才迟姓兄弟一番依依惜别犹然眼前,末了那迟成附在他耳边说道:

      “我字止凶,先生可曾取字?”

      系统:触发支线任务:促成陈齿一统天下

      花栏:……可以不做吗?

      系统:可以呀。

      花栏:上次我不想做,结果你告诉我主线奖励不够进行下一次时空穿梭。

      系统:那是因为你花了积分买辅助功能,所以说要精打细算,节约开支哦。

      花栏:那你要我用男科医生的知识去解决基因病毒吗?

      古人取字通常要待及冠。

      花栏这具躯壳年纪正暧昧,说一十五六无人怀疑,说二十五六也勉强可以用“面嫩”解释。他这人内心颇有几分时宜的朝气劲,行事举止却往往很端得住,正所谓严肃活泼团团一体。

      此时他便很是沉稳。

      资料在脑海中重现。陈齿,字止凶,草莽出身,苦于酷吏苛税,揭竿而起,自号为王,如今雄踞一方。传闻此人英武果决又天赋机敏,履历上大有以少胜多、转危为安的臊名之战。

      至于附录上什么十八房小妾,两位娈童之类的家属名单,大可忽略不计。

      陈齿陈止凶,是真正从底层爬上来的凶狼。少年时一人一枪,敢单衣薄甲在风雪夜索敌数十里,归来时枪尖穿着人头,血淋淋的枪杆上还挂了半壶烈酒。

      多年过去,他只带一人敢深入津水,算来如今成名已久,也不过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按耐住他为何而来这个疑惑,花栏垂眸答到:“鄙字木兰。”

      木兰,花木兰。

      上学时的诨名。那时他孤僻又愤懑,很讨厌别人这样叫他,但所有人都这么叫他。最后听见木兰二字,他就会下意识以为是在叫自己。

      一个接一个世界,无尽的时间正蚕食着自己与最初世界的联系,而最终他发现,自己回溯起点的桥梁只剩下系统了。

      时间,他原初的友人和仇敌。

      化名迟成的陈齿意味深长道:“若木兰改了主意,可随时来找我。”

      系统:我觉得他是想招揽你,但又觉得他实际上是想泡你。

      花栏冷漠:没有人可以用木兰这个称呼来泡我。

      言归正传。

      厅堂坐北朝南,简朴雅致。

      章渝大哥在京城做官,父亲外出。他空出主座,与花栏在旁席喝茶。

      “如今天下动乱,奸党执政,叛军四起,津水城保下这一隅之安,殊为不易。”少年有些骄傲,有些腼腆。

      花栏点头称是。

      “虽然大体上安稳,但是城内也有许多鞭长莫及之处……”章渝瞄了花栏一眼,接着说:“出门在外,仍需谨慎提防……”

      花栏喝完茶,今日他被灌了好些水,旅途的干渴已消解了。

      “公子所言在理,在下先谢过了,盛情款待,无以为报,不知有无效劳之处?”

      章渝有些急恼,他怎么还不懂得自己的意思。

      花栏气定神闲地等他吐露病情。

      事非他所料,那少年说的是:“你不晓得,那二人是外乡口音,面有凶相,又举止轻慢,我暗中观察他们三日,皆是鬼祟行事,更兼押娼嫖妓……”

      “那二位兄台待我以诚礼,不似诡诈之人。”

      只是作为我完成支线的if世界的国君大喇喇微服私访了而已。

      “况且我一介白身,也无钱财也无势。”

      “你……唉……你可习武艺?”

      花栏检查了一遍身体数据。

      “不曾。”

      太守公子自幼锤筋炼骨,好枪兵骑射,又是见多了胸宽背厚高八尺的军中好汉,如今只看这年轻人单薄如一根芦苇,纤纤十指白如葱削,无疤无茧,便已了然。这样养尊处优之身,不谙世事又气质高洁,或许是流亡的士族?

      “可有亲戚投奔?”他问。

      “没有。”

      花栏感受到一种怜惜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相比主线对象把自己当成楚楚可怜的孤儿,他宁愿选择被支线对象当成世外高人。

      “在下以行医为生。”他说。

      “行医,”少年似乎回忆起了不愉快的过往,皱了皱浓黑细长的眉,“是望闻问切,针灸之法?”

      这青年未负药篓,周身也无草药气息。

      花栏摇头,正色道:“其实我专研肾痨、水疝、子隐、强中、不举等男子症,师从西方医者,自有其门道。”

      章渝小公子脸色白了又红了又白,讷了半晌才开口:“那先前……先生实是在诊治那二位吗?”

      “非然,那二位龙精虎猛,无需医治。”

      此时一名下仆来报,说是老爷回来了,此刻正在书房侯着,要考较二公子的学业。下仆不知有客,犹疑地暗自打量,那人白衣素净,半边侧脸对着这边,乌发披散,皓皓然霁月之姿,不知是何方隐士。

      “无须顾忌我。”花栏微微颔首,“公子快去吧。”

      章小公子面露忧色,勉强告辞一声,命人领花栏去客房安顿,又吩咐下置备沐浴和换洗衣物,便去见那太守父亲了。

      “我在小时候在《国富论》上下册里夹了一本外国性启蒙漫画,被我爸发现之后也是这种面对死亡的表情。”花栏对系统说,后者怀疑那其实是生肉工口本,联想到宿主生前某功能障碍,不免心中弥漫薄薄的悲凉。

      书房之内,桌案之上,杂乱无章地晾着线装书册,其中一本被太守捏在手中,书页泛黄破损,书封崭新,正是一本套了《礼义经》衣衫的《江湖夜雨侠义谈》。章渝心如死灰,自知想必《恩仇录》、《烟霞客》、《红尘儿女心》等爱书也被缴获。

      章渝扑通一声跪下,软声唤:“爹……”

      太守把书砸在小儿子低垂的脑袋上,松散的书页终于纷飞四落,章渝不敢看他,只能去看地。地上那页写着那夜雨剑侠林重光深闺误访,李小姐暗许痴情的好戏。

      “看什么看?看你爹!”太守跺了跺脚,身下的木椅发出刺耳的□□。

      章渝抬头看,发现他又老了。

      太守看着这卖乖的俊生生半大小子,正是骨头抽条的时候,一天是一个模样 ,浓眉大眼的相貌像极了亡妻,脾性却和自己年少时一模一样,连偷梁换柱看闲书这点都撞到一块去了。他只能叹一口气,怒火也随着这声叹气散远了。

      “京城快马加鞭来信,陛下召见,为父要离开津水,最快也要一个月才能回来。我不在时,你理应要看好家,我却担心你连自己都看不好。”

      章渝一惊,追问道:“那父亲可知,陛下传唤所为何事?”

      太守摇头。眼下时局震荡,王室式微,大权旁落,自己安于这一亩三分地的算盘终究是落了空。长子在朝为官,素来稳重平和,无大建树却也使人安心。健壮却身患异症不能人事的小儿渝儿尚未成熟,幼女玉苕年岁太小,最难以割舍。

      中年白首的伟男子勉扫去万般愁绪,问道:“听闻你有客人?”

      章渝仍不敢起身,跪在地上将事情原委详细托出。只见父亲陷入沉思,口中喃喃地念叨着什么。

      “花,这是个罕见的姓氏,莫非是北岳花氏遗孤……十年之前有一场大旱,天关以北水草枯竭,胡人骠骑南下劫掠,适逢花家举家因谗随花表迁至北岳,当时守将弃城而走,唯有花氏一族率残兵力抗至死,全族被诛,全了忠义之名。有传言花氏与一隐世门派“百花门”有关,有遗孤幸存隐居深山也不无可能……”

      章渝听得认真,心中一片神往,只是觉得花氏有些愚忠,何必揽分外之事而去打那不可战胜之战。但是这话他不敢说,因为这些大人君子总是有一千种说教令他站不住脚,而自己的父亲也是其中之一。

      “百花门得名“百花齐放,尽揽眼底”,藏书万卷,涉猎博杂,其中弟子性格多古怪孤僻,避世而居,却也逢乱必出。”

      这的确是花栏这次借用的身份。百花齐放中出一朵奇葩,也并无不可。学得琴棋书画孙武纵横,那是情趣使然,而拿来恰饭做主线的,就是老本行了。

      然则花栏这厮还不知自己用来应急的身份已被太守大人一番臆测道破,他沐浴一番,将散着热气的匀白身体包进下人送来的好料子里,闭目养神以慰舟车劳顿。

      乱世无桃源,如今津水之富有章子淼镇守,赫赫战功无人敢进。只是相邻地区渐次沦陷,昔日同僚非死即降,如今的章大人已尽显老态,若有一日强敌来犯,孤立无援的津水难道还能指望王师南下?

      就算章子淼老当益壮,当朝视之如眼中钉的蒋太师,这位难藏司马昭之心的奸滑权贵,有几分雅量能容得下他?

      忠义从来不能作擎天柱。昔日花表,也是此身的生身父亲,若是肯用剩余兵力迂回讲和,稍屈其项背,也不至全城被屠,血流漂杵。那遮天蔽日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经幡染过多少个好人的血。

      与此同时,假称兄弟的陈齿及其爱将池思远已回到营地,卸去易容,相对而坐。赤龙王陈齿玄衣绕红蟒,剑袖银冠,高眉深目,二眸子黑中透紫,显出胡人血脉。而他身前这位生得一副天生可亲的笑脸,战场上暴虐如魔的“疯将”池小将军则是白衣银甲血披风,一身戎装,在军中几乎从不卸甲。

      二人依然喝着酒,他们喜欢把酒当作水喝,据说未尝一醉。

      “你以为,那花栏如何?”陈齿把玩着一根金著,终于忍不住在指尖转了起来。桌上还是一盘葛根,正是这东西帮他们挨过了最艰难的日子。

      “好看,神仙也似,主公怎么不掳他来坐坐客,这营中哪儿去找那种面孔。”池思远嚼着葛根,说话有些含糊,显得很是憨厚,依然是十分真诚地笑着。

      陈齿会心一笑,却道:“他不饮茶水,却要那白水,我早已举兵造反,他不肯来我麾下,却选了那“不举”之人。百花谷莫不是一贯心许从头创业的白纸?”

      池思远摇摇头,晒道:“他的身份真伪难辨,眼光委实也差了点,章子淼忠于汉室,他要是会造反,那末将便是个阉人。”

      “阉人会与本王拉下□□拼大小吗?”

      二人朗笑了一阵,赤龙王收敛了神情,将金著握在手心,一只紫眸被夕阳照出了浓艳血色。

      “他还有儿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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