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自诩》眸子大老攻

8、时不我待 4

　　许轩下班到家时，小区里吃完晚饭出来遛狗的人渐渐多起来。
　　她捏了捏顺路和外卖一起买的葵花籽，想到那只只有一面之缘的超可爱山雀。

　　不知道它现在正在哪户人家的阳台上俯视着小区。
　　它看起来那么聪明，或许正想方设法避开狗子出没的高峰期？
　　——目睹了一只哈士奇追逐麻雀并狂吠不止的闹剧后，许轩这么想。

　　八点三十七。进门后鞋柜上放的数字钟显示。
　　公司一天的工作表面看已经结束，但其实只要离项目的死线还有一秒钟，就永远有事可做。只是取决于她有多吹毛求疵，当然，偶尔也需要灵感。

　　放下外卖，把工作用的笔电从电脑包里抽出来，再调出还没看完的电子版决策书和企划案。
　　“嘿 siri，放首歌。”
　　她的夜晚，在馄饨汤缓缓上升的热气和收尾工作中，伴随着女声R&B混hip-hop的音乐风格，拉开帷幕。

　　# # #

　　木乙羽再次到访时差不多月上中天。
　　这次她没在阳台蹲到人，忐忑地挪去隔壁的卧室窗外，结果有些欣慰地发现许轩家空调外机好歹罩了防尘罩，不像楼上那样让人心有余悸。
　　而且好消息是，许轩的房间开着窗户。
　　——窗子侧对着许轩的书桌，桌上最靠近窗台的地方放了个空碗，和她印象里上次看到那个馄饨外卖非常类似。

　　这栋居民楼的结构属于一室一厅，大概八.九十坪，一个人住算是蛮宽裕。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人一起吃晚饭，木乙羽这两次看到许轩，她都在用外卖打发她自己。
　　这样长此以往，很不健康啊……
　　山雀眼睛上方两团绒毛，代替木乙羽的眉毛纠缠在一起，充分反映了她内心的纠结。

　　木乙羽这次着陆的动作很小，目前似乎还没有被许轩发现。
　　许轩面前摆了两个大显示器，屏幕的蓝光映在她眼镜上。
　　她第一次见她戴眼镜。

　　显示器用数据线连着她手下的笔电，文件都拖到显示器上了，笔电的屏幕是和卧室外面夜晚类同的漆黑。
　　而许轩表面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其实眼角余光早就发现了窗外探头探脑的这只山雀。为此她心神早就飞出文件几光年以外，手下的光标在同一页上停滞不前，已经一分钟了。
　　她怕动一动，就惊走了窗外再次到访的小客人。

　　木乙羽对此所知不多。
　　她见许轩没反应，爪子抬起，再放下，成功以一步一厘米的速度往窗台内挪动。
　　许轩肩膀突然动了。

　　“咻——”
　　木乙羽接下来用实际行动演绎了一遍“惊弓之鸟”这个成语的含义。她猛地扑打翅膀，一路全力扇动着它们飞回去，企图给自己快要过速的心脏降温。
　　但单位时间内运动量陡然增大，只会让她本就快速的鸟类心跳更加快得像是要冲破她两块胸骨，直接点燃她胸前的几层复羽。
　　找到属于她房间的窗户后，她一头扎进了床里。

　　好不容易才等心跳平静，木乙羽理智回笼，越想越不是那么回事。
　　——她跑什么！？
　　——许轩又不知道她是谁，而且许轩又不会对她一只无害的山雀做什么。
　　——木乙羽你不仅有鸟的身子，还有鸟的胆子吗……

　　于是乎，在“艺高人胆大”和“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两个极端之间，木乙羽在接下来的几天内决定走中路的“胆大心细”。意思就是，不冒进，但也并非踌躇不前，而是缓缓试探许轩的反应，伺机接近，慢慢互动。
　　因为她的财宝在哪里，她的心也在哪里。*
　　而她的财宝被她藏进的地方，是许轩的身旁。

　　第二天傍晚。
　　于仲燕把钥匙插进锁孔的时候木乙羽正好在门附近，过去帮她打开，于仲燕跟在她身后走进厨房，先一眼看见水槽里的碗，马上转身，把刚踹掉的高跟鞋又捡起来穿回去：“你答应今天出去吃的。想吃什么？”
　　木乙羽这才想起因为她微博帮忙宣传，答应了请她出去吃饭。
　　“吃什么好呢……”她突然想到许轩买的外卖馄饨，尝试网上搜索附近卖馄饨的地方，但是因为这附近是旧城区，买馄饨的小吃店一抓一大把，而且卖的馄饨基本都长得差不多。

　　于喳喳齐肩的发梢向前倾斜，凑上去看木乙羽的屏幕。
　　“想吃馄饨了？”
　　“嗯，在附近看见一个人在吃，有点眼馋。”
　　木乙羽脑内默默帮自己补全：在附近小区看见一个我喜欢的人在吃，有点眼馋那个人。

　　“我知道一家，离这里走路十分钟，味道很好，老字号，晚上到多晚都有人排队。”
　　木乙羽引导式地问：“老字号，也就是很受欢迎，什么样的人都有？”
　　于喳喳不假思索，“有啊，男女老少，贫富贵贱，”她欺骗式回答，只要能把木喈喈拉出门吃饭，什么地方她都能舌灿莲花，“能吃得起一碗馄饨的都会去吃的。”
　　大概是她言语间的强暗示成功催眠了木乙羽，两人对目的地顺利达成共识，并且一致决定不告诉于孟雁和木甲岱，免得被进行一遍“外面餐馆都是用地沟油残害健康”的再教育。

　　# # #

　　老字号馄饨铺的牌匾上就写着“老字号馄饨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是这么自信。六点一刻，正是馄饨铺的晚餐高峰，服务员摩肩接踵地穿梭在吃馄饨的人们当中，离门口最近的一个姐姐还见缝插针地对她们高声叫了句：“欢喜食客来~”
　　话音刚落，离店门五六步远的前厨里，一排低头包元宝馄饨的馄饨匠应声抬头齐齐高喊：“元宝上桌喽！”
　　木乙羽还从没见识过这种阵仗。这一起一应的，倒像是个严格分工、各司其职的蜂群。

　　服务员小姐姐腰间围着白色围兜，自称店小二，从上身中式的斜开襟制服口袋里拿出纸笔，先问她们要吃什么。
　　可能看木乙羽一脸新人样，她十分厚道地指着头顶上一排木头菜牌中间被描红的几块说，“这几种是这里最好吃的，童叟无欺呀，如果是老客想试试其他新菜，在左边，”然后又引她们看向右边的牌子，是除了馄饨外的小食，“半斤马蹄两位女士吃正好。”
　　推荐的力度不谄不卑，难怪这家老字号能开近百年。老店的店风之一，先结账后上菜，二大概就是他们培训店小二的特殊方式了。
　　被迎去拼桌落座后木乙羽才开口问：“马蹄是荸荠吗？”
　　“是加了荸荠的冬菇猪肉锅贴。”于仲燕答，俨然一副懂行的老饕样子。

　　等两人吃得肚圆、心满意足要出门的时候，别有所图的木乙羽突然听见前厨接听电话的店员跟另一头的馄饨匠喊：“许总的‘老样子’再加一道凉拌木耳！”
　　——木乙羽即刻知道来对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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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短小。作乖巧状。
*《马太福音 6：21》耶稣登山宝训中的一则教导，说的是不要看重世界上的财宝胜过天国的财宝。因为地上的财宝会朽坏、会被贼偷，但灵魂的财宝不会朽坏也没有办法被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