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自诩》眸子大老攻

33、摇到外婆桥 1

　　木乙羽斟酌良久，屏幕上周瑟夫那个“Hey 美女，你好吗”实在叫人不知怎么回复。
　　于是她缓缓打出一个：？

　　据刘让说，这位来自美国德州的男士是刘爷的朋友。而刘爷整天都在于喳喳这里看门，哪来的企业高管朋友？再加上等他第二次回复消息又过了十几分钟，木乙羽自觉有充分理由怀疑这位的学习动机。
　　周瑟夫：[图片]
　　周瑟夫：我要去参加这个，请你帮忙我

　　木乙羽点开一看，是一张综艺预告海报。
　　她将信将疑地给许轩私窗。

　　木乙羽：你们快开拍的节目有一个叫 Joseph Johnson 的嘉宾吗？
　　许轩（秒回）：有。
　　许轩：从哪里知道的？
　　木乙羽直接把两人一只手都能数出来的聊天记录发给她。

　　许轩：有空？我给你打电话。
　　木乙羽：好。

　　于仲燕去会议室了，木乙羽正好一个人独享整个办公室，她于是脱掉凉鞋，捡起沙发边上的毯子一边揉脚跟一边等许轩的电话。
　　“……喂。”电话刚响一声她就接起来，“这个 Joseph Johnson，难道不是高管，而是总裁？”
　　许轩那头传来翻动纸张的声音，她说：“他是怎么加你的？他说自己是高管吗？”
　　“不是，是介绍他给我的刘老师说的，刘老师就是那天在咖啡厅——”
　　“哦，我记得，”许轩说，“周瑟夫是搞房地产开发的，和金柯棋认识得比较早，所以这次才想请他来。但他直接跟你说了自己身份，这要是换个人，随便把他来参加综艺的消息泄露出去，他就得对这事负责。”

　　木乙羽没想到会这么关要，但又转念一想，估计是因为她是刘老师介绍的所以他才这么信任地跟她坦白。可刘老师能直接背下他的微信号，看起来是早有谋划。
　　他早就想给她介绍周瑟夫？
　　呃……越想越奇怪。

　　“那我要给他当私教吗？”木乙羽这会子真的没法自己下决定了。
　　许轩那边倒是很不介意的样子，她说：“你想的话，就接。不想，不接。”
　　她告诉她，别思考太多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但凡你想接，没有什么不能的。

　　木乙羽好像明白了。

　　“但我有一个问题，喈喈。”许轩每次这么叫她，其实木乙羽都会心跳变快。
　　但她尽量控制自己不表现出异样，只是语气平稳地应道：“你说。”

　　“那天在咖啡厅，你和那位刘老师到底在聊什么？”
　　刚说完这句，还没等木乙羽回答，许轩自己笑了。
　　“我突然有点八卦，你别介意。”

　　“没有八卦啊，不会。”木乙羽全力保持许轩在她心中的高大形象，甚至比本人还更关心这些，以至于一不小心，没想太多关于透露自己作者身份的事。
　　“就是我在某文学城写言情文，然后刘老师那天告诉我他居然是我的读者。超级玄幻！我确认以后，整个人都是懵的。”
　　木乙羽印象中，许轩就是个一心扎在现实事业的人，这些什么网络小说、连载，她根本不会对它们有一点兴趣，所以她这么说的时候，根本没想防备什么。

　　结果许轩问：“你在网上写文？我能看吗？”
　　木乙羽：“……”

　　“别吧……”她想起自己写的被刘让称为“披着百合外衣的言情”，完全没脸让许轩去看。以她们现在的朋友关系，就怕她行差踏错，被发现自己一直暗恋她。
　　可许轩真的挺执拗的，她好奇在网上写文到底是什么样的，读者会影响多少作者的写作，让木乙羽想写的又会是什么样的情节。
　　但木乙羽也是真的不想掉马，于是她生硬地转移话题：
　　“团团在你那还好吗？”

　　早上她想到，如果以后要跟许轩进组，或许现在开始先让她熟悉自己“睡着”的状态比较好。虽然从科学的角度没法跟她解释为什么团团白天无法睡醒，但希望她习惯成自然……
　　所以就把身体托给许轩。许轩郑重其事地接过，然后带着鸟去上班了。

　　“很好。”许轩那边传来拉开柜子的声音，木乙羽又想起刚才得知的要去扫墓的事，就顺便拜托她再替自己照看团团几天。
　　——许轩给的名字，她自己倒开始叫得挺顺口起来。

　　# # #

　　昨天刚下过雨，动车站外的草地绿得茂盛葱郁，木乙羽身上挂着一只“大毛毛虫”，两手拖着行李箱，负重前行，极其考研人的意志力。

　　于仲燕跟没带脚一样靠在木乙羽身上，手上举着包子和豆浆，边走边啃。
　　昨天晚上她听着窗外的风雨看了一宿的案卷，好死不死她姐于孟雁又买的早上七点的动车票。
　　明明只有她们四个人，却骤然有种拖家带口的画风，整的跟一个带弱智儿童出行的氛围一样。
　　——没睡够的于仲燕确实和弱智无异。

　　木乙羽从出生起就开始忍这位，现在也算是忍出不少感情来，总归体谅她工作性质特殊，没把她从身上扔到铁轨下去。
　　但她妈看不下去了。

　　“于喳喳你挺直了！”于孟雁一巴掌拍上于仲燕的背，差点把她的脊柱弯曲都拍正了。“走路也没个相！”她神清气爽地提包先走进动车，拿着票找到她们各自的座位，把于仲燕摁进去。
　　木甲岱全程笑呵呵，他说话就跟广场上打太极的一样：“好不容易一起出来，我们不动手啊，不动手。”
　　可于仲燕一坐进位置里，立马栽倒进木乙羽肩膀里，她姐夫的好意，只能在梦里心领了。

　　这趟向南的动车途径于孟雁和于仲燕的老家，珑国县。木乙羽也是在那里出生，长到八个月才被接到市里。
　　她以前读书的时候，每年放暑假都会回去外婆家住一段时间。
　　动车越往南开，窗外的稻田和青山交替着从他们眼前闪过，偶尔要穿行隧道，玻璃上就会短暂地映上她自己的影子（当然还有她肩膀上这只睡死过去的燕子）。
　　木乙羽沉下心，开始回想最近发生的一切。在她和许轩之间，她到底想要什么？许轩对她，完全就是正常交朋友的感觉（虽然她对于留宿的那部分不太确定）。在不倒仙的时候，两人因为有需要所以扮演了一下情侣，但即使在那里面，她们也都只是照本宣科（有时候连照着剧本演都能演出岔子）。
　　想到这里她情不自禁笑出来。
　　肩上的于仲燕岿然不动。

　　木乙羽自己知道，每当听到她的声音，她心脏就会跟被什么东西禁锢住了一样，每当她靠近自己，近端的那部分身体和血液就会加速新陈代谢。她需要时时提醒自己别把注意力全放在许轩身上，免得连正常的语言能力都无法维持。
　　但偶尔她也会想知道，许轩到底会怎么看她的喜欢？
　　许轩中性化，但不代表她就喜欢女生，也不代表她就可能会喜欢她（这种假设太危险了，想想就让人头顶冒烟）。
　　但她想起自己看过的那些文——暗恋无非两种结局：
　　鲁迅曾经说过，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消亡。*

　　木乙羽从没想过“自己能喜欢多久”这个问题。
　　大概是家族特性，他们这个种族，或说家族，都很长情。即使是没有鸟身体、非其族类的外婆，自外公 1976 年去世后，四十多年寡居，独自一手带大两个女儿，在那个艰难的时节也没有改嫁。
　　那时于孟雁 10 岁，于仲燕才 3 岁。
　　但她们也并非是脱离现实的人，比如她妈，知道和喜欢的人没机会，那就不和你在一起呗。
　　霸气一点，换做今天的话说，就是：老娘喜欢你，但不跟你在一起过一辈子，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木乙羽听着前座父母轻声交谈的声音，觉得他们也真是天造地设。
　　换做是她，如果许轩有一天有喜欢的人了，或者甚至她要结婚了……她自问没办法在旁边笑着跟她说祝福的话。
　　而且要她放下许轩，和其他人在一起，也是不大可能的。
　　如果没有重新遇到许轩那还好。如果那时候和她相亲的真的是一个普通的男生，那时候她是真的即将放下。可如今这情形，重新捡起来的，就再难放下。

　　加上于喳喳这辈子估计不会结婚，那么她们这一支“拥有鸟类身体”的怪人，就可以洗洗睡了。
　　她拯救不了她们绝种的命运。

　　动车大概只开了十五分钟，没思考多久，木乙羽就扶着于仲燕下了车。因为是小县城，现在还有那种，外面罩着奇瑞 □□ 的壳子，底下只有三个轮的“小出租”。
　　他们叫了一辆，讲好价，司机说最远只能开到珑国的大巴站，要去羽龙山得坐大巴去。
　　于孟雁隔几个月就会回来一趟，自然对此心知肚明，只是那司机见木甲岱和木乙羽都不会说珑国话，还带着一个一脸苍白的病人（于仲燕），一开始给他们说高了价格。等听到于孟雁讨价还价，这才鼻子碰灰地退回行价。

　　木乙羽感受着扑面而来的乡土市井，心里开始描绘外婆的样子。
　　结果先描绘出来的是外婆做的粉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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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许轩：小吃货。
* 这真的是鲁迅说的，《记念刘和珍君》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