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猫背上的知了》》苟尔

3、逆

　　（一）
　　“你好，你是王振宇吗？”我看着眼前这个非常壮实的哥哥，穿的破洞牛仔裤，嘴里嚼着槟榔。我坐在行李箱上，把帽檐往后扣着，吹了一个大泡泡。
　　“我是王振宇，你是节目组的吧。”我递给他一颗泡泡糖，他笑着接过去，撕开包装纸，将槟榔吐了，再把泡泡糖含在嘴里。
　　“是的，我是负责你这边的拍摄，我叫凌洋，你叫我洋哥就行。那好，我们现在回去。”我急忙抓着洋哥。
　　“洋哥，我之前没来过湖北，你带我去逛逛呗。哪里有好吃的和好玩的，先去逛逛。”我用手肘碰一下洋哥，洋哥一脸严肃的看着我。
　　“今天必须回去，你要玩的话等节目录制完再玩吧。”洋哥说完就走了，我也赶快跟上去，将行李拿到车的后备箱放好。我马上跳到副驾上，打开车上的音乐。“洋哥，你这里歌都好过时，一听就暴露你的年龄了，还是听我手机里的歌。”我把蓝牙打开，音乐共享。“正在为您播放high歌，Mountain top 就跟着一起来……”我也跟着哼唱。
　　“洋哥，这歌好听吧！哈哈”我边唱边跟着歌摇摆。
　　“你就好好听，等明天正式拍摄，就没得听了。”洋哥得意地笑起来。
　　“你说什么？为什么不能听了？我听歌还犯法吗？”我越看洋哥的笑越觉得别扭。一直放几个小时的歌，洋哥也没有关掉，我什么时候睡着的我也不知道，一直睡到最后手机电量不足，停止播放了歌曲，我才醒过来。我们在学校下了车，走进学校门口，门卫大爷在看相声的节目，门卫大爷对我们笑了笑，用手指着二楼，估计他已经提前知道我们是来找谁的。听洋哥说是先去见我的班主任，她也是刚从上海调过来的。我心想:“只要跟她打好关系，应该会多照顾我吧！那我得在她面前表现好一点才行。”我们走到一楼的楼梯口，楼梯口边摆着盆栽，关键是这样的盆栽，我第一次见，里面有葱、生菜和芹菜，这盆栽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们走进班主任的办公室，班主任看到我们过来，马上去端两杯水过来给我们。我和洋哥坐在办公室里，整间办公室全是用大方形桌子并列而成的，每个老师的台面上的东西，都能一览无遗。
　　“你们大老远来到这里，也蛮辛苦的，你们先坐会儿，我去跟其他的老师调一下课，然后带你们去食堂吃饭，我们学校食堂的饭挺好吃的，不过不能跟上海的大饭店比。”班主任边说边笑，微微露出嘴两边的梨涡。
　　“袁老师，你去上课吧，我们待会儿就走的，不用吃饭的。”洋哥突然站起来做出准备要走的样子。
　　“洋哥，我没吃午饭，肚子有点饿。”我摸摸肚子看着洋哥，洋哥使劲地眨巴眼睛。
　　“好了，我就给其他的老师说说就行，很快来的，你看这孩子都饿了。”班主任说完就走出办公室跟一个老师在说。
　　“洋哥，那个班主任原来是袁，她看着好年轻啊，她为什么会想不开到这破地方来教书，在上海教书不好吗？”我走到袁老师的办公桌前，翻看她的备课本。
　　“王振宇，不能乱动别人的东西。”洋哥立即走过来，把我拉向他那边。
　　“好了，我们去食堂吧。”我们进到食堂，食堂里除了打菜的阿姨，没有一个学生。
　　“现在他们还在上课，所以食堂里会比较安静，人比较少，你们想吃什么，可以自己随意的。”袁老师走到最里侧的窗口，打一份白粥和馒头。我和洋哥在正中间的窗口打了土豆焖鸡肉、红烧肉、两鸡腿。
　　“袁老师，您怎么吃这些？”我看着袁老师的碗里依稀可见的米粒
　　“每天总有这些剩着，扔掉怪可惜的。”袁老师左手拿着馒头，右手端着白粥。
　　“袁老师，我把鸡腿给您。”我把鸡腿夹给她，她立马把碗拿走。
　　“谢谢你，你自己吃，你还在长身体，需要多吃点，不用给我的。”看到袁老师将碗拿走了，我也只好把鸡腿放回碗里。我们吃完饭后，袁老师带我们去成志方的家。成志方走之前把钥匙递给了袁老师，袁老师将门打开，我走进去。地面上满是裂缝，像是地上结满了藤蔓；门的左侧是土灶台，土灶台的台壁依稀可见刻画的花纹，土灶台中的中央连着一根有桶宽的柱子，柱子边也出现几条裂纹，在熏黑的柱子上，裂纹更显得是壁虎在上面爬着。
　　“袁老师，我今天晚上就要待在这？”我环视四周，离土灶台两米远的地方，摆着蜡黄的方形木桌，木桌上方的墙壁上贴着几片干瘪的鱼尾。整座屋都是木制的，房子的屋檐角挂着一片蜘蛛网。
　　“洋哥，我只是来农村待几天，也没说是荒野生存啊，你们节目组太会找地方。”我转过头直接出门去，洋哥看我要走，马上把我拦住。
　　“王振宇，你爸爸已经和我们节目组签合约了，你现在走就等于毁约，毁约的后果你懂的。”我看着洋哥的眼神，心想：“我这一走，就表示认输了，回去后老爸铁定嘲笑我。”我转头去，走进左面的房间，里面有一张木制床，床上搭着薄薄的玫红色的床单和浅黄色的被子，被子上还有几块缝过的补丁。这个房间除了床就没有别的，我又跑到另外一间房，这间房和刚刚看的房间差不多；只不过进门时门的前方是有一个大柜子，床的旁边有架着一木箱子，木箱子还锁着。
　　“王振宇，你过来一下。”洋哥和袁老师坐在木椅子上看着我，我站在洋哥旁边，洋哥示意我坐下，我摇摇头表示不坐，洋哥一把拉着我的手往下扯，然后我在旁边坐下。
　　“王振宇同学，跟你说一下，和你交换的那位同学是和外婆一起住的，前几天去了他舅舅家里，但是刚刚听凌洋说明天你们就要拍摄，所以明天她会回来的。明天你要开始正常上课，按时到校，明早七点你先来我的办公室，那就先这样，我先回去，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袁老师起身边笑边说着。袁老师走出门后，洋哥突然提着我的箱子过来，“王振宇，你把箱子打开，我们现在就开始没收不必要的东西。”我将箱子摊开，“看吧，看吧，看上哪样拿去。”洋哥将箱子里的东西，仔仔细细的拿开看一遍，都没有找到不必要的。
　　“算你还比较懂规矩，那手机给我吧。”洋哥伸出手示意。
　　“手机为什么要给你，难道你想听歌，看上我手机里的歌了？”我靠近洋哥，拍拍他的肩膀，“还是我听的歌潮吧”。洋哥瞬间变脸，立马黑脸盯着我。
　　“给你，不就是想听我手机里的歌呗，直接说啊，突然变成黑脸的包公，弄得我是犯人似的。”我掏出手机递给洋哥。
　　“那赶紧休息吧，你明天还得早起去学校，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再过来。”洋哥正准备走，我立马拉住洋哥。
　　“洋哥，你去哪？你怎么能让我一个人待在这里，不是明天才开始拍摄吗，那我明天来住吧。”洋哥撒开我的手。
　　“王振宇，你是不是怕鬼，我们是明天拍摄，但今天你需要提前体验一下。”我跑到门口堵住。
　　“我才不怕这些有的没的，为什么要提前体验，又不是买床，还提前感受它的质地。”洋哥看我拦在门口，时不时的从门槛上掉下去，转过去坐到椅子上。最后洋哥选择留下来陪我，我俩在土灶台那里研究半会儿，又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也没有找到水洗漱，也没有烧水。因为袁老师忘记跟我们说，哪个床是我们可以睡的，所以我和洋哥在车上睡了一晚。
　　（二）
　　“王振宇，快起来，六点半了，七点要到袁老师办公室的。”洋哥使劲的摇我，看我没反应，将车上的音乐打开。
　　“我知道了，这音乐吵死人。洋哥你送我去吧，不是还有半个小时，你开车绝对能提前到。”我坐起来靠在椅背上。
　　“王振宇，你是来农村交换家庭生活的，不是来旅游的。赶紧下车走路去学校，赶紧的。”洋哥看我没反应，下车打开我这边的车门，站在车门前看着我。
　　“我知道了，我自己去，洋大爷不送拉倒。”我踉跄地滑下地去，站在原地还没等缓过神，洋哥开着车子走了。
　　“我在学校等你”，洋哥在车窗外挥手示意。我一路上快跑到学校，站在袁老师办公室门外看到洋哥拿着摄像机，我敲了敲门。
　　“请进”我走进去被洋哥的摄影机所吸引，洋哥看我来就走去一旁，我又跟过去。
　　“王振宇同学，你过来一下。”我听到袁老师叫我马上走过去。
　　“待会儿我会带你去教室里，到时候你需要做个简短的自我介绍，然后凌洋也会全程给拍下来，所以你要好好表现哦。”袁老师拍着我的肩膀。
　　“放心吧，这都是小场面，自我介绍简单，袁老师，我们现在就去教室吧。”袁老师笑着起身走出办公室，洋哥跟着我们一起走着。走到教室门口，教室里的朗读声震聋欲耳。袁老师先走进去，拍一拍手，朗读声停止。
　　“同学们，今天将有一个新同学加入我们初三（二）班的这个大家庭，让我们一起来欢迎这位新同学吧。”袁老师突然转过头看着我，我整理我的衣服，快速地用手拨弄头发，走到讲台上。
　　“大家好，我叫王振宇，也可以叫我宇子，我来自上海，因为参加交换家庭的节目来到这里，希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能和大家成为好朋友，有一个美好的回忆，谢谢。”大家鼓起热烈的掌声，全神贯注地看着我，我在掌声中走到我的位置上坐下。坐在我周围的同学都转过头来叫我宇子，除了我同桌，别的同学背的书包都是布面的，只有他的是皮面的，感觉他的品味和我蛮像的。第一节自习课结束，同学们都跑过来问我上海都有哪些美食和好玩的地方，我同桌直接走开到别的地方坐下。
　　上课铃响，同学们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哎，你叫什么名字？我的名字你也知道了，把你的名字也告诉我吧。”他把书翻开放在旁边，趴在桌上睡觉，我看他睡熟后，把他的书悄悄地拿过来看第一页，“李高翔”。
　　“李高翔，你把《出师表》的第四自然段给大家翻译一下。”语文老师突然叫他，吓得我马上把书扔在他桌上，“啪”的一下，他被吓得惊醒过来。我专注的看着自己的书，他拿着书本快速地翻到《出师表》并站起来。“将军向宠，性格和品行善良平正，通晓军事，从前任用的时候，先帝称赞他有才干，因此大家举荐他做中部督。我认为军队中的事情，都拿来跟他商讨，就一定能使军队团结一心，不同才能的人各得其所。”
　　“好的，坐。李高翔翻译的不错，整体的意思就是这样。”语文老师继续讲着我听不懂的文言文，“原来你叫李高翔啊，语文成绩不错啊，睡觉还能知道老师讲到哪里，厉害厉害。”李高翔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又转回去。
　　“我的书怎么跑到你那里了？”我挺直腰板说：“你不给我说你的名字，我就拿你的书看看你的名字。”
　　“难道你爸妈没有教你，不要随便碰别人的东西吗？看来大城市的人也不全是高素质的。”听完这句话，我立马站起来。
　　“老师，我想要上厕所，但我不知道厕所在哪里，可以让李高翔同学陪我去吗？”语文老师示意我快去，李高翔坐在位置上没有动，我拖着他往前走。
　　“厕所在一楼的尽头，你自己去吧。”我们下到一楼的楼梯口，他朝尽头的方向指了指。
　　“李高翔，刚刚听你说的那些，当时真的想揍你，但是后来想：如果我真揍你，那我是真没素质，而且第一天在大家面前出糗也不大好。再者，我之前问你名字的时候，你没有回答我，而是去睡觉。尊重是相互的，你也不要以‘外来人’的目光看我。”我说完去上厕所。等我从厕所出来，李高翔不在楼梯口，我回到教室，李高翔递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到：“对不起”。就这样我俩和好了，也成为我来这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很快到放学时间，我和翔子一起出校门，他爸爸左手拿着一新的山地自行车，自己也坐在另一辆自行车上。他爸爸看到翔子出来，马上向他招手。
　　“翔子，这个同学怎么我没见过。”翔子的爸爸上下打量着我。
　　“老李，他是今天才转来我们班的，再说您能认识我几个同学啊。”翔子将山地自行车接过来。
　　“你们班的同学我都认识，我去你学校里小卖部里，给你小姑帮忙，经常看见你班里的同学。”李爸爸扳手指头一边回忆，一边数。
　　“好了，好了，回去吧。”翔子推着他爸爸。
　　“那个，新同学啊，有时间可以来我们家玩啊。”翔子爸爸向我挥着手，我点了点头。我看着他们骑着自行车，似乎在比赛一样，一人紧追着另一人，然后慢慢地齐头并进，最后一前一后的在转弯处渐渐地消失。
　　走到离家还有十米远的地方，看见烟囱里的烟呼呼地往上冒，有一个黑色的影子在门口，一步一步地走近，那如溪水柔软般的目光，慈祥的笑容。
　　“回来了，吃饭吧。”外婆缓慢地站起来，杵着椅子一步步地往前挪。桌上摆着一盘青椒炒鸡蛋和一碗糊状的白白的，我用筷子点一下那碗白色糊状的东西，然后放入嘴里，像沙子在舌头里摩擦，我马上将它吐出来。
　　“第一次吃是这样的，吃习惯就觉得好吃的。”我没再碰那碗东西，夹了一大块鸡蛋放碗里，我看外婆一直在吃那碗糊状的。
　　“这糊状的是什么东西？”我看外婆吃着吃着，那白色糊状的东西沾到她的嘴边，我偷偷地笑了起来。
　　“这是土家合渣，就是你们那平时喝的豆浆，榨完豆浆后剩下的豆渣。”我紧皱眉头看着那碗。
　　“这东西还能吃啊，为什么那么多好吃的，偏偏要吃这些？”我一脸疑问的看着外婆。
　　“这世界上有什么不能吃的，我们那时候吃树皮、吃土，只要是没毒的都吃。”我把鸡蛋全夹到碗里，就着两碗饭吃饱了，外婆也放下碗，准备起身收拾碗筷。我连忙把我的碗和她的碗叠在一起，还把盘子拿走；外婆看我慌乱的样子，笑得合不拢嘴。
　　“放在那盆里就行了，我来洗。”外婆杵着椅子往我这边挪。
　　“外婆，你坐着，我来洗。”我将碗放在盆里，然后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怎么下手。
　　“那桶里有水，抹布和洗洁剂在土灶台靠墙的那里。”我耳根突然发烫，拿来抹布和洗洁剂，我反复看洗洁剂瓶上的使用说明。
　　“挤两滴到抹布上，在水里擦洗碗的里外侧，然后再用清水清洗几遍就可以了。”瞬间我的脸也发烫起来，我洗完将碗放在桌上。
　　“你平时都喜欢吃什么？”外婆微笑着看我，那满是岁月的脸庞里还藏有晶亮的眼睛。
　　“我比较喜欢吃水果，不管什么水果都吃。”外婆的手里突然出现两只鞋垫
　　“你穿多少码的鞋？”我抬起的脚往脚底看。
　　“41”外婆惊讶地看着我，我挠挠头，也不明白我的鞋码有什么问题，外婆低着头笑了笑。我洗漱完后回到成志方睡的房间里睡觉，发现浅黄色的床被换成崭新的大红色的被子。
　　早上五点依稀听到外面有声音，我假装没有听见继续睡着，逐渐的传来一阵阵的咳嗽声，我马上下床去到门口，透过门缝里看到外婆坐在门口，手里缝着鞋垫。我打开门，走出去。
　　“外婆，您起这么早啊。”外门突然吹来冷风，我捂好衣服。
　　“醒了，锅里有两鸡蛋，刚煮好的，你待会去学校的路上吃。”我打开土灶台的木锅盖，看到两鸡蛋躺在水中央。
　　“你再睡会吧，我们这离学校也不远，提前半个小时去就行，然后我这鞋垫也快弄好了。”外婆带着一针一线的缝着，时不时的把针往头上戳戳，又继续缝着。我回到屋里把衣服穿好，洗漱完坐在外婆旁边。
　　“你不睡了？”我摇摇头。
　　“外婆，你缝这个干吗？”我看到外婆手拿着针，在鞋垫上行云流水般的弄着。
　　“这个垫在鞋里，脚会舒服一些；啊，好了，你垫上试试。”我顿时惊住，半天没反应过来，外婆把鞋垫递我手里，我塞到鞋里，果然是舒服很多。门外的天渐渐的亮堂起来，我拿着两鸡蛋走在路上，看着躲在山那头的朝阳。
　　（三）
　　“你有鞋垫不？”我侧过去对着翔子。
　　“鞋垫谁没有啊，有什么稀奇的，看你笑成那样。”我把鞋脱下，拿出鞋垫。
　　“是这种鞋垫”，翔子立马捂着鼻子，躲得远远的。
　　“这是成志方的外婆刚给我绣的”我拿着鞋垫傻笑着，然后放回鞋里。
　　“为什么成志方的外婆给你缝鞋垫，你们是什么关系啊？”我偷偷地将我和成志方交换家庭的事情告诉他，他听完后，露出十分生气的样子，别人叫他，他都没有反应。
　　下午第一节劳动课学习耕种，我们来到学校附近的农田里，看着农民伯伯教我们如何耕地和种植。看大家都拥上前去，我和翔子溜到隔壁村玩，他说隔壁村都是一些养殖大户，到处都能看见兔子、牛马羊之类的。我和翔子走到一家离村口很近的养殖场，养殖场里差不多都是白兔子和黑兔子。养殖场的主人正在给它们喂食物，兔子用两小牙使劲啜几下，上下来回嚼，两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我俩。
　　“你们是住哪的，怎么没看见过你们啊？”我和翔子对视一眼。
　　“我们是隔壁村的”翔子回答道，养殖场的主人喂完兔子后，跑到他自己的家里半天没有出来。
　　“翔子，你说我们抱一只回去，他应该不会发现吧。”翔子推开我。
　　“你想干什么？”翔子直接走出养殖场，我不一会儿也跟着出来。
　　“我们回去吧，待会儿被老师发现不在就惨了。”翔子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翔子发现我一直跟在他后面，不和他一起走；又看我鬼鬼祟祟的样子，而且我的上衣往外鼓着，他突然后退扯我上衣。
　　“王振宇，你真是，服了你。”翔子一脸无奈的样子站在原地，我就推着翔子往学校赶着。我们直接回到学校，从门卫叔叔那里要来黑色的袋子，把兔子装着放在书桌里。最后一节课是袁老师上的英语课，兔子在书桌里动来动去，时不时的发出声响。袁老师已经察觉到声响是从我这里发出的，她依然讲着她的课。突然有几个人站在教室门口，袁老师被叫出去。
　　袁老师走了进来，“王振宇、李高翔出来一下，其他同学先自习。”我心里悬着跟着翔子后面，我俩跟着袁老师来到教务处。走进去，一眼就看见隔壁村村口的养殖场的主人坐在那里，我俩立马就低着头，袁老师看着我俩。
　　“王振宇，你去把你书桌里的东西拿来吧。”我脸唰一下爆红，低着头去教室拿兔子，刚好在走廊上看到翔子的爸爸和另外一个叔叔也去到教务处，翔子的爸爸一进门就跟养殖场的主人道歉，然后要求翔子给养殖场的主人道歉，翔子站在原地一句话都不说，他爸爸一脚踢过去，翔子直接跪在地上。袁老师在旁边劝阻他爸爸，我直接冲到教务处。
　　“这兔子是我偷的，翔子不用道歉，我道歉。”和翔子的爸爸一起来的另外一个叔叔站了出来，“你就是那个和成志方交换来农村，城市里来的王振宇？怎么送走一个，又来一个麻烦。”
　　“我是王振宇，你是谁啊？”我上下打量着他，套着笔挺的皮衣，搭着宽松的西裤，他两手插在路兜里。
　　“我是成志方的舅舅”我转过头去看翔子，袁老师准备从我的手里接走兔子。
　　“袁老师，我能买这兔子吗？”袁老师停住，看向养殖场的主人，他点了点头。“袁老师，您先借我点钱，等我拍摄完，马上还给你。”袁老师没说话，我看着她。“如果下次再犯错误，学校就直接开除我。”袁老师看着我坚定的目光，养殖场的主人直接站出来说话。
　　“既然你这么想要这只兔子的话，我就送给你，也希望以后不要再有小偷小摸的坏习惯。”养殖场的主人说完，我眼角边的泪水一下子都冲出来拥抱我的脸庞，瞬时哽咽住。
　　“叮叮叮叮叮叮......”“喂，什么？”
　　我抱着兔子往家里跑，跑着跑着，脚像被绑着千斤石头一般，愈来愈重。那屋的烟囱不再呼呼的往外冒烟，那个熟悉的黑影也不会出现在我的眼帘里，那白色糊状的土家合渣，我再也吃不上了。
　　跨进门槛，尖锐刺耳的哭声一点一点地，震动着那干瘪的鱼尾，最终它获得了自由。我走进那房间，这里已没有她的气息，只有那冰冷的身体，那些人跪在那喃喃自语，我走过去靠近她。岁月在她的脸庞里刻印着无法抹去的年轮，轻轻的触碰她的脸颊，灼热的手心里渗出无言的泪水。
　　“你给我滚，你是不是和成志方串通好祸害我们全家，走了一个扫把星，又来一个扫把星，真晦气。”他舅舅将我推向一边。
　　“外婆只是睡着了，你们为什么要在这打扰她。”我跑过去将他们一个一个推走，他舅舅把我推倒在地。
　　“你别在这里发疯，要不是给你弄果子吃，我妈会......”我疑问的看着他
　　“我妈怕你吃不习惯，想办法给你弄好吃的，知道你喜欢吃水果，就跑到山上给你摘果子吃，可谁知，她一不小心掉下山崖去。”我笑了，笑得越来越大声，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看到一只待宰的兔子。
　　“谁要她的果子，谁要她去摘果子啊，我不稀罕，不...稀罕。”我冲到床前，使劲摇她。
　　“赶紧醒醒，别睡了，外婆。”外婆的衣袋里的橘子掉落下来，手里的兔子跳了出去。我准备去捡橘子，他舅舅直接过去一脚踩烂，我推开他的脚，对着他大吼:“我不要橘子，我不喜欢吃，一点都不喜欢吃。”我看着被踩烂的橘子。
　　“你们不要在我们这录节目，换别的地，这里不欢迎。”他舅舅把屋里的摄像头全部撤下来。
　　“你以为我想录的吗？这破地方我不稀罕。”我直接冲出门，一直往前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跑到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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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为笔者原创，如有雷同，纯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