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阳 蝙超蝙无差》十世铅华

35、第 35 章

　　34、
　　克拉克呆了一下。
　　他并不太擅长人情世故，但是他其实很聪明，比很多人以为的还要聪明。
　　本能让他下意识不想让眼前愤怒的男人知道另一个世界里的那个自己的所作所为，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人的身份应该是布鲁斯在这个世界的“父亲”，他没有父亲，但他知道父亲对于人类来说是个非常重要的角色。
　　他不想让布鲁斯的“父亲”对他产生不好的印象——尽管此时的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不想。
　　“那个世界最后发生了……内战。”克拉克苦思冥想，努力让自己的语言显得更加平缓，“布鲁斯在对抗中受伤了，我带他飞过一个奇怪的仪器和一片黑暗区域，然后出现在了这里。”
　　“那可能是宇宙跑步机。”巴里道，“我不知道……如果那个世界的我已经死亡的话，它应该不会轻易被启动……或许在那以后它也被改良过了。”
　　他看向克拉克，神色显得有些复杂，也许这个世界没有被覆盖，就是因为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克拉克开启宇宙跑步机时产生的时空扰动力被反向作用到了这个世界也说不定。
　　“那你们还要回去吗……我是说，那个世界……”
　　“他哪里也不去！”
　　巴里迟疑的提问被托马斯粗暴的打断，他被吓得缩了一下，但也讷讷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克拉克向他陈述的那个未来已经完全超出他认知的范围了，他既本能的感到排斥，又做不到放任不管，但是同时，如果让他把明显情况不对劲的布鲁斯再赶回那个世界里去，他其实也做不出来。
　　“上帝把他送到我面前来，就是把他还给了我，那些该死的事情谁爱管谁去管，我绝不允许他再次把自己置于任何危险！”托马斯暴躁的重复道。
　　说到这里，他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开始呼哧呼哧喘气了粗气。
　　“对了，这个世界……还有这个世界……”
　　他焦躁的呢喃，手在茶几上一撑，人已经站了起来。
　　这个被愤怒统治了大半辈子，连面临世界末日时都漠不关心选择冷眼旁观的男人再次看了一眼病床上虚弱的青年，忽然伸手扯掉自己的外衣，露出下面缠满了绷带的健壮身体。
　　他瞟了一眼无措的巴里，忽然强硬的道。“你的任务结束了，这个世界，我会负责拯救。”
　　他一件一件捡起原本自己儿子身上的战甲，然后将其中还能够使用的部分扣在自己身上，似乎是要用这样的方式，将自己与阔别已久的孩子在多年以前的那一夜小巷里就应当断开的联系重新捆绑在一起。
　　“你要去哪里？你不要命了？”巴里可还记得当初那一场战争中眼前人身上到底受了多重的伤，见状连忙追了上去。
　　“我去联系钢骨，他的提议我答应了。”托马斯道，“既然世界失去了秩序，就由我来重启秩序，我的布鲁斯需要一个正常的世界，那我就给他一个正常的世界。”
　　他拿起本以为再也不会拿起的面甲，重新扣到自己脸上，猩红的护目镜掩盖了他眼底酝酿的所有情绪。
　　巴里觉得他一定是疯了，“没有那么容易的事情，上次的结果你还不清楚吗，他们的实力太强大了，我们需要一个计划和更多的力量，我们……”
　　话说到这里，他的动作忽然顿住了，目光下意识转到仍然守在担架旁边的克拉克身上。
　　他忽然意识到，强大的力量，他们其实是有的。
　　仅仅一瞬间的分神他就失去了阻拦托马斯的机会，托马斯扔下了一句“帮我照顾布鲁斯”，人已经失去了踪迹。
　　而巴里此刻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一闪身跑到克拉克身边。
　　“克拉克，现在我说什么你都能理解的对吧。”一口气连跑几千里都大气不喘一下的急速者此时竟激动地微微有些气喘，“你可以，你一定可以终止这一切的！”
　　被干扰了视线的克拉克微微蹙了一下眉，不得不把注意放到巴里身上。
　　“当然可以。”他道。
　　但不等巴里的脸上露出笑容，对面人却顶着那张他最熟悉的脸，用最平和的语调说出了一句陌生到让他感到汗毛直立的话。
　　“可是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巴里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我……你……”
　　“你似乎搞错了什么。”克拉克道，他再次将目光投射到布鲁斯身上，没有人注意到他瞳孔中的暗沉。
　　“我并不是你印象里的那个人。”
　　他开始感到有些不开心了，布鲁斯就从来不会弄错他的身份。
　　“哦不，克拉克，不要这样。”巴里不断的摇着头，“现在的局面很危险，我们需要你。”
　　克拉克歪了一下头，用非常认真的口吻向他反问，“你为什么觉得，我就一定会比他们安全呢？”
　　巴里瞬间语塞。
　　他的记忆力一直很好，那些在研究所见到的画面，并没有这么快就被淡化忘却。
　　巴里张了张嘴，但他发现没有任何立场能够支撑自己向对方说教或者祈求。
　　眼前的克拉克并不完全能算作他认识的那个克拉克，固然他们有着一样的源头和根本，可他的经历已经在错误时间的扰动下变得面目全非。
　　他从来没有过爱他的父亲母亲，没有接纳他的朋友村民，他没有享受过这方世界给予他的一分一毫的爱与美好，甚至于在他人生中的绝大部分时间里，他都从未走出过拘禁他的那座监牢。
　　那他凭什么要为地球劳心劳力？凭什么要冒着巨大风险为人类的存亡与两个强大的种族对上？
　　就因为他有了力量？就因为人类非他不可？
　　拜托，这理由他自己想想都觉得是在道德绑架。
　　“抱歉。”
　　沉默了片刻后，巴里忽然道。
　　他想通了，这件事情由他而起，应该是他自己的责任才对。
　　就算他没有办法再将一切恢复到原本的样子，他也得去到那方战场，竭尽他全部的力量。
　　“我要出去一趟，布鲁斯可以由你来照顾吗？”巴里再次道。
　　“当然。”
　　这次克拉克答应的格外爽快，甚至连外露情绪都似乎变得愉悦了一点。
　　巴里感到有些不对劲，这态度和对待他的时候好像有点微妙的不一样，但是形势紧迫，他也没多想，在得到肯定答复后他立马舒了口气，沿着记忆往外冲去。
　　去找托马斯的念头只在他的脑子里面转了一圈就被他抛在了脑后，他本来也不擅长跟政客们打交道，即便跟着托马斯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他转个一个弯，朝废弃战场的方向跑去。
　　时间距离他上次的战争已经过去了几日，在这个时间线里，战争最终以人类的失败告终，城市也最终陷落。
　　但某种意义上，这也是这个世界的人类在反抗过程中取得的第一次大胜，一直被殃及池鱼的他们第一次成功反击，他们在这场战争中给亚马逊人和亚特兰蒂斯人造成的损失几乎超过了开展以来人类给他们造成损失的总和，连海王亚瑟和亚马逊女王戴安娜都不同程度受了重伤，双方不约而同的选择暂时撤退休养生息，他们推进战线的步伐第一次被阻挡了下来。
　　但人类付出的代价同样惨重，又一座城市的沦陷意味着人类的生存空间被进一步压缩，无数人类来不及撤离，便随着那座城市一同沉寂，也不是没有人深入城市的废墟试图救援，可那里仍然有小股异族士兵活动，救援起来困难重重，人类方面无法支撑。
　　但这些别人做不来的事情，对巴里来说就不成问题，在灾后救援的方面，神速力给了他单人成军的可能性。
　　随着巴里距离越来越接近那座城市，被战火烧灼过的废墟开始多了起来，这个世界最真实的一面逐渐展现在他眼前。
　　巴里的心脏不住的往下沉，惯笑的脸上笑容也不见了踪影。
　　他沉默的往前跑，仔细的勘察每一个角落，任何一个可能藏着人的地方都不愿放过。
　　他找到了许多东西，有被砸成两半的汽车，有被绳索吊住的尸体，有已经腐烂到看不出模样的骨骼……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但当他看着那一张张面黄肌瘦的脸，和那脸上如同惊弓之鸟的一般惊惶的表情时候，他便无论如何也无法高兴的起来了。
　　再次将一个伤员交到医生的手里，巴里不顾对方的劝阻，执意再次出发。
　　城市的中心和北端已经全部搜索完毕，这次他想要尝试接近城市南端。
　　那边距离亚特兰蒂斯占据的海域更近，也是他们最开始发动攻击的地方，所以也更加危险。
　　一路走来，他一共发现了五组亚特兰蒂斯人斥候部队，三个亚马逊女战士组成的战斗小组，都被他提前避开了。
　　转了一圈后仍旧毫无收获，就在巴里快要丧失希望的时候，他忽然在更靠海岸的地方发现了一个落单的亚马逊女战士。
　　她受了伤，看上去神色有些疲倦，但重点不在这些。
　　重点在于，巴里在她的身上发现了类似于蝙蝠镖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