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beaver

3、第 3 章

　　—不来。

　　—是有事，还是不想来啊？

　　—不想来。

　　—操。

　　—有事。

　　—……

　　楚维初中三年走过来跟趟了一滩白开水一样，不烫不凉，不痛不痒。

　　生来话少，只要他在的地方向来是生人勿近。

　　一个班里的男生本该是抄得了作业、开的起玩笑、扯得了闲话、骗得过老师和和气气的打成一片。可是楚维是个特殊的存在。就算有人敢和老师耍嘴皮子也不一定敢和楚维说个正事。

　　楚维没有做过什么校霸一样臭名昭著或者美名远扬的事情来增加自己与别人的距离感，而是大家心照不宣，觉得楚维总是笼罩着一种阴郁，说个话太难、聊个天就难上加难。

　　倒是有二例外，要么你爱滑板，要么你是肖林。

　　但女生们就另当别论了。

　　一派酷盖的作风并没有降低他在学校的存在感和女生对他的好感度，又有着180的标配身高和偏瘦的身形，虽然五官不足以让人惊艳，但是却挑不出一点毛病来，就像夸一个人长得美艳不如夸他长得舒服耐看。小鼻子小嘴小脸还有白白嫩嫩的小脸蛋放在一起简直让人又爱又恨。

　　学校里男生也许认识他的不多，但是女生大半都听过他的名字。

　　也算是学校响当当的人物，可楚维毫不在乎这些花里胡哨的赞誉和崇拜，也不care那些虚头八脑的名号。

　　也许中学时代的姑娘们，恰逢春心萌动，明星爱豆又离自己太过遥远，于是身边的男神就多了被发掘的机会。

　　就这样，楚维成了她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是不管她们怎么扒，知道的信息却寥寥无几。对于莫名而来的好意和欣赏他一并拒之，但这无疑更让追随者好奇他的过往和生活。

　　一个平凡的下午，放学的时候，传来了一个有些不平凡的消息。楚维居然在学校门口和一个男生聊得十分开心，并且据前线人士称根据肢体动作判断这两人一定是关系好到不行。

　　于是花痴小组连书包都顾不得收拾，叫上三五姐妹赶紧直奔学校门口。

　　那时楚维和肖林还没走远。正好这幅既和谐又温馨的画面映入她们眼里。

　　于是她们几个私下建的群里炸开锅了。

　　—这是楚维吗？我没看错吧？

　　—你没看错。我怀疑我瞎了。

　　—我蒙了……

　　—这是楚维？这嘴角咧到耳根子，这小嘴巴巴不停的，这是咱们班的高冷小霸王？

　　—楚维你他妈暴露了！原来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那么问题来了……

　　—究竟是什么使他每天在班里对我们嫉！恶！如！仇！？

　　—等等，你们难道不觉得……他旁边这哥哥也好帅哇【流口水】

　　—+1

　　—+1

　　—呵，女人

　　—你们没兴趣猜猜这哥哥的身份吗？

　　—能让这千年的铁树开花，不会……

　　—一看就是哥哥啊。

　　—但是，好像长得一点也不像啊。

　　—你们说什么呢，我错过了什么？？

　　—呜呜，谁来讲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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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可能是他初二的时候了。

　　肖林学校正好在开运动会，赛场上乱作一团，观众席也毫不安分，像他一样突发奇想偷溜回家的人不在少数。走前交代好了同甘共苦的好兄弟陈凯乐，班主任扫兴起来不是人，万一也突发奇想查人数的话，那只能让他自己再得多一个慢性肠胃炎了。

　　他回到家里才想到楚维还没放学。自己臆想了一副楚维见到他在门口等他又惊又喜的赶上来拥抱他的场景，顿时按耐不住要去学校接他给他一个惊喜的冲动。

　　他学校离家不远。楚维步行不到十分钟就到了。但是肖林的待遇就不一般了，一路上张姨李婶的都乐意和他唠上两句，学习好着呢？学校放假了？让你妈妈有时间来找我玩啊。

　　一口一个：哎，好。哎，好，哎，好好。点头哈腰走出了脖子落枕的效果。

　　又绞尽脑汁解释了自己为什么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周四却出现在校外的地方，所以他这段路愣是花了半小时。

　　多亏了走前催着他早出门的那兴奋的意志力，才没有错过楚维的放学时间。

　　小学之后楚维和肖林就没有在一个学校了，平常见面的时间像坐了一趟单行的过山车，急剧减少，尤其是肖林上了高中之后，放假时间很有限。而且肖林有时候还说离家太远懒得回来。

　　一到了肖林要放假的周五，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冷面神仙就有要融化的趋势，与平日的不同之处显而易见。

　　行为是心境的体现。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盼着什么呢？但是如果传来的是肖林不回来的消息，那今日份的特别楚维就消失不见了。不明所以的空落落感把他整个人包围，划着滑板都会频频摔跤，气得把滑板扔到一旁也不能解恨。

　　他都不用想，刚才班长给他发消息问他要不要去聚会，一定是肩负着全班女生的希望。

　　不想容的圈子何必为了仪式感而强容。毕业也不过是一声再见而已。

　　楚维转念又想到明天肖林又要回学校了。

　　不自觉地打开手机日历，估摸着肖林放暑假的日子。对着日历上的日期开始数了起来，差不多还有半个月的样子。

　　回过神来，又觉得自己在意这个有点荒唐。“操。”他骂了一句，心想，我数这个干吗啊，反正他放假也不在家，不是出门就是和狐朋狗友鬼混，关我屁事啊。

　　天色渐晚，胡同外面昏黄的路灯接二连三的亮了起来，光影和错综交叉的电线缠绕在一起，映着地一个个过路人的影子。北京的胡同紧密，让人时时刻刻都能感觉的十足的人气儿。

　　肖林待在自己家里。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眼睛盯着屏幕，心思早就飞了老远。

　　他也在心里默默地数了一下离自己放假还有多少天。又盘算了一下距离楚维生日的天数。不管怎么说，兼职的工资拿来应付他的计划应该都是绰绰有余的。

　　第二天肖林一大早就睡不着了。

　　空调开一宿太费电，所以睡前会关上，做一个勤俭节约的中华好青年。只是好青年没想到大早上的也能这么热。

　　睡意全无之后他起身下床随便套了一件短袖，拿着牙刷牙膏走到院子里的水龙头边上去刷牙。边刷牙边盯着楚维那边的窗户，静的跟没人似的，不用想就知道楚维一定又在美梦缠身。

　　在他刷牙的时候，肖妈妈准备出门上班了。

　　走之前对他说：“肖林，饭做好放在厨房的锅里了啊，要是凉了的话自己热热。妈妈走了啊。”

　　肖林嘴里含着一嘴的泡沫，一漱嘴又沾满了下巴，开口道：“知道了，妈，我下午回学校，直接走了啊。”

　　“嗯。收拾好书包，别落东西。”他妈嘱咐他说。其实他书包里什么都没有，背回来就是为了维护他在四邻八舍心目中的三好学生的美好形象。

　　肖妈妈在楚维家门口等着楚维的妈妈。别说，肖林看见这一幕，就觉得和当年自己在楚维家门口等他收拾好去上学一样。

　　“妹妹，你给楚维做饭了吗？没做的话不用准备了，让他和肖林一块吃就行了。”肖妈妈笑盈盈地冲着屋里的楚妈妈喊到。

　　“那也行。不过我家那小兔崽子放了假跟疯了一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睡醒呢。”楚妈妈回到。说着走出了门。又对肖林说：“肖林，他要是一直不起，不用理他，甭给他留饭。饿了他自己找点吃的就行了。”

　　“哎，没事，阿姨，您甭管了。我这就去叫他起床，”正有此意，这小子果然没起，那就不能怪我了，我要是不叫你，你可就没饭吃了哦。

　　两位妈妈有说有笑的离开了小院。

　　肖林漱了漱嘴，又草草地洗了把脸。对即将要挑战的新任务满怀期待。

　　放下牙膏和牙刷，转身就朝楚维这屋走来。

　　一推门进屋，霍，怪不得这小子不醒呢，合着自己这二十五度空调屋的日子过得挺滋润啊。

　　他蹑手蹑脚关上屋门，走到床边上来。

　　楚维身上半盖不盖地覆着一个夏凉被，全身就穿了一个短裤。正趴在床上睡得香。脸上的肉被压得鼓起来，嘴也撅着，头发蓬蓬的，像脑袋上开了个花一样。

　　肖林一摸兜，这回终于机灵了一回，手机没忘带过来，他不急着叫醒这可爱的跟个小猫咪一样的楚维，这种便宜应该让它最大化的被占才好。

　　这样想着于是掏出手机，怼着楚维的脸就开始了今天的第一个不怀好意的勾当。拍第一张的时候居然忘记关闪光灯，还好是白天，灯闪的那一瞬间，楚维只是皱了皱眉头，把脸别到另一边又睡了，倒是把肖林吓了一跳，就差蹲在床底下躲着了。

　　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怂货。关了闪光灯，各个不同角度拍了个遍，甚至用上了各种相机贴纸。

　　满意之后把手机放回自己兜里，开始准备大干一场，不如说是准备一会被大揍一顿。

　　他想了想用什么方式叫醒楚维最妥帖。

　　有了。

　　然后走到离他近的床边，伸过手来，一把捏住了他的脸蛋。手感还挺不错的嘛，平时看起来他脸上也没这么多肉啊。

　　他从见他第一天就想这么干了，奈何这崽崽一直太凶。

　　楚维稍稍动了动，没有醒的意思。

　　捏够了之后，肖林实在良心发现，觉得自己占了太多便宜，要是被他知道了一定会死的很惨。

　　所以他加大了点力道，直到眼前这上一秒还温顺的小猫咪下一秒发出暴躁的叫声。

　　“啊！”楚维缓缓睁开眼，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肖林赶紧缩回手。一本正经的坐在书桌前的那个椅子上。

　　“咳咳，昨晚几点睡啊，老实交代吧。”肖林装腔作势的问到。

　　“操，，你…我怎么醒的啊？”楚维还没完全醒过来，迷迷糊糊的。

　　“我哪知道，你做噩梦了吧。自己叫了一声就醒了。”肖林说的很自然，但是手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子。

　　楚维清了清沙哑的嗓子说到：“那我，我怎么觉得脸酸的上啊。”实在莫名其妙。

　　“你趴着睡当然酸了！”肖林漫不经心的说，手上开始摆弄楚维桌上的东西。

　　楚维起身掀开被子，起身去找衣服穿。边走边说：“几点了，你怎么来了？”

　　“不早不晚，七点半。来叫你吃饭啊。”话说到一半站过头去看着楚维，继续道：“你看这哥哥多好啊，生怕你起晚了没饭吃特地来看你醒了没有。”

　　目光在楚维身上停留了几秒钟，脸上的笑容逐渐失色，嘴上还说着一贯欠揍的话，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楚维背对着着他的上半身。眼底溜过几丝慌乱。

　　楚维找了一件白衬衫套在身上，走到窗前把拉的严丝合缝的窗帘拉开，霎时间白色的阳光冲进整个屋子，把一丝丝灰暗空间里的暗昧冲淡、带走。

　　刺眼的光把肖林的理智如数带回。

　　肖林随着楚维的转身收了自己不甘离开的眼神，转到桌面上来，继续摆弄桌子上的小玩意儿。小玩意儿中间还坐着某一年他送楚维的一个美国队长模型，举着正义的盾牌不怀好意地看着肖林。

　　楚维走到桌前来说道：“你就扯吧，你能说出来的殷勤都是不怀好意。”

　　肖林又重新换上了往日的笑脸，说：“哎，那不然我来干嘛，想你了啊？”说完两人静默了一小会儿，肖林在自己心里呸了一声。想他肖林这一张能言善辩的嘴还没说过比这更不合时宜的话。

　　顿了不一会儿开口道：“不是，你看你哥今天就走了，你起这么晚，一会儿你起了我都走了显得我多薄情寡义的是吧。”哼哼~脸上堆满了笑意。

　　楚维拿好自己的牙具，冲着肖林的方向竖了竖大拇指，还没等落下手已经出了门。

　　肖林刚想起身，传来一句：把空调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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