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beaver

2、第 2 章

　　“哥，哥，后边后边，有人，看着点啊，哥。”

　　“稳住，哥，决赛圈了，有希望。”

　　“我看见他了，哥，你先苟会儿，八倍镜借我用用。”

　　“等我好消息，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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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维怎么一打起游戏来就跟平时判若两人啊……肖林在那边想着，心里全是不想被支配的骚动。

　　口出狂言称要带他吃鸡是自己，现在迫于形势在此苟且偷生的也是自己。

　　不可以，我肖林在世上决不能有这么窝囊又打脸的经历。

　　蠢蠢欲动的身影被一个胸有成竹的八倍镜瞄准了好一会儿。于是肖林刚从趴着变换到蹲着立马被狙了一枪，心里无数头草泥马奔驰而过，脑门上挂满了黑线，苍天呐，我不要面子的啊。

　　那边楚维看见屏幕左上角那个“Xxxxxx肖肖带你冲”血槽上面立马变红并且多了一个“+”，一时语塞，扭过头来看着肖林，笑的有点难看。

　　肖林只能不太好意思地回他一个也不太好看的笑：“呵…呵呵，别别，介意嘛，毕竟我这上面的等级就是青铜……”

　　肖林心想：就算我被打死都不足为奇，不能要求太严格哈。

　　口出狂言一时爽。

　　决赛圈的范围很小，楚维不想陪他们耗时间了，回过来瞄准刚刚枪声响起的方向。

　　“嘣。”小意思。

　　屏幕上出现了“大吉大利，今晚吃鸡”。玩了一下午这还是今天第一次。

　　果然，赢不赢还得看运气，还有，嗯，没准作战伙伴也挺管用的。

　　楚维想到此又扭过头来看肖林，还是算了，肖林作为作战伙伴起到的作用也就是看着顺眼罢了……

　　虽然吃鸡了，但是肖林还是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身为大两岁的哥哥，被一个小屁孩护着算怎么回事？

　　不知道楚维在那边想到了什么，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狂笑。

　　肖林敏感的给这不怀好意的笑声定义为嘲笑，握紧了拳头抡在半空中：“小兔崽子，你哥不就失手了一次吗，你至于吗？”

　　楚维那边笑的不行：“我看你别叫什么肖肖带你冲了，叫肖肖带你苟还差不多，哈哈哈。”说完实在忍不住，把头埋进枕头里笑个没完。

　　肖林听他这么一说没忍住笑了一下。名字当时也都是瞎起的，刚有账号那阵还是个不折不扣的中二少年。

　　肖林突然不知道想到了哪。开口道：“哎？不如，我叫肖肖带你苟，你叫维维带你冲怎么样？”想完还自觉不错。

　　看者皆明，肖林的中二已经走入了晚期。

　　说着肖林还真把网名改了，Xxxxxx肖肖带你苟

　　楚维懒得理他，肖林的奇怪的思想多的可怕，说道：“滚吧，这么骚气的网名，哥你还是自己拥有吧。”

　　外人看了不以为我和女朋友打游戏才怪呢……

　　楚维又骂了一句。

　　“哎？现在骂起你哥来挺溜啊是吧。哎，弟大不由哥啊。”肖林装腔作势的说到，在楚维看不到的方向捧着一脸的笑意。看着手机屏幕的这个吃鸡页面，顺手截了屏。

　　发到朋友圈配文：肖肖带你……？

　　刚发了没几秒，有人评论了：苟且偷生。一看又是楚维。

　　“小兔崽子，你哥我不要面子的啊。”

　　“反正咱俩也没什么共同好友。”

　　“那倒是。”

　　说完放下手机起身。

　　肖林偷偷地看看窗外，人都散的差不多了。估计楚维他爸又被阿姨轰出去了。

　　从楚维搬进来的那年，他爸妈就一直吵个不停，三天两头闹一顿。

　　一开始的时候，每次他俩吵架楚维都躲在自己屋子里，脸埋进被子，把耳朵堵地死死的，不想听见任何他俩的声音，一听见就胸闷，难受地表情都扭曲，拳头握的紧紧的恨不得上去给这两个人一人一拳。

　　每次肖林都穿过劝架的人群，蹑手蹑脚地来到楚维的小屋子，掀开他的小被子，呼啦呼啦他的头发，一遍遍的对他说没事的没事的。

　　肖林也不知道这个新来的弟弟怎么这么有魔力，叔叔阿姨一吵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可能是从小充当哥哥的角色习惯了。更何况，这个弟弟这么可爱。

　　为了转移楚维的注意力，常常是一箱一箱的往楚维这屋搬自己的玩具。楚维对那一堆魔方情有独钟，肖林不厌其烦地给他展示拼的手法、原理、阶级，没多少时日楚维把肖林的魔方玩转了个遍，又觉得索然无味了。

　　肖林只觉得魔方玩的这么溜，成绩在班里确是倒数有点突破认知。

　　肖林以为时间会弱化楚维心里的痛感 ，没想到难受是撕裂式的变本加厉。

　　每当楚维的父母争论不休时，楚维总是一种难言的神情，眉头拧的要折了，眼睛里闪出来的厌恶的光能去杀人。

　　“今天在我家吃饭吧，我爸又住工地了，不回来。”肖林从床上下来，顺便对楚维说。

　　肖爸爸是个工程师，经常跟着项目到处跑。工作倒也随意，忙的时候，十天半个月见不着人，空闲的时候，能在家里待到肖林和妈妈都催着他赶紧接新活。

　　“嗯。”楚维看着手机，头也不抬。

　　他主要是怕楚维回去之后，晚饭时阿姨又忍不住借酒消愁。

　　每次吵完架，阿姨都会喝很多酒，随便做点能吃的饭，坐在桌子前开始发愣，一边喝酒一边哗哗的流眼泪。或者是跟楚维说他爸爸又做了什么不靠谱的事，说着说着哭的更厉害。

　　肖林有几次从窗户里偷看见过，楚维坐在桌子对面不知道说什么，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动筷子。眉头又缩成一团。心里估计也很难过。

　　小小的孩子懂什么。他又看不透那些委屈和心酸，他能看见的只是一个不知疼爱只知对他叫苦的妈妈罢了。

　　“那你不回去吃饭要不要跟阿姨说一声啊？”肖林试探性的问他。

　　还没等楚维说不用。肖林就说：“我去和阿姨说吧，顺便把上次借的你们家的打气筒还了。”说完就走出去找打气筒。

　　楚维扭过头从后面看着肖林走出去。

　　一时脑子被冲昏了，调回吃鸡页面，对着资料卡的昵称就想编辑，刚打了两个字“维维”立马删掉，又把手机扔回一边。

　　伸手呼啦了一把自己的头发，骂道：“我发什么神经。”

　　“楚维，出来吃饭了，我妈做好了。”肖林回来了，在外屋里端着饭菜上桌，顺便叫他出来吃饭。

　　“哦。”楚维很自然的把手机放到一边，就像在自己屋里一样。又顺手捋了捋自己乱七八糟的头发，也走出屋了。

　　肖妈妈和楚妈妈其实关系还不错，她们在一家服装厂里工作，再加上一起左邻右舍的住了十年，不说是亲密无间，也是可以推心置腹的好朋友了。

　　楚维爸妈搬到这里来是因为从亲戚那里接手了一个门店。那个亲戚在这里已经干了四五年的样子了，生意一直都不错，突然因为家里老人病倒了，所以不得不转战老家，就把门店介绍给他们了。

　　来的时候，楚维爸妈说好要一起经营，好好过日子，可是没想到过了没到一年，楚维的爸爸还是喜欢惹是生非，总是不在店里照看，楚妈妈一个人忙不过来，最后还是被迫关店了。

　　楚妈妈每天都陷入走投无路的苦涩之中，实在不知道日子过得有什么意思。唯一能让她看到点希望的就是楚维。

　　可是她总是忍不住把自己火撒在他身上。往往是骂完了或者说了一堆冷言冷语之后，才对自己的做法后悔不已。

　　所以，妈妈这个词在楚维心里冷冰冰的、没有温度。

　　许多年都是这么走过来，异于常人的家庭氛围也让楚维形成了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连话都不肯多说。

　　当初关店的时候楚妈妈不是没考虑过再搬回老家。可是一想到楚维爸爸不管这烂摊子，她自己搬家肯定困难重重，再加上搬回老家也不知道还可以做什么。这边的邻里都挺和睦的，相处起来都像是半个亲人一样，住在这里好歹有个照应，这才没搬走。

　　肖妈妈说正好她工作单位那里招人，虽然工资不是很多，但是工作很稳定，只要认真干一个月的工资养活她和楚维不难。

　　工作一干就是十来年，从一开始缝纫女工到一组的小组长后来坐到了半个经理的位子，尽管北京的房租也在猛涨，可是总体来说，生活还是向好发展。

　　他们三个人坐在外屋的桌子上吃着饭。

　　“维维，中考成绩还没下来吗？”肖妈妈开口问他。

　　“还没有。”

　　“他们中考的成绩得等好久呢，至少也得等高考成绩下来，然后还得过一周左右吧。”肖林嘴里塞着饭说也挡不住想发言的欲望。

　　“对了，林林，你明年还是住校吗？明年就高三了，要不要妈妈去那边去个房子陪你，我看东院老张家的孩子在七中，今年也高考，你张姨前两天看好了房子准备过去陪读。”肖妈妈问到。

　　肖林嚼了两口饭咽下去说：“不用，不用，您看您儿子是那需要照料的吗？再说，我爸又不常回来，你再一走，这边租的房子不是空着了，而且，你舍得下你的一群老姐妹吗？”说完冲着肖妈妈嘿嘿的笑了。

　　“什么老姐妹，你妈这就配得上一个老字了？”肖妈妈嗔怪的说到。

　　“没有没有，您最年轻。我真的不用，住宿者挺好的。”真的挺好的，宿舍那一帮狐朋狗友不说能在学习上帮什么大忙，至少生活变得有意思了不少。其实，主要还是装个病逃个学抄个作业什么的也有人照应着。相亲相爱，如此甚好。

　　“维维，你吃这个，阿姨今天第一次尝试，尝尝怎么样？”肖妈妈往楚维碗里夹了一块糖醋里脊。

　　“嗯，好吃。”

　　如果楚维承认他所看到的世界里还有一丝光亮的话，那大概就是肖林和肖妈妈带给他的吧。

　　快吃完的时候肖林说：“妈，我前几天去的那个餐厅的负责人给我消息了，说我可以临时在那边干一阵，等过两天我放了假，估计学习和工作可以无缝衔接。”

　　“你说你就要高三了，还兼什么职啊，不复习复习。再说假期也不多几天，真是闲不住。”肖妈妈说。其实她也不盼着自己儿子能复习，就是觉得兼职好歹也是份工作，老板的批评客户的刁难肯定样样不少，怕肖林给自己找罪受。

　　“哎呀，你看你儿子我是能复习的那块料吗？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正好我想买把好点的吉他。”

　　吃完晚饭，楚维回家去了。再怎么说，留她妈妈自己一个人在家这么久不太好。其实，他是不想给他妈妈再骂他一顿的理由。

　　肖林刷完碗，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微信消息。

　　—哟，林子，你怎么玩上吃鸡了。你不是一玩这个就头晕吗。

　　是陈凯乐发来的。做了他两年的舍友了，班里最让老师又爱又恨的两个皮小子，有他肖林一个，就准有陈凯乐一个。

　　—我说你的重点能不能，放在，我今晚大吉大利上啊？

　　—不过，话说，这上边这cw81666是谁啊？这战绩……

　　—我明白你为什么能吃鸡了。哈哈哈。不错，苟的挺好。

　　—【白眼】

　　—明天就要返校了，您作业写完了吗，在这跟我贫。

　　—【投降】惹不起。在下退了。明见。

　　楚维那边回到家里直奔自己床去了。

　　手机屏幕亮起来，是□□息。

　　—明天班里聚会，你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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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