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我的桃花劫》十月风已凉

79、第七十九章 心灵感应

　　马车内，小翠与肖湘坐一侧，纪瞳坐一侧，纪瞳面上显得有几分局促不安，也不知是与肖湘同坐一车的缘故，还是因着还记挂宫里的事难免心绪不宁，毕竟这些年来她从未有过排兵布阵的经验，若是宫内真的生事，纵然给她千军万马，想必也是无计可施，说不定还会白白葬送无数纪家军的性命，这般想来，如何不让她忧心。

　　肖湘见状，轻声问道：“纪大人，如此愁眉不展所谓何事？难不成要与我同游让你烦闷了？”

　　“肖小姐误会了，并非因你之故。”

　　纪瞳脸上的愁容渐渐隐去，在心上人面前，她实在不想肖湘看出她情绪不佳，纵然纪瞳没有做太多的解释，但肖湘却深感欣慰，她还是在意自己的，否则恐怕连这句解释都不会给。

　　肖湘见纪瞳不愿多说，当下也不再追问，转而和小翠说道：“翠儿，今儿我们去倚楼听风雨坐坐吧，我记得你当年可喜欢吃园里的点心了。”

　　小翠一脸愉悦的应道：“小姐可真疼翠儿，园里那道甑糕和黄桂柿子饼，这几年可是一直惦记着呢，就是可惜了琉璃不在，她上回还说要带我去吃的呢。”

　　“那便去纪府捎上她一道去吧，纪大人，你意下如何？”肖湘宠小翠，对于小翠的小心思了如指掌，当下便征询起纪瞳的意见。

　　纪瞳自然不会反驳，琉璃平日在府上做的都是闲差，这会儿自己不在府上，想必定是在温习四书五经，既是如此，叫上她一道，反而更为妥当，也免去了小翠时不时盯着她看，仿佛多看一眼就能把自己的心事看穿一般。

　　回纪府接上琉璃后，车内的座位自然就成了小翠和琉璃坐一侧，肖湘移步坐在了纪瞳身旁，这和谐的一幕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那时候纪瞳带着肖湘出府游玩，二人坐一侧，纪瞳还嫌不够亲昵，总会在二人落座以后，腾出一手将肖湘的柔荑握在掌心，仿佛生怕旁人不晓得二人之间的关系。只是现如今，纪瞳将两手安分的垂放在大腿上，哪还有昔日的那份亲昵劲。

　　马车不疾不徐的往城北驶去，纪瞳阖着双眸假寐，也不知过了多久，肖湘瞟了纪瞳的手掌好几次，见小翠和琉璃自顾窃窃私语，并未将眼神放于二人身上，她像是终于鼓起勇气般将手伸过去，轻轻覆在了纪瞳的手背之上，纪瞳愣了一瞬，转头看向肖湘，嘴角嗫嚅道：“肖小姐，这是？”

　　“瞳儿，莫这般生分的唤我，今日陪我出来游玩，既是为了补偿于我，便要将我哄开心，何不假装你仍旧一如当年般爱慕于我，你当知晓的，哪怕你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情意对我，我便可做那扑火的飞蛾，明知会魂消香断，也愿博刹那温暖......”

　　“别说傻话，我应着你便是。”纪瞳将肖湘的话语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似触及了心底的伤，她想也不想的便打断了肖湘的深情告白，反手便将肖湘的手紧紧攥入掌心。

　　手心交握处有来自于纪瞳掌心的温度，更有一份紧张传递而来，肖湘眸光闪了闪，她突然俯在纪瞳耳边恍然大悟地问道：“瞳儿，你可是怕我出事？”

　　“......”纪瞳决定沉默是金，她的姑娘太过聪慧，她若是再多说一句，恐怕这三年来的刻意回避将前功尽弃。

　　“你若不答，我便当你默认了。瞳儿，你不知，若是没有你的疼爱，就算我苟活于世间又有什么意义呢。罢了，你不会懂的。”

　　纪瞳侧眸看向肖湘，她岂会不懂呢，这些年她何尝不是生不如死，入骨相思早将她的心志摧毁殆尽，若不是肩上的责任以及宿命未了，这天地间她早就不想留下来了。

　　“湘儿，就这么想跟我在一起？哪怕没有未来也不怕？”

　　肖湘见纪瞳眸间有所动容，一边点头一边道：“只要是你，我就不怕。我早说过的，你为何就不信我。”

　　纪瞳正欲再说点什么的时候，马车却在这时停了下来，纪小风掀开帘子说道：“公子，肖小姐，我们到了。”

　　马车内的几人随即下了马车，倚楼听风雨坐落在城北依山傍水之地，之所以能成为京城数一数二的梨园，一来是倚楼听风雨自魏朝开国便已存在，园内网罗了各地有名的伶人，是以京城但凡好这口的，都爱往倚楼听风雨来，哪怕离着城中需要耗费近一炷香的功夫方可抵达，却也阻挡不了众人坚定不移的脚步；二来便是此处山好水好堪称风水宝地，坊间曾有传言，倚楼听风雨所谓的倚楼实际是因倚着后山龙脉而得名，听的风雨便是是沁心湖上风雨飘摇的声音，怎一个妙字了得，也有传这梨园近百年来屹立不倒便是因为风水好，能来梨园听戏曲的无非是想听个趣味陶冶性情，若是还能沾上些福泽，那更要来听上一听了。

　　园里小厮见当先两人一身贵气，上前询问一二后，便领着众人往大厅内雅座而去，纪瞳突然想起许多年前燕于飞来纪府时曾说过，如有事可到倚楼听风雨寻他，如今既然到了此处，哪怕无事自然也得知会一声，毕竟也是爹爹旧友的子嗣，于是乎同小厮小声言语一番，请小厮代为通传：纪府纪瞳登门拜访，约见燕子窝燕于飞。

　　小厮将一行人领至雅座后匆匆离去，纪瞳没将此事太放在心上，注意力不是在看台上，而是心思飘忽间时不时看一眼身旁的肖湘。

　　肖湘倒是没有注意纪瞳的举动，进得梨园便像是将先前的事抛诸脑后了，大抵是因人声鼎沸，实在不便于倾谈肺腑之言。

　　肖湘故地重游望着眼前的熟悉一幕，有感而发地说道：“好些年没来了，想不到此处依旧门庭若市。”

　　纪瞳见台上唱的曲子是王昭君，神色间有几分愉悦地轻声对肖湘说道：“是啊，湘儿你听，好巧，正好是你喜欢的曲子。”

　　肖湘自然也听出来了，顿时笑意直达眼底，她开心的是纪瞳还记得她喜欢的曲子。

　　“可不是嘛，瞳儿你还记得我的喜好，说明你的心里一直都有我，我很是欢喜。”

　　纪瞳望着肖湘眸子内柔情似水的笑意，突然就不想移开视线了，两人交握的手，似连接着二人的心脉，都说十指连心，果真不假，此刻虽一语未发，却似已与肖湘诉尽了这几年的相思之情。

　　肖湘又何尝不是呢，端是瞧着纪瞳眸子里的热切，她便再无暇听曲，只想此刻便是地老天荒，谁都不要来打扰二人的浓情蜜意。

　　原来相爱的人之间确实会有心灵感应一说，感情的事向来说不清楚个所以然来，但纪瞳知道，此时此刻，她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想法，这辈子她都不想放开肖湘的手，以往数年来让她纠结的心事，像是肖湘闯进了她心里，用那双灵巧的手帮她把心结一一解开了。

　　若是注定会有一死，何不过好眼前的日子，她只知道，看到肖湘喜上眉梢，她的心里便像开出了花，她不忍心见到肖湘落泪的模样，住在心里的人，怎么舍得她受伤，且是因自己受伤。

　　既是如此，何不同老天搏一搏，余生只为给肖湘带去快乐而活，自己心上的人，那就好好宠着，往后都不让她因自己落泪了，这样一来，哪怕真有一日离开这尘世，也不悔了。

　　台上的戏曲还在唱着，台下的看客也渐渐入了戏，正当纪瞳与肖湘眉目传情，羡煞旁人，连邻座的小翠和琉璃都自觉乐得看戏，不来打搅二人之际，刚刚离去的小厮却带着一人出现在了纪瞳与肖湘一行面前。

　　“义方贤弟，还真是你啊，多年不见，越发俊俏了，哈哈。”来人剑眉星目，豪气万千的和纪瞳打招呼，丝毫不显生分。

　　纪瞳闻声看向来者，虽几年不见，却像偶遇故友般亲切的应道：“于飞兄，说笑了，上次一别确实好久不见，近来一切可好？”

　　“好好好，既是义方携佳人来游园听曲，怎可坐于此处，随兄长来。”

　　“也罢，于飞兄，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京城有名的粮商肖家之女肖湘，字为霜，湘儿，这是我的远房兄长，姓燕，名于飞，你可随我一道称呼兄长。”

　　燕于飞朝肖湘颔首道：“为霜好，你与义方倒是十分登对，端的是郎才女貌啊。”

　　肖湘立马站起身回礼，听燕于飞如此夸赞，她内心的娇羞便藏也藏不住，脸色漾起一抹淡粉色，颇有一种丑媳妇见公婆的感觉，轻声应道：“兄长抬爱了，是为霜高攀了义方。”

　　纪瞳听肖湘这般说，紧了紧掌心的柔荑，像是在无形中给予肖湘一份底气，轻声回应二人的话：“于飞兄所言甚是，只不过我家小娘子脸皮薄。”

　　一句小娘子脱口而出，肖湘的心瞬间如同被蜜罐包裹住一般，甜得双眼都快溢出泪花了，她想一定是因为纪瞳的认可才会让她这般失态的。

　　燕于飞听着纪瞳话里的宠溺，爽朗笑道：“极好极好，脸皮薄的女儿家心软懂得疼夫君。”
　　纪瞳牵着肖湘的手随在燕于飞身后，略过燕于飞的打趣，说道：“于飞兄，我今日来游园，本也是凑巧，倒是没想到你正好在园内，平日里也不见你来我那府上坐坐吃盏茶。”

　　“义方贤弟莫怪兄长不去看你，实则我是近段时间才下山较为频繁，往日里也就过节的时候来看看妹子，这不，我那妹子今日碰巧也在园中，正好介绍你们认识认识，往后我不在京城，就烦请贤弟代为照顾一二。”

　　纪瞳听闻燕于飞这般说，心知肚明的应道：“原是如此，既然是于飞兄的妹妹，那便是我的妹妹，哪怕没有兄长的嘱咐，我也定当照拂于她。”

　　“哈哈哈哈，如此甚好。”

　　燕于飞走在前头，纪瞳轻声和肖湘耳语道：“湘儿，你可知于飞兄的妹子是谁？”

　　肖湘稍一琢磨，灵机一动道：“我想我晓得是谁了。”

　　“我家湘儿就是聪慧过人。”

　　纪瞳意随心动，抬指轻轻刮了刮肖湘的琼鼻，二人随在燕于飞身后经过九曲回廊，廊外的亭台水榭虽则景色如画竟无法夺去二人半分的注意力，她们只顾得像二八出头的小情人般打情骂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