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笔的各种小日常》柒江寒

1、雨村日常之——吴邪的三八妇女节

　　在手中的线第不知道多少次打结之后，吴邪的耐心终于被磨没了，把绣布扔进了一旁矮桌上的篮子里，向后躺倒在了摇椅上，打算趁着这会儿安静小憩一下，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吴邪眯着酸痛的眼睛，也没仔细看谁打来的就接了起来，电话那边传来了胖子的京味儿大嗓门，估计是戴着口罩的缘故，声音听上去有些含糊，
　　“天真啊，你出门前特意告诉我们爷俩一定要买的是啥东西来着，我记着一个是洗衣粉，还有一个啥来着？”
　　“盐啊，王大厨，我说你天天做饭这都能忘？”
　　吴邪在躺椅上慢悠悠的摇着，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诶呀，可不是，把它给忘了，要不说这真是老了。小哥！拿两袋盐。不是这个，下面那个……”
　　吴邪在电话这边听着胖子咋咋呼呼的指使张起灵拿这拿那，觉得应该没自己什么事了，正打算挂电话，突然胖子又对着电话说道，
　　“那什么，你要的那些薯片、饼干、泡面啥的，小哥不让买那么多，我们俩商量了一下，给你压缩成了两包薯片。放心，胖爷我特意给你选的大包的。”
　　吴邪一听就不乐意了，马上反驳道，
　　“凭什么扣我零食，前段时间不让出村家里断粮，你俩还不是靠我的屯粮养活的！”
　　“那是之前，现在情况有所好转，也放宽了出门采购的要求，我俩买了特别多的肉和菜，等回家看胖爷我给你们大展身手，保证比你那些乱七八糟的零食好吃多了。行了先不说了，我们这人多着呢，再废话东西都抢不着了，挂了啊。”
　　说完，没等吴邪出声，胖子就挂了电话。吴邪叹了口气，有些颓废的又窝回了躺椅里。他当然明白张起灵是为了自己的健康着想，一把年纪还整天沉迷吃零食也的确不像话。但吴邪只要一想到自己以后看电视只能啃玉米、玩游戏只能喝白开水、晚上出来找夜宵只能看见冰箱里一堆的白菜叶子，顿时就觉得人生灰暗了不少。正想着，突然手机接到了小花发来的微信，
　　“我说小三爷，您那花绣的怎么样了？今天寄不出去可就赶不上三八节了。”
　　不说还好，一说绣花吴邪就一肚子的火，本来这两天，工程已经进入到了收尾阶段，原本今天铁定是能轻轻松松搞定的。谁成想今天简直就是点儿背到了极点，绣线一直打结，每次解不开都要剪掉重新起针，剪来剪去，绣没绣几笔，线都快秃了。
　　要说起搞刺绣的初衷，当然不是因为吴小三爷突然对传统文化产生浓厚兴趣、打算趁宅家的日子里修身养性，纯粹是因为想送给他伟大的母亲——黎女士一个合她心意三八节礼物。这事，还得从年前吴邪拖家带口回杭州说起。
　　吴邪的父母去年年初的时候把原来在市区的房子卖掉，在西湖风景区附近买了套房，打算从此正式步入养老生活。吴邪起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颇为震惊，这两年杭州房价疯涨，尤其还是风景区附近，就算老家是学区房能买不少钱，买这个新家估计也快搬空了老两口全部的积蓄，更别说还有装修。但是如果他直接提出要出钱支援他们买房，就他爸那个死要面子的个性肯定不会接受，就只能花高价买了一套红木家具，零零碎碎的小件又帮着添了不少，这才在快年底的时候忙完了装修。黎女士是个很有仪式感的人，把正式乔迁的日子定在了跨年的那一天，还特意提前一周给吴邪打电话，让他务必带着胖子和张起灵回家吃饭。
　　吴邪带着二人中午的时候就到了新家，被母亲拉着介绍了一通新家，等到三人好不容易坐到沙发上喘口气的时候，手里又被母亲大人塞了一个平板，
　　“正好，你们仨帮我挑一挑哪幅画比较好，我打算买几个挂在卧室的墙上”
　　虽说吴邪是搞建筑出身，但是对于美学方面的鉴赏能力实在是一般，胖子和张起灵就更别提了。三人看了半天给出的答案左不过就是“都行”“都好看”“你喜欢就好”这种标准的直男式回答。吴邪也觉得这样的回答存在很大的敷衍成分，赶忙又问，
　　“这栋楼不都是新装修的嘛，你就没去别人家参观参观、取取经？”
　　“去了呀，咱们这栋的四楼，就是和我一个办公室的你唐姨，她们家挂的那幅海棠花漂亮的哟，可惜那时人家女儿亲手给绣的，你妈我是没这个福气也没什么精力喽。我要是也能有个大姑娘给我绣一个多好。”
　　黎女士只是随口一提，吴邪却放在了心上，第二天回到雨村之后，他就在微博上搜了搜有关刺绣类的教程，最后决定了简单好上手的十字绣，立即在淘宝下了单，选了母亲最爱的荷花。十字绣虽然简单，但却是个及其考验耐心的活儿，吴邪自打住到雨村，没什么事情需要特别发愁的，人也懒怠了起来，已经不知道多久没干过这么精细且考验耐心的工作了。期初胖子还调侃吴邪，说他就是三分钟热度，没想到吴邪还真就咬牙坚持下来了。没办法，毕竟老妈是真心喜欢这东西。
　　对于父母，特别是母亲黎女士，吴邪始终是心怀愧疚的。他很小的时候就一直听奶奶说，
　　“你爸那个木头德行，能找到你妈这么好的媳妇，那是他高攀人家。”
　　黎女士和吴邪的奶奶一样，都是当年杭州城里有名的官小姐，吴邪的姥爷虽然去世的早，但是当年也是杭州政界很有名望的人，两人的婚姻也是黎父一手撮合的，能在知晓吴家背景的情况下把女儿嫁过来，图的不过就是姑爷稳重踏实。
　　在吴邪的记忆里，黎女士是个很酷的母亲，会唱歌、会跳舞、还会给他做很多很有意思的小手工，每次开家长会，都是打扮的最漂亮的妈妈。黎女士也是非常有情调的女人，很会生活，直到现在，每年还会用心地给吴邪准备生日礼物。从小到大，她也极少会过问学业和工作方面的事，自从吴邪的生活开始不平静以来，十多年了，有的时候父亲都会忍不住想要跟他聊一聊，都被母亲不动声色的按下了。当年启程去西藏的前夕，吴邪回家住了一晚，在饭桌上，吴邪觉得自己应该跟父母交代点儿什么，但是怎么也开不了口。第二天天还没亮，他就悄悄地启程去了车站，却在进站口找身份证的时候，从上衣口袋里摸到了黎女士写给他的一封，很短的信，
　　“其实我无数次想过，想问问你在干什么，想让你回家，不想让你再卷入到那么危险的事情当中，但是我又觉得，我儿子能成长到今天如此优秀的地步，也是他自己的选择成就了他。你爷爷临终前就说过，觉得你注定还是会过不平凡的一生，为人父母总是希望孩子平安就好，但这是你自己的路，孰是孰非，会遇见什么人，闯出什么样的天地，也应该是你自己的事情。不要觉得对我们有愧，你能永远无悔的向前走下去，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安慰。如果真的有一天，熬不住了，那就回来吧，我和你爸虽然没法给你什么帮助，但至少，家永远在。”
　　很多时候吴邪都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坚强的人，当年的天真被逼着成长，后来的吴小三爷也一样是在被逼着往前走，当年的吴邪在看完信之后几乎遏制不住想要冲回家的念头，却同时也名生出了莫大的勇气，足以支撑他继续迈入下一个无边的谜团之中，而现在的吴邪再次回想起这封信，回想起过往和母亲相处的点点滴滴，突然间就觉察到了蕴藏在其间的、母亲的无奈。当年的母亲真的如她信上所写一般洒脱吗？对于自己做的很多事，母亲真的能够全部理解、全部接受吗？恐怕不见得。但是黎女士就是做到了，对于很多事，爷爷的往事、三叔的事、他屡次生命垂危的事，还有，他和张起灵的事。无论思想多么开明、多么前卫，黎女士都是受着正统思想、完完全全在阳光社会长大的女人，让她做到绝对的包容，对自己的亲儿子狠心“不闻不问”，又该需要多大的勇气，吴邪想像不到，也不敢想像。
　　想到这儿，吴邪觉得自己的情绪开始不受控了起来，赶忙揉了揉脸，又从躺椅里起身，打算赶紧把活做完，争取一会就寄出去，正好就能赶上三八节邮到家里。大概是物极必反的原理，这次绣的过程异常的顺利，一个小时左右就最后收针了。吴邪把绣布折好放进了附赠的布袋里，拿起手机一看，马上四点了，最近的邮局马上就下班了，赶忙抓起一件衣服就往外跑。刚到院门口，突然想起来，
　　“完了，忘了裱框了！”
　　吴邪站在原地略微犹豫了一下，就继续向外冲了出去，
　　“算了，先赶上过节把东西送到再说。”
　　雨村附近的邮局很小，负责人是村里的书记，一个很精神的老头，年前下暴雨，他屋顶被冲坏漏雨的时候，吴邪带着张起灵去给他修过，老爷子对他一直非常热情，一看吴邪跑了进来，笑呵呵地迎了上来，
　　“哟，这不小吴吗？又来寄东西啊。”
　　“诶陈叔，是寄东西，给我妈的，这不快过节了吗”
　　吴邪把东西递给陈叔，就去柜台上填快递单子，填完刚想把笔放下，陈叔又递过来一个东西，吴邪接过来一看，是一个带信封的贺卡，上面还画着很可爱的卡通人物，
　　“这是我那小孙女之前给她朋友过生日写贺卡留下来的，给你妈寄东西，不写两句话表示表示？”
　　吴邪看着陈叔又坐回原位悠闲的喝茶，一时间有些发懵。写东西？对，是该写，那……该写些什么？
　　“妈，我这边挺好的，就是老下雨，有点潮。”
　　“妈，我挺听话的，没再抽烟喝酒，小哥都管着我呢。”
　　“妈，我过段时间就回杭州了，就有时间回去陪您了。”
　　“妈，您要是真想要孙子，我和小哥给您领养一个？”
　　……
　　想说的话？吴邪心想，那太多了，但是无论说什么，总感觉太矫情，不是他的风格，也不会是黎女士想看到的。沉默了许久，吴邪长吁了一口气，释然地笑了笑，弯下腰，提笔在纸上写道，
　　“美女，节日快乐！
　　——来自你亲爱的帅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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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哈喽各位，这里是柒柒。这篇在写的时候某柒正被十字绣折磨的癫狂，因为当时正好在听盗笔的有声书，又赶上三八节，于是便有了这一篇。我一直觉得能培养出小三爷这样优秀的人，一定是位了不起的妈妈！
感谢您的支持，笔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