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沫》晋余欢

47、愿违

　　易本楠回家的路上把喻立言的话想了很多遍，她承认，如果没有遇到戴汐，她现在的生活可能还是原来那样，酒店的大堂经理时不时刺激她不适合干这行，她可能会在一次次跟同事的工作摩擦中慢慢成长，也可能真的做不下去辞职改行了。但怎么想，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当了导演，还拍了连个两个，确切地说是四个短片了。这都是因为碰到戴汐后而发生的改变，而这些改变，她非常满意。意识到这一点，她便意识到更加该以感恩的心感谢上天给的机遇，也感谢戴汐待自己的好。但不变的想法是，她会慢慢靠自己的能力强大起来，而不是生活在戴汐的庇荫之下。
　　到家时知道已经很晚了，她尽可能小声地开门，但当看到大开的卧室门传出的灯光后，她心里就有点发憷了。她硬着头皮，手脚麻利地挂包换鞋，走到卧室门口扒着头往卧室里怯生生地看，发现戴汐正穿着睡衣靠坐在床头看书。
　　“你还没睡？”易本楠心存侥幸，希望戴汐回她“睡不着”或“刚忙完”。
　　但戴汐偏偏不如她意，表情淡淡地回道：“在等你啊。”说着下了床来到客厅。
　　“我之前给你发信息说不用等我了啊。”易本楠逃似的去了洗漱间。
　　戴汐跟在她身后，到洗漱间门口停下看着她刷牙。
　　“你这些天已经有好几次没在晚上十点前回家了。”戴汐补充，“你之前答应过没工作就尽早回来的。”
　　“一块聚会，提前走会扫其他人的兴吧。”易本楠含含糊糊的说，“我今天已经提前走了。”
　　“现在已经快到凌晨了。”戴汐强调。
　　“今天情况特殊啊。”易本楠抓着毛巾去里间冲澡，“我一会儿和你说啊。”进去的时候还不忘把门关上——能躲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戴汐看着关上的门，眼里有着不再掩饰的沉郁，其实她早就想过易本楠可能会在某一天成名成腕，但她打心眼里并不觉得易本楠能在近几年就能红能火。易本楠拍的宣传片她看过了，顶多顶多就是个中上水平，完全到不了令专业人员点赞的程度。在娱乐圈，有背景、有身家的人并不是没有，要花钱造势的人也屡见不鲜，但能炒成像易本楠这个热度的却是少见。而且作为DL总裁和Y酒店集团大股东的她很清楚，两家公司并没有花额外的资金为易本楠或宣传片做营销，更重要的事，Y酒店的宣传片投拍支出远远达不到5000万！那么，这一切的幕后操纵者会是谁？苑魏皖会为了喻立言和立言经纪公司做如此大的手笔？——说实话，她不太相信。同时，易本楠蹊跷的一夜爆红后，紧随而来的就是贵人事忙，不是跟慕名来合作的商务老板聚餐，就是去考察合作项目的可行性，要不就是跟着“圈里人”聚餐聚会，用易本楠的话说是要“拉近和合作伙伴的关系”，今天又跟“《相亲相爱》节目组的朋友”去聚餐唱K！易本楠并不是爱交朋友的性格，明知有人想往身边蹭，却照单全收不知拒绝……名利场，是非圈，易本楠真的应付得来吗？……
　　戴汐不由皱起了眉头，这些问题和困扰，她无法对易本楠说，她不想打击易本楠做导演的积极性，也不想让易本楠觉得她在小题大做，可是，她又真的担心……
　　易本楠冲完澡出来见戴汐已经不在洗漱间门口了，心里稍微松了口气，吹干头发的时间，又重新做了番心理建设。收拾妥当了进卧室，发现戴汐还在看书，她就主动靠过去献媚般地打商量：“咱们睡吧？”
　　“嗯。”戴汐答应着，放下了书。
　　易本楠关了灯，和戴汐并肩躺在床上。
　　房间里一时很安静。
　　“小溪？”易本楠率先打破沉默。
　　“嗯？”
　　“我今天本来是想十点前就回来的。结果九点多的时候，杨颖如，你还记得她吗，就是你们公司那个跟你闹绯闻的女演员……”
　　戴汐纠正：“那是狗仔队瞎写的。”
　　“是是，我们今天吃晚饭的时候她也跟我说这事了。”易本楠接着说，“今天主要是我们吃晚饭的时候有个服务员毛手毛脚的，把立言的衣服弄脏了，当时弄得她心情不大好。杨颖如也是为了缓和气氛，就提议大家去唱歌。我们就一块去了。只是没想到九点多的时候杨颖如的助理从外面带进来几个朋友，说是在走廊遇见的。我也不好在他们刚来没一会就提出要走，感觉那样不太好。我就又多坐了一个多小时，所以到家时就有些晚了。”
　　戴汐没有应声。
　　易本楠伸手碰了碰她，“我报备完了。”
　　戴汐等了易本楠一晚上，心里自然是有怨气的，依旧没应声。
　　易本楠见状，便翻转身面对着她，轻声给自己立规矩：“要不以后如果不能按计划回家，我就及时跟你报备具体原因？”
　　戴汐还是没说话。
　　“这样行不行？”易本楠扯扯戴汐的胳膊，“嗯？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见易本楠执意要她说话，戴汐便扑到易本楠身上半真半假地恶狠狠质问：“你倒是会说，等哪天你跟我报备个夜不归宿，是不是就可以去胡天海地了？”说完犹不解气，她将人压在身下使劲抟弄。
　　易本楠被揉搓得连连告饶，“不会不会，我不会去瞎胡闹的。”还很识相地说道，“我是有家室的人，绝对不会胡来。”
　　“你知道就好。”戴汐仍气不消，不打算就此放过她。
　　易本楠最后被折腾得很是疲累，临睡前还在想：明早要看新闻。
　　第二天一醒，易本楠就拿过手机看，发现没有她的负面新闻，心里这才安稳了，果然如杨颖如和喻立言所说，张郭雪没敢在网上胡说八道。
　　由于昨晚的对话不是很愉快，易本楠这天没有再主动联系喻立言，而是去了外面闲逛，她想喻立言有事会联系她的。可能是职业心理作祟，如今她再看外面的风景，心里总有个声音提醒她：这个景不错，拍浪漫情景可用；这个景也不错，拍文艺题材可用……
　　今天很清闲，下午快五点的时候，她回到了家，因为戴汐今早上班之前嘱咐她别吃晚饭，晚上要带她出去。
　　大约6点左右，戴汐回了家，手里拎着两个礼盒，说是今晚要穿的。
　　易本楠拆开一看，是两套衣服，一套女士西服，一套女士晚礼服。
　　“今晚要参加活动？”
　　“没有，就我们两个。”
　　“那这衣服？”
　　“去的那个地方需要穿正装，为了表示重视，我也穿新的。”
　　“哦。”易本楠很配合地没说什么，直接收拾好换了衣服。
　　戴汐带她去了一个很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西式餐厅。保姆车刚到饭店门口，就已经有戴着白色假发穿着西欧中世纪管家服装的迎宾人员站在了车旁。
　　下车后，易本楠和戴汐并排走在红毯上，她矜持地和戴汐保持了一掌的距离，那个戴假发套的服务员一直把他们送到了戴汐预定的餐位，才礼貌绅士地一鞠躬退下。此时已有听候客人点菜的服务生站在了一旁。
　　戴汐要易本楠点菜，易本楠直摆手，戴汐便将两人的都点了。
　　等服务员下去，易本楠这才对戴汐说：“怎么来这种地方？”
　　“自从咱俩相遇后，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带你出来过。我们连正经的约会都没有。”
　　易本楠心里有甜蜜，也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说道：“这是不是太夸张了。不单是这的服务员，”她轻轻敲敲这长长的餐桌，“我想跟你小声说话，你都听不到吧？”
　　戴汐一笑，“图个新鲜么，多见识下挺好的。”
　　易本楠顿了下，没想到戴汐正说到了她心坎里，于是笑着跟戴汐道出心里话：“也是，我还真是头次来这种地方。咱俩穿的这么正式，还走在红毯上，刚有一瞬间，我真想跟你说感觉咱俩是去参加西欧的宫廷宴会呢。”
　　“这里的人说这的饭菜就是当年的西欧宫廷菜式传下来的，一会儿尝尝。”
　　“好。”易本楠喜滋滋地答应着。
　　看着易本楠满心欢喜的样子，戴汐笑而不语。
　　每一道菜都很讲究，吃法也有不同，还要换不同的餐具，戴汐耐心的给易本楠讲解。
　　“好麻烦啊。”易本楠不由说道，“都是刀叉，换个什么劲儿呢？不如中餐好，一副筷子和勺子就够了。”
　　“摆谱嘛，总要有彰显的方式。”
　　“也是，”易本楠点点头，“C国古代就有人一顿饭要换三次衣服的，饭前小食、正餐和餐后茶点都要穿不同衣服。”
　　“J市也有这样的餐厅。”
　　“真的？”
　　“是，下次带你去看看。”
　　“好啊好啊。”易本楠欢快地答应。
　　戴汐回以宠溺的一笑。
　　易本楠看她这个样子，不由有些羞赧地微低了头，“我是不是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没有。”戴汐善解人意地对她说，“谁都有第一次，你知道从前的我，我也是这么过来的。”
　　“那你应该不会像我这样，新鲜好奇什么的都表现出来吧。”
　　“你跟我在一起，不需要故作深沉老道。”
　　“啊小溪~”一下子就被暖到了，易本楠不由变了声调，谁都想被人呵护，不管已经到了多大年纪，“我好想抱抱你。”
　　“好啊。”戴汐立马起身走过来。
　　看人到了近前，易本楠就张开双臂抱住了戴汐的腰，头靠在她胸腹的位置，语气里充满了满足：“我感到自己好幸福。”易本楠微仰着头，红烛的灯光让她的面庞格外的柔美。
　　戴汐轻抚着易本楠的头发，轻声说：“你开心就好。”
　　两人一坐一站着相拥，画面很是温馨。
　　也许是周围浪漫的氛围使然，易本楠破天荒地说道：“你亲亲我。”眼里装着星辰。
　　没想到一向不喜欢在外面有亲昵举动的易本楠竟然提出这个要求，戴汐一愣，但随即微弯下腰，献上深情一吻。
　　一吻结束，易本楠抱着戴汐的腰晃了晃，“啊~我好幸福啊。”
　　看着这样的易本楠，戴汐发自内心地笑了。
　　晚宴结束后，易本楠挽着戴汐的胳膊出了餐厅门。上车后，她两眼亮闪闪的在戴汐耳边低声说：“我们回家吧。”
　　感觉到呼在耳边的气息带着热气，戴汐心里一动，便吩咐老温开车回了家，并没有继续今晚安排的其它行程。
　　这一晚，易本楠格外主动。
　　拥着这样的易本楠，戴汐益发爱不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