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沫》晋余欢

45、顾忌

　　节目录制的很顺利，天黑之前早早结束，杨颖如顺利邀约到了喻立言和易本楠两人一起吃饭。到了酒店门口，易本楠的司机兼助理老温很识趣地没有跟进来，喻立言的助理说回家一趟散席前叫她就行；胡晓丽作为杨颖如的生活助理也想借口离开，由于喻立言的热情邀请，就跟她们一起进了酒店包间。
　　四个人落座后，喻立言和胡晓丽之前是同事，两人交流的话题很多；杨颖如顶过易本楠“情敌”的帽子，而且她意在跟易本楠拉近关系，因此不管是“趣事”“糗事”倒是也有的聊，因此，在等菜上桌的间隙，屋里气氛很是热络。
　　“你知道吗，我听说张碧水又回原来的部门当总监了。”
　　“嗯？”喻立言一愣，“你听谁说的？”
　　“徐颖你知道吧，就是原先的公司大秘。”
　　喻立言非常明显地皱了皱眉，她不止一次跟苑魏皖提起过她讨厌张碧水这个人，为什么张碧水又回原部门当总监了？而且这事苑魏皖并没有跟她提起过。“就张碧水那业务水平也就收收总结报表了，清算业务她弄得明白吗，给人审查小数点点得圆不圆吗？”喻立言毫不掩饰她对张碧水的厌恶。
　　胡晓丽呵呵一笑，“你这话可真够狠的。”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喻立言的不高兴明显写在了脸上，之前跟苑魏皖的矛盾一股脑借题发挥，发泄在了令她生厌的张碧水身上，“我都不知道就张碧水这样的人之前怎么升上的总监，她靠什么升上的总监，溜须拍马吗？！”
　　胡晓丽没想到喻立言反应会这么大，只得打圆场道：“哎呀，什么人都有。幸好你也不在那公司了，不用跟她生气。吃菜吃菜。”她拿起筷子为喻立言布菜。
　　“你不用管我。”喻立言出于礼貌抬手推拒。
　　“啊-”伴随着身后服务员一声短促的惊呼，喻立言的右臂上被撒上了鱼汤。
　　喻立言登时转身质问弄她一胳膊鱼汤的服务员：“你怎么搞的？！”
　　易本楠定睛一看那服务员，真是巧了，竟是之前在七香阁打过交道的张郭雪，她对张郭雪工作时偷懒被抓后还狡辩的模样印象很是深刻。以她对那种高级会员制场所的了解，七香阁是不可能容忍张郭雪这种人长久待下去的，除非张郭雪不投机耍滑惹是非了，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张郭雪又怎么可能会改呢。因此，在这里遇到张郭雪，易本楠一点也不难猜原因。
　　“我刚准备上菜的时候，你胳膊正好抬起来碰上了。”
　　听张郭雪这样说，坐在一旁的易本楠又撩眼皮瞟了她一眼，果然还是那个张郭雪的做事风格——且不说洒顾客身上汤水本身就是服务员的不对，即使跟服务员没关系，就是一般的饭店服务员也会先关照一下客人的感受和心情，更不要说她们现在所处的是高级酒店了，但张郭雪终究是张郭雪，再次以埋怨别人的不是作为借口。
　　果然，喻立言一听就来气了：“你这意思是怪我喽？你叫什么名字？”不等张郭雪回答，喻立言已经看到了她的胸牌，“把你们经理叫来。”
　　“我不是怪你，只是说我上菜的时候……”
　　“我说！”喻立言拔高了声调，掷地有声：“把你们经理叫来！”喻立言本来心里就有火，张郭雪的言行无异于加火上浇油，矛盾一下子激发到毫无转圜的余地。
　　胡晓丽见势，起身说道：“我去找他们经理。”
　　喻立言一把拉住她胳膊：“不用你，让她去。”
　　“我不是故意的。”张郭雪说道。
　　“你现在才说这话已经晚了。”杨颖如此刻也收了笑容，冲张郭雪说，“赶紧叫你们经理过来吧。别耽误时间了。”
　　“能别叫我们经理吗，”张郭雪说这话时眼睛把在座的看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易本楠脸上，“你们看该怎么赔偿？”
　　“不用你赔偿。”喻立言不想见她般地挥挥手，声音依旧是高音调，“赶紧去！”
　　胡晓丽此刻又坐回了椅子上，这时她拉着喻立言的手，劝慰道：“不用跟她生气，我直接去找经理好了。”
　　“说了不用你！”喻立言不悦地斥了一声。
　　但张郭雪只是木着脸站着不动。
　　易本楠见局面僵着了，便对张郭雪说：“让你找经理就去找经理，你在这耗着也解决不了问题。”
　　张郭雪一听易本楠说话，立马转向她说，显得无奈又无助的样子：“本楠，看在我们之前是同事的份上，你能帮我劝劝你朋友吗？”
　　易本楠一愣，她没想到张郭雪这个时候能说出这个话来，称呼她的名字更像老朋友一样！她本来对张郭雪就没有好感，加上张郭雪这样一说，心里更加反感。但
　　她在为人处世方面还不够机灵，面对张郭雪如此行事，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喻立言一听张郭雪这话，转头问易本楠，“你们认识？”
　　易本楠：“我到七香阁轮岗的时候见过她。”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今天工作一天太累了，一个没留神就碰到你朋友了。”张郭雪继续“解释”，向易本楠“解释”，讨人情。
　　喻立言此时有些犹豫，“那……”
　　“这不是借口。”大脑短暂的停顿后，易本楠知道自己被利用了，开启自我保护机制的同时开始反击，说话清冷而决绝，语言毫无技巧：“原先我跟你只是在同一个公司上班，现在是顾客和服务员的关系，你作为服务员，把我朋友衣服弄脏了就该赔偿。”
　　“……”
　　“……”
　　“……”
　　房间里一时鸦雀无声。听易本楠的意思，那三人再傻也看得出来易本楠不想对这个服务员讲“情面”。
　　张郭雪张了张嘴没说出话，她没料到易本楠这么绝情，完全不顾及明星身份的名声。
　　此刻还是易本楠在说话：“你还在这站着干什么，赶紧去叫你们经理。”
　　张郭雪用眼扫了一圈她们四个，语气里有了一股狠劲，“好。”
　　看着张郭雪甩着胳膊离开的背影，易本楠心里一阵烦乱。
　　最后，酒店的大堂经理向喻立言道了歉，表示这餐免单，并声明要扣掉张郭雪当月的薪水。
　　“要不我叫人把您的衣服送去清洗店？”大堂经理很会办事，最后给喻立言建议。
　　喻立言摆摆手，“不用了。让她下去，换别的服务员过来。”
　　“好的，那您几位吃好喝好。”经理带着张郭雪下去了。
　　喻立言等四人继续吃饭，虽然席间还在聊些趣事，但已不复之前的热闹，兴致减了不少。杨颖如作为宴请方，自然是不能这样收场。吃过饭后，她提议大家去KTV唱歌。喻立言和易本楠各有心事，但心里都觉得堵得慌，于是便都答应了。去之前，易本楠顾念到老温还有家小就让他先回家了，自己会打车回去。四人坐着杨颖如的车一起出发了。
　　胡晓丽看出了易本楠的不安，在去KTV的路上状似扯闲话说道：“刚那家酒店饭菜还算不错，就是里边个别服务员不怎么样，那家店如果不想办法指定黄了。”
　　易本楠趁她说这事，顺势提出自己的忧心：“你说她会不会到网上发贴子，说咱们耍大牌欺负人之类的？”
　　“就她，”听易本楠顾虑这个，喻立言不由冷笑两声，颇有一种威势逼人的气魄，“我借她两个胆子。”
　　杨颖如接着说，“本楠你多虑了。这个事本来就是那服务员不占理，她如果真敢在网上发贴子误导网友，咱们直接发律师文维权就行。”杨颖如也不客套，直白说道：“你如果觉得不方便出面回应，我来就行，我直接在网上怼死她，说不定还能让我火上一把。”
　　“她在网上发了贴不就造成负面新闻了？”易本楠还不放心。
　　“哈哈，”杨颖如也笑开了，“就这点小事，根本不会给咱们造不成什么负面新闻，除非她有非常牛的公关团队，但这可能吗？再说了，我们的公关团队是吃素的啊？而且她要是真敢写，她一辈子就别想在服务行业干了，哪个酒店都不会要她。”
　　喻立言拍了拍易本楠的肩膀，“放心吧，她翻不出浪花来。”
　　易本楠见她俩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心也渐渐安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