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公主》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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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家门走出来，安姑母他们三个人很默契地往外走，刻意要给两个人留出说话 的空间。

　　北方的冬天没有太多景象可以看，前两天刚下过雪，现在雪还没有完全化，堆在树枝绿化带的是站着土和脏污的黑色的雪，最下一层有不薄的一层冰。

　　安绸没有继续往外面走，考虑到陈雅会担心，她现在还是不会一个人去很远的地方，出来有点匆忙，没有待手机，她在广场找了一个健身器材旁边的长椅，伸手摸了摸，有一层土，从兜里掏出纸擦了擦，随后坐上去。

　　安安抬头看向她，也从兜里摸出纸擦了擦，坐上去。
　　她身上时浅粉色的面包服，整个人被面包服包起来，确实很像是一大块软绵的面包。

　　坐着很长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开口。
　　安安的腿晃了晃，又忍不住看向安绸，安绸始终看着前方，目光有些空幻，眼里什么都没有，不知道在想什么。

　　安安开口，嗓音是独属于小孩子的软糯，夹杂着一些说不清的失落。
　　“妈妈，我很想你。”

　　安绸没有说话。

　　“很奇怪，我在社区住的时候，都不会那么想你，我第一次坐飞机，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大概就是因为我知道我去了很远的地方，而我没有办法很快见到你。”

　　“我还以为我会很久很久都见不到你……还好姑奶奶告诉我可以给你打电话，我真的很高兴，妈妈，这种感觉让我觉得妈妈你好像没有离我很远很远。”

　　安绸垂着睫毛，手指不经意动了动，嘴唇稍稍抿起，但始终没有动。

　　“妈妈。”安安低头，“其实你讨厌我对不对？”
　　安绸没应答。

　　“好像我不应该被生出来，这样妈妈是不是不会那么痛苦？”

　　“……”

　　“妈妈，可是我想见到你。”

　　“……”

　　安绸抬头看了看白茫茫的天空，“我不讨厌你。”她说，声音很轻，开口的瞬间，白气从口中呼出，“我只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我以为你不想和我聊天。”
　　“没有。”安绸说，“你会和我说那些事情我很意外。”

　　安安：“Rose说喜欢一个人就是想要和她分享，我喜欢妈妈，所以也想和妈妈分享这些事情。”
　　“为什么呢？我不记得我们之前有过这样的时间，你对我也从来没有依恋到要对我分享你的一切的程度。”她嘴角残留着几分浅淡的笑意，有些嘲讽的意思，“以前，你也没有那么需要我不是么？我不清楚你为什么离开了村子会突然开始依恋我，似乎我对你来说很重要。”

　　“安安，以前你是什么样子对我，以后也一样可以什么样子对我，你不依靠我去生存，也不需要靠表现出的依赖试图让我去在乎你。”

　　安安从长椅上滑下来，仰头看向她，相似的眼睛含着不同的情绪，对视瞬间，安安移开目光，“可是妈妈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吗？”
　　“血缘。”安安说，“血缘是切不断的。”
　　“徐向刚也有。”
　　“他也很重要。”想了想，安安说，“但这是不一样的，妈妈是很厉害的。”

　　她踮起脚尖，伸手摘掉了安绸头顶的帽子，露出大约有两厘米的头发，“你还是没有留长头发，还是害怕爸爸打你吗？”
　　安绸：“他永远不可能再伤害我了。”

　　安安：“那是为什么呢？”
　　安绸从她手里拿回帽子，蓬松绵软的毛线帽在掌心中淹没手指，“没有为什么。”

　　安安：“对不起妈妈，是我和爸爸伤害你。”
　　安绸顿了好长时间没有说话。
　　安安：“你讨厌我也没关系，我以前很不懂事对不对？”

　　安绸：“你不需要懂事，你现在更不需要，想要什么也可以要，只要是在一定范围内。”

　　“我在姑奶奶的相册里看到年轻漂亮的你了。”

　　“妈妈，你是我的长发公主。”